正文 第十五卷 風雷動第九十八節 死結 文 / 瑞根
「還不是蘇譙發展思路問題,秦市長認為蘇譙雖然經濟發展比較快,但是還不夠,也沒有資格對外來投資項目做過多的選擇,她主張必要選擇可以,但是不能把門檻設得太高,蘇譙只有真正發展起來了,才有資格來說篩選別人,現在蘇譙還不夠格。」雷志虎歎了一口氣。
「秦市長的觀點其實也沒有錯,蘇譙現在看起來不錯,但是那也是在矮子裡邊充高個,真正要和沿海發達地區的縣市比起來,仍然是難以望其項背,所以她所說的現在還是要全力以赴謀發展,不能過分計較其他因素,也有道理,只有等你真正發展起來了,有了底氣了,你才可以真正的考慮其他,現在,我沒還真沒資格。」
對雷志虎這番話陸為民只是皺了皺眉,良久才緩緩道:「秦市長這番話略微有些偏激,但你也說得沒錯,蘇譙的確沒資格挑三揀四,但是我覺得並不是說我們還比較落後,我們就不加篩選,撿到籃子裡都是菜了,蘇譙是有主導產業扶持政策的,對於符合蘇譙產業政策的,當然歡迎,如果其中有環保方面不過關的,可以有區別的加以對待,能通過上環保投入或者技術支持解決的,政府可以通過政策支持,對必須要通過物理技術處理的,蘇譙也有污水處理廠,但是對於那些的確屬於高污染且難以解決污染問題的,那我覺得還是不宜。至於說對於不符合產業扶持方向的,規模較小的,這一類的,蘇譙應當有所選擇,比如不一定要放在鋼鐵工業園,可以引導到蘇譙其他產業園中,……」
陸為民有意把話題引偏了,秦寶華的觀點在很多人心目中雖然無法明言。但是卻是認同的,其實這也是落後地區很多幹部的看法,即便是陸為民本人,他也不認為這種觀點就錯誤了,在他看來,這種觀點還是要實事求是,就事論事,不能一概而論。
蘇譙的確有了一些底氣,但是也還遠遠不夠,作為目前各方面設施算是宋州最好的產業園。蘇譙鋼鐵產業園對很多投資項目吸引力比較大,有所選擇也是必要的,但是秦寶華提出的蘇譙沒資格挑三揀四也不無道理。
蘇譙城市化進程仍然滯後,雖然工業園區發展很快,但是蘇譙其他鄉鎮的發展卻沒有跟上,所以陸為民才提出蘇譙應該考慮在鋼鐵產業園之外設立一些輔助的產業區,可以為那些進入鋼鐵產業園在產業導向和項目規模上不符合的項目提供一個選擇項。
一方面這些小項目日後未必就不能培育成大企業,另一方面也可以為蘇譙日後產業的綜合型擴展發展提供一些可供篩選的培育選項。
但是陸為民也能聽得出秦寶華言外之意,那就是這位市長似乎也是一個急於要讓宋州發展起來的心急角色。甚至不惜在環保、安全這一類因素上降低要求,這在這個時代的確很平常。
雷志虎也是聰明人,他感覺出了陸為民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評價秦寶華,所以也有意跟隨陸為民把話題拉開了。
宋州的局面不好。無論是剛離開的雷志虎,還是已經離開宋州幾年的陸為民,談到這個話題上,兩個人還是有不少共同語言。「孫承利現在入喪家之犬,華東軟件園的事情他算是把老童和老魏給坑了,老魏算是脫了身。但是童書記現在可算是貓抓糍粑——脫不了爪爪了,現在市裡和幾大銀行關係很緊張,一直沒有能協調下來,據說方書記很惱火。」
對於孫承利,陸為民的確沒有太多話好說,好大喜功志大才疏這兩個詞兒用來評價算是比較中肯的,但恰巧又選准了拓撲這個坑貨,硬生生把宋州給坑了進去,陸為民當初煞費苦心的想要把這個項目給擋下來,但是的確沒能做到。
有時候真的是不作死不會死,孫承利以為華東軟件園可以讓他以宋州軟件產業之父的名義名垂青史,進而成為宋州朝陽經濟的領軍者,沒想到這一跤摔下去,恐怕就真的爬不起來了。
「栽了觔斗就得想辦法盡快爬起來,要面對現實,敢於承擔,這麼拖著耗著,最終吃虧的是誰?」陸為民搖搖頭,「童書記顧慮太多了,事實上這種事情有時候壯士斷腕也得干,總比失血過多好吧。」
「不那麼簡單,涉及到幾個億,還有大量工程款項,可以說宋州是被拓撲給坑慘了,欲哭無淚,現在拓撲在各地的攤子蓋子都被掀開了,純粹就是一個皮包公司,害人不淺啊,……」雷志虎歎氣不已。
「不能那麼說,起碼之前拓撲也還是有些實力,也的確是想做點兒事情的,只不過當人的野心超過了自己的能力時,那就比沒野心更糟糕,西部軟件園其實如果好好經營打造還是有前途的,當時據說也搞得很不錯,但是當你要在中國這塊土地上一下子複製十個八個的軟件園,如果不是想要玩空手道害人,那就是主事者腦袋被驢踢了。」陸為民也有些感觸。
當時他是一力想要阻止這個華東軟件園落戶宋州,因為前世中他很清楚拓撲集團最後是怎麼土崩瓦解的,控制不住自己野心**,在那場狂舞中迷失了自我,真以為自己可以贏得一切,結果就是黯然落幕,別的地方他管不著,但是宋州,自己就在這裡,當然不能容忍,但是歷史的慣性就有這麼大,沒有哪一個地方政府能夠拒絕這樣一個籠罩在高科技無污染的龐然巨物,所以自己理所當然的被擱在一邊了。
但現在事已至此,也得要面對,而如今宋州市委市政府採取扯皮和拖磨這種方式來處理,無疑是最不明智的,無論是哪一方面的影響對今後宋州的發展都是負面的,銀行金融體系的糾葛,軟件園幾千畝荒廢的土地,還有失地農民的權益保障,哪一項你到最後都得要面對,拖下去只會喪失越來越多的機會,至於說要遭受一些損失,那也是不得不接受的,當你做出了錯誤決策,那麼就應當要為錯誤決策付出代價,沒有誰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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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志虎走了,
兩個人聊了兩個小時,陸為民留他吃了午飯。
兩個人就在市政府食堂小酌,席間感情也是越發密切起來。
只有當你從宋州那個群體中走出來,你才會感覺到那份情誼的珍貴,無論是大家在那個群體中居於何種位置,但是當初為了一個目標而奮鬥的那種群體歸屬感和最終獲得的成就感就足以讓人畢生難忘,尤其是當一個個從其間成長起來之後,這份情誼就更彌足珍貴。
雷志虎走後,陸為民一個人回到辦公室休息。
兩杯紅酒當然對陸為民沒什麼,但是卻勾起了陸為民對宋州的很多遐思。
他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在離開宋州這三年多時間,竟然就沒有真正光明正大的回去過,似乎自己是在刻意躲避著那個地方。
宋州算是自己敗走麥城的地方麼?陸為民捫心自問,好像也不算。
一年的援藏也讓自己的思維頭腦清醒成熟了不少,更清楚的認識到個人在體制中的力量是多麼微弱,你想要讓你自己的觀點得到認可,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強大,除了要保持正確贏得更多的人認同外,更為重要的是你要在合適時間站在擁有足夠影響力的位置上。
毫無疑問童雲松和孫承利都在「宋州戰役」敗北了,甚至還影響到了前期離開的魏行俠,華東軟件園一局的確影響太大,但是陸為民確認為之所以釀成如此惡果,倒不完全是孫承利的責任,事實上後期宋州市委市政府的處理方式才是最失敗的。
即便是華東軟件園這個構想失敗了,但是幾千畝土地卻是實打實的擺在那裡,以宋州當前的發展形勢,要重新規劃定位不是一件難事,至於說和銀行方面的扯皮,按照陸為民的觀點也很簡單,就事論事,越拖下去對各方損失也更大,快刀斬亂麻的解決,力求損失減少到最小,這應該是雙方都樂於見到的,至於建築商和農民失地權益保障,陸為民感覺恐怕不是宋州沒錢,而是和與銀行糾紛一樣,是沒有人願意或者說敢來承擔這個損失責任。
無論是最初的童雲松、魏行俠、孫承利,還是現在的秦寶華,都是當時華東軟件園這個問題上的局中人,這麼大的損失,誰要擅自同意,也就意味著誰可能要為當初的決定負責,而這恰恰是這幾個當事人都無解的死結,這關乎今後各人的政治命運,甚至可能會涉及到追究行政責任乃至刑事責任,沒有誰敢去冒天下之大不韙,哪怕是秦寶華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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