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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卷 無限風光在險峰第一百二十五節 尚權智的考慮 文 / 瑞根

    湖風徐徐,碧波如畫。

    陣陣笑聲從一行人裡傳出來,顯示出一干人心情頗好。

    已經進入盛夏季節,湖畔艷陽高照,熱氣升騰,不過在緊鄰湖畔的濕地區卻是清風送爽,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翠綠,草木蔥蘢,堤岸蜿蜒,堤岸外側起伏的崗地上林木茂盛,幾處茅屋簷角從林中伸出來,原木搭建的棧橋在濕地沼澤中伸出一直到水波浩淼處的一角涼亭。

    「唔,好久沒有感受這份氣息了,尚書記,澤口號稱『蠡澤之喉』,臨江攬湖,水景堪稱昌江之最,每一次來宋州都想到這裡看一看,每看一次,都覺得心胸寬敞無比,連心境都要舒暢許多啊。」賀錦舟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襯衣,雙手插在腰上,望著棧橋外一望無際的湖水,忍不住歎道:「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現在還是盛夏,這水景如此,秋日裡怕是更讓人陶醉了。」

    「老賀,若真是喜歡這裡,乾脆就在這買套房子行了,對了,我聽說從中央到地方都傳得沸沸揚揚,說要停止福利分房,住房商品化,到時候可能要在工資裡邊補上一塊叫做住房公積金,作為補貼大家買房的。」尚權智笑了起來,「你不是特別喜歡這裡的湖景麼?那就在這湖邊上買塊地,自己修一棟,日後退休了在這裡釣魚也好,種田也好,自由自在,優哉游哉。」

    「嗯,十五大可能會有很多新的東西出來,到明年九屆人大。一些新東西就會以法律形式明確下來,今後這五年可能會迎來一個大變革時期,老尚,你們宋州是任重道遠。卻又蘊藏機遇啊。」賀錦舟話裡有話,目光卻只是望著湖面。

    尚權智略一沉吟,「我們宋州國企包袱沉重,市裡邊這幾年都因為這個問題壓得喘不過氣來。今年國內外經濟形勢都不太好,壓力更大,市委關於這個問題上也是意見紛紜,一方面想要推進改革,解決這些歷史包袱,不解決這些歷史問題,這個包袱只會越背越重,但是一方面我們又要確保穩定,這十幾萬產業工人和家屬的吃飯問題怎麼來保證。也是相當現實的問題。」

    「面對歷史遺留問題。只能通過進一步的改革開放來解決。這是高層的意見,但是在具體做法上卻又見仁見智,需要因地制宜。因勢利導,這是省裡的意見。」賀錦舟也知道尚權智的想法。做為市委書記固然要推進改革,解決發展問題,但是十幾萬人產業工人的生存問題不是小事,稍不注意就會釀成穩定大事,這也直接關係到他尚權智的烏紗帽,如何處理好這兩者之間的矛盾,平衡好其中利弊,這就相當考驗當政者的政治智慧和執政能力。

    「說得好啊,老賀,你這話可是把啥都一網打盡了,可是說易行難,落實到具體上,就沒那麼簡單了。」尚權智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尤其是我們宋州前些年各方面貸帳太多,稅源單一,財政拮据,基礎設施日益老化,十年前我們可以說宋州基礎設施是全省數一數二的,但是現在,昆湖、青溪、桂平這些地市不說了,就連宜山、洛門和黎陽這些地區也把我們甩在了身後,就連你原來呆過的西梁也是後來居上了,原來的宋州何曾把西梁打上過眼?連昆湖和青溪都覺得是鄉下人,嘿嘿,現在呢?」

    尚權智很感歎,站在一旁的陳昌俊、沈子烈和陸為民以及澤口縣委書記祝修仕都同樣感受到了尚權智發自內心的焦慮。

    祝修仕是今年初才下去的縣委書記,原來是市委副秘書長兼市農辦主任,也算是從尚權智手上走出去的幹部,很得尚權智的信任,安德健對這個人的評價也不錯,陸為民從安德健那裡知道此人一些情況,原來是市農業局副局長,對農業工作很有一套,調到市委擔任市農辦主任,去年初兼任市委副秘書長,到今年初才算是外放出任一方大員。

    「這些且不提,治安狀況不好,臭名在外,招商引資的環境惡劣,想要振興經濟,招不來商,引不來資,怎麼謀發展?可以說是越是情況不好,就越沒有人來,可越是沒有人來,環境、條件就越是沒法改變,這種惡性循環使得我們市裡的力量越來越單薄,要想改善的難度就越大,可以說原來是我們宋州的脊樑、發動機和支柱的國有企業,現在成為了我們的包袱負擔、傷口和黑洞,在不斷的掏空我們財政,而我們卻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失血越來越多,問題越來越大,解決這個問題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可是今年又遇上國內外經濟形勢不好,東南亞的金融風暴越刮越猛,我看這個架勢,下半年到明年肯定會對我們國內形勢產生負面影響,我們宋州就可謂雪上加霜了。」

    「雪上加霜,也未必就不是機遇。」賀錦舟穩穩了說了一句。

    「雪上加霜也是機遇?」尚權智有些驚詫,但是他也知道賀錦舟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說這種話肯定也有其因由。

    「宋州的情況省裡不是不知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昌州和宋州的情況相若,但是昌州有很多宋州不具備的優勢,但是即便是這樣省裡為了解決昌州的國企不振的問題,也給予了許多政策和扶持,我想厚此薄彼也應該有一定限度,昌州是省會,又是副省級城市,要說省裡更應該考慮宋州才對,所以我想只要一些局面明朗了,那麼很多政策也好,資金也好,該爭取你們宋州就應當要去爭取才對。」

    賀錦舟十分平靜的道:「我和昭陽部長也聊起過宋州的問題,他也提到包括高書記、陶省長以及新來的榮省長都對宋州很關注,因為十五大召開在即,所以一時間都還沒有來得及來宋州,我估計十五大之後,包括邵書記在內,幾位主要領導都要來宋州進行調研,到時候也許就是你們宋州的機遇。」

    包括陸為民在內的幾人都是精神一振,尚權智更是倍感振奮。

    可以說這兩年多時間是尚權智工作以來壓力最大的一段時間,他覺得自己在黎陽工作那麼多年都沒有這兩年多耗費的心神多。

    單槍匹馬到宋州,內憂外患,幹部隊伍問題眾多,拉幫結派,山頭林立,還有梅九齡的遙控指揮,經濟不振,社會治安形勢嚴峻,初來的那一年多時間裡,他幾乎沒有做成其他事情,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與市委班子裡這個「梅家幫」鬥智鬥勇上了。

    如何最大限度最快速度的消除梅九齡對宋州的影響,讓宋州的政治格局恢復正常,就是他初來一年多時間的主要工作,個中艱難險阻可以說無人能知,一直到安德健到來之後情況才開始得到根本性好轉,像艾文崖、祝修仕這些幹部也都是費盡心機才逐步安排下去,一步一步奪回主動權。

    雖然這兩年多時間裡取得了不少成績,但是這種成績卻是不足為外人道的,你能告訴別人你一個市委書記竟然花了兩年多時間來控制局面麼?

    這聽起來簡直就是笑話,就是對你本人能力的一種羞辱,但是這卻是事實。

    尚權智不認為自己是懦夫是蠢人,某些時候的隱忍那是為了更好的解決問題。

    如果不是為了宋州的大局,他有時候也想一拍桌子怒髮衝冠把事情鬧個天翻地覆,但是他不能,因為他是市委書記,砸爛了攤子,還得他自己來收拾。

    他不想灰溜溜的離開宋州,他需要以一個勝利者的形象離開這裡,甚至要把這裡當成自己更上一步的平台。

    可以說這兩年多時間,他更多地是做的積累鋪墊,尤其是人事安排上的鋪墊積累,現在他尚權智可以穩穩當當的說一句,市委常委會他可以游刃有餘的駕馭,尤其是在宋州市軍分區主要領導已經到位,而市委常委的任命也已經下來,這讓他更有了充足的底氣。

    但是他也很清楚,這兩年他的確在人事上做足了文章,打下了基礎,但是他同樣也心急如焚的看到在經濟發展上,宋州每況愈下,包袱負擔越來越重,留給他的時間,選擇的餘地,也越來越少,有時候他甚至都在考慮,他還有沒有這個能力力拔千鈞,讓宋州重新走上一條良性的發展之路。

    現在從中央到地方無一不把社會經濟事業的發展提到了最重要的位置,而經濟發展更是其中根本,沒有經濟的發展,那邊一切皆無,尚權智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能在隨後的兩年多時間裡在經濟工作上拿出像樣的成績來,那麼他可能就不得不成為一個黯然神傷的失敗者,哪怕他在其他方面做得再好,付出的再多。

    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人會垂青失敗者,甚至連多看一眼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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