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巨炮打蚊子-104 文 / 歐陽鋒
鬼塚少室增加登陸部隊的報告得到了通過。這一回，山本五十六沒有聽取任何人的意見就批准了。昨晚的大洲島「事件」（沒錯，就是事件而不是戰敗）對山本的打擊是巨大的，因為之前不好的感覺，他對於此戰前景已經越來越沒有信心。他甚至十分害怕去想可能的失敗——這一次海軍部的動靜太大了，不說出動了國內幾乎所有的航母，單單因為從陸軍借了一個師團的兵，此戰他就失敗不起。
戰機轟炸漸漸接近尾聲，支那人的部隊卻還沒有露出行跡，如果岡村寧次在這裡，他一定會提請山本注意：支那人都躲地下去了……然，沒有對學兵軍陸軍作戰經驗的日海軍高官們，他們雖然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卻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裡。
學兵軍可能放棄萬寧嗎？絕無可能，因為萬寧一旦被攻佔，皇軍就可以源源不斷的增兵海南島，那樣的話，以日軍和學兵軍的兵力比，學兵軍實際上就已經失敗了。而且，就是學兵軍沒有駐防萬寧，但是萬寧總不可能一個人都沒有吧？沒錯，海南是多山多原始森林，可是在萬寧這一塊，這並不足以讓幾十萬人藏身哪……萬寧人從人間蒸發了嗎？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是他們躲進防空設施了。可是，守軍呢？守軍如果也躲進防空設施的話，他們卻如何應對皇軍接下來展開的登陸戰？嗯？難道他們將防空洞都挖到海岸沿線了？可是這依舊講不通哪因為這畢竟只能躲得一時，卻無法左右戰局。在皇軍巨大的海空優勢火力面前，守軍真這麼做的話，那其實就是慢性自殺——山本、小泉、塚原、有馬……只要是稍微有點頭腦的聯合艦隊軍官，他們都猜到學兵軍在萬寧肯定佈置了重兵，然而，因為遲遲不能發現敵軍的蹤跡，他們反而變得疑神疑鬼起來……
一艘又一艘的小型登陸艇被放下水去，一隊又一隊鬼子陸戰隊官兵上到了艇上，隨即，在站在大島丸上的鬼塚少室的指揮下，近百艘各型登陸艇滿載著將近五千鬼子向萬寧海岸線發起了沖灘……
因為吃水的原因，大島丸只能在距離海岸線大約兩千五百米的地方拋錨，而幾乎就在大島丸長長的錨鏈開始砸向海底的時候，郭桂章給單人雄去電請求開戰命令。是時，單人雄嘴上正叼著一支大刀，接到郭桂章的報告，他立刻將手裡的煙掐滅了，站起來大聲說道：「小郭，從現在開始，和樂、北坡炮台歸你統一指揮何時開炮，由你決定」
「是」郭桂章沒想到單人雄會給自己這個權力，登時就變得激動起來……
和郭桂章通完電話，單人雄立刻給萬林還有許三炮去電，告知他們自己的決定。
「，郭黑子這回發達了」接獲這一命令，萬林對自己的手下如此說道。
「唉，誰叫小鬼子選擇萬寧為主攻方向呢」他的手下如此回應他這番感慨。
一艘又一艘登陸艇被放到水裡，在郭桂章的統一調度下，大洲、和樂、北坡三座炮台大小九門要塞炮開始轉動炮口，黑洞洞的炮口隨即指向了大洲島方向……
「支那人真設有伏兵的話，這回應該會現出原形了」看著大大小小的登陸艇有序的向萬寧海灘衝去，鬼塚少室抱著指揮刀如此說道。
松下仁被眼前壯觀的一幕驚到了，這個少年時代立志當個詩人的小鬼子感歎道：「真是太美了閣下，您有沒有發覺，上百條登陸艇一起行動，它們劃出的水痕是多麼的迷人哪」
鬼塚咬咬牙沒有回應他的話，而是轉頭朝遠處的「加賀號」看了一眼，心中默默的說：山本閣下，您看到沒有，我並沒有辜負您的信任……
因為是郭桂章統一調度，學兵軍反擊的第一炮自然是大洲炮台打響的。即使有炮台掩體阻隔，240毫米口徑、50倍徑的加農炮發炮時產生的巨響，在距離大洲炮台只有兩千米左右距離的小鬼子們聽來依舊如同晴天霹靂……
下一刻，其它八門加農炮也開火了。巨響來得太突然了，鬼塚少室猝不及防之下差點驚得摔倒。而登陸艇上的鬼子們，他們先是感到訝然，不明白己方艦隊為什麼突然發炮。然後，隨著那枚巨大的炮彈呼嘯著砸進了登陸艇密集的水面並且轟然炸開，身處爆炸中心和周邊的鬼子就不說了，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直接被炮火吞噬，茫然間就去見了天照大神。沒有被爆炸波及而有幸見到這一幕的小鬼子們才是最慘的，他們無不肝膽俱裂，不少人在被戰友鮮血染紅肢體衣裳的同時發出了不似人聲的慘嚎……
一枚又一枚炮彈好像長了眼睛一樣落進了登陸艇集群，爆炸掀起的波浪甚至讓千米外的大島丸都劇烈的起伏起來。反應過來的鬼塚雙手緊緊的抓住護欄，臉上蒼白一片。更多的登陸艇還有皇軍被爆炸帶來的火球吞沒，其中一些小型的登陸艇雖然沒有中彈，卻被爆炸引起的滔天巨浪給掀翻了……鬼塚看著這一幕，睚眥欲裂，他牙關緊咬，恨恨的想道：這就是支那人的後手嗎？實在是太狠了
松下仁這個詩人，臉色更加不堪。不過出於責任，他堅持著沒有癱倒，抓住鬼塚的左臂勸道：「閣下，太危險了，請進去躲避吧」
「呼」一隻血淋淋的斷臂打著旋兒向鬼塚劈頭蓋臉的砸過來。松下仁眼疾手快，奮勇上前擋在鬼塚面前。「啪」斷臂砸在他的臉上，將他砸倒在甲板上。遠山小三從艦長室奔下來正好看到這一幕，眼見松下仁臉上血淋淋的一片，那只斷臂正卡在他脖子上，他的胃一陣痙攣，居然情不自禁的嘔吐起來。
「撤退撤退」登陸艇上的鬼子終於有軍官反應過來，開始大聲下令撤退。倖存的登陸艇紛紛掉頭，隨即開足馬力朝大島丸以及其它登陸艇母艦駛去。
一些登陸艇被炸碎以後，燃油立刻將海麵點燃，一些鬼子在燃燒的火海中掙扎著，嘶聲叫喊著「救命」，然，沒有人敢停下來幫助他們。
炮擊發生之前，戰機轟炸也好，放艇登艇也好，一切都太順利都太平靜了，這讓鬼子兵們下意識的放鬆了戒備。如此，這一輪炮擊就顯得特別的突然，對鬼子兵們的心理打擊也就格外的巨大。
歐陽雲在海南海岸沿線不惜代價建造炮台，本來是為了和日本海軍巨艦巨炮對抗的。然，單人雄用巨炮打蚊子，將它們的首戰放在了日海軍陸戰隊身上，結果卻是出人意料的好。海南炮台群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管它們以後的命運如何，至少對日海軍陸戰隊官兵而言，這將是會陪伴他們終身的噩夢源泉。
第一百零四章過癮噶
巨大的水柱激起，望遠鏡鏡頭裡忽然就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這片海面稍微平靜一些，海水居然變成了紅色——這需要多少皇軍的鮮血才能將之染紅哪？！
山本五十六站在「加賀號」艦橋上，忽然想到這一點，他只感到心臟被什麼重重的捶了一下，整個人立刻失去重心踉蹌著向後倒去。
「司令官閣下！」幾個軍官趕緊上前扶住他。小泉敏一郎跑過來，他拿著望遠鏡的右手劇烈的抖動著，想要說一些安慰的話，然嘴唇翕動了半天終究什麼都沒能說出來。戰爭居然如此殘酷，學兵軍居然擁有如此強大的武裝，這些都出乎了他的預料——是因為自己所處的日本和平太久了吧，乃至我都忘記了戰爭的性質——他這樣安慰著自己，茫然還有恐懼在心頭徘徊著，之前的自信狂妄不翼而飛。
東山嶺臨時指揮部上面的一個高台上，單人雄透過高倍望遠鏡觀看著炮擊場面，隨著更多的登陸艇被掀翻甚至轟碎，一種強烈的快感流遍了他的全身，右手情不自禁的狠狠用力一握一捶，他高呼道：「，過癮噶！就這樣打！」
「軍座，讓我看看！」況來哥在一邊看得心癢難禁，搓著手說道。
單人雄忙裡抽閒看了他一眼，說道：「很殘酷的，你還是別看的好，只怕會吐！」
況來哥的臉微微一紅。單人雄這話是有出處的，還是南京會戰的時候，身為某旅參謀長的況來哥參與了一場戰鬥，戰鬥中雙方展開白刃戰的時候，身邊警衛死絕的況來哥被迫和一個鬼子大兵拼刺刀，他倒是很英勇的一刀將小鬼子剁翻了，然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成了全軍的笑話——小鬼子前腳倒下，他後腳就趴在地上狂吐起來，乃至最終不得不被戰士們用擔架抬下了戰場。當時歐陽雲就形容他：「打得子彈扛得槍，就是不能上戰場。」為什麼不能上戰場？一見到血腥場面就吐，這能上戰場嗎？當時要是還有鬼子在他附近的話，那麼只要一刺刀就能解決了他。
「軍座，那都過去的事情了！」很嚴肅的說完這句話，況來哥湊到了望遠鏡前面，鏡頭裡，幾個正在海水裡拚命掙扎的鬼子身邊忽然砸下一枚炸彈，下一刻，轟的一聲，離炸點最近的那個鬼子立刻被肢解成了碎肉。血肉四濺，怕什麼來什麼，況來哥雖然竭力壓制噁心的感覺，終究意志不敵身體的反應，「哇」的一聲吐了起來。
單人雄早就料到會出現這一幕了——畢竟，炮擊的場面實在是太血腥了，而眾所周知的事情，況來哥是學五軍高層裡面最為「書生氣」的一個。讓人把他扶到一邊去，他湊過去看了一會，說道：「該轟擊敵艦了！」
這一番炮擊究竟炸死了多少鬼子，戰後，雙方說法各異。學五軍上報總司令部的是四千餘，而聯合艦隊上報大本營的則是死一千多，傷兩千六百多。
一個旅團的陸戰隊在學兵軍炮火中掙扎呻吟，為此，聯合艦隊不少高級軍官都有心如刀割的感覺。不過，這並不是主流反應。比如說有馬正文，他通過望遠鏡觀看了分分鐘以後，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意：支那人藏得是夠深的，也真能忍，可是這又能改變什麼呢？在聯合艦隊強大的武裝面前，萬寧一帶防禦力量的崩潰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在他的督促下，一封封電報從「山城號」戰列艦上發出，很快，以「山城號」為中心，三十餘艘各型戰艦完成了列陣。隨即，在有馬的統一指揮下，三十餘艘戰艦千炮齊鳴，炮彈雨點般向已經暴露出來的三座炮台呼嘯而去。
「大島丸」上，艦長遠山小三再次向鬼塚少室督請撤離。
鬼塚堅決的搖頭，他指著正在奮力向「大島丸」駛近的那些登陸艇說：「我們已經對不起相川君了，現在，還要放棄這些天皇陛下最忠誠的武士嗎？不能，絕對不能！遠山君，你記住，不管我們海軍多麼強大，想要攻取海南島的話，最終還要靠陸戰隊官兵！這一前一後——」他本來想說「這一前一後已經犧牲多少皇軍了」，然話沒說完，尖利的炮彈破空聲響起，幾個盡忠職守守在他身後的軍官立刻蜂擁而上將他還有遠山撲倒，用自己的身體將他們保護了起來。
這是大洲炮台一門副炮發射的一枚180毫米口徑的炮彈。炮彈砸在前甲板上主炮前方，「轟」的一聲巨響中，火球騰空而起，主炮前方的甲板被撕裂，主炮登時向下傾軋下去。早在大洲炮台率先發炮的時候，「大島丸」和「最上號」、「鳥海號」這三艘艦上的鬼子炮兵就展開了還擊。此刻，「大島丸」主炮裡面已經裝進了炮彈，幾個炮兵正準備發射。好嘛，主炮朝下傾軋下去，發炮牽引繩正好勾在炮台左側的防護裝甲上，於是，在幾個站立不穩的鬼子炮兵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主炮居然被動的發射了。
主炮炮管正好傾軋到距離海平面大約負15°的角度，於是，先是「空」的一聲發炮聲，隨即，在幾個鬼子兵淒厲的叫聲中，炮彈剛剛飛出炮管就砸在已經被撕開的前甲板上——「轟隆隆」的劇烈爆炸聲響起，爆炸產生的火球呈反向脹開，瞬間就將那幾個鬼子炮兵還有他們身後的彈藥給吞沒了。
殉爆隨即發生了，幾十發150毫米口徑的炮彈相繼爆炸，整個前甲板包括鬼塚少室等人所呆的艦長室，瞬間就被沖天的火焰給吞沒了。艦首遭到重創的「大島丸」隨即開始緩緩的向前傾軋，下一刻，傾覆的速度突然加快——簇擁在「大島丸」周邊的鬼子陸戰隊員登時淒厲的嘶喊起來。而「大島丸」船舷兩側，那些正攀著繩梯奮力往上爬的鬼子，他們成了最慘的人，先失去重心跌入海中的還好一些，他們意識到不對，立刻往自己的登陸艇游去，而那些在「大島丸」劇烈顫抖中死死抓住繩梯的可就慘了。即使他們後來放開繩梯跳入海中，卻還是遲了，瞬間，他們就被「大島丸」艦首戳入海中引起的漩渦給吞沒了。
「最上號」還有「鳥海號」上的鬼子兵顯然是很有愛心的，在「大島丸」發生變故之前，他們正在積極的營救海面上的鬼子兵呢。忽然，「大島丸」前甲板上就發生了猛烈持久的爆炸，下一刻艦首朝海裡一頭紮了下去，他們立刻被嚇到了。
「快！右滿舵！」「倒車！快快！」兩艦的艦長擔心遭到「大島丸」相同的打擊，他們識時務的立刻下令撤退，只留下一臉絕望的鬼子兵還有幾十艘登陸艇在火海中隨波逐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