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九章 故事 文 / 孓無我
第三百九十九章故事
陽光、海風、沙灘。
王強等六百多人盤坐在沙灘上,精神狀態還不是很好,似乎無法一下子從那陰霾的環境中脫離出來。
想想那時,峰迴路轉,誰能想到無比真實的一幕前前後後竟然都是假的,從毒販到被抓,到嚴刑拷打到活埋,一個個戰士經歷了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的過程,恍惚之間發現一切都是假的,整個人也隨之恍惚,如夢似幻不知道是種什麼樣的感覺,究竟這是夢中夢,還是夢中現實,他們分不清,只知道自己面對著死亡的到來很平靜,如同死後重生,縱然是夢又如何。
那些沒有堅持下來的人滿心怒火,從最開始的言語折磨到**折磨,再到精神折磨,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他們怎能不憤怒,揮舞著拳頭衝向了卸掉匪徒偽裝的黃浩師戰士。
沒有躲,沒有避,他們見證了這些戰士的堅持,內心一直在滴血,不停的問自己,如果換做自己,能不能挺得過,答案很明顯,他們對於1師戰士的佩服有心而發,此刻一切面具揭開,讓戰士們發洩一下也無可厚非,畢竟之前他們曾經也讓1師的戰士們吃盡了苦頭,面對著偶像揮舞過來的拳頭,扮演匪徒的黃浩師戰士不閃不躲,任憑他們發洩內心的怒火。
文昊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這些戰士發洩,只是看著坑內的戰士一個個雙眼茫然的被攙扶出來,只是看著週遭的一切,這樣的場景戰士們經歷一次,而他要陪著戰士們經歷近二十次,安排人拉著戰士們去醫院休整,安排專業的心理輔導室監測,那些放棄的人放棄了榮耀,也放棄了繼續留在1師的資格,並不是說他們不夠優秀,而是1師選擇的就是最優秀當中的最優秀。
這一次,沒有安排人送行,只是讓參謀部的告知可以離開1師了,這些戰士們也沒有問為什麼也不需要問為什麼,內心的痛楚需要時間來抹平,當他們返回到營地打包離開軍營的時刻,公路上一輛輛車子等在了那裡,原單位的領導親自來迎接,用雙臂和胸膛迎接這些優秀的軍人,能夠抵得住嚴刑拷打能夠面對死亡的時候痛苦的是內心屈辱,是人對死亡天生的恐懼,誰在那個時候屈服了都不是弱者,能夠在嚴刑拷打之中堅持過來的戰士,都是軍隊中不可或缺的人才。
這就是和平年代賦予軍隊的使命,隨時應戰也要繼續享受和平,和平的軍隊需要的是現代化的軍人,很多人一生都上不了戰場,甚至幾代人都有可能上不了戰場,可總要有那麼一群人,能夠帶來一種面對死亡戰場的感覺,這些從1師下來的人,將是各個部隊內的中堅力量,而能否過得了自己的心理關,則要靠他自己和周邊人的努力,文昊堅信,他們多數人都可以,即便是過不了的也絕不會就此頹廢下去。
四成的淘汰率,第一波的一千多人最終剩下了六百多,他們如同行屍走肉般返回到營地,直到被帶到了文昊的面前,盤坐在這溫暖的沙灘上,享受這春天到來的溫暖,聽著海浪拍打的聲音,看著一望無垠的大海,心裡微微起了一點波瀾。
文昊沒有用任何的話語來喚醒這些人,就是陪著他們一起看日出日落,一天的時間,感受著大海的磅礡,感受著春天的到來,感受著白晝的更替。
「喝點酒吧。」文昊的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到了這六百多人的耳中,一個個將視線轉向文昊,眼眸之中流露出那麼一絲絲的迷茫,就差這麼最後一點點,他們將會看清楚自己的路,看清楚軍人的路。
每人一瓶,不管你喝多少,喝下去感受那辛辣衝上來的刺激,身體的傷痛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幾道傷疤幾天醫院,文昊光裸的上半身他們很多人都看到過,那密佈的傷疤不是醜陋不是猙獰,而是榮耀是男人的象徵。
「給你們講個故事吧,有個小男孩,跟著個高手學了一段時間,在新聞上看到了國家同胞在國外受到欺凌,當時他就決定前往這個地方,不管這其中任何的政治因素,也不管其他,他只知道這裡面的人都是自己的同胞,卻在被人凶殘的屠戮,他去了,在那裡他面對了人生第一次害怕、恐懼、絕望,同時也第一次雙手沾染鮮血殺了人,沒有生活的來源沒有存留的空間,他每天選擇躲在下水道躲在死人堆裡生活,第一次殺人,他嘔吐了三天,第一次差點被人殺死,他恐懼了一天一夜,在那異國他鄉的黑夜中,望著滿天的繁星,他只想著時空轉換,自己能夠回到足夠的土地上。
說實話,他因為自己的自大而害怕了,可就在那晚,他親眼見到了跟自己同樣躲起來的孩子被人殘忍的殺害,那一刻,他不知道什麼是恐懼,只覺得內心一片清明,這世界似乎變得與自己格格不入,當他手中的匕首劃過殺人者的咽喉時,他是那麼的平靜,似乎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是殺人了,而只是踩死了一隻螞蟻,沒有任何的自責,沒有一點的恐懼,因為他發現自己不能害怕,不能恐懼,一旦怕了,恐懼了,這世界就會變得很大很大,大到他只是個螻蟻般的存在,可一旦他不怕了,這世界就會變得很小很小,如同眼前的電腦屏幕遊戲機屏幕,自己已經置身在其外成為了操縱者。
之後,他在那裡度過了一段孤寂的時光,沒有身份,自己給自己定義了一個身份,暗夜裡的裁決者,一段時間過後,他發現拯救要比殺戮更有意義,將一些同胞們集結起來保護起來,不論一切,只談最純粹的同胞情意。
堅持,一直堅持到事件暫時過去,他發覺自己似乎已經喜歡上了殺戮,這並不好,回國了,面對著百年大災害洪水,他又投身其中……」
文昊講述著自己的經歷,很平靜,一點也不隱瞞,包括殺戮,包括血腥,他不知道自己想要這些人知道什麼,只知道他們此刻的心,自己能懂,也希望他們能夠懂得自己的心。
一口口,戰士們似乎在故事和白酒之中找到了宣洩的渠道,喝著,醉了,就在沙灘上躺下來,想想師長故事中的人,面對著一切的時候,是一個人,而自己呢?還有這麼多戰友可以依靠。
專門有人從島上弄了諸多的樹枝和樹幹,在沙灘上點燃數堆篝火,熊熊烈火讓戰士們都是一激靈,隨即又都陷入了沉睡,文昊知道這一關他們過了,面對著火烤沒有展現出陰影,證明他們已經過了生死關,過了這殘忍到極致的考核方式。
怪嗎?戰士們沒有怪的權力,因為他們已經不在意這些了,能夠坦然的面對生死,不在意生死,還有什麼東西是能夠讓他們徹底動容的呢?沒有了,因為在思維的最後一刻他們已經停留過,那一刻只有驕傲只有榮耀只有身邊的戰友,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已經提前度過了,在一生最害怕最恐懼的時刻,他們在人生剛開始的階段就已經度過了。
睡了一夜,到醫院報道養傷,幾天後,這沙灘上又迎來了一批人,文昊也繼續用著相同的方式與這批人進行交流。
有怨有恨,卻能夠理解,當你跨過那一步的時候,與沒有跨過那一步的人有著本質的區別,看看當日在坑邊的表現,這些人是茫然,那些沒有堅持住的人是憤怒,因為他們還沒有成功的踏過生死線。
二萬餘人,經過了十幾場的考核,用了近兩個月的時間,最終生下來的人只有一萬一千多人,南京軍區總醫院專門開闢了一個住院樓給戰士們,即是療養也是隔離,四成多近五成的人在這一次的考核中被淘汰,殘酷的淘汰驚動了中央,驚動了幾大軍區的首長,當考核進行到中後段的時候,首長親臨現場進行觀察,小鎮內的不完美透著經驗的缺失,可戰士們的表現可圈可點,首長們都很滿意,在城市作戰要的就是一個穩、准,不一定要快也絕不能急,寧可給對方多活動的空間,也要在確保一切的狀態下展開行動,不能亂不能驚擾到平民老百姓,十幾場的考核,沒有一次驚擾到當地居民,這對於剛剛成軍的1師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成功。
之後的扛刑和榮譽抉擇,就算是那些經歷過戰爭的首長們看了都會覺得是否太過殘忍,都會隨著戰士們的激情澎湃而流淚,那些失敗的也都是好樣的,在現今這物慾橫流的社會中,能夠做到將祖國榮譽擺在很前的位置,已經難能可貴了,為了保存自身的生命到了最後選擇放棄,誰又能說他錯了呢?
這世界,沒有人能夠有權利主宰他人的生命,大義也不可以。
1師的艱苦歷程,也讓上面看到了文昊的能力,他就是一面旗幟,這種殘酷的訓練選拔方式不是沒有過,可造成的影響非常不好,對戰士們的心理會造成很壞的影響,可在1師這種狀況竟然近乎於零的鮮有發生,很多人不想承認也不行,第一任軍事主官對一支軍隊的影響力實在太大了,他的魂魄會整個注入到這支軍隊中,成為這支軍隊的軍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