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一百八十章 回國了 文 / 公子喜
說到加工資,陳長官氣就不打一處來,誰不知道她老爸是有名的陳功企業家,每年捐贈給警隊五百萬維修費就夠她不吃不喝一輩子了,現在居然有臉提加工資。舒蝤梟裻
陳長官當即揚手一巴掌拍在她後腦勺上。
「哎呀……」一道男人的悶哼聲從駕駛艙裡傳來。
所有人狐疑的往那個地方看去。
夏雨怔了怔,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連忙拉開駕駛艙的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下意識脫口而出:「亞當……你在幹什麼?」
亞當一邊揉著被拍疼的後腦勺,一邊回頭淡定道:「我在開飛機!」
「……」
「他是誰?」陳長官湊過來好奇的看著她。
「他……他是……」看著專心致志的看著飛機男人,夏雨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陳長官看了看他們兩個,從夏雨的表情上來看,這個人一定跟她有關係,至於什麼關係……年輕人的事,他還是不要管好了!陳長官自覺的把身體往後挪了挪,最後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了。
江小步跟汪詩詩禮貌的點點頭,算是打招呼,隨即轉過身干自己的事去了!
狹窄的駕駛艙,亞當從靠椅後面掏出一個頭盔罩在旁邊人腦袋上。
夏雨連忙按住頭盔,詫異的望著他:「你什麼時候會開飛機了?」
亞當哈了一聲,臉上表情一如既往的輕蔑:「開飛機很難嗎?」轉頭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又說道:「或許對你來說比較難吧!」
這跟變相的說她笨有什麼區別?
可夏雨一點都沒有生氣,悶笑了一下:「我還以為你只會花錢享樂,發火泡妞呢!」有句話說的很對,人不可貌相,也許亞當一開始給她留下的映像實在太差了,以至於現在每發現他一個閃光點,就會無比的驚訝。
「切……」回答她的是一成不變的不屑語氣。
「你幹嘛要跟我們回中國?」夏雨問道。
亞當斜了她一眼,語氣咄咄:「你以為我想嗎?」
「什麼意思?」
她詢問的樣子讓亞當沒由來感覺一陣心虛,他跟著過來其實不完全因為那只蟲子,但你要問到底還有什麼原因,亞當自己一時間也解釋不清楚,所以只好拿體內那條奇怪的蟲子做借口。
「你忘記了,我們身體裡有一條蠱蟲!」耐心解釋的同時,亞當偷偷打量著她。
「這個我知道!我痛你就痛嘛!」
亞當抿抿唇,繼續說道:「其實不光有這個,蠱蟲種入人體後,一旦分開,其中一個會很痛苦!」
「我怎麼沒感覺?」夏雨左右打量自己,然後又回想一下,她跟亞當經常分開,怎麼一點沒覺得痛苦呢?
聽她略帶質疑的語氣,亞當沒聲好氣道:「你當然沒有感覺拉,最倒霉的那只蟲子在我身體裡嘛!」
過了好久,夏雨才醒悟過來,不敢置信的看著亞當,半晌後蹦出幾個字:「也就是說……我們不能分開了?」
聽見她說『分開』兩個字,亞當心裡居然產生一種被嫌棄的感覺,心裡一陣火大:「以為我想跟你在一起嗎?要不是找不到解決的辦法,我也不會拖著一條半殘的腿跟你跑那麼遠!」
真是好心沒好報,為了幫她離開黑焱天的魔爪,他不顧自己傷殘的腿執意開飛機載她回去,現在卻被人嫌棄,她是怕他拖累?還是不喜歡跟他一起?
越想越氣,要不是正在飛機上,他肯定會把她扔出去的。
「亞當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而已!」被他吼得有點懵,但看在他是傷殘人士的份上,夏雨決定不跟他計較。
「有什麼不可思議的?」他口氣還是不好,卻沒了剛剛那股火藥味,側臉偏過來瞪著她:「你覺得我騙你?」
「不不不!」連忙擺手否認,丘安禮跟亞當其實除了性格有些詫異之外,其他方面都蠻相像的,兩人皆屬於驕傲自信的人,他們不屑去說謊,也不屑去欺騙。所以說,亞當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沒有懷疑過。
見她態度不錯,亞當哼了一聲,原本要噴發的火焰無聲無息的泯滅下去,最後變成一句半是抱怨,半是賭氣的話:「你放心,到了中國我不會打擾你的,只要我們保持一定的距離,我就會沒事!」
夏雨先是一怔,可想了一會立刻明白過來,原來他以為自己不想管他,所以才有所顧慮,她連忙道:「不要這麼說啊,在意大利你那麼照顧我,到了中國,我也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亞當斜了她一眼,嘟囔著一句:「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你想啊,你背井離鄉被迫來到中國,我怎麼會扔下你呢?再說了,你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被人騙了,我良心肯定會過不去的!」亞當雖然跟在丘安禮身邊,但是卻沒有丘安禮十分之一的謀略,簡直跟個愣頭青差不多,不是她誇大其詞,以他這種為人處事的方式,不出一天估計就會被人亂棍打死。
夏雨會良心過不去?
她有良心嗎?
亞當別過頭沒說話。
記得她離開醫院的時候跟他保證過,如果要離開肯定會通知他,可是他在醫院那麼長時間都沒接到她的電話,最後要不是哥哥臨時通知他開飛機過來接人,估計她早就跑的沒影子了。
這個騙子!還說怕別人騙他,現在騙他最多的就是她了!
「好啦好啦,不要生氣嘛!」真不知道一個大男人怎麼跟小女生一樣,脾氣古怪的讓人猜不透,好像隨時隨地都能變臉,夏雨忍不住在心裡咂舌,不由得為他擔心起來,這個樣子以後怎麼找老婆呢?哪個女人能受得了他這樣陰晴不定的脾氣呢?
亞當沒說話,臉上的表情卻好像在說,我有那麼喜歡生氣嗎?
飛機劃破厚厚的雲層,攀升到一定高度,腳下浮雲翻騰滾動,那些飄渺的白色霧氣聚攏起來的形狀千奇百怪,夏雨忍不住驚歎大自然的奇妙。
以前在飛機上從來沒有仔細看過這些雲彩,現在想想看,也許是那個時候沒有機會坐到駕駛艙的緣故。
越過跨日線,外面的光線漸漸便暗,亞當興奮道:「快到中國了!」
夏雨淡淡的嗯了一聲,頭枕在椅子靠背上,美麗的眼眸流連的望著滑過去的浮雲,小手攀爬在窗口,五指微微屈起,好像要抓住什麼,但又無能為力。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這個樣子的她,亞當的心居然有種酸酸的感覺。
初次相遇,她給人的感覺就是個炸藥包,她狡猾、不馴、暴躁、善變!很多次都在想,哥哥為什麼會喜歡這樣奇怪的女人,甚至懷疑起哥哥的品味,相處久了之後又覺得她好像沒那麼差。最起碼在生死存亡的關頭,她挺身而出……這該怎麼解釋呢?好像那個詞叫『仗義』。
在此之前,哥哥為了盡快達到消滅黑焱天,不惜將他身邊所有人做了個盤查,最後發現,黑焱天的老婆居然是警察,當時在意大利,他還跟哥哥說笑,也許並不用他們動手,這個警察臥底也許就能把黑焱天連根拔起。
哥哥說未必!
果然……
沒過多久,他們發現,這個笨蛋臥底居然辭掉了警察的工作,一心一意的待在黑焱天身邊為他養兒育女,當時哥哥惋惜的說,又一個女人栽入了黑焱天的魔掌。他當時也是這麼想的,前前後後中國警方派了不少臥底過去,最後的結果不是死就是消失,總之沒有一個是好下場,這裡面的臥底都犯了一個同樣的錯誤,愛上了這個惡魔,那麼結果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但奇跡還是發生了……
她沒有死在黑焱天的手上,不但活著,還從他身邊帶走了孩子!
有多少女人能做到這樣明媚的灑脫?斷的那麼絕對,不祈求,不奢望,走的乾乾脆脆……
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感覺到心疼!
她哪怕哭一聲也好啊!
「夏雨……」
「嗯?」趴在窗邊的小女人回頭,明朗的眸子好奇的看著他。
昏暗的光線從外面籠罩在她身上,顯得那張秀氣的瓜子臉更加蒼白,可她卻在微笑,那不是強顏歡笑,而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樂觀。
亞當很想問一句,笨女人,你恨他嗎?
恨他這麼輕易的把你捨棄,恨他玩弄了你最真摯的感情,恨他耗費你一年的青春,恨他在你放棄那麼多的時候他卻沒有一絲感激。這些都是想問的,可突然覺得問出來好殘忍。
看著看著,亞當脫口而出:「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報仇?報什麼仇?」夏雨更加好奇的看著他。
亞當道:「你裝什麼傻,黑焱天那樣對你,難道不想報復他?」見她露出詫異的表情,亞當皺眉:「你該不會告訴我,不管他怎麼對你,你還愛著他吧?」
愛嗎?夏雨同樣在問自己!
答案很確定,怎麼可能不愛?
他的外貌簡直就是上帝的傑作,即便什麼都不做,只需要輕輕微笑一下便可以讓所有女人對他深陷情網。
可相處久了,你會發現,這個男人並非只是長的好看的繡花枕頭,他有很豐富的內涵,有能力,有魄力,更有一種無形的威懾力,讓你不得不屈服去順從去跟隨。
打動她的是那次幫她洗脫罪名,連跟她相處認識好幾年的方卓然都懷疑她,他卻堅定不移的相信她。
有了這層突破口後,下面的感情進行的理所當然。
即便知道他是壞人,卻也忍不住被他的風采以及渾然天成的霸氣所折服,尤其是看見監視器裡,他輕輕的俯身,在她額頭落下溫柔一吻……
心砰然一動,就再也無法收拾。
就這樣慢慢的被他吸引,就這樣慢慢的為他沉淪……然後無怨無悔!
其實就算沒有前面那麼多的事,夏雨相信,她還是會愛上黑焱天!沒有原因也沒有根據的堅信,而這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想了那麼多,夏雨反而灑脫的笑了起來:「怎麼能不愛呢?我又不是電腦,說刪除就能刪除的!」
亞當更加詫異了,她連反駁都不反駁,就這麼承認了?
「你就那麼無怨無悔?」
縱使知道亞當的意思,可聽見無怨無悔四個字的時候,夏雨的心還是忍不住難過了一下,就好像整個心臟被人攥在手裡蹂躪一般,她閉了閉眼睛,嘴角的微笑稍微清淡了一些,可過了一會,微笑擴大,張開明亮的眼眸,望著眼前憤世嫉俗的亞當緩緩說道:「我不會報復的!」
不知道哪個人曾經說過,人這一生誰沒有愛過一個渣男呢?與其處心積慮的去想報復的問題,不如好好的端正態度,吸取教訓,避免在未來的日子裡犯同樣的錯誤不是更好?
她其實該感謝黑焱天的,在最懵懂無知的時候給了她這麼一個慘痛的教訓,讓她知道社會險惡,以及……什麼人該愛,什麼人不該愛!
黑焱天就屬於不該愛的人,他野心太大,手段太殘酷,心思太深沉,人更加複雜。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全心全意付出一段感情呢?
亞當卻不這麼認為,與夏雨初次見面就被暴打一頓的記憶還很深刻,夏雨給他的感覺就是有仇必報的類型,一點虧都不能吃的主,可如今他卻聽見她說不會報復,這簡直太令人驚訝了?難道說愛上一個人之後,連性格都會改變嗎?
「我看你還是對他抱有幻想!」
「不!」這一次,夏雨回答的十分乾脆,連想都沒有想。
不報復不怨恨不詛咒並不是還存在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承認愛著那個男人,愛他在自己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張開雙臂為她擋去外來的流言蜚語,愛他在自己沉睡時,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溫柔……但她的愛只到這裡。
「做錯了就去改正,愛錯了一也一樣!改過來就好了!」就好比為他放棄做警察,她不會後悔,因為那個時候沒有人逼他,是心甘情願的,現在離開他,也是經過考慮的。愛情不是買賣,你付了錢或者付了感情就一定會獲得相同的回報。
如果每件事情都要計算得失,那這種感情有什麼價值可言?
亞當被她輕描淡寫的語氣弄怔住了。
「你……」他說出此時的感情,這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酷!
「好了,我的話已經說完了,還有什麼想問的嗎?」她聳聳肩!好像放下了一塊沉重的大石頭。
要感謝亞當,讓她有機會將心裡的想法說出來,這些話憋了幾個小時在心裡,簡直難受的要死,說出來後果然好了不少!
亞當想了想說道:「你上司給你加工資了嗎?」
「……」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經歷七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於安全降落在中國的領土上,闊別幾個月的中國大地沒由來的讓夏雨感覺一陣親切。
離去的時候還是深冬,如今回來了卻變成春天了,雖然是晚上,但依舊感覺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溫暖。
真心想喊一句,祖國,我回來拉!
但陳長官顯然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夏雨,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八點準時來上班!」
「啊?」
「啊什麼啊?休息了那麼久還想怎麼樣?不扣你工資就不錯了,還想著加工資!」
夏雨徹底沒話話說了,抱著兒子默默的站在旁邊。
陳長官又交代了幾句,便打車離開了,臨走時指著汪詩詩道:「你明天再敢遲到試試看!」
躺著也中槍的汪詩詩連忙點頭哈腰道:「再遲到我就自斷筋脈!」
出租車一溜煙不見了。
剩下的幾個人大眼瞪小眼。
亞當一瘸一拐的過來了,見她們傻傻的站在機場裡,問道:「怎麼了?」
江小步道:「我們怎麼走?」
夏雨已經回來了,是回家呢,還是……
其實夏雨是想回家的,但問題是,回哪個家。跟黑焱天已經分道揚鑣,那麼盧龍山莊就不能回去了,可如果回自己的家,住一兩天還是可以的,住久了那不是讓人懷疑嗎?到時候再被老媽一陣狂轟亂炸,將實話說出來,那豈不是鬧翻天了?
汪詩詩是無所謂的,以前是沒房子可以住,如今房子多的住不完。可是……腦海裡不由得浮起一張冷峻的容顏,她回來了,好像還沒有告訴爹地……呃,宮本岐竣呢。
江小步算是最無所謂的那種,哪裡都可以。自從認了王佳當乾媽之後,好處簡直多的不得了。吃住行都有了保障……
亞當見大家一直站著,各自想各自的,他忍不住抱住肩膀,大聲提醒道:「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一坐!」
「到哪裡呢?」夏雨問道。
亞當挑起眉頭,她也真會問啊,居然問他這個初來乍到者!
夏雨也覺得問錯人了,轉頭看向其他人。
「你們怎麼說?」如果就她們幾個女的還好,隨便去哪裡都可以,但是帶著亞當就有點不太方便了。
去自己家太過張揚,給他找個賓館住的話……好像又不太負責任哦!而且嘿嘿還小,去那種地方萬一不衛生呢!
汪詩詩開機,準備向拉菲跟柳飄飄報個平安,可誰知剛一打開手機,電話響了。
居然是宮本岐竣!
按下通話鍵後,傳來宮本岐竣獨有的冷冽嗓音:「回來了嗎?」
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回來了?
「嗯!」
「吃過了嗎?」
「還沒有!」
對方沉吟了一會道:「我已經派車過去接你了!鋼木聽說你回來,準備了很多東西!」
見他快要掛掉了,汪詩詩連忙道:「等一下!」
「嗯?」不慌不忙的聲音透著微微的詫異。
汪詩詩掃了一眼身邊的人,這些都是好朋友,總不能自己去吃香的喝辣的把他們丟在這裡吹風吧。
「我還帶著朋友呢,我……」
「一起帶過來吧!」
一聽宮本岐竣這麼說,汪詩詩立刻欣喜若狂:「好,我馬上就過來!」
收了電話,汪詩詩一臉興奮道:「去濃園吧,我爹地說請你們吃飯!」
夏雨惡寒了一把,尼瑪這句話要被拉菲聽見,大約會氣的噴血而死吧。
江小步依舊無所謂的表情。酷酷的,冷冷的。
亞當卻有點遲疑了,汪詩詩是黑焱天的妹妹,那麼她的爹地就是拉菲!前任黑手黨教父?
「不,我不才不要去黑霍斯家吃飯!」像小孩子鬧脾氣一樣,亞當嘟囔著。
他聲音雖然很小,但是夏雨還是聽見了,但她卻假裝沒有聽見,提高聲音反問:「啊?你說什麼?」
「我說……」
話還沒說完,兩輛高級轎車一前一後到達,停在四個人的面前。緊跟著兩名身穿和服的男人從駕駛座鑽出來,對汪詩詩行禮:「我們是宮本少爺請過來接你的,請您多多關照!」
對日語一竅不通的亞當目瞪口袋的看著這幾個人,眉頭皺起來,拉菲什麼時候弄一幫日本人在身邊了?
「嗯,知道了。」汪詩詩說完沖大家揮手,意思是上車!
亞當本想說不去了,卻被夏雨拉著強硬的塞進了汽車。然後她自己緊跟著坐進來。
車子一路飛馳,亞當心情都相當的複雜,不知道等下見到拉菲要怎麼說。
達到目的地後,看見門口站著一位身穿和服的冷峻男子,他連忙問道:「拉菲呢?」
「拉菲?拉菲在盧龍山莊啊!」夏雨回答,然後推搡了他一下:「快下車拉,殘疾人!」
「哦!」
數月不見,宮本岐竣依舊冷冰冰的,看見她帶朋友回來只是略微的點了點頭,除了在亞當身上停留的時間長了點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沒有客套的噓寒問暖,也沒有過多的問候,宮本岐竣側了側身:「飯菜都準備好了,請你的朋友進來吧!」
在汪詩詩的帶領下,幾個人暢通無阻的進入濃園,亞當第一次離開意大利,遠渡重洋來到中國,面對這滿園的綻開梅花,首先發出驚歎:「這麼多花種在這裡,會不會招來蜜蜂?」
汪詩詩回頭衝他笑笑:「這種花只有冬天才有,你說冬天有沒有蜜蜂呢?」
亞當一瘸一拐的走著,然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原來冬天的花也能這麼美!」意大利的冬天不算很冷,但是卻沒有那麼花可以看。
進入復古的日式房間,亞當在夏雨的幫助下脫掉鞋子,踩在溫暖的地板上,拉門被關上,整個屋子泛著食物的誘惑香味,這對從來沒有挨過餓的亞當少爺來說,光是看著就已經很煎熬了。
「不好意思,我爹地是日本人,所以吃飯要跪著!」汪詩詩找來幾個柔軟的蒲團遞給大家。
夏雨跟江小步倒沒覺得怎麼樣,只是亞當有些不習慣而已,他的腿很不方便。
「你方便嗎?」汪詩詩看著亞當。
「呃……不是很方便,但我會克服!」亞當莞爾一笑,憨憨道。
夏雨斜了他一眼,果真不能小看他啊,在意大利簡直就是個混世魔王,到了中國卻變得彬彬有禮起來。是不是知道這裡是黑焱天手下的家,所以收斂了。
那幾槍並沒有傷到骨頭,所以盤腿坐也並不難受,亞當嘗試了一會後,居然習慣了。
宮本岐竣坐在桌子的最前方,打量著眼前這個金髮男子一會後,問道:「你是詩詩的朋友?」
亞當道:「是的,我們是朋友!」
宮本岐竣又問:「請問尊姓大名!」
「亞當!」
「亞當奧蘭多?」宮本岐竣毫不費力的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夏雨忍不住捏緊了拳頭,宮本岐竣跟黑焱天是一夥的,他該不會想趁機把亞當幹掉吧?
被人認出了身份,亞當也不著急,稍微打量了一下宮本岐竣,心裡有了點譜:「看來你就是宮本岐竣了!」黑焱天的得力手下之一!
兩個男人心照不宣的互相點了點頭,就再也沒有話說了!
其實汪詩詩也很緊張,生怕宮本岐竣招來手下將亞當抓住,不過現在看來,他好像並不準備這麼做。
「爹地,是不是媽咪來了——」脆生生的聲音從濃園的另一頭傳過來,緊跟著是一陣零碎的木屐聲。
木門被拉開……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瞪著飛撲而來的小男孩。
夏雨跟江小步各懷心事的互相望了一眼。
而亞當則露出迥異的表情來,這關係怎麼有點亂呢?汪詩詩叫宮本岐竣爹地,但這個小男孩好像也叫宮本岐竣爹地……可為什麼他還會叫汪詩詩為媽咪呢?
宮本澈一頭鑽進汪詩詩懷裡,使勁的蹭著,直到宮本岐竣的咳嗽聲響起來的時候,他才依依不捨的退出來,乖巧的坐在汪詩詩身邊:「媽咪,自從你離開之後,我每天都好想你的!」
小小年紀就這麼會說話,就連一向對人不冷不熱的江小步都忍不住笑出來:「詩詩,怎麼沒聽說你有個兒子呢?」
一頭熱汗的汪詩詩無奈的擺擺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夏雨在旁補充,然後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宮本澈,這孩子長的可真英俊啊,那麼小就已經有帥哥的模子了,這要是長大了還得了?想想自己的兒子,夏雨很是糾結,她要哪輩子才能看見自己的兒子也能像這個小傢伙一樣能說會道呢?
宮本岐竣招招手,小傢伙立刻乖順的偎依到父親的懷裡:「你媽咪才下飛機,讓她吃飯!」
「哦,那等她吃完飯我可以跟她說話嗎?」宮本澈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可以!她需要休息!」一成不變的冷酷嗓音完全不給人一點迴旋的餘地!
宮本澈不滿的嘟嘴:「為什麼不可以?」
「她需要休息!」
「那休息過了呢?」
宮本岐竣看著他:「再說!」
宮本澈更加不滿起來:「你是不是想自己跟媽咪睡覺,所以才想方設法的支開我?」
亞當跟汪詩詩的手同時一抖……
夏雨詫異的看著身旁的男人:「幹嘛?」
亞當連忙搖頭:「沒什麼。沒什麼!」
江小步撐著下顎,在桌子上尋找適合自己吃的東西,然後漫不經心說道:「你是不是聽得懂日語啊!」
亞當豈會聽不懂呢?要成為教父學的東西可多了,不僅學識要過硬,語言也是必修的一門課,除了中國語言太深奧,暫時沒有搞定之外,其他國家的語言他都能聽得懂。
但介於剛才聽的內容十分勁爆,亞當選擇沉默。
汪詩詩恨不得立刻用壽司堵住那小鬼的嘴巴。
宮本岐竣沉默了,思考了一會,說道:「是又怎樣?」
這回不光亞當驚悚,汪詩詩更為驚悚,在她的記憶裡,宮本岐竣從來不會說動人的話,只會冷冰冰的告誡她不許這樣,不許那樣,可他剛才卻說……
慌亂中撞上那雙寒冰般的眼睛裡,汪詩詩莫名感覺一陣慌亂,她已經告誡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感情,安安分分的當他的女兒,安安分分的待在他身邊那就很好了,雖然之前被他傷害的體無完膚,可是那份感情已經深入骨髓,不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她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克制住自己胡思亂想,可是卻被他一句話徹底打亂。
宮本岐竣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看著她說道:「不和你的胃口?」
汪詩詩連忙收回魂遊太虛的思緒,看著面前空蕩蕩的盤子:「不是的,我很餓!」
莞爾一笑,猶如千樹萬樹梨花開!
「那就多吃一點!」說完,將一塊壽司蘸好醬料送到她面前的碟子。他做這些的時候得心應手,好像已經做過千百遍了,但是汪詩詩看見了,鼻子卻開始發酸了。
亞當用手肘撞了撞夏雨,低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吃著吃著居然有點悲傷的味道,好奇怪啊!
夏雨用更加小聲的聲音回答道:「吃你的飯!」
江小步用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的肚子填飽後,開口道:「我們還要待在這裡嗎?」
眾人皆一愣,目光全部都落在汪詩詩身上。
要走肯定是一起走的。
很奇怪,這麼多詢問的目光中居然也包括宮本岐竣!
「媽咪,你要走嗎?」宮本澈拽著她的衣角用力的搖晃著,實在令人不忍心拂去。
汪詩詩眉頭緊擰,看了看面前高大的男人:「我的朋友……嗯……」好像突然失去了言語功能,氣氛變得好尷尬。
「鋼木!」
「少爺!」木門被拉開,鋼木恭恭敬敬的進來,掃視了一圈,目光落在汪詩詩身上,嘴角立刻扯開毫不做作的微笑:「小姐,還吃的慣嗎?」
汪詩詩點點頭:「很好,我很滿意!」
「那就好!」鋼木喜滋滋的搓著手,然後看向宮本岐竣:「少爺,有什麼吩咐?」
被僕人冷落的宮本岐竣並沒有不悅,他冷冷道:「去準備兩間客房!」
「好的!」鋼木領命出去了。
宮本岐竣轉頭看向汪詩詩:「這樣的安排可以嗎?」
汪詩詩抿抿嘴,點頭嗯了一聲。
吃完飯後,大家梳洗了一下就去睡覺了。
汪詩詩回到自己房間,望著鏡子面前的自己,一點睡意都沒有。
宮本岐竣並不是個好客的人,他不喜歡陌生人進入濃園,就連蒙卡他們都是有重要的事才會來一下,而且長這麼大,還沒看見過這麼多一起住進來過,而今夜,他卻破了例。
是為了她嗎?因為想留下她一夜?
如果自己還是十八歲,她會暗自開心好多天,可她現在已經二十四歲了。
汪詩詩長長的歎口氣,逼著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準備鋪被子睡覺的時候,門被拉開了,以為是宮本澈,進來的卻是宮本岐竣。
汪詩詩呼吸不由得紊亂了一下,望著他說不出一句話來,這一幕讓她不由得想到,十八歲那天晚上,她跟他表白,然後安靜的等待著他的回答……就跟現在一樣,惴惴不安。
「看我做什麼?」宮本岐竣破天荒的微笑了一下,那一笑不由緩解了尷尬的氣氛。
汪詩詩添添唇道:「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收留我們!」真的沒有什麼話題說了,要是他再問為什麼感謝我收留你們的話,她只能說,我也不知道。
宮本岐竣又笑了一下,走近道:「舉手之勞!」
一抬頭就看見他已經到了自己跟前,耳根忽然一紅,身體忍不住往後縮去,好像在刻意跟他保持距離。
她逃避的動作看在宮本岐竣眼裡就是一種無聲的抵抗。
才離開幾個月,她就變得這樣侷促?記得臨走的時候,他們還共處一個房間。
當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只見一個小巧的銀鏈子從領子裡露出來,眼睛微微一瞇。大手一伸,勾出了那條鏈子。
汪詩詩一驚。
「誰給你的?」用力的捏著那枚跟徽章差不多的掛件,彷彿要將它捏碎一樣!
「蒙卡……」那是在英國的時候,他送給她的!
手一鬆,那沉甸甸的鏈子重新落在她胸前,眉宇間莫名出現一絲危險,徽章是英國女王冊封他爵位的時候贈送的,後來蒙卡說,如果他有了老婆一定要把這枚徽章送給她當作求婚禮物,大家問為什麼,蒙卡說,誰能馴服我,那就是勇士,勇士不該獲得一枚像樣的徽章嗎?大家一笑了之!
沒想到蒙卡真的願意割愛,將這麼貴重的東西掛在她脖子上!宮本岐竣嘲弄的笑笑,忽然再次伸手,猛地從她脖子上將徽章拽了下來。
汪詩詩脖子一疼:「你做什麼?」
「再也不許見他!」
「你——」汪詩詩氣的直跺腳,猛地站起來跟他直視:「為什麼不可以?」
宮本岐竣道:「你跟他什麼關係,為什麼收人家那麼貴重的禮物?」
「朋友關係怎麼了?再說了,我為什麼不能收,那是他送給我的!」汪詩詩氣的紅了眼睛,之前對他存在的感激瞬間化為灰燼,感覺他就像個暴戾的獨裁者,什麼都要經過他的同意才行!
「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許跟他來往!」宮本岐竣猛地提高些許音調,緊緊的握著那枚徽章。
暴風雨因為這枚徽章在這個房間爆炸開來,汪詩詩倔強的好像一個叛逆的孩子:「你憑什麼管我!」
憑什麼?宮本岐竣愣了愣,可隨即薄唇一抿,猛地將她拉到自己身邊,陰沉沉道:「憑什麼?你說憑什麼?」內心的嫉妒已經讓他開始發狂,一想到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跟蒙卡相處的種種,就忍不住想把蒙卡殺了。那個花花少爺對女人從來都不會認真,而詩詩又沒有真正的談過戀愛,面對愛情殺手,她只有被宰的份,想到這裡,怒火燃燒的更加旺盛。
「你……」見他逼近的臉龐,汪詩詩咬緊唇邊大聲喊道:「難道連我跟誰戀愛都要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