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59章 歷史未曾遺忘 文 / 風起天闌

    大雨瓢潑而下，楚寒很快就成了落湯雞。

    這樣的天氣和處境並沒有讓楚寒感到沮喪，對他來說，經歷了那麼多的波折危難，這些不過是小兒科罷了。

    也罷！

    楚寒覺得自己很少有這樣的痛快淋雨，這樣完全暴露在暴雨之下，任憑雨水沖刷，倒有一種痛快的感覺。

    於是，楚寒便如閒庭信步的走在操場上。他看到操場四周的警戒並未因為下雨而有所減低，那些站崗的士兵們站成了磐石，站出了氣勢。

    也是在這時候，楚寒忽然感覺到有腳步聲傳來。他回頭便看見第九堂那些姑娘們所住的別墅裡，有一人跑了出來，撐著傘朝自己這邊跑來。

    楚寒不由鬆了口氣，總算有一個有良心的出現了。

    跑過來的是一個女子，大約二十八歲左右。長的不算太漂亮，卻有種動人的氣質。

    她穿著紅色的包臀裙，雖然打了傘，但她的全身還是被淋濕了。淋濕之後，包臀裙貼著身子，她的玲瓏身段馬上畢露無遺。隱隱能看出白色的文胸輪廓，她雪白修長的大腿沾滿了水珠，這樣顯得更加性感。

    不過楚寒馬上就確定了這個女子並不是之前自己見過的。

    之前那些第九堂的女孩子，全部都有種陰厲蕭殺氣息。

    但這個女子沒有，她身上有種陽光和煦的氣息。

    這種氣息是騙不了人的，只有內心幸福的人，才會有這種氣息。

    楚寒的眼光並不在女子身上多做停留，他並不是個無恥好色的人，該注意的還是會注意。

    「楚先生，你好！」女子給楚寒遞過一把傘。她的聲音甜美。

    楚寒淡淡一笑，接過傘，說道：「謝謝。」隨後又有些奇怪的說道：「不過你是……？」

    「我叫蘇晴，以前是第九堂的成員。」女子嫣然一笑，說道。

    「以前是？」楚寒微微奇怪。蘇晴便又說道：「楚先生，我們找個地方說說話吧。」

    楚寒覺得蘇晴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對自己的說，他正好也對第九堂頭疼，想想也許能從蘇晴口裡知道些什麼。當下點點頭。

    他撐開了傘，與蘇晴並排而走。蘇晴忍不住讚道：「楚先生，看起來你的興致似乎很好。我剛才見你在雨中，挺悠閒的。」

    楚寒微微苦笑，說道：「不過是無奈之舉罷了。」

    蘇晴一笑，說道：「我本來以為楚先生會氣惱沮喪。卻沒想到楚先生……楚先生不是常人。」

    楚寒便也就一笑，並不多說。他是老於世故的人，不可能真被別人誇獎幾句馬上就沾沾自喜的。

    兩人說話之間，卻是來到了一棟獨立的小洋房裡。

    這棟洋房不是很大，兩層樓。

    在這海邊，經常會有颱風侵襲，所以樓層是不能建高的。

    蘇晴拿出鑰匙打開了大門，將楚寒引了進門。

    「楚先生，你先隨便坐。我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蘇晴說道，她也知道自己穿的很不妥。

    楚寒淡淡一笑，說道：「請便！」

    待蘇晴去了浴室後，楚寒便打量這洋房來。這裡面的裝修挺溫馨的，客廳裡雅致中透著田園風格。

    楚寒自己身上是濕的，便也沒有四處看。不過他眼角餘光還是掃到了臥室裡，那兒似乎掛了一張婚紗照。

    楚寒好奇之下走了過去，他馬上看見臥室的牆壁上掛了一張大大的婚紗照。照片裡，蘇晴一身潔白的婚紗，笑的很甜蜜。而擁抱著她的丈夫是個陽剛十足的男子。兩人很相配，能看出她們很幸福。

    楚寒不由暗想，看來蘇晴以前是第九堂的，後來嫁人了，便也就退出了第九堂。她找自己來，估計也是為了第九堂的事情。

    這倒是個很好的契機。

    浴室裡水聲嘩嘩，這讓人容易聯想裡面的美妙情景。不過楚寒卻是眼觀鼻，鼻觀心，並未多想。

    他也沒有入座，怕將這房子弄髒了。

    大約十分鐘後，蘇晴沐浴出來，她頭髮濕漉漉的，用乾毛巾包裹。而身上則穿了一身精緻的小西服，像是職業的白領麗人一般。

    「不好意思，楚先生，讓你久等了。你要不要也去洗個澡，這兒有我先生的換洗衣服。」蘇晴又客氣的說道。

    她實在是個不錯的女主人。不過楚寒卻有些顧忌，說道：「會不會不太方便？」他是怕蘇晴的老公看見了，會引起誤會。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蘇晴嫣然一笑，說道。

    楚寒也覺得這一身濕衣服，實在是彆扭。便點了點頭。

    蘇晴立刻給他找來了一身衣服，白色的休閒襯衫，白色的褲子，加上一雙拖鞋。

    楚寒拿了衣服便進了浴室。他在浴室裡痛痛快快的沖了個熱水澡。

    沖完之後，只覺人也清爽了許多。然後便換上了乾淨的衣服。他又將自己的濕衣服用方便袋裝好，提在了手中。

    出來後，楚寒看見蘇晴已經在茶几前泡好了熱氣騰騰的功夫茶。

    「楚先生，請坐！」蘇晴微微一笑，說道。姿態優雅，美麗動人。

    楚寒便就來到了蘇晴的對面坐下。

    蘇晴給楚寒和她自己倒了一杯功夫茶，說道：「楚先生，你品品這茶，若是能說出來歷，我便佩服您。」

    茶水熱氣騰騰，氤氳繚繞。

    楚寒淡淡一笑，說道：「這是金駿眉。」

    蘇晴不由驚訝，輕掩紅唇，說道：「楚先生，原來您還是茶道高手。」

    楚寒乾咳一聲，他現在挺忌諱別人說他是什麼高手，樣樣精通的。可惜，腦子裡那麼東西，也不會消失。

    這金駿眉的淡淡蘭花香，他是再熟悉不過了。

    若是以前，楚寒還會賣弄下對這金駿眉的認識。說說其來歷，所經歷的雨水等等。現在他卻是沒這個興趣了，品了一口茶，說道：「蘇小姐，看起來你現在的日子很幸福。」

    蘇晴嫣然一笑，說道：「不錯，我的先生待我很好。我也很滿足。」

    楚寒微微一笑，便也不再多說。

    蘇晴隨後微微沉吟，說道：「楚先生，其實是靜姐給我打的電話。她跟我說了你要來做堂主，靜姐告訴我，或許你能幫助第九堂的姐妹。我希望你不要跟她們一般見識。」

    楚寒不由苦笑，說道：「目前不是我跟她們一般見識，而是她們不待見我。」

    蘇晴說道：「她們每個人，其實都很苦。」

    楚寒不由問道：「蘇小姐，你可以詳細的跟我說說嗎？」

    蘇晴點點頭，說道：「我們第九堂當初成立時一共三十六名成員，如今只剩下二十六名。我們這些姐妹是被雪月大姐和靜姐凝聚起來的。事情的起因是得從98年說起。」

    「98年，在南洋範圍內的泗水，雅加達，加裡曼，變動發生。高層的黨派紛爭得不到解決，將矛盾歸結到了華人身上。」

    「那一夜，凡屬華人，無論貧富、老少、有罪無罪，凡是被遇見的人，都遭到無情殺害，懷孕的婦女，哺乳的母親，無邪的兒童，顫慄的白髮老人，都被刀劍所屠戮。這些手無寸鐵的俘虜像綿羊般地被割斷了喉管……不久，火焰和殺戮遍及全城。就連郊區的情形也是一樣。河水被鮮血染紅，屍體滿街，死神到處猙獰橫行……暴行並不因黃昏天黑而停止。受傷者的呻吟，人的瘋狂叫喊，徹夜可聞。」

    說到這些時，溫婉的蘇晴，她的蛋上閃過刻骨的仇恨。那段歷史，何其凝重。

    蘇晴繼續述說，道：「我們都是十一年前，被靜姐和雪月大姐救下的孤兒。我的母親被yn猴子剝了皮，釘在路邊的樹上。我的妹妹，被十幾個南洋土著強姦後，被砍了頭掛在樹上。還有凌雪····凌雪的弟弟和父母，被澆了汽油，活活燒死。趙倩的媽媽，被綁在車後，拖了一天一夜，渾身上下，被石頭刮得沒有一寸完整地方。」

    「楚先生，第九堂的女孩兒們不是溫室裡的花朵。她們經歷了世間最慘痛的事情，親眼看著家人死在面前。這還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她們在這裡痛苦著。而那大仇人，發動屠殺的蘇察哈爾現在卻是居於高位，逍遙法外。」

    「這十幾年來，我們不止一次想要去殺了蘇察哈爾，但卻一直找不到機會。雪月大姐更是因為要報仇而被蘇察哈爾殺了。當時雪月大姐的人頭被掛在刑場之上，整整暴屍三天。我們都只能看著，只能看著！沒有任何辦法！」

    蘇晴眼中閃過痛苦之色，說道：「楚先生，如果我不是遇到了我的先生，我現在和她們是一樣的。人這一生，真的很短暫。這也是我後來想通的，如果她們一直沉浸在那份扭曲的仇恨裡，也許這輩子就完了。我也很希望楚先生您能幫到她們。」

    楚寒沉默下去，他的眼中寒光閃動。他終於理解了第九堂的女孩子們，這一刻，楚寒不覺得她們可恨，反而覺得她們可憐。

    他實在是太明白那種感覺了，若不是他足夠強大，豈不也是要被葉紅塵逼瘋。

    而且，楚寒覺得，自己有必要去做一些事情了。為了98年的事情，血債終須是要血來償的。

    「是不是，只要蘇察哈爾死了，第九堂才能獲得新生？」楚寒忽然問道。

    蘇晴立刻吃了一驚，說道：「楚先生，難道你想去殺蘇察哈爾？」

    楚寒並沒有回答，他沉默著。

    「楚先生，我勸你趕快打消這個念頭。」蘇晴凝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