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一章 心境 文 / 寂寞的舞者
蕭風的聲音很緩很平淡，彷彿就像是面對一個垂死的陌生人般，說不上同情，但也沒有贏家的喜悅。
「唉……」一聲蒼老的歎氣聲響起，謝老爺子眨了眨眼睛，淚水從眼角滾落出來：「謝家完了嗎？」
「是的。」蕭風走到病床前，平靜的看著謝老爺子。
謝老爺子眼珠轉了轉，最後落在蕭風臉上，有些模糊不清：「那小鑫呢？」
「死了。」蕭風淡淡的說道。
「你殺了他？」謝老爺子渾濁的眼睛中，閃過悲痛之色。
「不是，是畢芳殺了他，他死有餘辜。」蕭風認真的說道。
「死有餘辜？」謝老爺子咳嗽一聲，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成王敗寇，談不上對錯，更別提無辜不無辜了。」
蕭風點點頭：「沒錯，人生就是如此。」
謝老爺子看著蕭風，又是一聲長歎：「當初是我大意了，如果我早就注意到你，萬萬不會讓你羽翼豐滿起來。」
蕭風聽到謝老爺子的話，嘴角勾勒出一絲嘲笑：「大意？謝老爺子，看來你輸的不算服氣啊。」
謝老爺子沉默不語，他心裡確實是不服氣的！一輩子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沒想到卻在蕭風身上翻了船，他又如何能夠服氣？
「謝老頭，我來這裡，只是想對你說句話。」忽然，站在一旁的馮龍開口了。
「什麼？」謝老爺子看看馮龍，聲音有些沙啞。
馮龍走近兩步，居高臨下看著謝老爺子：「你還記得追悼會上，我說過的話嗎？」
謝老爺子看著馮龍，眼前閃過一個個片段，那天的情況再次回放在腦海中，最後忍不住歎道：「老了，終歸是老了。」
「那天你對我說，我會後悔的，我馮氏都會後悔的！呵呵，你還記得我當時是怎麼對你說的嗎？」馮龍笑了，笑得有些囂張。
「我說我記住你這句話了，我希望到時候『後悔』兩個字，不會從你口中說出！還有，那天你對我說過『滾』，嗯，我也說過，我會走進謝家莊園，然後對謝家的人說一個『滾』字！」
馮龍盯著謝老爺子，眼中閃過一抹冷色：「今晚我站著走進了謝家莊園，可惜你卻躺在了病床上！現在，我就想問你一句，你後悔了嗎？」
蕭風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也不打算說話。雖然馮龍的話有些不客氣，但謝老頭卻是他們的敵人！
敵人是不分男女老幼的，馮龍這麼做，並沒有錯！更何況，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馮龍，這小子原本就隨馮老二，有點心胸狹窄，有仇必報~
「後悔？」謝老爺子原本就慘白的臉色更加白的嚇人：「馮龍，就算是你父親馮老二在這裡，他也沒資格問我這個問題。」
「呵呵，哈哈哈哈，是嗎？」馮龍仰天長笑，最後搖搖頭：「謝老頭，不，謝老爺子，我是晚輩，您是長輩，您可以倚老賣老……」
倚老賣老？倚老賣老！這四個字，就彷彿是一柄重錘，重重砸在謝老爺子的心臟上，讓他臉色變了再變，張張嘴，一絲絲鮮血從嘴角溢出。
「後悔？我確實後悔了啊！」謝老爺子從喉嚨深處，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蕭風歎了口氣，搖搖頭：「謝老爺子，我來這裡只是通知你一聲，謝家徹底完了！至於你，算了……」說到這，不再說下去，轉身向著外面走去。
「風哥，要放虎歸山嗎？」馮龍緩緩問道。
「這頭老虎，已經掉牙了，就算放歸山林，也會餓死或者成為食物的。」蕭風腳步頓了頓，頭也不回離開了病房。
馮龍看著謝老爺子，聳聳肩：「謝老頭，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了。」說著，拿起旁邊的氧氣罩，放在謝老爺子的嘴上，轉身也離開了。
「我們走吧。」蕭風在外面走廊上抽了一支煙，靜了靜心神後，對眾人說道。
眾人點點頭，把目光投向icu病房：「謝老頭……」
「讓他自生自滅吧。」蕭風說完，向著外面走去。
眾人互相看看，緊隨其後，獨留下了與死亡鬥爭的謝老爺子。
沒有人同情，沒有人可憐，更沒有人指責蕭風！因為誰心裡都明白，如果此時贏家是謝家，那謝家同樣不會放過蕭風，甚至連他別墅裡的女孩統統都不會放過！
尊老愛幼？哼，一將功成萬骨枯，裡面又有多少老？多少幼？蕭風沒有殺了謝老爺子，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眾人前腳剛離開，幾個醫生就走進了icu病房，他們看看病床上的謝老爺子，紛紛搖搖頭，謝家已經不是幾個小時前的謝家了，而謝老爺子也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了。
「算了，讓他自生自滅吧。」一個主任醫師扔下一句話，轉身離開了。
其他醫生除了歎息幾聲外，都沒有做什麼，更不會想去妄圖救下這個垂死的老人！
人性，就是如此！
蕭風沒考慮過人性，但他卻發現自己變了！一路上，他多次詢問自己，如果換做以前的自己，會放過謝老爺子嗎？答案很顯然，是否定的！
蕭風甩了甩頭，對著開車的十九說道：「停車。」
「哦。」十九踩下剎車，幾輛車緩緩停靠在了路邊。
蕭風從車上下來，看著圍繞在周圍的眾人，勉強露出笑容：「天色這麼晚了，都各自回去休息吧，我也回鳳凰苑了。」
「風哥，我和焰焰也回去，一道吧。」妖刀看出蕭風有心事，他也感覺蕭風變了不少。
蕭風點點頭：「嗯。」
其他人留下一輛車，都離開了，偌大的馬路上，只剩下了一輛車，三個人。
「我們也走吧。」蕭風拍了拍妖刀的肩膀，坐進了車裡。
妖刀和火焰女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眼睛中看到一絲絲憂慮，蕭風是煞風的零，現在他實力不在巔峰，而且性子也發生著改變，長久下去，肯定會出現什麼事情。
「也許是我們多慮了，只要有無名在，那就沒人敢反風哥。」忽然，火焰女低聲說了一句。
妖刀想到那個全身籠罩在黑袍內的無名，內心深處狠狠顫抖了一下：「嗯。」
「你們兩個嘀咕什麼呢？走，回鳳凰苑。」蕭風見兩人不上車，拉開車窗說道。
妖刀和火焰女都趕緊上車，妖刀發動起車，踩著油門，向鳳凰苑方向開去。
不知道為何，車內的氣氛有些沉悶，誰都沒有說話，一片黑暗……
忽然，一團火焰亮起，映紅了蕭風的臉，一支煙點上：「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心慈手軟了？」
「是。」妖刀和火焰女同時說道。
蕭風沉默了一下，忽亮忽暗的煙頭映襯著他的臉：「那我應該殺了謝老頭嗎？」
「……」妖刀和火焰女沒有說話，他們是從煞風出來的，在那個地方，不存在仁慈。
蕭風見妖刀和火焰女不說話，忽然有些煩躁：「也許我真的變了！」
「你是零。」妖刀緩緩說道。
「零？」蕭風呢喃自語，對，他是煞風的零啊！除了零，他還是黑桃a，還是……但歸根結底，他是人，是人就有惻隱之心！
「你們覺得，如果我變得和無名一樣，那才是合格的零嗎？」蕭風抬起頭，有些苦澀的問道。
妖刀和火焰女都沉默了，無名，這個名字在他們心裡，是最恐懼的存在……不止是他們，在所有煞風成員的心裡，都是一個最恐懼的存在，包括排名第二的狂戰！
「煞風只需要有一個無名就可以了，你們說呢？」蕭風按滅手裡的香煙，在黑暗中露出一個笑容，很苦很苦……
黑暗中，妖刀和火焰女，也下意識的點點頭：「嗯。」
汽車在黑夜中疾馳著，回到了鳳凰苑，蕭風從車上下來：「你們回去吧，早點休息。」
「嗯，零，你也早休息。」妖刀和火焰女開車離開了。
蕭風看看亮著燈的別墅客廳，原本煩躁的內心，忽然平靜了一些，哪裡有她，哪裡才像是一個家麼？
蕭風知道，一定是林琳又在等他歸來了！笑了笑，邁開步子，向著別墅裡走去。
打開客廳門，就見林琳躺在沙發上，身體蜷縮著，睡得很是香甜。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等待，沒看到蕭風回來，她無法安心去睡……最後，實在困得不行，就在沙發上睡著。
蕭風走到沙發邊，目光憐惜的看著林琳：「這丫頭，唉……」他已經說了林琳許多次了，每次林琳答應他後，用不了幾天，又會來客廳等待著……
「如果我是個普通人，你是不是就能夠安心睡覺了？」蕭風坐在沙發上，輕輕撫摸著林琳的臉蛋和秀髮。
「唔」，林琳挪動一下腦袋，緩緩睜開了眼睛：「風，你回來了。」
蕭風笑了笑，彎腰抱起林琳：「嗯，我回來了。」
林琳攬住蕭風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你吃飯了嗎？如果餓了，我給你去做飯吧。」
蕭風在林琳臉上親吻一口：「不餓，剛剛吃過了。」
「哦~」林琳輕輕點頭，臉上浮現出絲絲紅潤，低聲呢喃：「今晚我想和風睡，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