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208】狗腦殼梯子巖 文 / 君子無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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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伍在岩石突兀嶙峋，樹木蔥蘢茂盛的山林裡面，緩緩行進著。

    天氣還算不錯，日頭一直不陰不陽地在頭上照著，氣溫也是不高不低的，很是宜人。

    越往山裡走，道路也越來越崎嶇難走，四周的山勢變幻莫測，完全由褶皺的豬皮一般的大岩石構成的起伏變幻的地勢如同被石頭砸中的水面一般，時而低窪出一個深溝，時而突然又如利劍一般拔地而起，沖天而上。

    這些嶙峋怪異的山石之上，盤曲林立著許多叫不出名字的遒勁老樹，巨大的樹冠，遮天蔽日，使得樹林裡剛剛過午的天色就已經有些陰翳了。樹林下方的山石上，長滿了層層疊疊的濕漉漉的綠色植被，有的是細長交纏的籐蔓，有的是淒淒青青的蒿草，有些石頭上面更是覆蓋了厚實的苔蘚，苔蘚周圍花團錦簇，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花。

    我們的隊伍在烏老三和黑月兒的帶領下，在林間緩慢穿行著，其間不時可以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動植物身影。路過一個小溪流邊上的時候。隊伍中，幾乎每個人都被半尺長的螞蝗叮上了。那些螞蝗密密麻麻爬滿了溪邊的樹葉子。乍一看去，讓人頭皮發麻。

    趟過了那條小溪之後，我們爬到了一處山頭上，停下來揪掉螞蝗，接著才繼續向前趕。

    樹木茂盛，密林蔥蘢，也看不清路途。只能跟著烏老三和黑月兒他們一直往前走。

    下了山坡，進了谷底，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抬頭看時，突然就看到前面的樹林後面，傳來了一大片斑駁的白光。見到那白光。大約可以猜測到那邊可能是一處空地，大家不覺都加快了腳步向前趕去，結果走到那樹林邊上一看，果不其然，前面的空間豁然開朗，是一處幾乎沒有什麼草木的空曠地帶。

    那地方其實也是一處山坳，但是那山坳裡面的地貌非常奇特。地上的岩石不像山林裡其他地方的那樣嶙峋怪異，而是一色的半圓形的凸起的大白石頭，有些石頭上，還有一些黑乎乎的洞口，遠看去，活脫脫一個死人的腦殼。

    「哎呀，到了狗腦殼了，這地兒不錯。也可以休息的，就是不太平整。而且裡面蛇很多，所以。還得往前走一點啊。上了梯子巖才行啊。」黑月兒坐在驢背上，看著那一片白花花的石頭，悠悠地說道。

    聽到她的話，我心裡不覺一動，覺得狗腦殼這個地名，實在是有點太貼切了，忍不住對她道：「這個地名取得好，這些石頭真的像是腦殼一般。」

    「那當然啊，咱們這種小地方，主要就是要形象嘛，」黑月兒說著話，對我笑了一下，抬手指著狗腦殼的石林後面的一片蔥綠色的山體上的一條雪白色的天梯一般的石頭道路道：「那就是梯子巖，咱們去那邊休息。」

    說話間，隊伍穿過了那些狗腦殼的大石頭，來到了梯子巖底下。

    我站在梯子巖底下，抬頭向上看去，這才發現那梯子巖果然如同階梯一般，一層層地向上通去了，一直通到了那山頭頂上，儼然是一條人工的階梯一般，心裡不禁為大自然的巧奪天工感到讚歎。

    隊伍蜿蜒上了梯子巖，連同那些驢子都一起牽了上去，一直到了山腰上一處比較平坦開闊的石頭平台上，這才停了下來。

    拴好驢子之後，大家在石頭上面席地坐了下來，各自取出乾糧和水，開始吃東西。

    黑月兒沒有背背包，所以她的吃食都是烏老三分給她的。烏老三雖然也沒有背背包，但是他那黑色的長袍裡面卻藏了很多東西。

    眾人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抬頭看著四周的山水景色，不禁都有些感歎。二子問黑月兒，還有多遠到達冷水河，又問那邊的路到底怎麼走。

    聽到二子的話，黑月兒微笑了一下，對他道：「這兒上去就是獅子山了，下了獅子山，就是冷水河。渡到河對岸，就可以沿著竹林一直往前走了，那邊地勢比較平坦，這半邊比較險峻，不太好走，所以最好走那邊才好。」

    「噢，」二子聽到黑月兒的話，點了點頭，但是接著卻是皺眉道：「我聽你們剛才的對話，怎麼感覺好像那邊有什麼人住著似的？這冷水河的對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照我說啊，咱們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辦的，我覺得啊，要是那邊真的不能走的話，不如我們就走這半邊好了，就算是道路難走一點，也無所謂的。」

    「呵呵，沒關係的，再有什麼人住著，還能擋得住你嗎？隊長大人你可是有槍的啊，可不能這麼膽小啊，到時候，要是有人對小妹不利，你可要挺身而出，救救我啊。」黑月兒說著話，半真半假地往二子懷裡靠了靠，嚇得二子臉色一白，連忙一口把乾糧吃完，起身道：「大家先吃著哈，我去方便一下。」說完就跳下石頭，鑽到旁邊的樹林裡面去了。

    見到二子去方便的，隊伍中餘下的幾個人不覺也都有了同感，不約而同起身四散方便去了，我也起身準備找個地方放放水。

    就在我起身往旁邊的樹林裡面走的時候，卻是不經意間，看到一隻紅嘴綠翅膀的大山雉從頭上的樹冠上飛過去了。

    我從小在農村長大。山雞見過很多，但是還從來沒見過長得這麼大。這麼英武美麗的山雞，一時間不覺看得有點呆愣，忍不住讚歎道：「好漂亮的山雞！」

    「什麼？」

    卻不想我隨口一句讚歎的話，卻是引得正在吃東西的烏老三突然滿心緊張地站了起來，抬頭四下看了過去。

    「就是一隻很好看的野雞，飛過去了，怎麼了？你好像對這個東西很好奇啊。」我看著烏老三。有些疑惑地問道。

    「哼，他當然好奇了，這片山頭的野雞都歸一個人管，他能不擔心嗎？」這時候，黑月兒接過話茬，有些不屑地看了看烏老三道：「我就是看不慣你那窩囊樣子。你一個大男人。為什麼就這麼窩囊廢呢？老二有你這樣的弟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

    黑月兒說話間，突然就把烏老三罵了一通。烏老三被她這麼一罵，不覺眼神一暗，默不作聲地蹲了下來，不說話，也不去看別人。完全變成一個木頭了。

    「我草！」見到烏老三的這個樣子，黑月兒更是氣得跳起了腳，一邊指著烏老三大罵，一邊哭聲道：「一罵你，你就這個樣子，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到底有沒有一點骨氣？！你說，你到底有什麼用？！你這麼活著，有什麼用？你怎麼不去死？！」

    見到黑月兒突然神情這麼激動。我一時間愣住了，連尿尿都忘記了。就那麼怔怔地看著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他們。

    這時候。隊裡面去方便的人也都回來了，眾人見到黑月兒在罵烏老三，不覺也都是有些面面相覷，各自對望一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趙天棟和吳良才互相對望了一眼，冷笑了一下，各自去收拾自己的背包，沒把黑月兒他們當回事。

    「哎ど，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就生氣了？」二子畢竟是隊長，不能不說話，當下只好硬著頭皮，勸黑月兒道：「大妹子，你看，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消消氣算了吧，咱們還得趕路不是？不能因為生氣耽誤行程啊。」

    「哼，你放心，我不會耽誤你們的行程的，我就怕某些人不敢過河，會耽誤你們的行程！」

    黑月兒冷哼一聲說完話，冷笑著瞪了烏老三一眼，接著抬腳就沿著梯子巖向上走去了。

    見到黑月兒走了，烏老三終於結束了石化狀態，連忙起身牽上驢子，追了上去。

    見到兩個嚮導都啟動了，我們餘下的人，也不好再耽擱，於是一起都收拾一下，追了上去。

    追上了黑月兒和烏老三之後，我們就聽到烏老三正在對黑月兒說著話道：「要殺人，很容易，我不是沒有骨氣，我也不是不心疼我自己的兄弟，這個仇，隨便換一個人，我早一萬年就報了，但是，她不一樣，說白了，就是我自己也死在她手裡，我也不會去找她報仇！」

    「你，你，」黑月兒聽到烏老三的話，氣得渾身顫抖，回身死掐著他的肩頭，哭聲問道：「那我到底算什麼？到底算什麼？在你們心裡，到底是我重要，還是她重要？為什麼你們都這麼護著她，這到底是為什麼？！你說，你給我說清楚！」

    「這個事情，沒法給你說清楚，一切只能說是虧欠太多了吧，我也沒辦法，我現在能做到的，就是盡量保護你不被她傷害。」烏老三一顆大樹一般站在地上，沙啞著聲音，無奈地說道。

    「她要是出手對付我，你會對付她嗎？」黑月兒抬眼看著烏老三問道。

    「我不會讓她傷害你，但是我也不會對付她。」烏老三無力道。

    「啪，啪！」

    烏老三的話音落下之後，黑月兒直愣愣地看著他，甩手在他臉上連抽了兩記耳光，接著卻是突然咬牙啟齒地撕扯著他頭上包著的黑布，把他的面容都露了出來。

    這時候，我們正好走到了近處，正好看到了烏老三的樣子，這麼一看之下，隊伍裡的所有人不覺都是突然胸口一悶，差點沒一口直接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