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039】封門村的舊人 文 / 君子無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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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之後的我，首先看到的是那土坑裡由於血氣鑽湧留下的黑色大洞，抬頭看向四周的時候，我才發現，此時夜色依舊很深沉，山谷裡依舊是一片的清涼。

    沒有什麼光照，天空是漆黑的，巨大的樹冠遮擋在了頭頂，狐狸眼逃走的時候，留下的那把手電筒依舊斜掛在樹杈上。可能由於照明的時間太久了，已經沒有了開始時的亮度，變得有些昏黃。

    姥爺此時一手提著我後脖頸的衣衫，一手拿著一塊黑色的圓盤，正在閉目念叨著什麼。

    「哼，咳咳咳，」這時候，我的身後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聲音。

    我下意識的扭頭一看，這才發現林士學正摸著腦袋，萬分痛苦的從地上爬起來。

    他似乎恢復了清醒，但是卻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醒過來之後，見到我和姥爺，也是臉色一驚，連忙跑過來，問姥爺道：「老師父，老神仙，我們，我們這是怎麼回事？這是在哪裡？」

    聽到林士學的話，我更加確定他的情況了，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們在山谷裡，沒事了，女鬼被姥爺打跑了。」我抬頭看著林士學說道。

    聽到我的話音，林士學倒沒什麼，倒是一直抓著我的姥爺，突然訝異的一聲低呼，停下了念叨，蹲下身，板正我的肩膀，滿臉疑惑的上下摸著我的腦袋和身體說道：「大同，你，沒事？真的沒事？哎呀呀，這怎麼可能，這可是沉冤千年的女屍，你被她的屍氣侵身，居然沒事，這怎麼可能？」

    「姥爺，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不信你看！」

    說實話，這時候，我真的感覺挺好的，身上不冷也不熱，不疼也不難受，甚至身體上原本由於墜落懸崖留下的傷痕也都不見了。

    我掙開姥爺的手掌，在地上跑了幾下，跳了幾下，然後轉頭看著姥爺道：「姥爺你看，我不是全好了麼？」

    「嗯？」見到我活蹦亂跳的，姥爺的神情更加凝重了，他兀自有些不放心的問了我一個很奇葩的問題：「大同，你妹妹叫什麼名字？」

    「方小瞳，姥爺，你怎麼突然問我這個了？」我聽到姥爺的問題，很疑惑的回答了他。

    「表面看，確實挺正常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總算是萬幸，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哎，這次都怪姥爺不小心，差點把你害死了，哎，」姥爺說著話，有些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將手裡的黑色盤子收了起來，抬手抹著額頭的汗水，顯得非常的疲憊。

    「老神仙，這，這到底都是怎麼回事啊？」這時候，林士學見姥爺鎮定了下來，連忙上前問道。

    「這個說來話長，我們先想辦法找路回去才行，走吧，咱們邊走邊說。」姥爺說著話，起身對我招了招手道：「大同，過來，咱們先回去再說。」

    「嗯，」聽到姥爺叫我，我本能的揮了揮手裡的尺子，向姥爺跑了過去。

    但是，這時候，姥爺的臉色卻是突然一怔，雙眼死死的盯著我手上的尺子，對我大聲喝道：「站住，不要動，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尺子啊，和你的那一把很像的，」我被姥爺的聲音嚇了一跳，本能的停了下來，單手拿著尺子，看著姥爺疑惑的說道：「不過，這一把尺子裡面沒什麼東西，拿著也沒事。」

    我說著話，就很自然的將尺子一橫，右手握著尺子的一頭，左手就想去握尺子的另外一頭。

    這種動作，完全是一種很自然的舉動，是一種沒有目的性的動作。

    可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姥爺看到我的舉動的時候，驚駭的一雙老眼都要蹦出來了。

    「大同，不要動，不要摸尺子，不要用兩手摸，站著別動！」姥爺緊張的看著我，虛張著雙臂，對我一通大喊。

    聽到姥爺的話，我雖然很是疑惑，但是也覺察到事情有些不一般，當下連忙變得乖巧起來，沒有再去摸尺子，就這麼單手拿著尺子，立在了當場。

    「不要動，不要動，讓姥爺看看，讓姥爺看看，」見到我停了下來，姥爺這才滿臉緊張的走到我的面前，蹲下身，仔細的打量著我手裡的那把尺子，看了半天之後，臉上的凝重總算是消失，換之變成了一種舒展的笑容。

    「哈哈，不錯，果然是的，我沒有看錯，沒有看錯，」姥爺說著話，有些喜不自禁的伸手摸著我的頭，輕拍了一下道：「哎呀，大同，你小子的機緣不錯啊，竟然讓你這麼誤打誤撞就得到了這麼一個寶貝。你要知道，這玩意，姥爺可是找了一輩子都沒有看到過影子啊。快說說，這尺子你從哪裡得到的？」

    「是，是那個女人下面，下面拿的，」聽到姥爺的話，我很是疑惑，於是問姥爺：「姥爺，這尺子是什麼？為什麼不能摸？」

    「不是不能摸，是不能用兩手摸，你現在還小，架不住它的陰氣，」姥爺說著話，探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綢帕，小心的包在了那把尺子的一頭，這才面色凝重，呼吸有些急促的伸手握住了尺子的一端，對我說道：「你放開！」

    我應聲鬆開，姥爺則是用手帕包著那尺子，放到了面前，再次仔細的看了一番，這才點點頭，從背帶裡面拿出了一隻狹長的紫檀木盒子，小心的將尺子放了進去。

    將尺子放好之後，姥爺原本想要將盒子裝到自己的身上，但是看了一下旁邊站著的我，皺了皺眉頭之後，低聲自語道：「也罷，不拿刀的孩子，永遠都沒有血性，這個就暫且放你身上好了。」

    姥爺說著話，扯了一根布條子，將木盒子小心的捆紮好，斜背在了我的身上，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附在我耳邊低聲對我說道：「下次有人欺負你，你用尺子點點他的身上的皮肉就行了，保準他吃不消。不過，你要記住，自己要是拿了尺子的一頭，另外一頭就不能碰。而且，這個東西太凶，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要隨便點人，這個可是要傷人命的。即便是你現在不懂使用之法，也是可以傷人半條命的，知道麼？」

    「嗯，知道了，姥爺你放心，我只打壞蛋。」聽到姥爺的話，我懵懂的點了點頭，沒想到那尺子還有這麼厲害的用處。

    「我說，老神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可以走了麼？」這時候，林士學在旁邊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而且他心裡有鬼，所以看著四周黑魆魆的山林，也本能的有些發怵，所以越等越不自在。

    「好了，我們這就走，士學，你去把那手電筒拿過來照亮，在前面引路，我和大同跟著你。」聽到林士學的話，姥爺起身挽著我的手，對林士學說道。

    「噢，噢，」聽到姥爺的話，林士學有些膽怯的應了一聲，抬腳向著那手電筒走了過去。

    但是，就在林士學剛走出沒幾步的時候，那個手電筒卻是突然一暗，光線消失了一大半，與此同時，林士學則是有些神經質的一聲尖叫道：「鬼啊！」翻身就向後跳了老遠。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這時，一陣陰沉尖利的笑聲從手電筒的方向傳了過來。

    抬頭看時，才發現，那手電筒的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是多了一個黑影。

    那黑影的形狀極為的怪異，身體明明是人形的，有手有腿，但是頭卻是非常的小，脖子長得有些離譜，腦袋上還豎著兩支羊角。

    看到那個黑影的樣子，林士學是本能的驚駭，姥爺則是滿臉的疑惑，我的心裡卻是有些泛起了嘀咕，暗歎這個羊頭怪怎麼又回來了，他們不是驚慌失措的逃跑了嗎？

    「姥爺，我見過他，他是羊頭怪人，是壞人」我抓著姥爺的手臂，低聲的提醒姥爺。

    「沒事，姥爺來應付，」姥爺說著話，拍拍我的手背，接著起身看著那個羊頭怪人，喊道：「請問閣下是哪位？深夜到此，有何貴幹？」

    「哈哈，貴幹沒有，就是想看看寶貝而已，」羊頭怪人說著話，向前走了幾步，背光立在山坡上，低頭看著姥爺和我，眼睛盯著我背上的木盒子，點了點頭之後，繼續陰陽怪氣的說道：「不知道老先生捨不捨得給俺們看一看呢？」

    「嘿嘿，這位大哥說笑了，俺們都是山野匹夫，哪裡會有什麼寶貝？大哥就不要說笑啦。」姥爺說著話，一手將我向身後拉了拉，一手則是偷偷的探進了自己的長衫之中，再次摸出了那塊黑色的盤子。

    「哼哼，老傢伙，你可別想瞞我，老子在山頭上躲了半天了，看得真真的，你們得了把尺子，難道還想矇混過關麼？」羊頭怪人說著話，再次向前走了一步，同時手裡緩緩的掏出了一根細長的黑色鐵鞭。

    「你是何人？為什麼知道那尺子的事情？」聽到羊頭怪人的話，姥爺不禁一愣，手裡的黑盤下意識的緊握了起來。

    「哈哈，老先生，我看你是隱居的時間太久，健忘了吧？難道你真的不記得當年封門村的舊人了麼？」

    這時，突然一聲清朗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聽到那個聲音，我和姥爺同時一怔。

    我回頭一看，發現說話的人，果然是那個狐狸眼。

    而姥爺則是滿臉錯愕的看著狐狸眼手裡的黑色象笏板，有些驚聲的問道：「你是何人？玄陰子是你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