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今非夢，夢非今。】 第13章 她便是他（4） 文 / 玥

    夕陽如血，蒼涼大地。天空呈現出詭異的血紅霞光，照耀滿整片山崖。

    「放手……快放手吧……我們根本不認識你，我們根本不用你救，你這個小屁孩……快點滾！！」躺在地上的無澤怒罵道。聲音凶狠，可是……眼中卻閃著淚光。

    「快點滾！我們是誰啊，我們是江湖上有名的驚風四盜，不要你這個小屁孩救我們，我們不屑，你給我滾，滾啊！！牛淵，殺了我們吧，我們欠你的，該還，不關這個孩子的事，你殺了我們啊……」說到最後無澤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噎了。他們寧願死，也不要看到他……

    另外的三人泅水，聲絢，蕤桀也滿臉震驚和戚色。他們沒想到，這個小孩，竟然有這樣難以想像的隱忍力。要知道，連他們一個成年人都不敢想的啊。

    小男孩一臉平靜，明明臉色慘白，唇色泛青了，可是依然熙和地笑著，如同冬日那最溫暖的陽光一般。

    他輕道：「我說過我要救你們，便要救。」說著他目光更深了。

    直到此時，幾人才發現，他那雙夜詭邪魅的雙瞳，竟然泛著淺波紫流，裡面澄光流轉，深邃得如同天際間那永遠沒有底的盡頭一般。

    一個有一雙紫色雙眸的孩子。一個奇怪倔強的孩子。

    牛淵也震驚地看著對面這個明明已經冒出密密匝匝的汗水了，但是臉色依然沒有變過的孩子。這是怎樣的隱忍力和定力啊。

    「小孩，放手吧……」牛淵有些不忍道。

    小男孩依然清澄地笑了，「還有一刻。」

    「你的手腕已經不能承受了，快斷了。」牛淵提醒道。

    這是怎麼樣的隱忍啊，簡直超出了人類的極限。明明那麼纖細的手腕，明明那麼小的力道。牛淵以為他只要微微使力便可以打敗他的。沒想到，這個小孩擺好姿勢之後，也不反擊，就一直直直地立著，無論他使出怎麼樣的力氣，都無法動彈他半分。小男孩一直面無表情地看著遠方，也不反抗，也不掙扎，一直保持著一開始直立的樣子。

    牛淵看著他，彷彿看一個怪物，一個孩子，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半個時辰馬上就要到了，牛淵卻覺得像過了他的一生一般。本來該自信地勝的他，竟然有些慌張起來。

    而躺在地上的無澤，泅水，聲絢，蕤桀四兄弟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心存希望，又到滿心的痛。看到一個孩子這樣，任何一個還有血肉的人都會受不了的。

    四人看著兩個比試的人，彷彿在受著地獄裡的酷刑一般，身心煎熬，最先崩潰的是無澤，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孩子，幾乎失聲痛哭，嘶聲力竭地大喊讓他滾，讓牛淵殺了他們。

    他們寧願死，也不要受到這樣的折磨。

    這樣心痛的感覺，他們這一生唯一遇到過也是今生無法忘記的一次。

    在這如同白晝一般冗長的半個時辰裡，幾個人心中翻過了千百個念頭。就在這時，沉寂得如同死地墳墓一般的懸崖上突然發出「卡嚓」一聲刺耳的聲音。

    牛淵一個踉蹌，冷抽了一口氣，慌張道：「你……」

    小男孩靜靜地看著他：「時間到了。」

    牛淵跌坐在地上，一臉不可思議，還有欽佩，還有擔憂，各種莫名的情緒交加在一起。

    「你的手。」

    面色慘白，像一張白紙一般的小男孩看著自己已經不聽使喚了的手腕，低頭喃喃道：「斷了。沒關係，只要我想著不要它倒下去，它便不會了。」

    牛淵看著他，好強大的潛意識的能力。他竟然是靠這個挺過來了。他就覺得奇怪，一個孩子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力道。

    「你不痛嗎？」牛淵本是善良的人，只是愛妻冤死才會執意追殺四盜，看到這個與眾不同，不一般的孩子手腕都斷了，依然堅持下來，他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心痛。

    小男孩看了斷朝一邊的手臂，輕道：「痛。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有死可怕嗎？」

    牛淵滿眼心痛地看了他半晌兒，便走過去，拿過他瘦弱的手臂，幫他推拿。又一聲巨響，是骨頭錯過來的聲音。牛淵看了他一眼，只見他只是眉頭微微皺了皺，一雙流離的紫眸中只有一片空洞。焦點都找不到。

    「我輸了……」天知道牛淵本來要說出這句話多麼艱難。可是現在，卻說的心甘情願。

    「小鬼，今天我放過他們了，這麼多年的恩怨，只要不再見到他們，我也該放下了。而你，」牛淵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我牛淵很少佩服一個人，可是……今日，對你，牛淵真的服了。」

    小男孩平靜地看著他，淡淡地笑。

    牛淵長歎一聲，走過去拿出解藥分別給四盜服下。然後默默轉身走下山崖。

    走了幾步，他突然轉過頭來，好奇道：「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目光迷茫了一會兒，終於道：「我叫蕭子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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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更完畢，喜歡大家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