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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父子倆的秘密 文 / 未央長夜

    大部隊一路向南。

    因著融丘和洛水已經被戰北烈拿下,這一路上省去了攻城的時間,只需全速趕路即可,越過洛水,就能抵達南韓的都城夷城。

    大秦戰神苦守昭城十日的戰績,彷彿插上了翅膀,飛遍了南韓乃至天下的每一個角落裡,沒有米糧沒有軍需沒有充足的兵力儲備,不過寥寥一萬人,在十萬大軍的包圍強攻下,依舊守住了十日之久,更是讓全城百姓自發的站到了城樓上,將並不鋒利的劍戟對準了他們自己人……

    這不可謂不是一個奇跡!

    每一個百姓都津津樂道著,是什麼樣的信念讓他,讓大秦,讓這一萬人創造了這樣的一個奇跡。

    每一個百姓也都在驚歎著,是什麼樣的男人,才能在那樣艱苦的環境下,依舊把糧食分給了城裡的那些上位者口中眼中的賤民。

    他們感動,感激,感慨,連帶著對侵略者的敵意,統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戰事到了如今,南韓已經四面楚歌,三國共同的踏破了他們的土地,如果硬是要選出一個人來,那麼他們希望這南韓的天下,由著這麼一個愛民如子的男人,來接手。

    這共同發兵的三國中,南韓的半壁江山已經被大秦拿下,西北方的西衛和大秦穿著同一條褲子。

    而東北方的東楚,即便比他們早早開戰了一月多,到現在也只拿下了五座城池,在戰北烈的一計奇招直插腹地之下,唯有望洋興歎。

    所以當大秦的大部隊到達夷城之下的時候,東方潤距離都城,依舊還隔了兩座城池。

    戰事彷彿又回到了幾年前,北燕那場戰役上亦是如此,冷夏的一個雪山隧道,讓大秦無聲無息的進入了北燕,東方潤和這兩夫妻的鬥爭中,凡是戰場之上,似乎永遠的差了那麼一步。

    然而就是這一步之差,距之毫釐,謬以千里。

    夷城外。

    古老的城池下,城門大開,兩排官員躬身排列在城門口,他們戰戰兢兢的高舉著玉璽,以失敗者的姿態迎接著這個國度新的主宰者。

    戰北烈下了馬車,體貼的將冷夏扶下來。

    手臂高高舉起。

    鏗!

    一聲震徹天地的巨響,數十萬人的大軍,穩穩的踏著一樣的韻律,同時站定!

    官員們抖的更厲害了,這一聲齊刷刷的利落步子,彷彿是一個人邁出。

    只一步……

    他們聽到了強悍,聽到了著鐵血,聽到了令行禁止,聽到了巍巍軍心!

    他們從低垂著頭的餘光中,看見了遠方一望無際的漫漫大軍,黑色鎧甲精幹而利落,週身在日光下噴薄著凌厲的線條,每一個人盡皆昂首挺胸目不斜視。

    不由得,同時為今日做出的決定吁出一口氣,這樣的大秦軍隊,又豈是他們南韓所能抗衡的?

    最前方的舉著玉璽的官員,緩緩的跪下,將手中的托盤顫巍巍的舉過了頭頂,高了幾分,再高了幾分。

    不需要說什麼了,這樣的姿態已經表達了一切。

    戰北烈和冷夏同時勾起唇角。

    一男一女,一黑一白,交疊的袍角在狂風中翻飛著,並肩的身影於日光下神抵般耀目。

    夷城這座屹立了千百年的巨獸,此時以一個卑微的姿態,匍匐在兩人的腳下瑟瑟發抖,他們知道,離著那個目標,似乎又近了一步。

    離著接手夷城到現在,過了七日的時間。

    這些日子,戰北烈忙著整頓忙的不可開交。

    而冷夏,正清閒的躺在御花園的搖椅上。

    寒風瑟瑟,她蓋著毛毯蜷縮著身子,頭髮零散的落在肩頭,眼眸半瞇著像一隻慵懶的貓,九個月的肚子鼓似圓滾滾的球,為她以往的凌厲添了幾分柔和。

    笑瞇瞇的望著對面一臉郁卒的花姑娘,她問:「還是沒消息麼?」

    花千冷冷的笑了兩聲,遙遙望著皇宮之外,帕子一揮,涼颼颼道:「無所謂,對於那個女人來說,失去了權力比死還難受,天大地大她卻只能過著老鼠一樣的流竄日子,哎呀,只這麼想著,奴家就痛快的很!」

    當日進到城來,就得知了花媚失蹤的消息。

    沒有人知道她是何時離開的,也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皇宮中搜查出了一條地道,直通夷城東郊之外,地道裡發現了花重立的屍首,被人一匕首深深的插在胸口上,而花媚卻徹底的失去了蹤影。

    對於花重立的死,侍衛來匯報,花千連看也沒去看上一眼,只淡淡道:「哦?是麼?奴家知道了。」

    「那……可要風光大葬?」

    花姑娘眨巴著眼睛,一臉驚奇:「風光大葬?你出銀子啊?」

    只這態度,侍衛立馬明白,默默的飄走了,至於到底那屍體怎麼處理的,嗯,還真是沒幾個人知道,也許就埋在了哪個小破山坡的犄角旮旯裡了。

    冷夏沒過問這些,花重立明顯是被花媚殺死,那個女人先是推出親生父親做擋箭牌,又連自己的親生子都能利用,弒父這種事,她一點也不懷疑。不過能在他們的搜捕下,完全的失去了蹤影……

    冷夏斷定,必然有人幫忙。

    而這個人,極有可能是東方潤。

    她伸個懶腰,活動了活動腫脹的腿,咂著嘴歎:「真是個不消停的人啊!」

    咻!

    一陣狂風襲來,戰北烈已經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將她的雙腿抱到膝蓋上,來回揉捏著一臉的甘之如飴:「媳婦,累了吧?」

    望著某男大大的黑眼圈,冷夏十分汗顏的抿了抿唇,這人才是真的累了,這七天來都沒好好的睡一覺,接手一個國家有多少的事要安排忙碌,她朝前挪了挪,勾著戰北烈的脖子,「你呢?忙完了?」

    戰北烈笑的見牙不見眼:「差不多了,剩下的讓狂風他們去做,有事會來稟告的。」

    大秦戰神這些日子,每天都過的極為怨念,媳婦懷著九個月的身孕,他不能每天捶腿餵飯也就罷了,竟然連陪著的時間都沒有,怨念一天天加深,怨靈一樣處理著各方的事務,終於,就在今日,某男怒了!

    他猛的拍案而起,撂挑子不幹了!

    老子不就是個王爺麼,那笑面狐狸在長安陪著媳婦,讓老子給他賣命。

    什麼世道!

    當下,戰北烈吩咐狂風:「有事你們頂著,頂不住了就發信給長安,讓那狐狸派個頂用的人過來,拿了老子媳婦那麼多銀子,也不表現表現。」

    說罷,在狂風三人欲哭無淚的小眼神兒中,飄飄然來了這裡。

    這會兒,戰北烈才算是圓滿了,後面終於有時間給媳婦捶腿餵飯,唔,還要負責母獅子每天的飲食,得把他媳婦養的白白胖胖才行,這麼想著,週身的疲乏立馬消失了個無影無蹤,那精神煥發,那神采奕奕,那紅光滿面,那眉飛色舞……

    原地滿血滿狀態復活了!

    在她唇角「吧唧」啄了一口,鷹眸彎著:「說什麼呢?」

    眾人齊齊的瞥去嫌棄的一眼,堅決不承認他們是羨慕嫉妒恨,這倆人,光天化日膩膩歪歪,瞧那甜的冒泡的德行,啊呸!

    冷夏才懶的管他們怎麼想,勾著戰北烈的脖子,笑道:「我正說到東方潤,又是忽悠人來刺殺咱們,又是幫著花媚逃了出去,永遠不消停。」

    回憶著黑衣人錯亂無章的話,戰北烈冷冷的勾了勾唇:「公孫柳的手下也許先是去刺殺了他,沒成功反而被他利用,你記得他說了什麼,是他自作聰明。」

    「是,」冷夏點點頭:「想來東方潤的話無非是只要咱倆一死,才是真正的解了南韓之危,到時候承諾和公孫柳共分南韓。他也猜到黑衣人定會做他想,所以故意點撥一半,讓黑衣人生了別的心思,想的是咱倆死後,大秦和西衛大亂,到時候全力對抗東楚,只這一國之敵未必不能保住南韓。」

    不知是笑是歎,戰北烈道:「算計人心,那個人永遠是一把好手。最瞭解你的人,往往就是你的敵人,他真正想要利用的,應該是公孫柳才是,如果真的是他出手,你我不會有任何的防範。」

    他們就是這樣的人,對待朋友,永遠持著相信的心。

    不過反過來,東方潤以為所有的人都會為了權勢不顧一切,尤其是公孫柳這種身份尊貴,卻被迫隱於民間苦苦等待的人,卻沒想到,他從來就不想坐上那個位子,對待朋友,也有一顆至誠的心。

    「嘖嘖嘖……」

    花姑娘眨巴著眼睛感歎著,搖頭道:「那人真是狠,四年前的宴會上,還表現出非你不娶呢,這會兒卻在算計著你的命!」

    嘎吱嘎吱……

    大秦戰神磨著牙,也想起了這一茬,那男人,還覬覦過老子媳婦呢!

    這麼想著,他又樂了。

    覬覦吧覬覦吧,整天眼巴巴的瞅著,抓心撓肺的想著,母獅子還是老子的,嗯,不光是母獅子,小兔崽子和小冷夏都是老子的,老子有媳婦有兒子馬上還要有閨女了,老子一家四口其樂融融,你就乾瞪眼抓瞎吧!

    大秦戰神美滋滋想著,鷹眸都瞇成了一道月牙。

    唔,現在的關鍵任務,還是要把媳婦養的白白胖胖啊!

    戰北烈正樂著,拓跋戎皺了皺眉,想不通:「不過,他幫花媚又有什麼目的?按理說,花媚現在可沒什麼值得利用的了。」

    花千嗤笑一聲,感歎道:「何止沒有值得利用的,說是喪家犬也不為過啊……」

    冷夏亦是應承,覺得奇怪的很。

    按照東方潤的性子,沒的利用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幫忙?

    不由得,一股不怎麼好的預感在心裡升起。

    眾人琢磨著,百思不得其解,就見大秦戰神很嚴肅的擰起劍眉,眉峰擰成個深深的「川」字,似乎想到了什麼極為麻煩的問題。

    不自覺的,眾人齊齊看向他,面色跟著凝重了起來。

    從進入了夷城之後,蕭鎮乾就帶著大軍向東北方開進了,務必將東方潤先前一路打去的城池,給奪回來,而東楚和大秦的對決,幾乎可以說是沒懸念的,東楚以治國,正面交鋒如何鬥的過驍勇善戰的大秦。

    可是東方潤又絕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那人勝在花花腸子多,真要和蕭將軍對上,正面不行,側面上也會想一些彎彎繞繞的辦法。

    所有的人,都神色凝重的等著戰北烈的分析。

    半響,某男莊嚴的轉過頭:「媳婦……」

    冷夏面色一肅。

    某男鄭重的問:「中午想吃紅棗粥還是桂圓粥?」

    砰!砰!砰!

    在一片絕倒聲中,冷夏咂著嘴巴想了想:「紅棗桂圓粥!」

    大秦戰神得了命令,立馬歡快的奔去廚房了,開玩笑,什麼東方潤什麼東楚什麼花媚什麼陰謀的,這些勞什子東西哪裡有她媳婦的午飯來的重要!

    一臉見了鬼的眾人,從地上爬起來。

    遠處英武挺拔的男人邁著大步,週身縈繞著金燦燦的小陽光,那背影**裸的透著歡脫和滿足。

    嘖嘖嘖……

    瞧瞧那躊躇滿志、春風得意的模樣,彷彿他一個大男人一個大秦戰神,不是要去給媳婦做飯,而是要衝上沙場指點江山。

    雖然已經被雷到習慣了,但是他們還是忍不住仰天長歎了一句。

    顛覆啊!

    直到戰北烈已經拐了個彎,不見了影子,冷夏才收回了目光,唇角含著滿足而愜意的笑,撫摸上自己的肚子。

    咻!

    桃紅衣袍一閃,老頑童手舞足蹈的衝了過來。

    興奮的湊到她眼前,唯恐天下不亂:「丫頭啊,你知道不,宮裡進來了一批新宮女啊!」

    冷夏眨巴眨巴眼,雖然不知道這個事,不過改朝換代時,新舊交替是自然的,否則原來的上位者留下什麼心腹,沒事玩玩刺殺什麼的,豈不是給自己留了個麻煩。

    老頑童笑呵呵,拉過張椅子坐下,盯著她的大肚子感歎:「老人家剛才可是看見了,那一水兒的姑娘喂,美!個個頂呱呱的美!」

    某女繼續眨巴眼,迷茫的看著他。

    老頑童瞪眼,恨鐵不成鋼:「你都懷孕九個月了,萬一那烈小子,偷偷爬牆怎麼辦!」

    「切……」

    眾人齊齊沒了興致,以看傻子的目光看著他,那是你沒瞧見剛才那男人沒出息的樣,簡直是丟盡了天下男人的臉!

    爬牆?

    別說主動去爬牆這麼高難度的技術活了,就是牆自動走到他身邊兒,蹲下身子讓他爬,他估計都能一腳給踹塌了!

    老頑童撇撇嘴,瞧著冷夏分毫不擔心,連一絲絲的憂慮都沒有的淡定面孔,無語的抖了抖白鬍子,不死心的挑撥離間:「丫頭,天下可沒有不吃腥的貓,你就這麼……」

    忽然,他說到一半,眼睛一凝!

    「什麼味道?」

    他湊到冷夏跟前,臉上失了玩樂,皺起鼻子嗅了嗅,嘟囔道:「有點熟悉……」

    冷夏跟著深深嗅了兩下,搖搖頭道:「我沒聞到。」

    「不對!」老頑童一巴掌拍上腦門,撓著滿頭白髮轉圈圈,咕咕噥噥:「不對不對,什麼味道呢,老人家絕對應該知道的,雖然還很清淡,但是老人家不可能不知道啊……」

    「月見、黃萸。」

    兩聲呆板的話語,倆字一蹦的傳過來。

    眾人轉頭看去,見慕二自遠處,一步一步慢吞吞的走過來,青色的衣襟鼓鼓囊囊的,不一會兒拱出個黑漆漆的小腦袋,「嗷嗚」叫了一聲,又被他呆呆的毫不憐惜的摁了進去。

    另一邊手裡,牽著小小的戰十七,小鷹眸裡一片嚴肅。

    「對!」老頑童猛的拍掌,恍然大悟:「就是月見草和黃萸根!」

    「啊不對!」他猛的一驚,鼓著腮幫子一臉郁卒,好像自己的泰斗位置被人搶了,也不怕慕二了,委委屈屈埋怨:「老人家浸淫毒術這麼多年,你你你……你怎麼能比我先想起來呢!」

    慕二呆立著,空著的一隻手伸出來。

    蒼白的掌心中靜靜的躺著一株小草,明顯是方才被連根拔起的,根須處還沾著泥土,這小草的形狀和平日裡常常能見到的野草差不多,不過那根部卻是能看出分別,根須極細極多,像是一把海草的樣子,而一絲絲若有若無的香氣,也是從根須散發出來。

    不用說,這東西絕對是有問題了!

    就是因著上面的樣子像極了野草,所以也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戰十七邁起小短腿,快步跑到冷夏的身前。

    他仰著小臉,解釋道:「娘親,二師兄方才來喂小黑虎的時候發現的,這黃萸根就栽在房間在的院子裡,還有你的房裡,平時點的安眠香中,摻雜了月見草。」

    說到這裡,小鷹眸裡染上了一抹冰冷的戾氣:「二師兄說,兩種混在一起,會滑胎!」

    戰十七雖然才四歲,但是看的聽的也不知有多少,不論是戰場上的血腥還是幾國之間的爭鬥,再加上娘親是西衛女皇,爹爹是大秦戰神,伯父是狐狸皇帝,師傅是雲山癲道人……

    身邊有這一個個牛氣哄哄的人,耳濡目染絕對比同齡人要成熟的多。

    冷夏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安撫道:「沒事,發現的早,娘親這會兒還好好的。」

    她看向老頑童,老頑童解釋道:「這兩種單獨用皆沒有任何的問題,雖然不常用比較生僻,不過也是能用來入藥的,即便是混在一起,對於普通人也沒有分毫的害處,只有孕婦,若是同時吸食了兩種的香氣,便會滑胎,若是救治不得當,極有可能大出血甚至一屍兩命。」

    冷夏平靜的聽完了,然而有人卻不能平靜。

    轟!

    一陣狂風席捲,端著一碗紅棗桂圓粥的戰北烈飛掠而來,週身滿滿的殺氣和煞氣,那目光,直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他沉聲問:「那現在呢?」

    老頑童吞了吞唾沫,鬱悶的想著,老人家活了這百多歲了,竟然看著這烈小子還打怵,丟人!

    他擺擺手:「老人家不是說了麼,這兩種草藥是可以入藥的,不是什麼大凶之物,不過有些相剋的成分罷了,咱們來這皇宮也才七日的時間,時日尚短,沒事沒事!」

    冷夏和戰北烈同時鬆了一口氣。

    當日,內務總管被傳召了過來,負責這宮殿打掃的宮女太監,和花草熏香的內務管事,但凡沾得上一丁點的邊的,一級一級的向下審問。

    然而因著皇權的交替,這宮中的奴才走了一批來了一批,雖說不至於混亂不堪,但是雜亂無章卻是絕對的,再加上冷夏因著前世殺手的習慣,幾乎不讓宮女貼身照料,房中也極少留人,所以這院子裡平日極為冷清,就算有什麼人偷偷摸摸的潛進來,也不是不可能,而若要徹查整座皇宮裡的人,則無疑是大海撈針了。

    所以直到最後,關於這熏香內的月見草,和院子裡冒充雜草的黃萸根,竟是完全的沒有頭緒。

    一整日的徹查,一整日的精神緊繃。

    即便這只是一些不入流的伎倆,可是冷夏如今懷孕在身,對戰北烈來說,即便一丁點的潛在危險都是大大的事。

    有人想要害母獅子和他的閨女……

    不論是誰,這筆賬,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然而在找到那個人之前,現在最主要的就是防範,那人一計不成,難保不會生出第二計。

    也是因著這樣,戰北烈難得的大度了一番,晚上他守著媳婦,到了白天,就把二愣子給拉了來,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媳婦,在母獅子和閨女的安全上,吃醋什麼的那都是浮雲。

    慕大神醫對於這件事,保持了良好的風度,你這醋罈子都大度了,咱也不能小氣不是?

    所以即便是從神醫淪落為了貼身保鏢,慕二忍了。

    同時處於緊繃狀態的,還有戰十七。

    那天之後,小小的娃子什麼都不說,開始認真的練武,從前努力練習輕功是為了對抗他爹,現在比那時更是努力千倍百倍,是為了保護他娘親,每天天沒亮就醒轉了來,對於一直愛睡懶覺的小十七來說,絕對是巨大的轉變,從早到晚一刻也不停歇。

    那認真的程度,便是戰北烈也連連點頭,鷹眸內滿是自豪。

    好一個小兔崽子,有擔當!

    冷夏雖然心疼兒子,卻也沒攔著,畢竟想要出類拔萃那都是拚搏出來的,想要有所成績就要付出努力,她深深的明白這一點,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否則也不會有殺手之王的名號。

    不過,每日這般辛勤的練武,也有一個弊端。

    這弊端表現在行為上,那就是戰十七半夜累的起不來床……

    他尿床了。

    對於一向牛氣哄哄的某小孩來說,這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恥辱,尤其是這恥辱,還被他親爹給發現了!

    此時。

    某個小孩紅著臉,咬唇,對手指,腳尖在地上畫圈圈……總之就是拿著個黑乎乎的後腦勺對著他親爹,打死不抬頭!

    望著被小兔崽子擋在後面的小床,和小床上那明顯的一個旮旯,大秦戰神一陣大笑,半點面子都沒給他留,週身透著股舒爽的勁:「小兔崽子,給老子抓著把柄了吧!」

    小臉兒更紅了,小腦袋更低了……

    他哼哼獰笑著走上前,一臉的春風得意,說的要多涼快就有多涼快:「哎呀,四歲的男人了,還尿……唔!」

    某小孩淚眼汪汪,一個高蹦到他脖子上,小手猛的捂上他的嘴:「不准說!」

    某男瞪眼:「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不說,不說你也尿床了!

    戰十七快哭了,爬在他脖子上,想了想……

    又想了想……

    掙扎啊掙扎,終於鼓著腮幫子,咬牙道:「不跟你搶娘親了。」

    鷹眸珵亮:「唔唔!」

    成交!

    小手離開了親爹的嘴巴,戰北烈哈哈大笑著,鷹眸內閃爍著亮晶晶的光,將兒子翻了個個兒,倒吊著抗在肩頭,朝著浴房大步走去。

    浴房內霧氣氤氳,水汽濛濛蒸騰著,水流「嘩啦嘩啦」發出清脆而歡快的聲響。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水流嘩啦……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水流嘩啦……

    戰北烈挑了挑劍眉,自從這小子抓周了之後,還是第一次一起洗澡。

    跟著挑了挑小劍眉,這也是戰十七有意識以來,第一次和親爹一起。

    兩張一模一樣的戰神臉,同時詭異的扭曲著,咂著嘴巴雙雙咕噥:「這彆扭。」

    還是當爹的比較大方,一把揪過光溜溜的小十七,瞪眼道:「你彆扭什麼,你小時候一直是老子給洗!」

    戰十七撇嘴,忽然,小鷹眸掠過某男腰部以下腿部以上,正中間的……某處,驚歎的瞪了瞪眼,再低頭瞧瞧自己的,頓時蔫兒吧了……

    這差距,也忒大了!

    「咳咳……」

    大秦戰神咳嗽一聲,順著他的目光看下去,極為自豪的挺了挺胸膛,大洋洋得瑟:「小子,你還嫩了點!」

    某小孩受了打擊,撇開小腦袋,鼓著腮幫子不說話。

    戰北烈抓著他開始洗澡,一邊洗一邊吹著口哨,清亮的哨聲和嘩啦嘩啦的水聲合在一起,譜出一曲歡快的歌謠,尿床的毛孩子啊!

    戰十七乖乖的站著,水靈靈的小鷹眸不住的朝著親爹的某處瞄去,那好奇,那新鮮……

    崩!

    一個腦瓜崩彈在小腦袋上,大秦戰神笑瞇瞇:「甭看了,等你長大了,這小鳥也就長大了!」

    「真的?」小鷹眸晶晶亮。

    「唔……」戰北烈想了想,大笑:「不過肯定沒老子的牛氣!」

    十七悶悶的哼一聲。

    轉了個身,讓親爹給他擦後背,不服氣:「等我長大了,肯定比你厲害!」

    粉嫩嫩的小皮膚,被擦的紅紅的,戰北烈放輕了手腳,搖頭大歎:「等你長大了,也沒老子厲害!也不想想,你是老子生的!」

    「胡說!」戰十七扭頭,瞪眼:「我是娘親生的。」

    啪!

    拍了白嫩嫩的小屁股一下,尊嚴問題堅決不能妥協!

    大秦戰神活動了活動筋骨,轉到他身前,蹲下和他平視,教育:「沒有老子征戰沙場,你娘怎麼生你?」

    某小孩歪著小腦袋,傻眼了,不解了,狐疑了,無法反駁了,求知慾澎湃了。

    他問:「這個和征戰沙場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

    戰北烈深吸一口氣,正要解釋解釋這其中千絲萬縷的奇妙關係,望著眼前烏溜溜的小鷹眸,忽然一愣,這要怎麼解釋……

    跟他四歲的兒子說這個,要是讓母獅子知道了,可不得吃了老子?

    於是,戰北烈郁卒了,困擾了,麻爪了,回答不了了。

    通常這種時候,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崩!

    一個腦瓜崩再彈上去,他鄙夷道:「這個都不知道,笨!太笨了!怪不得會尿床呢……」

    效果立竿見影!

    某小孩立馬被轉移了注意力,一個高蹦上了他的背,攀著他的脖子吼:「不准說!」

    「唔,不說就不說。」

    鷹眸內一絲奸詐的光芒閃過,大秦戰神咂著嘴巴想,果然是個毛孩子啊,「下去,腳丫子還沒洗呢!」

    小鬼頭跳進水裡,濺起水花簇簇,小腳立馬伸到他眼前,一點也不客氣。

    戰北烈掰著五個小指頭,一個一個的洗啊洗,就見小兔崽子偷偷瞧了他一眼,弱弱問:「你小時候也尿過床麼?」

    看著這幽怨的小臉兒,任誰也不忍心打擊。

    他道:「嗯,尿過。」

    小孩子嘛,不能因為尿個床就自卑了,還是要採取鼓勵的教育,母獅子教的,準沒錯。

    嘩啦!

    戰十七一蹦而起,光著屁股大笑:「原來你也尿過的!」

    言下之意,大家打平了,互相保密吧!

    蹦著蹦著,某小孩更樂了,一邊伸出另一隻小腳,一邊朝著男人的某處一掃,眉眼彎彎:「大有什麼用,還不是尿床!」

    某親爹:「……」

    一大一小洗完了澡。

    鬱悶不已的戰北烈,給小兔崽子換了身香噴噴的衣服,任他一個高蹦到自己的肩頭,騎著出了浴房。

    一出門,就見到大腹便便的冷夏。

    鳳眸清亮,唇角含笑,望著這一模一樣的父子倆,奇道:「你們怎麼會一起來洗澡?」

    鷹眸朝上瞄了瞄……

    小鷹眸朝下瞄瞄……

    父子倆異口同聲:「秘密!」

    身側風兒吹過,髮絲被揚起,冷夏傻乎乎的望著空蕩蕩的前方,茫然四顧。

    一扭頭,就見到那一大一小,吵吵鬧鬧的鬥著嘴跑遠了……

    唇角不自覺的勾起,唔,自己這媳婦這親媽,竟然被被忽視了?

    夜空璀璨,星子點點。

    小孩兒一蹦一跳,硬是要騎回親爹的脖子上,男人滿臉嫌棄一把推開,眼中卻含著滿滿的笑意,一大一小的兩個影子,被斜斜的拉的老長,不時交疊、分開、交疊、分開……

    最終,小小的影子跳到了大大的影子肩頭,交疊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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