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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賈君鵬的前世今生(4) 文 / 英山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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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跟著眼鏡一起找到服務員給我們安排的105房間。

    這間房安排了6張上下鋪的鐵床,也就是住得下12個人。1到5號鋪已經有人睡了,我們四個人的床號是6到9號,剛好兩上鋪兩下鋪。當下大家商量著讓眼鏡睡了下鋪,他畢竟下午挨了打,雖然嘴上沒說,身上肯定有受傷的地方,睡在下面方便點。另外一個下鋪禿頂的中年人堅持讓給胖子睡了,禿頂的理由是,以胖子的份量睡在上鋪不安全,說不定翻個身就會將鐵床壓塌了。

    於是,眼鏡和胖子就佔了下鋪,我和禿頂分別爬到上層的床鋪上。

    「兄弟們,我們今天一起坐車遭難,現在又要住到一家旅館,應該說是有緣份吧!」胖子放下手中的行李後,坐在床沿上說:「相處了大半天,還不知道彼此怎麼稱呼呢,大家都自我介紹一下怎麼樣?」

    眼鏡說:「好啊,我先說,我叫周志浩,是江西的,今年二十三歲,剛從老家出來五天,今天去火車站那邊是到一家公司面試業務員,沒想到不但沒面試上,還遭遇了黑車,挨了一頓打,倒霉透頂啊!」

    「是啊,你夠霉的,」胖子說:「我叫劉樂,是重慶的,今年二十六,還沒成家,第一次來廣東,沒什麼文化,是個廚子,準備在這邊找家餐館幹幹!」

    「瞧你那尺碼就像個燒飯的,一定經常偷吃吧!」眼鏡就喜歡打個茬,根本就不像剛剛挨過揍的樣子。

    輪到我了,我慢慢地說:「我叫劉徽,來自湖北,今年十八歲,從未出過遠門,這次是準備到清晰投奔一個朋友,請她幫忙找點事做!」

    「男的還是女的?」眼鏡笑嘻嘻地問。

    「是個女的,不過從來沒見過面!」我老實回答。

    「沒見過面的女朋友?童養媳啊?」胖子笑著說。

    「不是,不是女朋友,是筆友!」我紅著臉申辯道。

    「筆友是個啥子東西?」胖子問。

    「筆友就是靠寫信交往的朋友!」眼鏡搶在我面前解釋道:「你小子,看你老老實實的,沒想到還是個情種,在家寫信吊了一個,剛出門在車上又吊上一個!肯定還有別的吧?」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羞紅了臉,卻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得轉過身對禿頂說:「這位大叔還沒介紹呢!」

    「俺呀,叫林家才,河南的,剛從廣州過來,準備到老鄉的工地上找點事做,今年都四十五歲了,比你們都大得多,你們叫我林叔吧!」

    「那倒是,我爸今年也才四十三歲呢!」眼鏡說:「那你以後可就真是我們的林叔了!」

    我和胖子都默許地點點頭。

    鋪好床之後,大家跟著眼鏡一起到隔壁的廁所裡用冷水沖了個涼。

    再回到自己鋪上的時候,才發現眼鏡已沒了先前的活潑勁,一個人呆坐在床上一聲不吭。

    胖子嬉笑著說:「眼鏡,怎麼了,怎麼像個霜打的茄子,是不是胯下那玩意兒真的被踢壞了?」

    「那倒沒有,下午挨了一頓打,當時疼了一陣,後來就沒什麼感覺了,以為沒什麼事呢,剛剛沖涼時脫了衣服一看,有好幾處都瘀血了,還有破了皮的地方,身上被冷水一浸,現在疼得厲害!」

    「是嗎?讓我看看!」林家才上前掀起眼鏡披在身上的衣服。果然,眼鏡的前胸和後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瘀傷,有幾塊破了皮的地方還紅腫起來透著一條條的血絲:「你小子,剛才看你那一張嘴說個不停,還以為你沒事呢!」

    「剛才沒有現在這麼疼,我一直忍著,現在可實在是受不住了!」眼鏡一臉痛苦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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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大礙,剛好我有點紅花油,給你敷一點,睡一晚上就沒事了!」林家才說著,小心翼翼地從自己的提包裡翻出一瓶紅花油來,然後倒出一些來用手敷到眼鏡身上受傷的地方:「這東西,便宜又管用,我隨身都要帶一瓶,平時受個小傷小痛的,就拿出來敷點,很見效的。」

    等將眼鏡受傷的地方擦了個遍,一小瓶紅花油已經用掉了大半,林家才舉起瓶子對著燈光看了半天,心疼地說道:「哎喲,都快用光了!」

    「我明天給你買一瓶!」眼鏡連忙感激地說。

    「怎麼樣,有效果了沒有?」胖子問。

    眼鏡咬咬牙從床上站起身,走了幾步,又聳了聳肩,甩了幾下胳膊:「哎,不錯,真的好些了!」

    「你這娃子,哪裡這麼快就有效果!」林家才笑著說:「不過,好好休息一晚上不要亂動,到了明天早上我包你好上大半是沒問題的。」

    眼鏡只得聽話,老老實實地在床上躺著。

    「哎喲,肚子呱呱叫了,到哪裡搞點東西來吃就好!」胖子說。

    大家這才想起來晚飯到現在還沒吃呢!

    「旅店外面有家小飯館,應該還沒有關門!」眼鏡說:「不過很貴,麵條都要賣三塊錢一碗!」

    「那麼貴呀,你們出去吃,我還是算了吧!」林家才歎了口氣:「今天被那黑車敲詐了一百塊,我已經沒多少錢了……」

    「我也是,還是忍忍算了吧……」胖子也跟著說:「那狗日的,心真黑!」

    「那我也不吃了!」眼鏡附和著說。

    「我還有點乾糧!」我說著從包裡翻出中午沒吃完的煎餅,一人撕了一大塊,大家都毫不客氣地接下了。

    「好東西!」胖子咬了一大口煎餅:「我去打點開水來,不然會被噎死!」

    「對,是得來點水!」林家才邊咬煎餅邊對我說:「謝謝你呀,小兄弟!」

    「沒什麼的,林叔!」我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都是從老家帶出來的,沒有花錢!」

    開水很快打來了,胖子拿出從登記處順便要來的幾隻方便杯,一人倒了一杯水,四個人邊喝水邊吃煎餅,很快將我分給的煎餅吃了個精光。

    「真得謝謝你的煎餅,劉洋小兄弟!不然的話今天晚上我們可都得餓著肚子睡覺了!」胖子打著飽嗝說。

    「是啊是啊!」林家才也隨聲附和著。

    「不用客氣,大家都是出門在外的人!」面對大家的謝意,我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林家才接著說:「娃兒們啦,古話說得好: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叔沒讀啥書,不知道這話說得對不對?」

    「對,對,歌裡面都是這麼唱的!」胖子說:「林叔,您接著說!」

    林家才說:「反正我覺著吧,我們四個年齡不同,又來自不同省份的人今天能夠走在一起,就是一種緣份,也許明天我們就得分開,各自去尋自己的飯碗了,但是不管以後我們的遭遇會是怎樣,我們都要記得今天我們曾經相識一場,在一起呆過,以後如果我們有機會再見面,可不能裝作沒看見,起碼應該互相打聲招呼問候一下,你們說呢!」

    「對,對,林叔說得對!」我插話說:「從今天起,我們就是朋友了!」

    「說得真好!林叔,看得出來,你蠻有水平的!」胖子興奮地說。

    「哪裡,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林家才說。

    「哎哎哎,你們幾個人煩不煩?都幾點了,又是吃又是吵的,要不要人家睡覺了!」突然,睡在眼鏡對面鋪上的一個人不耐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用腳狠狠地蹬了一下床尾上的鐵柱子。

    燈光下,我們看見一張奇怪的臉——他的左眼角下方鼻子的旁邊長了一顆碩大的肉瘤——足有一粒花生米那麼大。

    「是,是,對不住了兄弟,我們不吵了!」林家才連忙對大家說:「大家快睡覺吧,坐了一天的車,早就累壞了!」

    「好大一坨眼屎呀!」正當大家各自準備睡下時,眼鏡忍不住,竟然又開始貧起嘴來。

    「你說哪個?」肉瘤(為了敘述方便,我們暫且就這麼稱呼他吧!)剛剛躺下又從床上彈了起來。

    「沒,我沒說你,」眼鏡趕忙說:「我是說我自己,剛剛揉了一下眼睛,揉出一大坨眼屎來!」

    「你小子,明明是在罵老子,你以為老子聽不出來?」肉瘤並不想就此罷休:「老子哪裡見你揉過自己的眼睛?」

    「我真的不是說你,大哥!」眼鏡笑著說:「我雖然戴著眼鏡,可肉瘤子和眼屎還是分得清的!」

    聽了眼鏡的話,我和胖子再也忍不住了,轉過臉去偷偷地笑起來。

    「你分明又在說老子!」肉瘤不幹了,從床上跳起來要和眼鏡單挑:「老子今天揍死你!」

    「別別別!」胖子和林家才趕忙上前將肉瘤攔住。

    「這位小兄弟,可千萬別動手,大家都是出門在外的人,不容易!」林家才指著眼鏡對肉瘤說:「這小子口沒遮攔,說話不知道輕重,小兄弟你多擔待點!」

    「兄弟,來抽支煙!」胖子從兜裡掏出一包煙,散給肉瘤一支,然後自己和林家才一人一支,用火機點了,用手指著眼鏡和我說:「都是兩孩子,你看,連煙都不會抽,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肉瘤深吸了一口煙,對胖子和林家才說:「好,看這位大叔和大哥面上,這事到此為止!」然後用手指著眼鏡:「小子,下次再亂說話小心老子廢了你!」

    「你這小子,就這一張嘴愛惹事,下午被打了一頓,到現在身上的傷還沒好呢,還不吸取教訓。」林家才就像一個父親一樣訓斥起眼鏡來。

    眼鏡沒有再說話,只偷偷對我做了一個鬼臉,還伸了一下舌頭!

    「時候不早了,大家趕快睡覺吧!」胖子說。

    眼鏡和林家才幾乎同時打了一個哈欠,伸了個懶腰道:「真的該睡覺了!」

    大家各自爬到自己的鋪上睡下,可能是白天坐了一天的車,太勞累了,不一會兒我就聽到周圍響起了一陣此起彼伏的鼾聲。

    不知道許甜現在睡了沒有?我躺在床上情不自禁地想。繼而又感覺到奇怪:怎麼自己老是會情不自禁地想著那個女孩子呢?

    那是南下d市後的第一個夜晚,我睡在十元店六十公分寬的雙層鐵床上,做了一個美麗的夢,夢裡不僅有自己,還有一個女孩子!只是當時的我不敢確定那女孩到底是自己未曾謀面的筆友姜雲還是今天才剛剛見上一面的許甜。

    不過n天之後直到今天,每當回想起當晚的那個夢,我都一直堅信那個女孩子就是許甜!

    21

    天亮的時候,我被胖子和林家才他們幾個吵醒了,他們兩個人都急著出去找工作,旅館的床再舒服,也不能貪戀下去。

    我起來的時候,胖子和林家才都已經漱洗完畢,正整理東西準備離開。

    「我們就先走一步了,兩個小兄弟!」林家才對我和眼鏡說:「但願我們大家都能順利找到工作,好好掙點錢!」

    「希望我們後會有期,你們兩個年紀小,又剛出來找事做,凡事要多長個心眼!好了,我們走吧,林叔!」胖子說完和林家才一起背起包出門了。

    同兩人告完別,目送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我問身邊的眼鏡:「就剩我們兩個了,你今天怎麼打算?」

    「出去找工作唄!」眼鏡伸了個懶腰:「一個星期內再沒找到工作的話,我可得流落街頭,連十元店都住不起了!」

    「就你那張臭嘴,還想找工作!」肉瘤邊說話邊從床上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哎呀,睡得真舒服!」

    「你這烏鴉嘴,」眼鏡急了,針鋒相對道:「我看就你那造型更找不到事做!大眼屎!」

    「你,又侮辱老子,欠揍!」肉瘤再次被激怒了。

    肉瘤一骨碌從床上跳下來,來不及穿鞋就跑到眼鏡的面前,對著眼鏡揮舞起了拳頭。看著架勢,我鼓起勇氣一把將肉瘤攔住:「大哥,你消消氣,他不會說話,你別見怪!」

    「看這小兄弟的面上,老子再饒你一次!」肉瘤倒是會給自己找台階下,繼而面向我,舔著嘴唇道:「小兄弟,我看你們昨晚吃的煎餅蠻香的,能不能撕一塊給哥嘗嘗?」

    原來他是有事相求,真沒有見過這樣的人,第一次見面就向人家要東西吃!但人家話已出口了,我怎麼好意思拒絕呢!

    「好吧!」我從包裡翻出裝煎餅的塑料袋,很不情願地撕下一大塊給肉瘤:「先刷個牙再吃吧!」

    「不用了,哥先嘗嘗!」肉瘤一把搶過煎餅,迫不及待地一陣狼吞虎嚥起來:「嗯,真好吃,真好吃!」

    「看他那蹭樣,好像幾天沒吃過飯似的!」眼鏡不屑地說:「走,我們洗臉漱口去!」

    這次肉瘤倒沒有藉機找碴兒,裝作沒聽到眼鏡的話一般,一邊啃他的煎餅一邊自言自語:「真香,真香……」

    「肯定也是錢花光了,卻沒有找到工作的主兒!」眼鏡偷偷對我說。聽眼鏡這麼一說,原本對肉瘤充滿厭惡的我,頓時在心底升起一陣憐憫來。

    我和眼鏡兩人各自拿了毛巾牙刷到隔壁去上廁所和洗漱。

    各自蹲在廁位上,我問眼鏡:「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沒有昨天那麼痛了,應該不會有事!」眼鏡很輕鬆地說。

    眼鏡告訴我,他從老家來到廣東後,面試了幾家工廠的業務員工作都沒有面試上,想打道回府吧,身上的錢已經連買車票都不夠了。只得在這裡硬著頭皮撐下去,現在也不挑了,只要有吃有住,多少有點工錢他都願意幹,因為現在活命才是最要緊的。

    兩人洗漱完畢再次回到房間,裡面空空的一個人也沒有,就連肉瘤也不見了。從包裡拿出僅剩的煎餅,和眼鏡兩個人分了,就著開水吃起來。

    「你那位筆友在哪個工業區上班?」眼鏡問。

    「新美工業區,環宇電子廠!」我說。

    「那個工業區我聽說過,工廠蠻多的,我今天索性給你做個伴,和你一起去,說不定就在那邊找到工作了呢!」眼鏡說。

    「真的嗎?太好了!」我正愁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沒伴呢,聽了眼鏡的話,高興得不得了。

    吃喝完畢,各自起身收拾東西準備退房走人。

    「不好!」眼鏡驚呼一聲,把自己包裡的東西全部倒在床上,一樣樣地翻揀起來。

    「怎麼了?」我緊張地問。

    「丟東西了,我的錢沒了!」眼鏡哭喪著臉說。

    「不會吧,你仔細找找看,是不是在自己兜裡?」我連忙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錢,還好,沒有丟!

    「真的不見了,我記得明明是放到這個包裡的,連同昨天絡腮鬍給的一百塊扣除10塊錢的房錢,總共是136塊5毛!昨天睡覺前我親自點好放到這個包裡的!」眼鏡說:「肯定是肉瘤偷的!只有他有作案時間!怪不得連牙都不刷就走了,昨天晚上他肯定是看到我數錢和放錢了!」

    我想想也是,看來只有肉瘤的嫌疑最大。

    「這個王八蛋,叫老子抓住非扒了他的皮不可!」眼鏡簡直要哭出來了:「我現在一分錢都沒有了!」

    「我們去登記處看看,問一下服務員,也許肉瘤剛走,我們還追得上!」我想了想說。

    眼鏡聽了我的話,迅速提了包跑到一樓的住宿登記處,值班的依舊是昨天晚上的那位女服務員。

    「喲,起來了,今天晚上還要不要來住啊!」女服務員一邊漫不經心地修剪手指甲一邊同眼鏡打趣道。

    眼鏡可沒有心情和她貧嘴了:「肉瘤走多久了?」

    「什麼肉瘤?」女服務員不知是故意逗眼鏡還是真的不知道誰是肉瘤。

    「就是那個鼻子上長肉瘤的人,他把眼鏡的錢偷去了!」我也急著幫眼鏡補充說。

    「哦,那個人啊,早走了,有十幾分鐘了吧!」

    「朝哪個方向走的?」眼鏡趕忙問。

    「那誰知道啊,旅館裡進進出出的人那麼多,誰還有閒功夫管他是往哪個方向走!」

    「求求你,你幫我好好想一想,我所有的錢都被他偷去了,我現在是身無分文了!我一定要找到他,不然我可怎麼辦啊!」眼鏡就差向女服務員下跪了。

    「讓我好好想一想,好像是出門向右走的吧!我也不敢完全確定,你去追追看吧!不過,如果真是他偷了你的錢,肯定早就跑遠了或者是找個地方躲起來了,你追也是白追的!」女服務員同情地說。

    眼鏡哪裡還聽得進她的話,沒等她說完就衝出旅館大門順著她說的方向追了過去。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眼鏡一臉沮喪地回來了。

    「找到肉瘤了沒有?」等在旅館門口的我趕忙上前,關切地問眼鏡道。

    「沒找到,」眼鏡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我該怎麼辦啊,我現在一分錢都沒有了!」

    「你先別急,要不我們去報案吧?」我從旅館服務員那裡倒了一杯開水給眼鏡。

    「報案?算了吧,誰會理我們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搞不好人家不但不管,還要我們出示暫住證呢!」眼鏡接過水杯,沒顧得上喝,只一個勁地喘著粗氣,嘴裡揶揄著:「我完了,玩完了……」

    我從地上拉起垂頭喪氣的眼鏡:「不就是100來塊錢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振作起來,趕快去找工作,沒幾天就會掙回來的。」

    「錢是不多,可這是在外地呀,人生地不熟的,就連喝口水都得花錢,我現在身無分文,沒有找到工作,就是一天也活不下去呀!」眼鏡哭喪著臉說。

    看著眼鏡一臉的沮喪,我不由得也跟著他一起難過起來。眼鏡和許甜一樣,都是不幸的,卻偏偏都被我這個剛剛走出家門的窮小子遇到了。我多麼希望自己能夠幫上他一把,但是也是有心無力!通過同眼鏡從昨天到今天這一路上的接觸,我同他之間的關係已經超出了尋常人,所以現在眼鏡出了這檔子事,我感覺自己再怎麼樣都不能坐視不管。起碼在精神上我要幫助眼鏡戰勝眼前的困難!

    23

    「你的錢沒有了,我還有啊!」我一把抱著眼鏡的肩膀:「我身上還有100多塊錢呢,夠咱們兩個人用上幾天,你放心,只要我劉洋還有一塊錢,你就可以花5毛,直到我們都找到工作為止!」

    「那,我到時候雙倍的還給你!」眼鏡聽我這麼說一下子就來了精神,並沒有半點推辭的意思:「謝謝你啊,劉洋!」

    我一把拉起眼鏡的手說:「走,我們抓緊時間找工作去吧!」

    為了省錢,我和眼鏡不捨得坐公交車,便問好了去新美工業區的路,徒步走過去。

    好在路不算遠,連走帶跑的兩個小時就到了。

    新美工業區真的好大啊,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工廠一家挨著一家,在整個公路的兩邊綿延了好幾公里。我以前在家鄉的小縣城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工廠和建築!

    沒費什麼周折就找到了姜雲所在的環宇電子廠。因為現在是上班時間,工廠的門衛不允許我和眼鏡兩個長期在廠門口逗留,但答應替我給姜雲捎個信兒。

    我從包裡拿出紙和筆,給姜雲寫了張紙條,大意是告訴她自己來找她了,約她中午下班後在環宇廠對面的小飯館裡見面。門衛收了我的紙條,叫他到約定的地方去等,說十二點鐘一下班就在廣播裡面幫我播出去喊人。

    對門衛一番言謝之後,正準備離開,眼鏡拉住了我。

    「請問大哥,你們廠現在招工嗎?」眼鏡討好地問門衛。

    「不招,要招工的話廠門口會貼啟事的!」門衛說。

    「那,你知不知道這附近別的廠有沒有要招工的?」眼鏡還不罷休。

    「那就不清楚了,自己去問問吧!」門衛有點不耐煩了。

    「那謝謝你啊,大哥!」

    時間還早,離姜雲下班還有一個小時,眼鏡和我商量到附近的幾家工廠門口轉轉,看是否有招工的。

    「看來,你也得和我一樣,要靠自己找工作了。」眼鏡說:「看那姜雲也幫不了你什麼忙,她就普通一個打工妹,更重要的是她們廠也不招工!」

    我沉默不語。是啊,自己當初太草率了,真該先和姜雲打個招呼再出來。如果她們廠不招工的話,我可該怎麼辦才好?

    「別喪氣,咱哥倆有緣,以後咱們就綁在一起了,一起找工作去吧!」現在輪到眼鏡來安慰我了。

    一連看了幾家工廠,大多沒有招工的,有兩家工廠的門口倒是貼了招工啟事,可招的都是技工和管理人員,要求有學歷證明和技術等級證件。但我和眼鏡兩個都沒有相應的工作經驗,問了門衛報名,門衛連大門都沒讓進。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估計姜雲也快下班了,我和眼鏡轉過頭往回走。來到和姜雲約定的小餐館,剛好是12點鐘,環宇電子廠的門口陸續有人走出來。

    「你知道她長什麼樣子嗎?」眼鏡問我。

    「不知道,憑感覺唄!」我說。

    陸續有人來這個小餐館吃飯,大多是穿襯衣打領帶的,眼鏡說那些是白領。

    「什麼叫白領?」我驚奇地問。

    「白領就是穿襯衣打領帶不用幹活的管理人員,像我們這些人恐怕只能做個藍領了,藍領你肯定也不懂,藍領就是穿工作服在流水線上出力氣幹活的工人!」

    「做個藍領也挺好的呀,可惜連藍領的工作都難找。」我歎口氣說:「要知道這邊工作不好找,我就不那麼急著出來了!」

    「你可別洩氣,才剛剛開始呢!」眼鏡鼓勵我說:「那麼多的人都在這裡找到了工作,我們又不缺胳膊少腿兒的,找到工作是早晚的事情,你看,這麼多的工廠,我們有的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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