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294 螻蟻尚且偷生 文 / 英山綠茶

    但見魏長老突然之間騰空而起，然後縱身躍向眾丐群中，眾丐頓時又是一陣尖叫。眨眼功夫，魏長老像是老鷹抓小雞一般，逕自從半空中俯衝而下，一手將陳漢旺的胳膊提起，然後足尖在眾丐的頭頂輕點，重新回到剛剛起身的地方。

    「噗」地一聲響過，陳漢旺的身體被魏長老重重地摔到地上，陳漢旺一把老骨頭，被魏長老這麼提著在半空中跳躍了半天，現在又陡然被摔，頓時眼冒金星，慘叫一聲暈倒過去。

    似乎是早就準備好了似地，隨即就有一名魏長老的親信，從一旁提來一桶涼水，一股腦兒地潑在了陳漢旺的身上。陳漢旺被涼水一刺激，隨即便清醒了過來。

    「老不死的，叫你胡說！」魏長老陰笑著，在陳漢旺的身體上狠狠踢了一腳：「你給老子站起來！」

    「呸！」陳漢旺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破口大罵道：「姓魏的，你這個狗賊！王賊的狗腿子！」

    「你還嘴硬！」魏長老舉手便要扇陳漢旺的耳巴，卻被王清輝出言制止住了：「慢著！」

    魏長老回頭看，見王清輝依舊坐在原地不動，半天沒有向自己發令，便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恭恭敬敬地俯身過去，將自己的耳朵對準了蒙面人的嘴巴。

    片刻之後，魏長老又回到陳漢旺的身邊，小聲對他道：「老不死的，你聽著，如果你向大家說明，剛剛你當眾所講的話，完全是一派胡言，並將剛才王幫主讓你說的話再次向兄弟們說一遍，使得兄弟們都擁戴王幫主，並沒有人站出來反對，王長老就免你一死，否則的話，哼哼，不光光是你，就連這下面的上千個人，都得因為你而人頭落地！嘿嘿，該怎麼說，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你敢！」陳漢旺怒視著魏長老道：「老夫就是死也不會說！」

    「你死不打緊！」魏長老笑著道：「你本就是黃土都淹到脖子上的人了，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那樣的話，這場中的兄弟都會因你而死，他們這一死可就不得了了，恐怕丐幫這方圓幾百里都會絕種了，哈哈！」

    「你們真卑鄙！」陳漢旺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你們沒有人性！」

    「沒有辦法，為了丐幫全天下的幫眾著想，我們只有這樣做了！」魏長老笑嘻嘻地道：「犧牲你們一個陝西分舵區區上千個幫眾算得了什麼？我們還有全天下數十萬的丐幫弟兄，他們可不會像你們這般頑固不化！」

    「你……」陳漢旺的確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想不到王清輝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竟然會使出這麼個卑鄙的手段來。他有心想堅持自己的想法，但是自己死不足惜，要連累場中數百上千個丐幫兄弟，這個代價也太大了點；但是自己如果違心地按照魏長老的吩咐去做，使得王清輝的陰謀得逞的話，雖然挽救了眾兄弟的性命，卻無異於背叛了丐幫真正的幫主史紅石，成全了王清輝，實際上是背叛了丐幫！

    於是，面對魏長老的逼問，陳漢旺道：「你讓我想想！」

    魏長老陰笑著道：「好，就給你時間想！老不死的，你可別想耍什麼花招！」

    躲在暗處的周嵐，看到陳漢旺猶豫不決的表情，知道賈君鵬暫時撤銷了對他精神上的控制，便拉了拉賈君鵬的衣袖道：「你打算怎麼幫他？」

    賈君鵬不動聲色地道：「你別急，讓漢旺叔吃這個苦頭，我也有點於心不忍，但是他不吃這個苦頭，就不能調動大家對王清輝的憤怒情緒！所以現在只有委屈他老人家了，日後我再去找他當面賠罪！」

    聽了賈君鵬的話，周嵐知道一切都仍在賈君鵬的掌控之中，頓時放心下來。

    「你們放了漢旺叔，放他回來！」陳漢旺在場上艱難地抉擇著，張順和一干親密的兄弟都在場下人群中大聲呼叫起來！試圖逼迫王清輝放人。

    而場上，魏長老再次逼迫陳漢旺道：「怎麼樣，考慮好了沒有？」

    「想好了！」陳漢旺突然出人意料地回答道。

    「那好，你說！」魏長老眼角閃出一絲得意的眼神：「老子就知道你捨不得這麼多兄弟的性命！」

    「是，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呢？」陳漢旺緩緩說道：「我和兄弟們雖然只是一介乞丐，可也是個人啊！」

    「少廢話，你明白這些道理就好！」魏長老惡狠狠地道：「你就是賤，不給你點顏色看看就不開化！」

    「兄弟們，大家靜一靜！」陳漢旺站到眾丐的前面，努力提高音量道：「王清輝那個奸賊逼迫我勸大家承認他為丐幫的新任幫主，我沒有答應，他便要挾不僅要了老夫的性命，還要讓這個山谷成為我們大家共同的墳墓……」

    「啊！」陳漢旺剛說完，眾丐便一陣驚呼起來，而魏長老和場上的眾長老見陳漢旺依舊出言不妙，便再次緊張了起來，卻又因為沒有得到王清輝的指令，並沒有貿然出手制止，只有魏長老站在陳漢旺的旁邊低聲叮囑道：「老不死的，你要是再亂說，人頭可就得落地了！」

    「兄弟們，螻蟻尚且偷生啊！大家雖然都是賤命一條，也沒有必要為了堅持己見而丟了吃飯的傢伙，這樣是愚蠢的，不值得啊！」陳漢旺接著說道：「所以老夫覺得，我們還是遂了王賊的心願，就讓他坐上這個位子吧！」

    陳漢旺說到這裡，蒙面人和場上的眾長老臉上的神情頓時舒緩了不少，雖然陳漢旺的言語難聽，但畢竟逐漸回到了他們所希望的軌道上來！

    「兄弟們，我們丐幫歷經千年，曾經出現過很多賢明能幹的幫主，使得本幫逐步成為天下第一大幫，但時至今日，現任幫主史紅石卻昏庸無能，懦弱怕事，才使得丐幫千年基業毀於一旦；我們身為丐幫弟子，看到這一切無不心寒啊！其實，大家仔細想想，史幫主就是在這個位置上再呆上個十年二十年，丐幫又能怎麼樣？年輕的時候就無所作為，難道我們還希望她老人家到老來能夠中興丐幫嗎？既然這樣，我們如期將丐幫的希望寄托在一位胸無點墨、而又手無寸鐵的老婦人手上，還不如將之寄托在王賊的手上！王賊雖然也是不得人心，但其畢竟力壓丐幫群雄無人可及，我們唯願他能夠超越史紅石，能夠帶領丐幫走向復興之路！其實說句心裡話，作為丐幫的子民，誰做我們的幫主都一樣，我們要求的也不多！只要外出要飯的時候，不被人欺負，不用天天餓著肚子就行！誰做幫主那是他們上層的事情，跟我們何干？對於我們大家來說，只要能保住吃飯的傢伙就行！兄弟們說呢？」

    陳漢旺說完，場下的眾乞丐頓時大聲議論起來，有的人對他的觀點點頭稱是，有的則破口大罵起來，罵王清輝的卑鄙無恥，也罵陳漢旺沒有原則，被人家重言一嚇，就將史幫主給賣了！

    「該說的我都說了！」陳漢旺看著魏長老道：「至於他們答不答應，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都是你在胡說！」魏長老當然知道陳漢旺雖然表面上向大家表示支持王清輝，但也在暗地裡罵了王清輝不是人，所以才使得眾丐意見不一，當然不會放過陳漢旺。

    「你要想辦法說服他們！」魏長老道：「否則的話，你休想從這裡回去！」

    「該說的老夫已經說了！」陳漢旺狠狠地道：「後面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至於老夫，你們不用擔心，從開口說話的那一刻起，老夫就沒有想過會活著從這裡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