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二百一十四章 考驗 文 / 劉天軍
二百一十四章考驗
昭泰二年春,四月三日,江夏。
看著在城外的平原上,撲天蓋地的敵人兵馬,井然有序的遠遠列陣迫來,旌旗如海,兵甲映日,殺氣沖天,流露出來的那股無堅不摧的勢頭,讓所有人的臉,瞬間都失去了幾分血色。
這,至少也有六七萬的大軍吧。
「上當了!上當了!陸恆,你這個王八蛋!!」
吳氏二公子吳良,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一桶冰水當頭淋下,從天靈蓋一直冷寒到了腳底板,這時候,他再想想陸恆前些日子的舉動,一種掉入陷阱的感覺,猛然間變的清晰而銳利。
自從去年十月二十四日,楚王李昊出乎意料的成為皇權爭奪的勝利者,繼位登基,陸平晉陞為相國,權傾天下,昔日和江北陸氏有過良好合作的家族,便也都跟著水漲船高,大獲利益。
天下的門閥豪族,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傲然屹立在巔峰者,便是被人們稱之為北三南七的天下十大門閥,此刻的江北陸氏,在不知不覺間,便已取代了當年長關龐氏的地位,無可爭議的成為天下十大門閥之首。
在這十大門閥裡面,除了江北陸氏,最值得一提的,而且獲利最豐厚者,便是江南七閥中,以畜牧業為主體的辛氏,和以經營珠寶業為主體的吳氏。
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這兩家,不但跟江北陸氏有著良好的合作歷史,而且辛氏的大公子辛道明,吳氏的二公子吳良,更跟江北陸氏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陸恆,有著他人不能比擬的私人友誼。
利益之間的相互合作,是有可能被別人以更大的利益取代,而建立起來的深厚私人友誼,在有共同目標的情況下,則更加堅實珍貴。
辛氏的大公子辛道明,就是因為這份私人友誼,所以在陸恆征伐匈奴之前,便通過賒帳的方式,為陸恆提供了大量的優良戰馬,而陸恆成功的奔襲穹廬山城,回到中原之後,不但高額的償還了當初的欠帳,還把從匈奴草原擄掠回來的優良馬種,也都送給了辛道明,更許諾,以後只要有需要他幫忙的事情,便只管說。
就是因為陸恆的這句許諾,今日的辛道明,已無可爭議的成為了辛氏最年輕有為的家主,辛氏馬場,更在陸恆的全力幫助下,以從來都沒有過的高速,蓬勃發展壯大。
看見辛氏大公子辛道明今日的風光,吳良眼熱無比。
雖然,他跟陸恆也有著良好的私人友誼,雖然,陸恆從匈奴草原擄掠回來的美玉珠寶,都是交給他來消贓出售,從而給吳氏家族賺取了巨大財富,但吳良覺得,這還不夠,他有必要把自己跟陸恆的友誼,更深更廣更多層次的發展下去。
因為,他吳良也想成為吳氏的家主,他,也有一顆驛動的心啊。
辛道明是辛氏的大公子,長房長孫,是早已內定的辛氏家主,在陸恆的幫助下,年紀輕輕的便接掌了家主之位,只不過是讓多年以後才能發生的事情提前發生了。
相比而言,他,吳良,吳氏的二公子,要想成為吳氏的家主,卻有更多的路要走,有更多的令人生畏的溝溝坎坎需要翻越。
我的未來不是夢!
吳良知道,陸恆之所以不懈餘力的幫助辛道明,是因為辛道明當初賒欠給陸恆優良的戰馬時,擔當了巨大的風險,所以陸恆心存感激,加以報答。
吳良覺得,他有必要讓陸恆知道,他,吳良,為了朋友,也有兩肋插刀,生死不悔的義氣。
首先,他派人給陸恆送去了大量的金銀財寶美女歌姬,同時,還專門寫了份血書,揚揚灑灑的足有萬言,血書的中心意思便是,只要陸恆肯幫他吳良成為吳氏家主,他願意用一生的友誼來回報陸恆。
寫血書所用鮮血,吳良自己刺破手指,擠了十來滴出來,後覺得太疼,便喚來了十來名護衛,集體割腕
在血書中,吳良更扒心扒肝的嘶喊道他願意接受任何考驗,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其次,吳良利用吳氏家族的眼線,開始無償的為陸恆提供南方情報。
正所謂,有付出,就會有收穫,在很短的時間裡,吳良表現出來的善意,就得到了陸恆積極的回應,雖然這回應,跟吳良所希望達到的程度相比,還是有一定差距的,但這也是一個好的開始啊,吳良完全有理由相信,隨著時光荏苒,隨著彼此合作的進一步加深,他跟陸恆的友誼,可以堅如金石,天長地久。
因為順宗皇帝的繼位,所有人都知道,打壓皇族勢力的最佳機會已然來臨。
地方上的皇族勢力,跟大的門閥豪族相比,並沒有太多區別,也是經營一方,有著傳統的地盤和獲得高額利益的經營項目來自政治經濟方面的人脈等等。
唯一有區別的地方,就是皇族勢力中有爵位的人,每年可以從朝庭拿到俸銀。
所謂的打壓,就是把有可能是你的,也有可能是我的這樣昔日雙方共同經營的地盤,變成這,就是我的!你是誰啊?!
把皇族勢力能夠獲得高額利益的經營項目,變成滾,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
把皇族勢力在政治經濟方面的支持者,拉到酒樓上去,語重心長的跟對方說人啊,雖然有個立場問題,但更要有眼光,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
在痛打落水狗,並有好處可拿的情況下,永遠都會出現狼多肉少的局面,眾多門閥豪族一個個都凶神惡煞的冒了出來,摩拳擦掌,雙眼血紅。
這時候,吳氏二公子吳良,在陸恆的攛掇下,首先悍然出擊。
他不但把許多應該和其他家族共同分享的利益,全部搶奪到了自己的手中,更把有些不應該去搶奪的利益,也給搶奪了過來。
這種行為,不但在門閥豪族之間,惹起了公憤,便是地方上的皇族勢力,提起這位吳二公子吳良,也一個個牙根癢癢,暴跳如雷,恨不能將其扒皮寢骨,有的人,甚至還給吳二公子吳良起了個外號,叫吳扒皮。
你可以搶我缸中米,搶我碗中肉,但你總不能把我的鍋也給砸了啊,過份!實在是太過份了!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勢力之間的相互傾軋,這是從古到今就有的事情,大家也都能夠理解,但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鹹魚也有翻身時』,總要留下三分顏面,以後也好相見,再說了,誰都有個走窄的時候啊,今日你饒人一回,明日就有可能多條路出來。
可這位吳二公子呢,根本就是窮凶極惡,壞事做絕,不留絲毫餘地。
但因為吳良打著陸恆的名義,並且還公開宣揚說,他所搶奪的好處,裡面都是有恆少爺一份的,誰要是不服,找恆少爺說話去。
而陸恆也呼應一般的在京都,向拐彎抹角前來求證的人說道沒錯,我跟吳二公子是兄弟,生死與共的兄弟啊
想想陸恆的凶名,想想陸恆背後,是權傾天下的相國陸平,還有江北陸氏那如日中天的強勢,於是,那些心懷不忿的家族們選擇了退縮,那些忍無可忍的地方皇族勢力,選擇了繼續忍耐。
而吳良則因此變得更加趾高氣揚,意氣風發,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有眼光!太有才了!因為即時的加深了跟陸恆的友誼,所以才會有今日的豐碩回報,現在家族的人,那一個看見他不是點頭哈腰,阿諛奉承,就連現任的吳氏家族族長———他的大伯,在跟他說話時,語氣中也充滿了請示匯報的尊敬。
別的門閥豪族對自己不滿意怎麼了?地方皇族勢力對自己恨之入骨又怎麼了?只要有恆少爺挺我,我他媽的誰都不怕!!
便在這時,傳來了京都血夜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吳良就跟被人敲了一擊悶棍般難以相信,做為新一代門閥豪族中的年輕俊彥,他近乎本能的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狗逼急了會跳牆,兔子逼急了能咬人,這不是逼著地方皇族勢力起兵造反麼?為什麼要如此的急功近利呢?為什麼不能採取水滴石穿的慢功夫,一步步的把皇族勢力斬盡殺絕呢?
如果南方三王真的起兵造反,吳家的大本營所在地——江夏,可是與之相鄰頗近的地方,豈不是首先就要受到牽連。
再想想前些日子,自己侵奪長沙王李實在江夏的店面時,表現出來的不依不饒,侵奪新都王李亮的田產時,故意的裝瘋賣傻,賴欠桂陽王李亥拿來加工珠寶時,吹鬍子瞪眼的肆無忌憚,吳良便越發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都想跑到京都去問問陸恆,恆少爺啊,你這是為什麼啊?!為什麼?!
就在吳良急的,恨不能上房子揭瓦的時候,從江北陸氏那裡,送來了一批優良軍械。
在吳氏家族的族兵中,有不少人也是大齊帝國軍隊的退伍軍人,他們告訴吳良,這批軍械,大多數都是守城的專用械具,比如城弩檑炮等等。
隨後,陸恆手下的族兵隊長陸奉川,率領手下三百名陸氏族兵,也秘密的從京都趕到了江夏城。
陸奉川帶來了陸恆的口信,他告訴吳良,陸恆在清剿京都皇族勢力的時候,就已經料到南方三王會起兵造反,而且,陸恆還得到了準確情報,南方三王和并州李壽都已經約好了,要一南一北的攻擊京都,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南方三王並不一定會來攻擊我們吳氏的江夏城?!」
吳良小臉放光,就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他求證般的問道:「這個消息確切麼?」
「確切不確切我也不知道。」
陸奉川臉色陰鬱的說道:「但恆少爺就是這樣說的,他還說,之所以派人送來守城軍械,就是擔心出現意外情況,其實,不僅給你們江夏吳家,還有豫章的王家,廣陵的孫家,也都送去了守城軍械。」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恆少爺真是考慮的太周到了。」
吳良追問道:「那麼,恆少爺還說什麼了?」
陸奉川的嘴角挑動著一絲冷笑:「恆少爺還說了,南方三王的叛軍,為了保證能夠和并州李壽共同夾擊京都,所以叛軍不可能在南方逗留太久,就算是真的來攻擊江夏城,也就是那麼試探著攻擊那麼一兩天便會放棄」
「這,這是真的麼?這真是太好了!」吳良興奮起來,他催促道:「說!你繼續說!」
「而恆少爺則打算,率軍南下,在襄陽迎擊南方三王的叛軍,他希望在適當的時候,江夏的吳氏族兵,能夠主動出擊,襲擊南方叛軍的大後方和糧草,到時候,公子你就是立了不世之功,恆少爺說,他就算這一次,不能夠幫助公子你登上吳氏家主,但也絕對會請朝庭以封候之爵位,來賞賜公子你的功績」
封候?!
天啊,封候!!!
大齊帝國有規定,無軍功者不能封候,如果按陸恆所說的,隨便守那麼兩天城,再派人去騷擾一下敵軍後方,便可以名列封候,世上還有比這更便宜的事情麼?!
如果自己能夠被朝庭封為候爺,到時再要搶奪吳氏家主的位置,那可是要容易許多。
吳良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神情近乎癡呆,他被巨大的幸福所擊中,都要暈眩過去了。
陸恆的計劃聽起來既簡單又實際,而且還很周詳,自己也不用冒太大的風險,獲得的回報卻是利益驚人,此刻,吳良的感覺就是,從天上掉下來了一個大餡餅,正好砸在自己的腦袋上,而且那餡餅還是熱氣騰騰的。
天空,從來沒有這樣晴朗!
陽光,從來沒有這樣燦爛!
但做為一名商人,做為一名成功的奸商,當巨浪般狂捲而來的喜悅退潮之後,在吳良的腦海中,還是情不自禁的浮現出這樣的念頭,這裡面會不會有陰謀?有圈套?
把事情的前前後後思索了一遍,吳良壓抑著心中的歡喜,拭探般的問道:「那麼,現在需要我做什麼?」
「囤積糧草,擴深護城河,加築城牆,招集強壯」
從陸奉川的口中,冒出來了一連串的軍事術語,最後,陸奉川乾澀的說道:「在來之前,恆少爺說了,讓我和我所率領的這三百陸氏族兵,就秘密的留在江夏城,不用回京都去了,到時候,騷擾叛軍後方,襲擊糧草的事情,就由我來完成。」
陸恆,恆少爺,你真是太夠朋友了!連最危險的環節都已經幫我想好!
這時候,吳良才注意到,陸奉川的那張臉,陰冷的都能擰出水來。
作為昔日江北陸氏的合作夥伴,吳良多少也知道一些,當年陸奉川和陸恆,為爭奪江北陸氏鷹揚堂主之位,曾產生的些許疙疙瘩瘩,現在看來,恆少爺把陸奉川派來,並讓他來完成最危險的任務,本身也有整治陸奉川的意思。
難怪這個陸奉川,在稱呼陸恆為恆少爺的時候,語氣很是古怪,給人的感覺不是發自內心的尊敬,而是一種既含蘊著懼怕,又有著仇恨的複雜情緒。
吳良覺得可以放心了,他走上前去,拍了拍陸奉川的肩膀,一臉理解的表情說道:「本公子長期經營商業,對於征戰殺伐之事,可謂是一竅不通,聽說奉川曾跟隨恆少爺征伐匈奴,可謂是文武全材,以後,在這方面,還要多多仰仗奉川兄啊。」
「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奉川兄便只管講。」
說罷,他哈哈一笑,揚長而去。
而陸奉川則一言不發的坐在廳堂之上,說實話,陸奉川也認為陸恆是在整他,只讓他率領三百陸氏族兵,便要去完成擾敵襲敵的重任,這是多麼的危險和艱巨啊。
根本就是派他來送死!但,他有別的選擇麼?
陸恆,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在咬牙切齒之餘,出於對危險的某種奇怪感知,陸奉川又覺得,事情好像又不是那樣簡單。
昭泰二年春,二月二十五,南方三王同時上表,拒絕奉詔入京。
春江水暖鴨先知。
江夏吳氏雖然是門閥豪族,但同時也是商人世家,憑藉著商人對戰爭物質的特殊敏感,所有的人,都已經感覺到了戰爭陰雲臨近的可怕,他們商議著,應該先出逃避難,等到交戰的雙方有了結果,再重新回來。
這時候,吳氏二公子吳良,以毅然決然之姿了站出來,神情悲壯的宣佈道:「你們走吧,我願意留下來堅守老宅,堅守江夏城,我誓與江夏的吳氏基業同存亡!」
無可否認,吳氏二公子吳良在這樣的關健時刻,能夠大無畏的挺身而出,確實感動了許多家族中人,他們在走了時候,拉著吳良的手,垂淚說道:「我們會想你的!」
吳良明白,有些視他為威脅的人,此刻,一邊在跟他道別,一邊在心中高興的嘀咕著傻逼呢。
哼,誰傻誰知道!
昭泰二年春,三月初八,南方三王以清君側的名義,起兵造反。
消息傳來,吳氏二公子吳良半夜詐屍般跳起床來,視察江夏城城防。
雖然城牆被加固了,雖然護城河已被挖深囤積的糧草夠吃上半年聚集在一起的青壯戰力也有八千人之多,但吳良還是覺得不放心,他向跟他一起視察城防的陸奉川詢問道:「就憑現在江夏城的城防,應該也能算得上是堅城了吧?」
江夏城的城防基本上是由陸奉川一手佈置的,考慮之周到細緻,便是一些老軍人也表示佩服。
陸奉川沉著臉,鷹勾鼻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分外陰森,半晌之後,才冷冷的回答道:「這世上,沒有攻不破的堅城,要看攻城的敵人有多少?抱著什麼樣的決心和意志?」
「恆少爺不是說了麼,叛軍只會派出小股部隊,拭探的來攻擊一兩天,便會向京都去進軍」
吳良自己給自己打氣般的說道,忽然間,他也覺得事情有些沒有把握了。
昭泰二年春,四月三日。
八萬叛軍把江夏城圍得跟鐵桶相似,南方三位王爺的軍旗迎風招展,流露出來的騰騰殺氣,赫赫軍威,讓每一名站立在城牆上的人,都如裸身臥雪,通體涼透。
吳良在呆立了半晌後,忽然扭身一把揪住了陸奉川的衣襟,狀若瘋虎般的喊叫道:「為什麼?!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啊???!!!」
「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陸奉川也同樣臉色煞白,不過,他的樣子到是顯得很鎮定,他盯著吳良的眼睛,用平靜的語氣回答道:「我們倆現在一樣,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跑不了我,也不蹦噠不了你,還是想想怎麼樣才能把城守住吧!」
「守住?」吳良指著從遠方迫近而來的大軍,都快要哭了:「能守住麼?」
「不守也難逃一死!我是陸氏的人,而你呢,前些日子把三位王爺也都給得罪了,我們現在都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陸奉川面目扭曲,一股殺意從身上瀰漫開來,雙眸在不知不覺間已然血紅,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隻陷入困境中的凶獸:「多守住江夏城一天,你我便多活一天。」
看見陸奉川這幅可怕的樣子,吳良下意識的鬆開了陸奉川的衣襟,他後退著,意識到,陸奉川說的再對沒有,他,已經沒有選擇了。
「對了,從京都出來之前,恆少爺還說,當南方叛軍來攻擊江夏城時,讓我告訴你一句話」
「一句話?什麼話?你快說!」
「恆少爺讓我告訴你:暴風雨來了!」
「暴風雨?什麼暴風雨?」
吳良一頭霧水,他發現對面的陸奉川也是一臉的茫然不解,當下,他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道:「暴風雨?暴風雨」
忽然間,他想起了自己曾寫給陸恆的那份萬言血書,其中有這樣一句話願意接受任何考驗,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是了!是了!定然是如此了,陸恆對自己的考驗便是——守住江夏!
但,這是暴風雨麼?這他媽的是冰雹!!!
吳良在心中,悲憤欲絕的嘶聲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