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百零七章 示威之一 文 / 劉天軍
一百零七章示威之一
在那些族兵們興奮的喊叫聲中,奔行到前方的精甲鐵騎,再次圈馬而回,不過,他們的面前,除了數十根因為紮在屍體之上,而斜立在陽光下的短矛外,已再沒有一個,能夠站立在場中的對手了。
橫七豎八的屍體,佔據著頗大的一塊土地,腥紅的鮮血,就如小溪般在青灰色的土地上蔓延流淌,在凜冽北風的嘯叫聲中,殘存者的痛呼和垂死的哀號,是勝利者耳中最美妙旋律。
蹄聲「嗒嗒」,有著一種舒緩而悠閒的味道,就如老農從碩果纍纍的麥田邊踱過時,那種心滿意足的腳步聲,但鐵騎之上,被面甲覆蓋的表情,看上去仍然猙獰如魔鬼,斜伸在空中的半垂長刀,濃稠的鮮血正順著刀身緩緩流過,並在風的吹拂下,飄飛而落,在地上鏗鏘綻放。
被鮮血洗過的長刀,散發著的光芒更加璀璨淒冷。
來到黃金甲士屍體最密集之處,十多名精甲鐵騎同時勒馬駐足,並帶著警告意味的在馬鞍上轉動身軀,其中有幾人給射空的弩弓重新上矢。
陸石武領著三四個人,從馬鞍上跳下,長刀已經插回鞘中,每人手上,不知在何時,已經多了一把精光閃爍的短匕。
所有在周圍觀望的人,一起發出感歎不愧是來自兵器販子的家族啊
感歎還在心靈深處迴盪,便見陸石武和那幾個人,又從馬鞍下摸索了一下,取出一條軟軟的黑色物事,接著,他們的手迎風一抖,那黑色物事倏然伸展,竟是一條碩大無朋的麻袋。
所有觀望人的心靈,再次受到了震憾,特別是那些來自其他家族的族兵們,他們看看自己腰間掛著的麻袋,神情羞愧欲死。
如果麻袋是以大小論輩份,自己腰間的麻袋,得喊陸石武手中的那條麻袋為爺爺。
「全部扒光!我可是知道,他們這些盔甲值不少錢呢。」
陸石武一邊行來,一邊叫喊道,聲音不但囂張,還有著一種守財奴見到了銀毫子般的歡喜,在他的腳邊,一個受傷倒地的黃金甲士,強忍著痛苦,用狠毒的眼神,盯視著漸漸走近的陸石武。
「你看個蛋啊你看!」
陸石武罵道,沒有絲毫的猶豫,他手一揮,精光一閃,在那名受傷的黃金甲士喉咽處,便出現了一道新的血痕。
各種噪雜的聲音驀然停止,周圍觀望的人,都不能想信自己的眼睛,其中保括那些族兵,雖然他們對這些黃金甲士恨之入骨,恨不能是他們自己,親手來宰這些傢伙,但他們也同樣知道,這時候再殺人,可是要闖大禍的。
就算是身為大帥的李壽,要想殺族兵們立威,也要擎著整頓軍紀的大旗,如果說一開始,陸石武領著精甲鐵騎,和黃金甲士們對撼攻殺,還能勉強扯的上是軍中鬥毆,無意中出現傷亡,那麼此刻,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殺死傷兵,這可就有些太過份了。
想想昨晚李壽的狠毒,這些族兵們是既佩服又擔心,他們以一種敬畏的心情,看著陸石武領著三四個人,在那裡熱火朝天的忙碌著。
扒盔御甲搜兜拾撿散落的兵器那些碩大麻袋立刻變的實在而有內容起來。
在其他家族的族兵中,有不少人也是盜賊出身,這次響應『勤王諭招集令』而來打匈奴,抱著的便是要發戰爭財的心思,平時,他們跟其他的人,吹噓自己的盜賊經歷,滿嘴都是關於劫掠財產的體會心得,但此刻,他們為自己曾經的吹噓臉紅不已。
手法太專業了,洗劫的太徹底了,竟然竟然連內褲也要脫下來,用腳踩踩,看看有沒有掖藏
看著那些黃金甲士的屍體,一個個變成初生嬰兒般的赤條,那些盜賊出身的族兵們,一邊感歎自己那些年的盜賊生涯,簡直是活到狗身上了,一邊又覺得,今天真是學到了不少新東西啊。
就在這時,驚雷般的戰鼓聲響了起來,伴隨著戰鼓聲的,是甲葉的鏗鏘鐵蹄的轟鳴。
從校場的西側,一隊近千人,和陸石武他們同樣打扮的精甲鐵騎,彷彿呼嘯的黑色旋風,攜著比北風更加寒冽的殺氣狂奔而來。
馬上的騎士,個個一手提著三稜鋒尖的短矛,一手舉著小型護盾,目光象鷹隼般銳利,動作如獅虎般彪悍。
雖然陽光燦爛,但黑的盔甲黑的駿馬甚至連頭盔上的纓絡都是黑色的,給人的感覺,彷彿看見了燃燒著陰冥之火的惡鬼幽騎,代表著死亡,代表著毀滅,從地獄中衝出,來到世間。
在看清校場的形勢以後,新到的精甲鐵騎放慢了速度,以法度森嚴的陣式駐足。
新到的這隊精甲鐵騎,並沒有打擾到陸石武洗劫的專注。
此刻的陸石武,忽然發現,一名黃金甲士屍體的右手大拇指處,套著一枚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的板指,呈淡白色,閃發著溫潤的瑩光。
陸石武伸手便捋,套得太緊了,把屍體扯得都快立起來了,也沒有捋下來,陸石武不耐煩了,他抓起嵌在屍體身上的短斧,一下,便把那根手指砍了下來,再一下,那枚沾染著鮮血的板指,出現在陸石武的手中。
陸石武舉著那枚板指,向著陽光,就如小孩得到了一個中意的玩具,興高采烈的欣賞起來。
周圍再次傳來很響亮的吸氣聲音,此刻,聚集到校場上的人數,已達到了萬人之多。
這種帶著驚悚意味的吸氣聲,讓家族痞子出身並對個人勇武極度渴望的陸石武,感到無比的歡喜和滿足,他猛得把頭盔取下,現出他那張,並不比面甲好看多少的豹眉環眼。
這可是在萬人面前露臉揚威的好機會啊,以前和人打架,從來沒有這麼大的排場呢。
陸石血脈賁張,彷彿被點燃了一般,他一手舉著滴血的短斧,一手舉著那個板指,仰天狂呼:「誰敢惹我!」
偌大的一個廣場上,除了幾聲冷嗤,沒有人應答,陸石武知道,這幾聲冷嗤,定然是從精甲鐵騎中發出來的,心想:你們哼個屁,以為自己是恆少爺啊?!老子除了恆少爺,誰都不尿?!
「誰敢惹我!!」
陸石武再次吼叫,在他的吼叫聲中,噴灑著猖狂,流洩著暴力,他覺得自己就是一隻在森林中咆哮的雄獅,他轉動著凶光四射的眼眸,挑釁般的瞪視著在身周的眾人。
沒有人敢與他對視這種感覺,真是他媽的太拉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