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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九十四章 風雲起 文 / 劉天軍

    九十四章風雲起

    車騎大將軍龐休在御花園中,被殺死的同時,他的那兩名悍勇非常的護衛,也在神武門的邊廂房外,被亂箭射成了刺蝟,只是沒有人注意到,因為車轅半路斷裂,而徒步走來的季老夫子,此刻正好走到了宮門外,遠遠的看見了這一幕。

    季老夫子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跑,敏捷的像一只過街的耗子,在這一點反應上,季老夫子和龐休不愧是主僕。

    幾名手持兵刃的禁衛軍衝了出來,看見的只是一抹,隨著轉彎而絕塵不見的身影。

    這是什麼人?跑的還真快啊!

    這幾名禁衛軍面面相窺,因為距離頗遠,他們也不能確定季老夫子的身份。

    也許只是不相干的人呢,並不知情,被嚇到了,所以才跑,算了,還是不要說了,免得被宗正大人怪罪,而被宗正大人怪罪的話,十有**會丟掉性命呢ˍˍ幾個禁衛軍士卒想起李壽那冰冷無情的眼神,都下意識的達成了這樣的同識。

    就因為這幾名禁衛軍士卒的畏懼、僥倖,使龐氏的幾名重要成員,免遭滅頂之災,因為季老夫子的及時發現,他們逃出了京都,逃回了冀州長關,並聯繫各地世族,打算以『清君側』的名義,起事割據。

    當發現自己策劃制定的誅殺計劃,意外失敗,景宗皇帝氣得差一點沒吐血,他想破腦袋也整不明白,究竟是何處露了破綻,不過,在這時候,後悔和檢討都是沒有用處,唯一需要的就是彌補,使這件事情的惡劣影響降至最低。

    於是,景宗皇帝詔告天下,關於車騎大將軍龐休的死,其實根本就是一場意外,車騎大將軍在過承乾門時,因為承乾門年久失修,而意外倒蹋,把車騎大將軍龐休給砸死了,並不存在著什麼陰謀詭計,有人說朕殺戮大臣,更是純屬造謠。

    為此,朕已經把負責領路的內侍、還有駐守在承乾門的禁衛軍士卒通通處死,禁衛軍的總統領尉遲疾更是降爵一級。

    同時追封已故的車騎大將軍龐休為:贈持使節、上柱國大將軍、長關公、謚日果,其弟,原虎牙將軍龐建,進爵為車騎大將軍,襲領龐休的爵位,其子,原橫節校尉龐毅,進爵為五品懷義將軍……

    在詔書中,景宗皇帝對已故車騎大將軍龐休,大拋溢美之詞,稱讚龐休『剛烈忠勇、志略縱橫、聲彰內外、位高權重』,並對龐休的死,表現出來了極大的哀慟,『泣不掩聲、哀而忘餐、思之寐服、恍若天傾』……

    靠,就算當年太祖皇帝駕崩時,也不見景宗皇帝這樣言辭悲切呢,這分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啊!

    所有大臣在看到景宗皇帝這個詔書時,一邊在口中稱頌景宗皇帝對龐休的恩寵、哀榮,實乃曠古罕見,龐休要是地下有知,估計也會從棺木中跳出,痛哭淋漓,磕首謝恩,一邊在心中暗罵,景宗皇帝還真是夠卑鄙、夠無恥的啊。

    龐休的死亡,雖然因為景宗皇帝的即時舉措,而沒有釀成滔天大禍,但所有的門閥權貴,在這時都已如驚弓之鳥,人人自危。

    身處京都的門閥豪族,紛紛把家中的財產向鄉下轉移,把內定的繼承人,派回故里,或遣送到地方為官吏,以免被一網打盡,而在地方上,本身就有極大勢力的世家,則在暗中招兵買馬、訓練士卒、觀風望火,江北陸氏出產的的兵器甲冑,在短短的時間裡,價錢方面已翻了十倍,但仍然供不應求。

    當然,江北陸氏的每一個人,也成了大家咒罵的對象ˍˍ黑!太黑了!也不怕生出的孩子沒屁眼!

    所有人都意識到,整個大齊帝國的局勢,就如一座等待噴發的火山,很可能因為某一個大人物的噴嚏,而被轟然引發,那滾滾鐵流,必然會把來不及躲閃的人,溶為灰燼。

    但同時,如果能夠把握機會,看準勢頭,而投身其中,也許能夠獲得想像不到的權勢和富貴呢。

    昭泰元年的秋天,注定是大齊帝國自立國以來,最多災多難的一年秋天。

    從邊關傳來了八百里急報,因為年初的大雪,凍死了了匈奴的牲畜無數,為了今年的過冬,匈奴鐵騎實施了傳統的打麥場計劃。

    所謂的打麥場,是匈奴人對洗劫中原邊鎮的一種俗稱,在匈奴人的心目中,他們把中原大地,視為他們放養綿羊牲畜的草灘,是撒下種子,便不用理會,等到需要時,就可以來獲取穀物的麥場。

    只要匈奴的部落遭到了天災,他們就會衝入中原邊鎮,進行肆掠、洗劫,把災難轉嫁到中原邊鎮的民眾頭上,而匈奴人把這種行為,視為理所當然ˍˍ羊麼,天生就是讓狼來吃的ˍˍ匈奴人一向視自己為狼神的後代。

    匈奴人一般的打麥場行動,只會突破邊關五十里左右,因為過了五十里,就會有駐軍,而大齊帝國的駐軍是階梯形式,四十里有一校駐軍,匈奴鐵騎以突襲的方式破一校駐軍,不與二校駐軍交鋒便退出,這樣既有所收穫,又減少損失。

    但這一次匈奴的打麥場行動,卻與往年不一樣。

    首先,匈奴人聚集了二十多個部落的精悍戰士,鐵騎達十萬之眾,從野狼堆忽然出兵,分成兩路,深入邊關一百五十多里,攻破了邊關的重鎮盧龍塞、上谷,殺死駐守的邊軍一萬三千餘人,鎮北將軍屬下的牙門將軍趙湖、別部司馬林慶均力戰而死。

    隨後,兩地的城鎮遭到了瘋狂的洗劫,數萬邊民被殺死,數萬婦孺被劫掠,路邊房舍被點燃,鮮血匯成河流,嗥哭和慘叫聲驚天動地。

    被匈奴人洗劫過的城鎮,都是死一般的寂靜,連雞犬都沒有留存。

    當邊關的消息,傳到了大齊帝國的內地,當僥倖不死,逃難而來的邊民,一路乞討著、哭泣著,把自己的不幸遭遇向行人們傾述,每一個有血氣的大齊帝國臣民,都不由雙目赤紅、義憤填膺,恨不能拿起家中的菜刀,去跟匈奴人拚個你死我活。

    大齊帝國祟尚武力的國統,在這時候充分的表現了出來,朝野上下,一派喊叫殺伐之聲,紛紛要求景宗皇帝出兵,為死去的忠勇戰士,為死去的大齊帝國臣民報仇雪恨。

    景宗皇帝欲哭無淚,不是他不想出兵,而是他不敢出兵,現在的門閥豪族,那一個不是在裝備私兵,蠢蠢欲動,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手中還掌握著部分精銳軍旅,恐怕有些被門閥豪族佔據的州郡,已經起兵叛亂了。

    而且,這種大規模作戰,不但是比拚軍隊的武勇,更是比拚後勤的補給力量,需要有巨額的財力為支撐,而現在呢,因為門閥豪族人人自危,他們隱瞞捐稅,謊報天災,搞得國庫的銀子,流水一般的淌出,如果真的要跟匈奴做戰,打到最後,無論戰勝還是戰負,自己這個皇帝都得要飯去了。

    而如果不出兵呢?那便等於是說,自己這個皇帝昏憒無能,不關心民眾的疾苦,不為死去的戰士報仇,這時候,如果那些門閥豪族再趁勢起兵,要求另立皇統,恐怕自己手下的軍隊,都不會支持自己。

    在徒然間,景宗皇帝覺得好累好累,他的腰背彎曲如蝦,在秋風中簌簌抖動的身軀,就像乾透了的麥秸,隨時都有可能斷折。

    這時候的景宗皇帝,已經沒有心情考慮立誰為太子一事了,因為眼前這個危機如果不能渡過,他這個皇帝都當不成了,太子之事還算個屁啊。

    朝中的大臣,都咬牙切齒的喊叫著:殺!殺匈奴!一個比一個的激情憤湧,卻沒有一個人,提出切實可行的計劃,來為景宗皇帝分解憂愁,甚至有些大臣們的目光,分明是看好戲的神情,讓景宗皇帝覺得,自己就是一隻猴子,在那裡上竄下跳,為每一個人免費表演。

    最最可氣的就是太尉陸平,當景宗皇帝放低身價,壓抑怒火,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笑臉來,詢問太尉陸平對此事有何看法,等了有半個時辰,等到的卻是太尉陸平口中,悠悠響起的鼾聲ˍˍ竟然站著就睡著了。

    太尉陸平被喚醒後,還振振有詞:老臣說過,年歲已大,精力不濟,請求辭闕,可陛下就是不准,這個……什麼……聽不清楚,請陛下再說一遍,老臣年紀大了,聽力時好時壞,陛下,您再說一遍……

    景宗皇帝嗓子都喊劈了,可太尉陸平還是一臉茫然。

    「臣到有一個解決此事的方法。」

    當天晚上,宗正李壽夜叩宮門,在得到景宗皇帝的招見後,來到御書房中,獻計道:「不知陛下你是否還記得,當年的白登之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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