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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六十四章 接風 文 / 劉天軍

    六十四章接風

    守望著一輪明月,緩緩升起,玉琉公主站在京都城牆的最高處,面對著西南方向,任憑勁猛的夜風,把她的頭髮和裙裾,吹得狂舞曼卷,任憑晶瑩如玉的容顏,已是一派雪白,卻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

    丫環蘭兒站在遠處的角落中,投射過來的目光充滿了擔心,

    在玉琉公主的手中,拿著一根殘缺斷裂的馬鞭,而她的身前,半人多高的青石城碟上,佈滿了縱橫交錯的鞭痕。

    似乎只是一瞬間,又似乎是千萬年,唯有太尉陸平的那句回答,讓玉琉公主的心,冷了又熱,熱了又冷。

    恆兒麼?聖上詔令他離開京都,老夫又怎麼敢違抗旨意呢?已讓他回江北陸氏老宅去了,好好的學學怎麼做人

    哦,公主你問的是,下聘定婚的事情啊?這樁親事,恆兒不知道,是老夫為他定下來的,難道我這個當父親的,不能為這混小子做主麼?

    「梆梆ˍˍ匡!」

    是這忽然敲響的更漏,喚醒了玉琉公主的靈魂,她看了看清光萬里的明月,又看了看遠處天地相接的地平線處,把手中的馬鞭用力從城牆上拋下,似乎拋下的還有紛亂難解的思緒,臉上露出毅然決然的神情。

    風中,傳來幾不可聞的輕歎:「無論怎樣,都要你親口告訴我一聲……」

    一路而行,昔日名滿京都,輕狂飛揚的名門少年尉遲疾,變得冰冷非常,輕易的都不張嘴說話,眉宇間,永遠有著一份淡漠,並多了些許世間的滄桑,他經常下意識的打量著陸恆的背影,眼神複雜,用意不明,讓陳東和曹志兩人的心七上八下。

    七八天後,陸恆臉頰上的傷,漸漸結痂、脫落,留下了頗為明顯的一道疤痕,猛的一打眼,似乎咧著半個嘴在笑,滑稽非常,仔細一瞅,臉上就如橫著一條張牙舞爪的蜈蚣,有著無限猙獰。

    尉遲疾帶著幸災樂禍的心情,瞅著陸恆臉上的那道傷,在心裡找到了某種平衡。

    雨水過後,又到驚蜇,天氣漸漸變暖,柳枝抽綠,春意漸濃。

    在離開京都的二十多天後,四人來到了官亭,這裡離安陸郡只有百里多的路程了,甫一入鎮,從臨街邊的一家,高高掛著陸氏幡旗的茶樓中,便兔子般蹦出了一個厚重的人影,如民夫臼地一樣,沉重無比的跑了過來,青石鋪就的街道,似乎都因為他的跑動,而隨之顫抖:「恆少爺,我終於、終於又見到你了!!!」

    聲音的激動,如哀猿啼血,幾乎不類人聲,正是那胖子衛元。

    多日不見,這胖子似乎更胖了,一雙綠豆似的小眼睛,閃爍著喜悅光芒。

    靠,以前沒覺得胖子,跟自己這樣親近啊?!陸恆很是納悶。

    接著,又有一大幫人,也從茶樓中湧了出來,紛紛向陸恆見禮,都是昔日跟他在首陽山中,一起偷獵的眾少年,一個個嘻笑顏開,神色之間,卻又恭敬無比。

    這種發自內心、願以生死為驅使的恭敬,是偽裝不出來的。

    駱義還是那樣瘦,不過個子又高了點,他在拜見過陸恆後,笑道:「我們這幾日,都在等著恆少爺你來呢,大家打賭,誰如果能一個見到恆少爺,其他人便要請他吃飯,沒想到讓胖子佔了先。」

    駱義瞄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張銳,冷哼一聲道:「某些人不是老吹牛,說自己的耳朵最靈麼,怎麼恆少爺來了,都沒有聽出來呢?」

    「你怎麼知道我沒聽出來?」已經習慣和駱義抬槓的張銳笑道:「衛元答應我了,如果聽到動靜,便在桌子下面用腳踢他,他獲勝後,便送我一對青銅護腕……」

    眾少年一起怒視張銳,因為打賭後,他們知道張銳在聽力方面的異能,故意把張銳擠在座位的最裡間,讓最胖、看上去最無害的衛元坐在最靠門口處,卻不了,這兩人聯手,把大家都給涮了。

    此刻,張銳已經察覺不到眾人的怒視,和衛元得意洋洋的神情,他甚至連陸恆都給忽略了過去,眼金金的瞅著,尉遲疾腰間掛著的那柄『天王弓』,口水不能抑制的流淌而下,整個面目呈癡呆狀:「……這弓你換麼?我給你六張,不,八張虎皮……十張也行……太黑了吧,難道你要十一張……」

    江北陸氏好歹也是十大門閥豪族之一,怎的家僕竟然如此沒有眼光?沒有素質?沒有規矩?這張『天王弓』價值連城,竟然想用虎皮來換?!

    尉遲疾一臉鄙夷,神情高傲,不屑搭理這個瘋瘋癲癲的傢伙,好歹自己現在的身份,也是陸恆的朋友,相比這些家僕而言,要高出好幾個檔次呢。

    「來來來,尉遲,我為你介紹一下,這位兄弟叫張銳,是我以前結識的好朋友,你們倆好好親近親近。」陸恆瞅著尉遲疾,臉上露出戲謔的笑容。

    什麼???

    這個傻子一樣的少年,竟然也是陸恆的好朋友?竟然跟自己是一樣的身份?

    頗以出身名門而自重的尉遲疾,一邊向後躲閃,一邊在心中發出鬱悶的呼號:「陸恆,你也太沒品味了吧?!」

    「在下陸青,見過恆少爺。」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從人群後面閃了出來,長頰短眉,顯得很是精明能幹,此刻滿臉堆著熱情的笑容:「在接到太尉大人的飛鴿傳書後,小的就算計著路程,今日能接到恆少爺,實在是太好了。」

    其實陸恆一路行來,雖然時快時慢,遇到好的風光景點,還要去遊覽一番,但在他的心中,使終精準的把握著時間,長字門內部代表的競選爭奪,如果沒有意外變更的話,應該是在三日後舉行。

    鷹揚堂堂主競選的正式開幕,則是在十日後吧。

    「是陸副執事吧,你太客氣了。」

    陸恆滿臉敬重的迎了過去,這陸青是父親在江北陸氏門閥中,主要的代言人,如果論起輩份來,自己還應該喊他一聲堂兄,這次回到江北老宅,有很多事情,都要借助這位堂兄的力量呢。

    「恆少爺,這官亭大部分的酒樓店舖,產權都歸陸氏所有,那座『品味軒』的酒樓,便是咱們『長字門』的產業,我已讓人準備了酒席,為恆少爺接風洗塵。」

    與年已四十,兩鬢微見斑白的陸青相比,陸恆多少都顯得有些年少稚嫩,但陸青在言語神態上,卻不敢因此有絲毫輕突,因此,相比應答待物,灑脫自如的陸恆,陸青到顯得有些拘束了。

    陸青的拘束,一方面是因為,太尉大人陸平在來信中,對自己的這個小兒子,極為看重,要求他全力配合。

    還有一方面就是,關於大齊帝國一血案的傳言,沸沸揚揚的早已傳到了江北,正因為是傳言,所以頗多誇大之詞,陸恆更被描述成,是三頭六臂的凶神惡煞,直似要吃人肉、喝人血一般。

    此刻相見,雖然只是一個軒昂少年,除了眉宇間有些冷肅,還有就是臉頰上的那道傷疤,有些古怪可怕,其他看上去,並無特異之處,但自己身周的這些,平日裡在族中,和戒律堂子弟打鬥時都毫不退讓,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們,一個個臉上都流露出,從來沒有過的敬畏恭順,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喘,這使陸恆的舉手投足,都有了一股震懾人心的威儀。

    不愧是經過精心的準備,進入『品味軒』的雅間後,幾乎不用等候,隨著店小二一連串的吆喝聲,一盤盤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菜式便端了上來。

    這時,陸青再次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就是,每一道新上的菜式,如果陸恆沒有動筷子,其他人都只敢目光飢渴的瞅著,而不敢去下手夾取。

    這樣的規矩,對與那些家僕出身的少年們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按一般情況來講,如果不是陸恆一再堅持,他們都沒有資格與陸恆同席,但同樣也是出身名門豪族的尉遲疾,也自覺的遵守這一規定,而且臉上沒有屈辱的神情,陸恆更是一幅理所當然的模樣,這就不能不讓陸青覺得,這位來自京都的恆少爺,的確有些讓人高深莫測了。

    因為在一般情況下,相同身份的人,只須在起手時,讓主位一次就行了,用不著每道菜都讓,除非,自認是從屬。

    雖然身處江北,但,尉遲疾的來歷和名頭,陸青也是聽說過的,他會自認是恆少爺的從屬?這,簡直無法想像。

    當菜過五味,酒過三巡,陸青小心翼翼的問道:「恆少爺,你這次決定,參加鷹揚堂堂主的競選,可有什麼計劃?和需要我來配合的地方?」

    「計劃麼?」陸恆夾起一筷子松鼠魚,放在嘴中大嚼,魚刺卻奇跡般的一根根從嘴中蹦出:「我還在考慮之中,而且也需要調查調查,以後再說吧。」

    那就是沒有計劃了?沒有計劃,如何能夠通過,三日後的內部競選?難道這位恆少爺,在短短的三日之內,便能理出一份,既完美無缺,又確實可行的計劃來?

    「至於配合麼?」

    陸恆淡淡的道:「我現在最缺的就是一把好刀,一把不會輕易斷裂,殺個十來個人都不會卷刃的好刀。」

    一股冷意在席間瀰漫開來,除了陸恆,還在那裡若無其事的大吃大喝,其他人的筷子,都下意識的停頓了一下。

    雖然權力架構,各大家族都有所不同,但各大家族勢力發展的方向,基本上走的都是,由商而學,由學而仕,由仕輔商,這樣的良性循環。

    經過百多年的發展,陸氏已成為罕見的大族,權力架構的合理性,經受住了時間的考驗,族中子弟,走入仕途,就有百十多人,比如陸平,便做到了太尉這樣的朝庭高官,還有陸機,是名聞天下的大儒,桃李滿園,弟子遍天下。

    但從骨子裡來講,江北陸氏家族,還是以鹽鐵經營為主的商人世家,商業實力,是一切發展的基礎,富可敵國這句話,依靠的是真金實銀的保證。

    爭奪鷹揚堂堂主之位,主要是給族中年輕子弟一個機會,考較的是,年輕一代人掙錢的本事,打江山易,守江山難,又有『富貴不出五代』的說法,如果年輕一代人,不思進取,沒有掙錢的本事,只能坐吃山空,老一輩人掙下再大的家業,最終也會隨之敗落。

    陸氏家族的子弟,現在不下萬人,除了分枝旁落,主要分為「寧、遠、長、勝、慶、魁、南」七脈。

    太尉陸平的出身,就是長字門的旁支,後來隨著陸平地位的提高,最後成為家族的四大終身制長老,便不再屬於任何一脈,由公**同出錢供奉,言行和做出的決斷,對所有的陸氏子弟負責,在族中,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威。

    不過,陸恆要是參加鷹揚堂的堂主競選,卻只能代表長字門出賽。

    競選的流程基本上是這樣的,首先,要在長字門的內部考核中,把其他欲參加競選的選手擊敗。

    所謂的內部考核,是由長字門執事和二名副執事,組成考核團,聽取你的商業報告和計劃是否完美、合理,而決定是否給予支持。

    內部考核通過後,便可全權代表長字門出賽,在出賽期間,長字門內,所有三十歲以下的年輕子弟,都要聽從指揮,給予配合,努力使代表本門出賽的選手,獲得最終的勝利,因為獲得勝利後,榮譽不但屬於個人,也屬於本脈,同時,所有人在後續的五年中,收益都會有不菲的增長。

    成為鷹揚堂的堂主,可以任職五年,在任職時間裡,除了戒律堂的下屬,七脈的陸氏年輕子弟,都要聽從堂主的指揮,並直接對四大長老負責,權力大的駭人。

    如果在五年任期中,做出的成績足夠優異,便可升任為戒律堂的副執事,或者是某一長老的代理,角逐戒律堂執事一職。

    鷹揚堂堂主的競選方法,其實也很簡單。

    每個競選人,都可從公中領取一萬兩銀子,然後在一年中,帶領本脈所屬的年輕子弟,採取不違規的方法,誰用這一萬兩銀子,創造出來的財富最多,並且還要把自己創造財富的過程,寫成可行性的報告交上去,由四大長老、八大執事同共審閱,從中選出,最有能力的人,便可擔當鷹揚堂的堂主。

    在競選中,所獲取的利潤,一半上交公中,一半由該脈子弟自由分配。

    這個方法很公平,因為,需要真金實銀來說話,但同時,這裡面,也充滿了機詐、挑戰和黑暗,還有血腥。

    什麼是不違規?

    在百多年的競選中,有的弟子為了保證自己獲得勝利,便想盡辦法,去破壞其他人的商業計劃,甚至還有人,買通盜匪,把對自己有威脅的競爭者,斬殺乾淨,搶劫一空,對於這種人,只要一經發現,都要受到族中法規的嚴懲。

    同時,以朝庭的律法為基礎,也是完全不現實的,江北陸氏以鹽鐵起家,其中販賣私鹽一項,便是家族的支柱產業,偷稅漏稅,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根本就是,視朝庭的律法為無物,既然如此,又如何能以朝庭律法為基礎呢。

    最後,對『不違規』這三個字,大家做出了這樣的解釋:不能做出,危害家族利益的事情。

    這裡面,有著太多的水分。

    私下裡,各脈子弟又把各種掙錢方法分為了兩類:王道掙錢法和邪道掙錢法。

    長字門一脈,在近三十多年的競選中,從來沒有勝出過,其中包括陸恆的大哥陸雄、二哥陸傑參加的兩屆競選,現在的長字門,是七脈中,最窮的一脈,甚至有『嫁女不嫁長門郎』的歌謠。

    所以,對於陸恆這次回來參加競選,長字門的上上下下,都抱有極大的期望。

    但陸恆自己,對這種商業競爭,卻沒有什麼興趣,他這次回來參加競選,有他的打算。

    陸恆從北詔獄司的天牢,放了出來後,在太尉府的議事廳中,老狐狸方仲行,便把參加鷹揚堂堂主的競選中,可能存在的種種利害關係,為他分析了個一清二楚。

    方仲行告訴陸恆:「據重金買通的宮中御醫所言,當今聖上的身子,因為旦旦而伐,已經到了賊去樓空的境界,而楚王、洛王之爭,又絕不是二三年就能輕易解決,因為這裡面,牽涉太多各派的利益,再加上這幾年,官吏**,民不聊生,而且今年冬天,塞北又出現了罕見的大風雪,凍死牛羊無數,在開春以後,匈奴和突厥,很有可能會寇邊,與之大規模作戰,又必然會使內耗加劇,天下很有可能,會因此陷入大亂之中。」

    「掌握江北陸氏門閥的年輕子弟,便等於掌握一方勢力,可以靜觀待變,所以,這個鷹揚堂的堂主之位,勢在必得。」

    陸恆當時的一反應就是:「可,可我不會經商掙錢啊?」

    「你會不會經商我不管,我所要的就是結果,你必須得到鷹揚堂堂主這個位置的結果。」父親大人陸平的語氣中,有著一種蠻不講理的霸道。

    媽了個巴子的,這不是逼虎跳牆麼!陸恆雙目圓瞪:「掙錢我不會,搶錢行不行?!」

    方仲行教書先生般,循循善誘的道:「盜賊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你以為,光不要臉,手中有一把刀就行?那是最下三濫的毛賊……」

    「其實,商人也是一種盜賊行為,不過,與那些剪徑毛賊相比,就要上檔次的多,那些放高利貸的,開當鋪的,雖然遭人痛罵,但在道義上,大家都還能夠接受……」

    「恆兒,我現在跟你交個實底,這次為了救你,所花的十多萬兩黃金,大部分都是當年,攻破南魏都城建康時,所劫掠南魏國庫的黃金,雖然劫掠這筆黃金,當時還有別的用意,可無論怎樣,這種滅其國,劫掠其財富,也是一種盜賊行為,但這種盜賊行為,不但不受指責,還被稱之為英雄。」

    「而那些匈奴、突厥人,他們把到大齊帝國邊疆劫掠的盜賊行為,稱之為打穀場,認為是理所當然的……」

    這時,太尉陸平揮手讓陸恆滾蛋,並送了一句話給他:「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這就是人生境界的不同啊。」

    靠,境界?什麼是境界?!

    不就是,要麼別做,要做就做的驚天動地麼!老爹現在,怎麼跟方老狐狸似的,說話也拐彎抹角的呢?

    正因為接受了,太尉陸平和方仲行,拐彎抹角的開導,一個不成熟的念頭,在陸恆的腦海中,漸漸形成脈絡,而要想完成這個念頭,就必須有頗稱精兵強將的人才,所以,在見識到尉遲疾精妙絕倫的箭術後,他才會刻意招攬,所以,在此刻,他才會提出,要一把好刀。

    刀把子下面,出白銀,出黃金,更主要的是,陸恆想借此機會,瞭解一下,陸氏武器器械的種類。

    什麼正道、邪道?少爺我要行的是ˍˍ霸道!!!

    接風宴結束後,天已申時,一行人便來到,『品味軒』後面一家,陸青專門準備出來的,佈置精美的獨門庭院中休息。

    這時候,陸恆的氣派才顯了出來,他大馬金刀的坐在正中堂屋,那些先期到達的眾少年,一個個分批進入屋中,接受陸恆的詢問,而沒有接受詢問的少年,便向軍人一樣,站在院子裡,繃著身子,神情肅穆,挺立如槍。

    就知道瞎擺譜,沒品味。

    尉遲疾因為心情不好,在接風宴上,酒喝的有點多,走路都有些踉踉蹌蹌,越發的七情上臉,撇起嘴來,牙齒都能碰見眼珠,一臉顯而易見的不屑。

    每個少年接受陸恆詢問的時間,有長有短,最長的要算是衛元了,足足用了半個多時辰,從陸恆房中出來時,還一腦門的官司,也不知道陸恆跟他都說了些什麼。

    當所有的少年,都把自己瞭解的情況,跟陸恆說出以後,便在陸青的帶領下,到其他的偏院去休息時。

    此時,天色已經全黑,陸恆坐在青檀木椅上,微閉雙眼,腦海中,陸氏老宅中的諸多人物,相互關係,已經有了個模糊的認識,當然,這些認識因為來自眾少年的述說,也就是說,來自與他們的內心判斷,存在很多不確實的東西,但陸恆會自己加以分析,而且,還有一些不清楚的事情和疑問,他還會向陸青提出來,並根據陸青的解答,再過濾一遍自己的認知。

    在陸恆的心中,有二個人的名字,給他留下的印象最為深刻。

    勝字門的陸奉川,今年二十三歲,是現任戒律堂執事陸順的兒子,經商手法大膽多變,聽說在私底下,跟多家地下幫會組織,有所往來,這次也參加競選,奪魁的勢頭,在各脈中最高。

    長字門的陸展,今年二十九歲,也就是自己在三日後的競爭者,據說是屬於,大器晚成的人材,經商手法穩重可靠,為長字門帶來了頗為豐厚的利潤,雖然長字門的上上下下,對陸恆充滿期待,但同樣,如果陸恆不能大家滿意,便會推薦陸展出面競選。

    思忖之間,陸青已經從外面走了回來,陸恆當下把心中的一些疑問,向陸青請教,隨著陸青的解答,陸恆對陸氏老宅的一些高層人物之間的關係,和想法,也有了一個大概性的瞭解。

    當所有事情,都說的差不多時,天色更晚,陸青起身告辭,臉上流露出一絲曖昧神色,道:「這屋中,雖然燃有火龍,不會太過寒冷,但恆少爺,您還是一次回江北啊,豈能讓你孤枕獨眠……」

    陸青手掌相擊,隨著「啪啪啪」三聲脆響,兩個丰姿楚楚的女子,從院門處,順著長廊間一溜燃著的紅紗燈籠,娉娉婷婷的走了過來,距離頗遠,陸恆便聞到了一股,從來沒有聞到過的濃郁香氣,隨著那兩個女子愈來愈近,饒是陸恆見慣風月,可以算的上是,女人堆中混出來的滾刀肉,此刻也不由眼前一亮,一種男人特有的興奮油然而升。

    「因為剛來,她們還聽不懂中原話,只會說好、不好、行、不行等幾個簡單的用詞。」

    陸青的臉上,露出男人之間,才能夠明白的神色:「雖然她們兩人,都還是處子,但那名波斯老客說,唯有這世間,最勇悍的男人,才能夠把她們倆個人同時征服。」

    此刻,陸恆的眼神,早已沒有了剛才的睿智,就如小偷盯視著他人的錢包,充滿了佔有的**:「最勇悍的男人?!這分明說的就是我啊!!!」

    「是啊,我也是認為,唯有恆少爺你,才能擔當的起這樣的稱謂。」陸青在一旁湊趣的說道,他覺得,他終於發現陸恆身上的缺點了,那就是:好色,並自大,缺少必要的謙遜,這樣的人,心眼一般都比較實在,屬於一根腸子通到底的那種,聽不得奉承話,好哄。

    陸青在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有著這樣兩個缺點的人,就算再優秀,其它的本事再大,所能達到的成就,仍然有限的很。

    「但為什麼?我覺得以我的勇悍,就是對付四個這樣的女孩,也完全沒有什麼問題呢?」

    陸恆豪情萬丈的說道,他轉臉瞅著陸青,色迷迷的眼中,閃著一絲用意不明的光芒:「那名波斯老客,真的只送給你兩個?」

    「是啊,是啊,這樣的女子,能有兩個,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

    陸青無比誠懇的點頭應答著,雖然他的回答,完全發自內心,沒有一句虛假,但在陸恆的目光注視下,他還是感到了莫名的壓力,一種自己被看通看透,無所遁形的壓力,他忽然又覺得,自己剛才得出的那個判斷,是完全錯誤的。

    陸恆很遺憾的歎了口氣,他摟著兩個外族女子,轉身便向臥室行去,兩隻手在半路上,就已經開始忽上忽下的不老實了,那兩個波斯女子似拒實奉迎的躲閃著,身上的纓絡搖動著,發出沙沙的輕響,其中伴有兩個異族女子,貓一下的喘息聲。

    這世上,有種言語是完全通用的。

    陸恆下意識的便要加快腳步,卻又忽然停住,吩咐道:「鼎鈞兄,我是答應過尉遲兄的,要跟他共患難,同享福,你看,我在這裡,有兩個女子相陪,而尉遲兄卻一個睡在偏院之中,孤燈冷枕,這多少有點辜負了朋友之意啊!」

    想不到摟著這樣的兩個女子,還能在享樂之時,不忘記自己的朋友,這讓陸青很是佩服,當下笑道:「恆少爺,我明白你的意思,在這官亭,最大的妓院青樓叫怡情院,怡情院中最紅的姑娘便是詩卉姑娘,年方二八,也是一等一的標緻可人兒……」

    「慢慢慢。」陸恆回過身來,問道:「你說什麼,標緻可人兒?」

    陸青一臉不解:「是啊,這詩卉姑娘還是青倌兒呢,我是知道尉遲公子身份的,絕對不會用殘花敗絮來辱沒他……」

    陸恆再次打斷陸青的話語:「鼎鈞兄,你錯就錯在這句標緻可人兒上了,你可知道,這位尉遲兄的品味是與眾不同的,在你我眼中的標緻可人兒,在他眼中,便是毒蛇猛獸,在你我眼中的毒蛇猛獸,在他眼中,便是標緻可人兒了……」

    聽了陸恆的解說,陸青一頭霧水,頗有些不知所措了:「那,那如何是好?」

    「你去妓院中,找一個最醜的、最老的、經驗最豐富的老妓女,派人送到尉遲兄的房間裡,跟那個女的說,只要她在今天晚上,把尉遲兄待候舒服了,少爺我便賞她三百兩銀子。」

    「這樣能行?」

    「當然!」

    陸青頗有些猶豫的轉身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還搖著頭,大為感慨的喃喃著:「這位尉遲疾公子,也算是出身名門,長得更是一表人材,怎麼會有這樣讓人不堪的品味呢,真是讓人不能理解啊……」

    「就是!」

    陸恆又回身摟住那兩名域外姐妹花,向臥室的大床上,撲了過去,同時頗為惡毒的說道:「有些人的品味,已經完全的墮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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