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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二十八章 宿營 文 / 劉天軍

    二十八章宿營

    玉琉公主的感覺並沒有錯,此刻,就在遠處一個山凹裡,陸恆盤膝坐在濃密的草叢後面,注視著山下漸行漸近的禁衛軍士卒,微笑著,但在他那張帶有少年稚氣的笑容背後,分明有著一種和以往不同的東西。

    就如烏雲後隱藏的閃電,冰川下滾動的寒流。

    在陸恆的身子左邊,蹲著的是一身獸皮的張銳,手中拿著幾根乾枯的紫色小草,這小草的樣子很是奇怪,開著淺藍的花朵,在失去水份的花瓣上,藍中帶紫,泛著詭異的色彩。

    張銳向陸恆炫耀般的介紹道:「就是這種小草,叫天香醉草,點燃後,微有藥香氣味,跟稚菊的香味很是接近,聞到的人便會如同醉酒一般,有兩三個時辰都不會醒過來……」

    在陸恆右手邊的駱義,冷笑道:「你就吹牛吧,如果真有這樣的神奇,你跑到京都去,在大街上把這什麼天香醉草點燃,所有人便都昏了,還不任你搶錢啊,那些美麗的女子還不任你……」

    駱義頓了頓,用很是鄙夷的加重語氣道:「你還打什麼獵啊你!」

    「誰吹牛了!」

    張銳臉紅脖子粗的分辯道:「這天香醉草極為難得,傳說有千年樹齡的天羅木,被雷劈死之後,每十年才會長出這麼一根來,我們整個獵戶村,只有我在一次打獵中,摔到了一個深坑裡,險些死了,才發現這麼五六根呢,這可是我的秘密武器,而且這天香醉草,只對方圓十步左右的範圍內有效,這還是在沒有風的情況下,如果有風,有效的範圍就更小了。」

    「靠,那有什麼用處啊,你總不能點燃這根小草,然後跟那些禁衛軍士說,各位大爺,來聞啊!來聞啊!要在十步範圍以內啊!」

    「你當別人傻啊你!」駱義的抬槓是沒有止境的。

    聽了張銳的介紹,陸恆到是有了幾分的好奇,他問道:「既然有那麼多的限制,那你是怎麼用這天香醉草的呢?」

    「如果發現有洞穴,而且根據洞穴口的地上,判斷出有猛獸的出入,我便會把這天香醉草綁在箭上,引燃後,再射入洞穴中,就是有老虎,在一杯茶功夫後,也會酥軟如泥呢。」張銳白了駱義一眼,得意的說:「到時只要用濕布蒙住口鼻,就不會受影響,可以放心大膽的進入洞穴中,抓到一隻活老虎了,要知道,活老虎的價錢,可是死老虎的十倍呢。」

    「我就是靠這天香醉草,才成為獵戶村最優秀獵人的。」

    陸恆聽張銳這樣說來,心中一動,微笑道:「我想,我已經找到救衛元的方法了。」

    就在這時,那隊禁衛軍已行的有些近了,衛元跟在玉琉公主的馬屁股後面,彷彿肉山移動一般,步履踉蹌,一個不小心,又摔倒在地上,兩個禁衛軍士卒走了過去,一個用腳猛踢,一個用帶鞘的長刀抽打,命令他馬上爬起來。

    衛元最終站起來了,臉上一半是泥沙,一半是鮮血,肩膀在那裡抖動著哭泣,樣子淒慘無助。

    在陸恆的身後,二十個少年都是半跪著的,他們衣衫被樹枝、荊刺刮得襤褸有如乞丐,神情睏倦疲憊,但看到這一幕,他們的眼中,都閃爍著狼一樣的凶光。

    陸恆一直保持著他的笑臉,但卻流露出逼人的氣勢,深寒而冰冷,讓人毛骨悚然。

    所有人都不敢看陸恆,良久,聽見的卻是陸恆淡淡的一句:「也就半天不見,你們看,衛元可是瘦多了呢。」

    為了偷襲落星坡,所以前一夜急行軍,所有人都沒有休息好,就算內功有成、精力充沛的玉琉公主,也一樣覺得頗為疲累,而一路上只能靠雙腳行走的衛元,此刻就如一癱爛泥般的倒在了地上,伸著舌頭,狗一樣的喘息著。

    雖然,天色還早,但馬文起已命令就地紮營。

    這是一個極好的宿營地,一面是萬仞高崖,一面是陡峭難以攀登的山坡,還有一面是溪水石灘,溪水湍急,石灘開闊,而他們行來的這一面,是一片只能沒到腳騍處的枯草地,視野放達,如果有人想要接近,很容易便會被發現。

    雖然馬文起沒有說出,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和玉琉公主一樣,也有著某種危機感。

    理智告訴他,如果這些少年想要劫營救人,根本便是自尋死路,但想想那個晚上所見的,陸恆那漫不在乎的笑容,還有那桀驁不羈的眼神,馬文起又覺得,對這個有些瘋狂的少年首領而言,是不能用常理來測度的。

    其時,在馬文起的心中,還有這樣的擔心,那就是,這個被抓住的少年胖子,在他的印象中,在那些少年裡面,並沒有多大的重要性,和很高的地位,以那個首領少年表現出來的武道強橫,還有狠辣魄力,如果擔心這個胖子吐露他們的來歷,只要找一個險要的地方埋伏下來,或用箭射,或忽然殺出,來個殺人滅口,可是要比劫軍營容易的多,並且極有可能成功。

    所以這一路上,馬文起的神經使終是緊崩著的,這次抓捕偷獵者的行動,他的表現實在是太失敗了,連玉琉公主都被綁了起來,這可是奇恥大辱啊,那把火雖然因為風向的轉變,最終沒有燒起來,但同樣也是他無能的證明,這個被抓住的少年胖子,將是他唯一脫罪的辯解,如果在半路上被殺死了,馬文起自己都不知道,應如何向尉遲大統領解釋了。

    在馬文起的心中,還有一個更深的疑問,那就是,這幫膽大包天的少年,究竟是什麼來歷?

    只有五十來人,所以營盤扎得也很簡單,立了三個帳篷,一個小帳篷歸玉琉公主和丫環蘭兒居住,一個帳篷是自己和二名校尉,還有十來名資深士卒住,還有一個大帳篷住著其他士卒,馬文起命令,雖然大家都很累,但睡覺不許脫靴,不許解衣,兵器放在伸手可握處,都給我警醒點,一有動靜,立刻起來。

    馬文起派了四名士卒擔任警衛,重點注意那面草地,在馬文起的眼中,那是少年們來劫營的最佳攻擊方向,他極具戰略眼光的分析認為,如果自己是那幫少年的首領,就會依仗馬速,快速衝過草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來劫營,因此,馬文起命令,在那片草地上,設立幾道絆馬索。

    當一切完成之後,馬文起打量著自己的這個小小營盤,已可以稱的上是銅牆鐵壁了,對方是什麼人,只是二十來個半大的少年啊,逃跑還可以,讓他們來劫營……自己這邊可是身經百戰的禁衛軍耶,敢來偷襲自己的軍營,那不是找死麼?

    是不是有點小題大作了?有些畏敵如虎?

    這樣想過以後,馬起文搖了搖頭,覺得心裡踏實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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