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六五零章來自首輔的教導 文 / 三戒大師
翹。台。「兒一
一陣呵斥聲,將沈默從失神拉回。他循聲望去,只見官差們攔住一輛大車,趕車的是個葛衣短衫的年輕漢子,而與官差們說話的,卻是另一個頭戴瓜皮小帽,身穿藏青色直掇,四十開外、體貌富態的男子。
「吵吵什麼?」沈默微微皺眉道。
聽欽差大人問話,官差趕緊過來稟報道:「回大人,是給嚴府送貨的商販小得這就把他們攆回去。」
「誰讓你們趕人的?。沈默不悅道:「查抄的是嚴世蕃,不是嚴閣老,這裡還是相府,不是你們胡鬧騰的地方。」
那些兵丁被斥了,不敢再言聲,乖乖放那輛大車進來。
那個商人模樣的瓜皮帽,趕緊上前滿臉謙卑的致謝。
他一走近了,沈默便聞到一股鹹菜味,輕笑道:「你送的什麼東西?。
「回大老爺,是醬菜那瓜皮帽謙卑道:「敝號心居,已經為相府送了二十年的醬菜尹」
「哦。」沈默點點頭,輕聲道:「進去。」
瓜皮帽卻有些猶疑,士卜心翼翼的問道三「斗膽問下大老爺,相府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呀沈默淡淡道:「只管進你的,定不會有人扣下你的。」
「哦,哦」聽他如是說,瓜皮帽只好對身後的夥計道:「三兒啊。進去
那夥計便推著車子往裡走,沈默也跟著進了嚴府。
嚴府,一干家丁下人,都被嚴閣老勒令待各自房,所以往日裡僕役如雲的高門府邸,今日變的冷冷清清的,只有老管家嚴年,領著個小廝,獨自應付上門的官差。
沈默一進去。他便從門房迎出來,不卑不亢的行禮道:「您是沈大人?」
沈默點點頭,看看嚴年道:「正是下。」
「老僕嚴年,恭候您老多時了。」嚴年微笑道。
沈默心一動,知道這是對方朝自己示威,看,你還沒來,我就知道是你,別以為我們家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我們還厲害著呢。
這並不會引起沈默的不快,他仍然笑容和煦道:「原來是鶴山先生。久仰大名別看這嚴年只是嚴府的奴僕,但北京城卻是個數得著的人物,他是嚴家父子的心腹。旁人想要見到正主,必先對他附勢趨炎、爭相巴結,甚至不敢呼他名。而稱,鶴山先生」必要誠心孝敬才行。據說嚴嵩八十大壽時,嚴年送禮,金額竟達到數萬兩之巨其貪賄之重,可見一斑。
但此刻嚴再門前冷落車馬稀,他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再聽到這個稱呼。嚴年竟有些赧然,岔開話題道:「這位是?」目光移向了瓜皮帽。
小的張德貴。敞號心居那瓜皮帽見沈默都稱呼他為「先生」絲毫不敢怠慢,點頭哈腰的向嚴年問好,道:「給相爺送醬菜來了。」往年送醬菜,都是由家丁直接引到廚房。根本見不到內宅的人。這還是第一回見到嚴府的大管家。
「哦,知道了」嚴年點點頭,對身邊的小廝道:「你帶大車去後面,卸下來先不要開封。」
小廝應一聲,對那拉車的夥計道:「跟我來。」
瓜皮帽便要帶著拉著的夥計下去。卻聽嚴年道:「光讓夥計去就行了,你留一留
瓜皮帽張德貴只好讓夥計推車跟著去,自己則不明就裡的站那兒。等待嚴府大管家話。
便聽嚴年道:「你不是想要我家老爺題字嗎?我家老爺開恩了,你可以去當面去取。」
「啊?」張德貴面上一喜,表情激動道:「相爺,相爺真是那麼說的?。
「還會消遣你怎的?」嚴年看他一眼,伸卑恭請沈默道:「大人這邊請。」
沈默點點頭,便跟著他往內院走去,那心居老闆張德貴,也小心的跟後面,面上的表情卻有些複雜,渾不似方纔那般雀躍了。
嚴年帶著兩人來到主書房所的跨院內,便見嚴閣老穿著寬大的棉布袍子,正坐天井裡曬太陽,手邊拿一個精巧的紫砂茶壺,笑瞇瞇的看著他的兩個重孫子嬉戲,完全與普通老者硬,後把大臣們贏了,可也讓嘉靖政戛然而止,大明朝再無振作氣象,君臣從此心生間隙,代價可謂慘重啊。」
沈默想不到,嚴嵩把事情看的這麼清楚,想不到,他能把話說到這種程,可能真的是人的屁股決定腦袋和嘴巴,你那個位置上,就能體會到下面人無從體會的東西,卻也不能像下面人那樣想說就說。
「你說老夫懦弱也好,說老夫貪戀權位也罷」嚴嵩緩緩道:「如果不是已經下野,這些話老夫是決計不會吐露的。」說著自嘲的笑笑道:「老夫也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從不觸犯皇上的權威,才能輔迭如走馬燈似的嘉靖朝,一當就是二十年。」他臉上的笑容又有些自傲道:「若沒有老夫,大明的官員,恐怕至今仍深陷黨爭不可自拔,哪還有心思對付南僂北虜,內外交困?」。
沈默暗歎道:「嚴嵩確實太老了。說話沒有重點,散的厲害,怎可能是徐階的對手呢?,便輕聲問道:「您的意思是,皇上壓我們,是為將來做準備?」
「不錯。」嚴嵩頓一頓,道:「等到皇登基,只需要一紙詔書,就可以把你們提拔起來,讓你們的才能得以施展,你們能不感恩戴德地擁護皇帝嗎?好意思跟皇帝對著幹嗎?那還不被天下人罵死?現你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了?」
沈默不置可否的笑笑,輕聲道:「可皇上春秋正盛,我看考慮這些問題還早哩。」
「呵呵,拙言言不由衷啊老嚴嵩笑道:「交淺言深,我對你說這些,不是讓你去爭什麼,而是讓你知道,自己皇帝心的份量。」說著看沈默一眼,斂起笑容道:「當然,老夫也沒安什麼好心,其實是有事相求的。」
「閣老請講沉默輕聲道:「只要我能辦得到,就一定去辦。」
「別人說這話我不信,但你說,我信」。嚴嵩頜道:「就是關於東南將領的問題,他們都是我提拔起來的,我此次下野,他們難免會遭到清比頓一頓又道:「我擔心的就是胡宗憲,他位太高、權太重。又不知收斂,難免會被那些人攻擊,到時候希望拙言看你們相好的份上,一定要保他平安!」
「他幹得那麼集色,又沒有大的過錯沈默微微搖頭道:「就算有人想打他們的主意,皇上不會答應的。」
「呵呵,拙言還是年輕毛」嚴嵩望著沈默道:「說句話你別覺著刺耳,你能安安穩穩活到今天,除了你本人絕頂聰明,人早慧外,重要的,是來自皇上的庇護,皇上不能讓他的元門生仕途夭折,所以才護著你,不讓人傷害到你說著冷笑一聲道:「不然雖沒再往下說,但其義自見。
沈默不禁一陣毛骨悚然,完全沒了聲音。
「要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一直單槍匹馬」。嚴嵩道:「哪怕你再出挑、再厲害,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趙子龍七進七出,只存小說話本裡,現實是不可能的!」說到這,嚴嵩突然想起了嘉靖朝「戰力第一,的夏言,不一樣被自己以眾凌寡給收拾了。
「那我該怎麼辦?」沈默問道。
「你得抱團!」嚴嵩的聲音變得尖銳而又盅惑力道:「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得和你的門生故舊抱團,得和志同道合的人抱團。有了敵人一起上,有了危險一起擋。這才能立於不敗之地!」說著望向遠處的西苑道:「你要麼緊跟徐階。要麼自成一派,反正不能再這樣孤軍作戰下去,太危險了」。
沈默終於明白,嚴嵩說這麼多的用意何了,請自己保護胡宗憲等人還其次,重要的是,想挑撥自己跟徐階的關係,給徐階埋上一顆定時許彈!這一刻,他終於看到了縱橫朝堂幾十年的嚴嵩之真風采,熱情洋溢之下,便無聲無息讓你毒!
是的,他已經毒,雖然心知肚明,卻依然無解對權力的**。是男人的絕症,沒有任何免疫方法。
身體好了,精神頭太差了,才十點就堅持不住了,只好早點爬起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