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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六四八章 終審 文 / 三戒大師

    一。三法司的終調查結果,很快公諸於眾,天下皆知的貪官嚴世蕃。僅僅貪污八兩白銀,說明大明朝的吏治,真真到了水至清則無魚的地步。

    對於這個格果,嚴世蕃還算滿意。雖然沒能算計到誰,但自己可以安然過關就行了,也不能要求太高。

    既然案情查明,各方都沒有異議。下面就該量刑了,刑部幾位大佬一合計,又徵求了小閣老的意見,報了個「退還贓款、罰俸,一年的結果上去。

    但很快被內閣打回,上面有嘉靖皇帝的朱批,兩個字「太輕,!何賓和塗立等人一商量,那就再罰八兩。降一級,這總行了」參照近年朝廷對貪污的處罰,這已經是一千兩以下重的處分了。

    但報上去不幾天,內閣又打回來,這次的朱批字數多了,道「爾等法司諸曹,不讀《大明律》耶?。何賓和塗立登時傻了眼,

    《大明律》是當年太祖皇帝頒布的,距今已近二年了,事易時移。很多情況都起了變化,很多司法案件,已經不能按照《大明律》判決了,所以歷代都編修「問刑條例」對一些案件的審判準則,做出潛移默化的改變。

    其反貪方面尤為突出,如果按照《大明律》量刑,貪污折銀二十兩即處流刑,四十兩即處斬刑。十兩以上錄皮填草」那大明朝但凡有點小權的官員,都得變成*人皮枕頭。

    很顯然,之所以洪武以後,真正因為貪腐被處死的官員不算太多,不是因為官員有多清廉,而是後來的司法條例對這方面放鬆了。現嘉靖帝竟讓刑部按照《大明律》定罪,其意若何,昭然若揭!

    「我們都上當了」何賓長歎一聲道:「皇上這招以退為進,實太厲害了!」他現才明白,嘉靖早就準備好了這一手。之前表現出來的大,不過是為了減少麻煩。的欲擒故縱之計罷了。

    「現看來」塗立陰著臉道:「皇上打算重罰東樓公了。」他也回過味來了,為什麼當初皇帝並不關心嚴世蕃貪污的金額,因為嘉靖只需要其有罪的結論。有了這個結論,便可以用《大明律》名正言順的懲治嚴世蕃了。

    他現只後悔,當初為了攬功,把那「八兩。說成是自己的功勞,加之他受到皇帝賞,沈默卻被攆出了紫光閣,因此所有人都相信他所說的。

    塗立久經宦海,心裡明白的很,如果去找嚴世蕃解釋,說那「八兩。不是我幹的,只能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連皇帝一塊得罪了。他覺著皇帝賞賜自己蟒袍,雖不一定把自己視為親信大臣,但至少有那個意思,自己何不順勢做全忠君之臣。跟嚴世蕃徹底撇清呢?

    塗立很快拿定了主意,對何賓道:「部堂,皇上的意思很清楚了,這次不給東樓公定個重罰,我們是別想過關。」

    「唉」何賓埋怨的看他一眼道:「你呀。既然把大頭都抹掉了。還留那八兩幹什麼?」

    「誰能想到皇上會區區八兩上做章?」塗立一臉委屈道:「現不是埋怨我的時候,先過去這一關再說。」

    「唉,那倒是。」何賓道:「我去小閣老那裡請示一下,你去嗎?」

    「我就算了。」塗立苦笑道:「省下那頓臭罵。」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心一一,心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心一一一一一一,心一一,心

    何賓出了刑部衙門,很快來到嚴府,他是嚴嵩的乾兒子。無需稟報便可直入後宅。

    到了後院,正看見嚴鴆出來,何賓一打聽,嚴世蕃竟然已經搬出府去,要找他得去別院了。

    何賓說,既然已經到了,也不能急著走人,怎麼著也得先給老閣老請個安。

    嚴鴆聽說何賓要去見他爺爺。笑道:「那感情好,我可得跟你一起去。」

    何賓問道:「你有什麼事兒嗎?」

    「也不算什麼大事兒」嚴鴆道:「就是有家爺爺喜歡的醬菜鋪子,給我們府上供了二十年貨。如今店老闆斗膽想求爺爺題個店名,因而找到了我」不過你知道,我爺爺已經許久沒動筆了。」

    何賓看他一眼,心道:「必然是受了人家的好處。但並不點、破。微笑道:「二公子答應了,但不知怎麼跟你爺爺開口,對嗎?」

    「正是。」嚴鴆嘿嘿笑道:「何伯伯定要幫小侄個忙。」

    「好,我幫你說。」何賓點頭笑道:「你不用去了。」

    「那感情好。」嚴鴆笑道,見何賓往裡走,不由笑道:「您還沒問我,那店名叫什麼呢?」

    「除了「心居。的,還有別家嗎?」何賓笑笑道,身為嚴嵩的乾兒子,早對其衣傘住行,嗜好偏好瞭若指掌了。

    跟嚴鴆分開,何賓便到了主書房所的跨院,一進去便看到嚴嵩坐院子裡,指揮

    何賓毒過去行禮,嚴嵩看看他。道:「原來是子實來了,快坐。」邊上人趕緊給辦了個機子。何賓道謝後坐上,輕聲道:「還沒到黃梅天呢,父親怎麼就曬開書了?」

    「曬曬就裝箱了,」嚴嵩有些愕悵道:「宦游京城三十年,總到歸去的時候了。」

    何賓吃驚道:「前幾日,皇上不是又一次駁回了您老的乞休奏疏,還賞賜千金,溫言慰留嗎?」

    「我要是把皇上的挽留當了真,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嚴嵩搖搖頭道:「皇上留我,是因為當初曾說過。要與我做一對君臣相得、永不猜忌的典範。有此言先,怎會輕易放我。」

    何賓輕聲問道:「父親是不是有些悲觀了?只要您不再上疏,不就什麼事兒都沒了?」

    「為人臣子,不能那麼不識趣。」嚴嵩搖搖頭道:「皇上一面下旨慰留,一面卻抓住嚴世蕃不放,讓我顏面掃地,還不是想讓我繼續上疏。向天下人證明,是我堅持要走,皇上留也留不住。」

    「原來皇帝是為了自己的面子。何賓暗暗歎息,不由有些悲觀道:「您老要是一去,我們這些兒孫們該怎麼辦?」

    「你們」嚴嵩看看他道:「只能夾起尾巴來做人。自求多福了」也許是覺著說的過於冷淡,嚴嵩又補充道:「千萬別跟著嚴世蕃瞎胡鬧,我要是走了,他連自己都保不住。別提保住你們了!」

    聽到精神領袖般的嚴閣老都如此悲觀,何賓不由心暗歎,躊躇不決。便被嚴嵩看出了端倪,道:「是不是有什麼壞消息?」

    「沒有沒有何賓連忙搖頭道。

    「你休要騙我」嚴嵩卻冷冷道:「你是刑部尚書,嚴世蕃是待審的人犯,若不是遇到大事,你怎會不避嫌疑,跑到這裡來?」

    何賓被說了心事,也想聽聽閣老的意見,便將事情了。」一一一心一一一一一一,心一一

    聽完何賓的話,嚴嵩的臉上並沒有絲毫悲涼。而是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對何賓道:「快把我扶起來。」

    何賓不解其意,但還是依言將老閣老攙扶起來。嚴嵩站起來。面朝著西苑方向。緩緩跪了下去,磕頭道:「謝皇上恩典,謝皇上隆恩啊!」感激涕零的樣子,絕不似作偽。讓何賓暗暗心驚道:「乾爹不是老糊塗了?,

    待把閣老重扶起來,何賓問其何意,嚴嵩激動道:「皇上終究還是仁慈的,這次你們都沒事兒了,老夫也可以安心回家了」

    「那小閣老呢?」何賓問道。

    「他,」嚴嵩再色一沉,緩緩道:「死不了」

    「那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何賓道:「父親,咱們得救救閣老。」

    「你糊塗啊!」嚴嵩嚴厲道:「嚴世蕃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皇上。若是不讓陛下出這口氣,你們就永遠不得安生!」說著歎息一聲道:「這些年來,他也太不像話。驕奢淫逸,弄權害人,誤我等良多,讓他受些懲罰,也是應該的。」

    何賓被嚴嵩說得心動,事情鬧到今天,他們確實又有些怨恨嚴世蕃。如今能夠讓嚴世蕃一人頂罪,大家都得個安生,著實不是個壞主意。但面上還要悲傷道:「難道,真的眼看著東樓兄去遭罪?」

    「他不遭罪,你們就得遭罪」嚴嵩有些挪愉的看他一眼,然後正色道:「只要你們都各安其位,相互照應著,嚴世蕃就不會受到難為」頓一頓道:「日後起復也不是沒可能。」

    人家當爹的都這樣說了,何賓也沒必要皇帝不急太監急,便一臉痛苦的點頭道:「如此,就只有難為小閣老了!」

    「嗯」嚴嵩緩緩點頭道:「這件事,你就直接辦了,不要跟嚴世蕃說了,省得再生出枝節來。」他對兒子折騰的能力,還是很瞭解的,只是現大勢已去,他們父子就像鯨魚擱淺離開了水,折騰的越厲害,完蛋的也就越快。

    何賓心說:「這樣好。便要起身告辭,突又想起答應嚴鴆的事情,便輕笑道:「還有件事兒。卻不煩人,算是件雅事。」

    「講」說完一大通話,嚴嵩已經累壞了,全身都靠躺椅上。

    何賓便把心居題詞的事情。講給嚴嵩聽,嚴嵩聽完後緩緩點頭道:「那家的老闆求了我好多次,老父嫌他賣醬菜的勝攢,便一直沒有答應。」

    「那我回了他。」何賓輕聲道。

    「不必了。」嚴嵩搖搖頭,自嘲的笑道:「現想想,誰比誰勝攢?他們是外面骯腰心裡乾淨,我們是表皮乾淨,內裡朧攢,倒還不如人家。」說著緩緩道:「今天我累了,不能寫給他;過兩天,過兩天他該給我送今年的頭茬醬菜了,到時候我當面寫給他。」

    「那真是莫大的恩典啊。」何賓讚歎道:「他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是黑煙也說不定」。嚴嵩說完,閉上了眼睛。

    何賓知道他這是累了,便行個禮悄然退去。

    何賓回去後,與塗立一合計。真的繞過了嚴世蕃,直接把量刑提高到一罷免一切官職爵祿,配雷州充軍!

    這次可真是下死手了,雷州廣東與海南島隔海相望,是可怕的蠻荒之地,去充軍的基本上都回不來。

    這次終於讓嘉靖滿意,朱批二了!

    於是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的獨眼嚴世蕃,終於因為貪污了八兩巨款,被判處流刑八千里。

    罪名出奇的輕,懲罰出奇的重。此真意,也只有此人才能體會。

    判決立即生效,下一步就是把監外候審的嚴世蕃抓捕歸案,然後送到南海邊去釣魚了。

    但遇到個大問題,誰去向小閣老宣佈?誰去把他抓捕歸案?嚴世蕃凶名遠揚,淫威日久,此刻雖遭了難,可他爹和他的同黨還安然無恙,誰敢說日後不能東山再起?三法司的長官你看我,我看你。竟誰也不敢去他家抓人。

    可他們都知道,此事不能拖太久,久則生變!於是後想起一個人。那就是彈劾嚴世蕃的郜應龍!讓這小子去,實是合適不過!

    於是胡植找來了鄒應龍,將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交給他,郜應龍倒是答應的痛快,道:「我彈劾我抓人,正是天經地義的!」於是請了聖旨,點齊一兵丁。便要往嚴家開拔。

    何賓見他往北走,趕緊叫住道:「嚴世蕃不嚴府,他住什剎海別院。」

    於是隊伍拐彎,直撲什剎海!

    嚴世蕃早年嫌家約束太多。因此什剎海選一風景優美之地,營建奢侈園林,收集天下美酒、廣蓄絕色美姬、好過那種酒池肉林的糜爛生活。

    原本他娘病危時,嚴世蕃據回了府,然後就一直沒回別院;可前些日子,跟老爹又不對付,又被嚴嵩攆到了別院,性就日夜笙歌。召集狐朋狗友,開那無遮大會。倒也比家裡痛快倍。

    當然他也不是完全失去警覺。還是把羅龍留家裡,命他一有風吹草動,立刻稟報過來。可這下他可失了策,羅龍雖然得他的寵,但畢竟是府上人,根基耳目還不深。一旦老爺子下令,不准把消息透露給他,他很容易便被瞞住了。

    等羅龍終於得知,官府要抓人時。部應龍已經點兵出了。他趕緊策馬狂奔,直奔別院,終於郜應龍到達前一個,見到了正享受美姬裸身按摩的演示法師呢。

    「東樓,大事不好,官府奉旨來拿人了!」羅龍急聲道。

    嚴世蕃懶洋洋道:「捉拿誰?」

    「就是你啊!」羅龍高聲道。

    美姬們一聽,登時驚得花容失色,下手便沒了輕重,把嚴世蕃的那話兒擰的生痛。嚴世蕃疼得一下子做起來,一腳踹出去一個,捂著那裡道:「都他媽滾下去!」於是美女伶人弄臣,全都屁滾尿流的下去,只留下滿地的狼籍。

    嚴世蕃扯一塊床單把下身一圍,渾身肥肉顫巍巍站地上,面露凶光道:「***,還敢抓我!老子捏不死他個暴球!」遂高聲道二「嚴甲」。

    「!」便有個身長八尺的鐵塔壯漢,從外面帶著風衝進來,抱拳道:「主人有何吩咐!」

    「點起別院裡的弟兄們」。嚴世蕃目露凶光道:「到前院集合,任何人都不准放進來!***,倒要看誰能動老子一根汗毛!」

    「是!」那嚴甲高聲應下,便帶著風衝出去,扯著嗓子重複嚴世蕃的命令,然後外面喧嘩聲起,一片兵荒馬亂!

    不一會兒,嚴世蕃也穿好了衣裳。羅龍的陪同下,來到了前院。等待前來抓人的官差。便見護院們已經門前列隊,這都是他收攏的亡命之徒,絕對會把來犯者砍翻地的。

    誰知下一刻,這些人便退卻了,分開了,讓出了一條通道來。

    嚴世蕃氣炸了肺,咆哮道:「老子怎麼囑咐你們的!誰敢上前。殺無赦」。

    「欽差你也敢殺」。只見部應龍高舉著金黃色的聖旨,一臉莊嚴的走了進來。所到之處,所有人都讓出去路,沒人敢稍加阻擋!

    看到自己人望風披靡的慘象,嚴世蕃的胖臉,霎時間慘白慘白。他終於知道,原來自己的威勢權力,不過是狐假虎威,如今老虎威了。他這隻狐狸的末日,也就到了!

    鼻涕流的厲害,口落嚨也腫了,求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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