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2章 紫菱之死 文 / 水拂塵

    夏紫菱所有的恐懼瞬間被憤怒和怨恨取代，她死死瞪著夏晴，彷彿要在她身上瞪出幾個窟窿來，她口中含混不清的尖叫聲更大，身體拚命抖動，四肢蠕動著，朝夏晴而來。

    她恨夏晴，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如果不是夏晴，自己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夏紫菱用力的爬，一步又一步。

    「這個女人，現在還想害你，真是死性不改！」寧梓凡看出夏紫菱的意圖，嘲諷道。

    夏晴沉默的看著地上的女人艱難的爬行，始終還是覺得寧梓凡做得有些過了，她開口道：「殺了她吧！」

    夏晴轉身走出木屋，不想再看下去。

    片刻後，寧梓凡從容走出，看向夏晴，柔聲道：「已經死了。你比我想像中要心軟，我本以為，你看到她這樣，會很高興！」

    「不是心軟！」夏晴抬眼看向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心臟的部位，說道，「是底線，做人的底線！不過，還是謝謝你！」

    夏晴展顏一笑，雖然她不認同寧梓凡的做法，但她接受他的好意。這並不矛盾。

    「底線？」寧梓凡眸光漸漸黯淡下來，他早該意識到夏晴和他之間的差別，他曾經看到過她陰險狡詐算計人的一面，便以為她和自己是一類人，其實並非如此。夏晴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無論做出什麼事，用什麼樣的手段，她的心始終都是光明的。而自己，無論外表多麼光線明媚，內心一直是陰暗的。

    他想要她，不止因為她聰明智慧，更因為她那顆充滿光明的心，是他需要並且嚮往的。

    夏晴看寧梓凡情緒低落的樣子，以為他是介意自己的態度，急忙像好哥們那樣隨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我們沒必要因為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影響自己的心情。」

    我們……這兩個字讓寧梓凡覺得無比溫暖。

    「晴晴！」寧梓凡忽然張開雙臂，將夏晴牢牢禁錮在懷中。

    夏晴剛要掙扎，便聽得寧梓凡說：「讓我抱一下，就一下，好嗎？我馬上就要走了。母后派人監視著我，我是瞞著他們偷偷來的，馬上就回去了。」

    夏晴安靜下來，任由他抱著，思緒複雜。寧梓凡說是為寧欣來的，可他聽到寧欣被南宮瑾控制的消息後，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要繼續找寧欣的意思，現在便要趕回去。也就是說，他千里迢迢偷跑過來，或許真的只是為了見自己一面，送自己一朵玉美人？

    夏晴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以前，她清楚寧梓凡接近她是有目的的，所以她可以毫不顧忌的一次又一次拒絕他，且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可這次，寧梓凡似乎沒有別的目的，僅僅只是為了見她。

    夏晴倒是希望寧梓凡還是和以前那樣有目的的接近她。她比較習慣那種摻雜利益關係的交往。

    而這種純粹的感情，會讓她感到心慌。

    察覺到夏晴身體的僵硬，寧梓凡只覺得心中一痛。過了這麼久，她還是不肯接受他。不過好在，她也並沒有深愛上南宮瑾，否則就不會設計離開榮安。

    寧梓凡將夏晴送到她門外，笑道：「我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寧梓凡轉身，不敢再看她，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強行帶她走。說實話，如果不是現在他處境危險，他還真想把她擄走，牢牢禁錮在自己身邊。

    「等等！」夏晴叫住他，因為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她表情嚴肅道，「你隨我進屋！」

    寧梓凡心中一喜，以為夏晴是捨不得他走，急忙跟進房中。

    夏晴讓他坐下，手指搭上他的脈門。她記得曾經有一次不經意間，她發現寧梓凡心臟處有一顆睡眠狀態的蟲子，當時她對寧梓凡還心存戒心，所以沒有過問這件事。

    現在一探之下，發現那蟲子還在，依然是睡眠狀態。

    夏晴移開手指，看向寧梓凡，「你知道你心臟附近睡著一隻蟲子嗎？」

    寧梓凡身子一僵，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極力壓制著各種負面情緒，回道：「你發現了？」

    夏晴點點頭，「是蠱蟲吧！誰做的？」

    「就是我那位非常厲害的母后，李長娥！」寧梓凡冷笑。

    「怎麼是她？」夏晴很是詫異，再怎麼說，寧梓凡也是李長娥的兒子，她為什麼要這樣害他？

    寧梓凡攥緊拳頭，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這是吞心蠱的子蠱，母蠱被李長娥養在寢宮之中。子蠱目前有兩隻，一隻在我體內，另一隻在父皇體內。吞心蠱，一旦甦醒，便會吸食心頭血，讓人痛不欲生。這種疼痛的折磨會讓人慢慢失去理智，恨不得殺死自己。父皇一直都被這種蠱控制著完全聽命於李長娥，我十歲的時候無意間聽到李長娥和她親信的對話，才知道自己體內也有這樣一隻蟲子，不過從未發作過。」

    「第一次發作是在我來慶國做人質前，我不願來，李長娥便控制母蠱，讓我體內的子蠱甦醒，吸食我的心頭血，我當即痛得躺在地上，感覺心臟似乎被活生生撕碎一般，那種感覺，體驗過一次，便再也不會想體驗第二次。我屈服了，我受不得那種疼痛。從那次起，我沒有再違背過她的意願，蠱毒也沒有再發作過。這次我之所以犯錯被發配邊疆也是順著她的意思，為了讓她順理成章的把持朝政，我這個太子必須做錯事。而父皇之所以病倒，也是因為蠱毒發作，心臟受損，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父皇向來窩囊，不敢說出實情，那些愚蠢的太醫也診斷不出病因，只會不停的開補養身體的藥物。」

    「虎毒不食子，她怎會做出這種事情？」夏晴對李長娥此人的印象降到冰點。

    「因為……」寧梓凡嘴唇顫動，鳳眸中湧現濃濃的痛苦之色，他咬牙道，「因為，我不是她親生的，甚至也不是父皇親生的！我根本不是皇家血脈！」

    寧梓凡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對別人說出這個秘密，而且這個人還是慶國人。他埋藏心中最大的秘密，也是西涼皇室最大的隱秘，就這樣被他說了出來。

    寧梓凡說：「這也是我十歲那次聽到的事情。李長娥最信任一個叫樂生的太監，她讓樂生幫她尋找天下名醫，治療身體的隱疾，說是想生下一個自己的孩子。我才知道，我和寧欣都不是她親生的。很多年前，她曾經壞過一個孩子，但她為了對付父皇當時最愛的女人，竟然故意吃下撒有墮胎藥的點心，而那點心正是那女人送來的。因為殘害子嗣，那女人被處死。而李長娥也落下病根，無法再生育。我和寧欣都是她使用的障眼法，也不知道我倆是她從哪裡弄來的，更不知道寧欣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夏晴聽完直接無語，以前她還覺得李長娥是女中梟雄，敢於挑戰男權社會，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垂簾聽政，或許還會成為一代女皇，留下一段傳奇，但如果寧梓凡所說屬實，那李長娥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

    「這女人真毒！」夏晴感歎道，「你在她手底下長這麼大，也不容易。」

    寧梓凡自嘲一笑，「她需要我這個名義上的太子做擋箭牌，所以還不會讓我死。不過在她的計劃裡，我遲早有一天是要消失的。」

    「我想，你不會讓她如意的！」夏晴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寧梓凡不是一個束手就擒的人，更不是笨蛋，他肯定早有準備。

    「是啊，我一直在努力，不想讓她如意……」寧梓凡低頭看看自己的胸口，「可是，有這只蟲在，我永遠逃脫不了她的控制……我這些年，一直派人在尋找解除蠱毒的方法，但你知道的，這種東西古怪的很，一看就是從胡族傳出來的，但胡族那種地方極其排外，想要混進去太難，而且吞心蠱太過稀有，據說整個胡族也僅僅不超過十隻母蠱，由此可見，李長娥還是很有能耐的，不但可以得到吞心蠱，還能得到胡族養蠱人的效忠……」

    「的確很有能耐！」夏晴忽然有點想見見這個女人了。

    「不過，你不用擔心！」寧梓凡盡量讓情緒平靜下來，擠出一個笑容，「區區一隻蟲子還奈何不了我，李長娥她，總有一天，會敗在我的手中！」

    「幸虧我當初英明，沒有跟你一起去西涼！」夏晴故意白了他一眼，不滿道，「你哪裡是喜歡我，分明就是想拉我入火坑！」

    寧梓凡臉上露出苦澀的笑意，他用無比真誠的語氣說道：「對不起！」

    夏晴，如果從一開始，我便知道，我會對你動真心，那麼當初，我便不會那樣處心積慮，我一定會讓我們的相識充滿美好。可惜，就像你說的，我從一開始，便不懷好意。

    「算了算了，以前我也沒少利用你，我們彼此彼此哈！」夏晴打著哈哈，讓氣氛變得輕鬆起來，她狡黠一笑，「不過這次，你可要欠下我一個大大的人情啦！」

    「什麼？」寧梓凡不解。

    夏晴瞟了瞟他的胸口，「因為，我可以幫你，把那蟲子弄出來！」

    「你說什麼？」寧梓凡瞪大眼睛，滿滿的不可思議。這蠱蟲一直都是他最大的威脅，如果不是這只討厭的蟲子，他早就可以和李長娥正面對抗，而不用顧忌這顧忌那的，始終只能躲在暗處秘密謀劃，還要一直心驚膽戰。

    「你耳朵有問題嗎？需要我說第二遍？」夏晴頗為不耐煩的掃了他一眼，「現在，脫掉上衣，躺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