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084 素顏嫁(2) 文 / 紫楠
084素顏嫁(2)
逸扉蕭的駿馬,不疾不徐的跟在葉佩她們的馬車邊上,直到另一乘華麗馬車到來,他才抱著炎兒,進的那車,只是片刻後,那駿馬,又啼啼聲作響,追了上來,照例伴在葉佩她們的馬車邊上,逸扉蕭的眼神,照例一瞬不瞬,打在葉佩的臉頰上,似乎要將她,看到透徹。
車行至一條金石鋪成的大道上,便停了下來,一路覺得尷尬不已的蓮心,忙抱著月亮,道:「到了,月亮,一會兒可不能亂跑,要跟著奶娘知道嗎?」
一直伴在外頭走的丫鬟婆子們,忙來接月亮,月亮不肯依,又撲到了葉佩懷裡,非要她抱,葉佩疼她,親親她的小臉,溫柔一笑:「好,姑姑抱,姑姑都沒抱過月亮,這一日,要好好抱個夠。」
一邊的逸扉蕭,見著她溫柔的笑,身子一顫,那溫柔不是屬於他的。
他下馬,將韁繩交由一邊小廝,踱步過來,葉佩有心避他,便抱著月亮,隨著人流往前走去。
逸扉蕭不死心,在後面緊隨而止:「佩兒,不要這樣對我!」
「有孩子在,請王爺說話三思!」葉佩不回頭看他,只是感覺那緊隨著自己的腳步一窒,她單邊唇角彎起,笑的終究有幾分苦。
到了門口,有人要求出示請帖,蓮心忙是追上來幾步,那人認得蓮心,忙請安:「藍夫人好!藍大人在裡頭佈置著,要去通報嗎?」
蓮心搖頭:「不必,這是我家小姐和我家孩子。」
聽的藍夫人都喊一邊的素色衣衫女子為小姐,那門口兩人,對葉佩也是肅然起敬,道:「這位夫人請!」
蓮心要糾正,她家小姐才不是什麼夫人,只是蓮心眼神示意她無所謂怎麼稱呼,逸扉蕭卻陡然上前兩步,門口兩人朝他請安,只聽得他說:「她不是什麼夫人,他是本王的愛妃!」
當街不給他面子,葉佩不是不捨得,只是覺得鬧心,於是不理他,在眾人請安聲中,顧自己挑了一樣式還算素雅的花紗,掛在臉上,又由著月亮挑了老半天,挑了個綴滿蝴蝶蘭的花花面紗罩在臉上。在逸扉蕭追上來的時候,葉佩在他身側輕言一句:「請你不要一廂情願,你若真要介紹,可以直接說我是葉沐塵公主便是。」
看著他呆愣了的身子,葉佩不再理會,轉身流入了人群之中,只是她的素色衣衫,讓她縱然是蒙著花紗,也是十分的起眼,尋常百姓家女子,就算是認得公子哥兒貴族小姐們,也是不能被帶進來的,見她抱著孩子,想難不成是孩子的奶娘,只是皇上有規定,要入皇燈街的,要打扮體面。
而眼前這女子,分民是一身不折不扣的民女打扮,這與體面,是相差了開去,但是她卻是這樣的招眼,那露在花紗外面的眼眸,清澈透明,不沾染一絲纖塵,盡然讓那些公子哥,看呆了幾分。
葉佩一時走的快,忘記了月亮她娘,如今,皇燈街極其的大,她隻身抱著揮手舞爪,開心的大叫大嚷的月亮,一路欣賞著,心裡頭那些不舒坦,也隨著眼前的美景和萬民歡騰熱鬧景象,消散去了多半。
走了好幾路,便到了水道邊上。只見水中畫舫數十艘成串,高掛綵燈千盞,河中漂著浮燈,河上燃燈數百,水面霞光迴旋,空中成了飛霞的河,河水成了映霞的天,真是水天一色,光射彩掩。浮燈隨波逐流,變成閃光星帶,燈火點點,閃爍蕩漾,猶如一顆顆光芒四射的珍珠。與兩岸千萬盞燈綵照耀川陸,形成一幅比仙境神界還要綺麗壯觀的水上燈景。
如此壯觀景象,葉佩感歎不已,小月亮更是興奮的非要上船一遊玩,葉佩才發現,這些畫舫不是擺設而已,也是用來載人渡河,河對岸的燈會,比之這邊的,毫不遜色,只是河上無橋,只怕這景,也是特地安排了的,葉佩隨了小丫頭的意,也跟著幾個小姐裝扮的人上了船。
這畫舫,沒有直接就去對岸,而是帶著大家,游了一圈,畫舫上人甚多,葉佩一上去,沒找見可座之處,手抱著孩子久了,已然有些酸累,一船的貴夫人小姐們,見著她抱著個奶娃子,以為她是奶娘,還想著是誰家的奶娘,穿的這麼窮酸,皇上有令,入皇燈街的,多少要打扮的體面的,她這一身民女打扮,還真是不入流。
有人已經在小聲嘀咕:「這女人,怎麼打扮成這樣,以為是來奔喪的啊!一身素服。」
素服,葉佩不理,會對別人品頭論足的人,只有兩種:三八和八婆,她沒必要和這些人去計較,身份低微之於她,就如同草芥般,不值得一提,她抱著月亮走到船頭,見一頭戴金簪子,耳掛珍珠墜,脖頸上一圈子翡翠珠子的女人,和另一個打扮一樣貴氣的女子正在聊天,見她過來,往邊上躲了躲。
「窮酸氣,沾了能不舒坦好幾日!」
「是呀!」
葉佩道這個朝代,縱然民風比起現代要樸素許多,但是如此勢力,狗眼看人低之人,也是不乏的。
她還是不理,對著手裡的月亮道:「小丫頭,姑姑累了,你自己下來走一會兒吧!」
那婦人聽她喊手中華服奶娃小丫頭,尖酸刻薄又飄了過來:「一個低賤丫鬟,還敢叫自己家小姐小丫頭。」
另一個女人幫著腔調,道:「欺負那奶娃年歲小,爹娘都不在身邊,佔她便宜呢!」
葉佩只道自己上錯了畫舫,見著這麼幾個嘴巴臭的女人,牽著月亮就要往另一邊清淨些的地兒去,一邊的月亮猛的掙脫開她的手,朝著那兩蒙著花紗的婦女跑去,上前就是狠狠一腳,扯著小嗓門喊道:「我姑姑不是丫鬟,是小姐!是王妃」雖然年歲小,可是她卻聽得出,那兩個人是在說姑姑壞話,心中真是氣極了。
「你……」小奶娃的一腳,能有多疼,那婦人倒是像被踢的生疼般,捂著痛處,阿呦呦叫了一通,葉佩正上前要去牽插著腰,正氣凌然的小丫頭,卻只見一陣風朝著臉頰而來。
「啪!」她的半邊臉,頓時火辣辣的疼。
「你這下賤東西,都是你教唆的孩子。有你這樣的下賤東西領著孩子,孩子還不定要給你往了壞裡帶。居然還不要臉的騙孩子你是什麼小姐王妃,背地裡對著孩子使了多少把戲,阿呦呦,回頭去你附上,我要好好的和你家老爺告發你,再讓我家丞相老爺,摘了你的腦袋!」她是刻意腔調丞相兩字。腿上一點都不疼,只是挨了月亮一小姑娘一計踢,心裡憤怒,又不曉得月亮是誰家小姐,不敢妄動,只能將氣都撒在了葉佩頭上。
葉佩的臉因為那一計狠狠的巴掌,側向一邊,那挨了打的半面,只覺得火辣辣的,紛飛起來的烏絲下的雙眸,閃過一絲怒意,抬起頭來,對著那婦人,淡然道:「你打我!」
那夫人上前,道:「打你又怎麼樣,你這樣下賤的東西,在我丞相府上,我一年不打死好幾個。」
葉佩生平,沒有被人這樣羞辱過,她就算是與世無爭之人,也不會平白無故讓人打了去,她上前,那婦人以為她是要來道歉,得意一笑。
只是下一刻,巴掌上,便挨了更加重,更加結實的一巴掌。
她還賴只是個貴婦人,力道再大,也打不過葉佩用內力甩出的一巴掌,只見這一巴掌,將那人打的七葷八素,找不著北,身子轉了半個圈子,在一邊婦人的疾步上前攙扶下,才算穩了下來。那薄薄的花紗,被打落在地,倒是生的年輕,有幾分姿色。她的唇邊,溢出一絲血。
感覺唇邊有東西流出,那囂張婦人伸手一抹,放到眼前一看:「血,血……」語氣顫抖,眼睛一番,半暈了過去身子軟軟的依靠在船欄邊。
「七夫人,七夫人,您沒事吧?您不要嚇我。」一邊陪同聊天的婦人,見著眼前的情景,慌了神,一面吩咐著邊上守衛的士兵:「把她給我抓起來!」一面急急的朝著畫舫裡頭舉杯的男人們喊道,「丞相大人,不好了,丞相大人,不好了!」
不多會兒,從裡頭走出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身材有些微微發福,倒還有幾分氣度,一拂衣袖,背手而立,道:「何時慌張!」
「老爺!」那被打的半昏了過去的少婦,聽見了熟悉的聲音,猛的醒了過來,眼神淒哀悲啼,嘴角那掛鮮血,已經乾涸,她掙開人的攙扶,撲到丞相懷裡,道,「她打我,這下賤東西,她打我,血,老爺,血,疼死了,嗚嗚嗚,老爺,砍了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