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046 兇手 文 / 紫楠
046兇手
「你們還有臉哭,若不是看那在你們是我的生身父母,我早就將你們趕出去了,我忙著籌備滿月酒,嫣然身體又不好,我以為你們是孩子的爺爺奶奶,就算對嫣然有百般意見,也不會將氣撒在孩子身上,才將孩子交託給你們一晚,結果你們……」
「王老闆你先冷靜下。」葉佩知道眼前王老闆的心痛,中年得子,卻在最為滿心歡喜的替孩子辦滿月酒的時候,失去了這塊天降的寶貝,讓他怎麼能不難過,但是他情緒如此激動,她是什麼線索都掌握不了,於是只能打斷他的痛斥,道,「王老闆可否單獨和你聊聊。」
這王老闆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聽了葉佩的話,將屋內所有人都遣了下去,片刻後,屋內只剩下葉佩,逸扉蕭和王終身三個人。
「王老闆,你仔細與我說說事發經過。」
「葉仵作,昨夜我忙著張羅我那不幸小兒的滿月酒席,將孩子托付給了他祖父祖母,但是天亮光景,我爹娘就慌裡慌張的抱著孩子來,說是孩子呼吸有些微弱,還不停的咳嗽,我著急的趕緊請了大夫,但是還不等大夫來,孩子就走了。大夫來了後說,孩子喉嚨口卡了塊硬物,敲擊孩子的背心,孩子吐出來了一塊雞蛋白。我問了二老,他們說沒給孩子餵過這。我想他們就算討厭嫣然,也不至於害自己的孫兒,再說他們也是很喜歡這孩子,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有人刻意要殺死我的孩子。」王老闆說的仔細,葉佩聽完後,凝眉細想了一遭,又起身看了看孩子的「睡顏」,臉色漲紫,瞳孔突出,確實是被卡死所致。
作為養育過孩子的王老爺王老夫人來說,肯定是知道這麼小的孩子,是不會吃雞蛋的,虎毒不食子,他們不可能傷害自己的嫡親孫子,再則要傷害,也不會作繭自縛,挑那麼個好時間,要殺一個孩子,暗中多的是辦法,何必偏偏挑孩子教給他們的一夜呢?那麼,這喂孩子雞蛋的,另有他人,這人是疼愛孩子,給他餵食還是有心想噎死孩子呢?
葉佩要求王終身帶她去嬰兒事發第一現場看看,王終身應了後便帶領葉佩和逸扉蕭來到一間比較素雅的房子前,推門而入,只見那嬰兒搖籃內,空蕩蕩的,顯得有些淒涼悲哀,王終身觸景生情,眼淚不由的又落了下來,對著葉佩道:「這個搖籃,還是我親自為他做的,只是我這苦命的孩子。」
葉佩靠近搖籃,搖籃裡頭擺放的無非是一床夏涼席和一個小撥浪鼓,其他並無異樣,她正欲離開,卻猛的發現撥浪鼓的淺色木質手把上,有一個殷紅色的不搭調的圖案,忙從懷裡掏出白色的手帕,小心的將撥浪鼓拿起來,那殷紅色靠近之後,她才發現,這儼然是一個模糊的指紋圖案。
「王老闆,這撥浪鼓手把上,本就有這個印子嗎?」她將撥浪鼓拿到王終身眼前,王終身看了眼。
篤定的搖頭道:「絕對沒有的,昨天將搖籃搬來,孩子哭個不停,我還想到要拿這撥浪鼓來哄他,拿的時候,上頭絕對沒有半點痕跡的。」
「嗯,我知道了!王老闆,可否幫我傳二來過來下,我有話問他們。」從王終身這頭的信息,大致是取完了,接下來就是最為關鍵的人物,王老爺和王老夫人。
不多久,二老就在下人的攙扶下進了屋內,葉佩也不多說什麼安慰話,此刻抓緊破案,算是對他們最好的安慰吧,於是她開門見山的問道:「二老,昨日可有人進來過?」
「沒有,昨天終身將孩子抱來,已經到了歇息的時間了,我和老爺洗簌了一番,哄了孩子睡覺,就也上床了。」王老夫人努力回想片刻,終究也沒想到有誰進來過。
「不過半夜我聽見屋子裡有些響動,我睜開眼,也沒發現什麼,就又睡著了,天亮光景,孩子好似一直在咳嗽,我們驚醒時候才發現,孩子,孩子……」王老爺看了一邊王終身一眼,見他一臉悲憤的看著自己,再也不敢說下去,兩行清淚滑落,失了這個孫子,他也難過啊!
沒有人進來過,是這麼說的,但是,葉佩卻不相信真沒人進來過,她當然不覺得王老爺和王老夫人在提供偽證,只是覺得,那半夜的響動,肯定沒那麼簡單,這撥浪鼓上的紅色痕跡,又是怎麼印上去的?
眼下,只怕線索只剩下一條,就是這個指紋,偌大的王府,人口眾多,再加上沒有現金的指紋庫和指紋比對工具,若是單靠人眼,怕是差池甚大,再加上這撥浪鼓上的指紋也不是非常的清晰,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葉佩是斷然不會動用那麼浩大的指紋比對工程。
那麼,要找這個指紋的線索,應該還有一個。
她看著這殷紅色,仔細辨別加聞嗅,斷定這是洋紅的氣味,她對王終身說:「我要看府上所有人的手。」
這王府,當真是家業龐大,不過索性,這排查也不難,沒多時,只剩下那個一開始葉佩就見著圍著棺木哭泣的牙兒一個。
「葉仵作可有發現?」王終身見葉佩只是細細將每個人的手指查看一遍,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再做,不由的有些心急。
卻見葉佩看著人群中那個嬌小的身影,冷笑一聲:「是你吧!」她目光所射之處,那嬌小的身影陡然一顫,卻又忙恢復常色,道:「葉仵作不要冤枉了好人。」
「我冤不冤枉你,你讓大家看看你的手便知道了!」
王終身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葉佩,道:「葉仵作是不是弄錯人了?怎麼會是牙兒?她可是嫣然的親妹妹。」
「是不是她,你自己去看她的手不就知道了。」葉佩不知道這十五歲的小姑娘,殺死一個不足月的嬰兒有何動機,但是她卻能篤定,眼前的女子,就是兇手不會有錯。因為她的手,出賣了她的一切。
而王終身聽了葉佩的話上前,眼前陡然一黑,身體往後急速退去了數步。牙兒手中的紅色燃料,和撥浪鼓上的殷紅色塗料一模一樣,他還是不敢相信,眼睛逡巡於葉佩和牙兒之間,希望她們中的一個,能給出他一個明瞭的說法。
「葉仵作,你怎麼能這般冤枉人!」牙兒委屈的開口,眼淚嘩嘩的落下,看上去倒是楚楚可憐,但是她卻嘀咕了葉佩葉仵作,仵作神的能力,若是單憑那紅色的眼色就認定她是兇手的話,那麼葉佩也未免太草率了,認定她是兇手,還有一個是楞誰都想不到的細節。
她就讓她承認的心服口服:「我問你,事發前你在做什麼?」
「我在廚房染紅雞蛋。」雞蛋一詞一出,牙兒的臉,瞬間變得緋紅,好似自己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忙又狡辯道,「你不能因為這個就冤枉我,那是我的親外甥,我就算再怎麼沒良心,也不會傷害一個小孩子。有人為我作證,我可是一刻都沒離開過廚房。王嫂,做完你在廚房燉雞湯,我們一晚上都在一起,不是嗎?」
「你再答我,事發後你在做什麼?」葉佩見那王嫂點頭算是為牙兒作證,她可不信這一套,一個人要是想製造在場證據,有的是多種辦法,於是她緊接著追問道。
「我在染著雞蛋,忽然聽說出事了,我忙放下手頭的事情,一直守護著姐姐!一步都不曾離開。」她說的理直氣壯,以為這樣就可以天衣無縫。
卻不料:「所以說,你壓根沒時間回房換衣服,所以說,你的鞋子眼色是和你衣服的桃紅以及小嬰兒滿月喜慶色彩完全不搭調的黑色,所以說,我篤定,你這桃紅色的衣衫內,穿著的是一身黑色的夜行服。」
葉佩句句鏗鏘有力,那原本還得意著自己有見證人的牙兒,臉色陡然變得煞白,葉佩趁著時機將撥浪鼓掏出,道:「昨夜你趁著二老熟睡,摸進他們房內,廚房那估計你是使了個障眼法離開了,你時間緊迫,手中染紅雞蛋的染料都沒幹,所以才會不小心沾到了這個上。至於王老爺說半夜聽見動靜,但是睜眼卻沒發現什麼異樣,那是因為你的夜行衣,在夜色中給你做了絕佳的掩護,請問,我說的可對?」
「你……」牙兒此刻已經是啞口無言,卻猛一聲跪倒在地,那衣擺下,赫然露出一截黑色衣衫,她臉色蒼白,膝蓋代步,爬至王終身跟前,哀求道,「姐夫你不要趕我走,不要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