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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013 買醉 文 / 紫楠

    013買醉()

    「好,你要證據我就一一道明與你!」葉佩無心再和她糾纏,這朵罌粟花,若是再由著她盛開,只怕有更多的人要受難,她看向一邊的沈羽威,示意他也聽著,而後緩緩開口。

    「其一,你手心的勒痕,雖然說已經褪去,但是明顯的,是強力拉扯布條所傷。你一個身份尊貴的當家夫人,怎麼可能會去幹粗活弄傷自己的手,所以,我推斷,鳳顰的死,絕對和你脫不了干係。

    其二,你看看你的手背,有明顯的抓痕,雖然傷口已經結痂,痂斑也已經落盡,但是那幾道淺粉色的傷痕,確是最佳的罪狀。我細細觀察過,這抓痕的尺寸來看,絕對是小孩的指甲,而鳳顰死前有經過明顯的掙扎,指甲斑駁不齊,有的甚至拗了過來,所以,我斷定,你就是殺了鳳顰的兇手。」

    兩條罪證一出,雲侗強拉著沈羽威衣擺的手明顯一顫,整個身子,就這樣癱軟下去。

    「伸出你的手來!」沈羽威粗暴的踢開腳邊的女子,怒視著她。

    「爺……我……」雲侗此刻,再也無法偽裝,甚至不敢正視沈羽威的雙眼。

    「不用了,我從來不說沒把握的話!」不想浪費時間,葉佩看著大夫人廂房的方向,接著說:

    「至於大夫人的死,我已經斷定梅園只是個拋屍點而不是案發現場,就是她死的第一地點,這就說明,她絕對是死於她殺,而不是胸悶病犯了暈厥在梅園,仍由著寒風欺凌冰凍而死。

    剛剛在檢查大夫人屍首的時候,我發現她挨著地面的部分皮膚有錯落有致的條紋形印記,本大冬天的,衣服穿的厚實,就算身前受過虐待,也不能落下這麼多這麼錯落有致的傷痕,只怕是死後很長一段時間,身體被擱置在特殊的地方,血液由於死亡而停流,沉積在了壓迫處,我看了半晌,終於找出了這麼個地方,就是你的雲榭。滿地都是竹子鋪成,想必大夫人死後,就是被擱置在了竹地板上,遂形成了身上的一道道間隔,形狀一致的紅痕,就如同夏日人久久躺在竹蓆上,背上會留下竹蓆的條痕。我說的沒錯吧?」

    一段話下來,雲侗已是面色鐵青,跪倒在地上,而沈羽威,則是大手一緊嗎,那尚還在流血的手,「豁」的一下,緊緊勒住雲侗的脖頸,眼神死死的盯著她失了血色的面頰,看著她的呼吸一點點在自己手中變得急促,手更是一緊,像是巴不得現在就送她下地獄。

    只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葉佩始終相信,無論古代現代,能決定一個人生殺大權的,只有王法,而且,還有很多事,她覺得沒那麼簡單。所以,趕在沈羽威送雲侗下地獄的前一刻,她急步上前攀住沈羽威的手臂。

    「她殺了人,自然要由王法定奪,你不可濫用死刑!」

    沈羽威聞言,手中確實更加一緊:「我就是王法!」

    「你……」葉佩見這不奏效,只能再此企圖將他的手鬆開,一邊道:「她是有同謀的,你若是殺了她,我查的麻煩,或許我可以從她這,問出些什麼!」

    「砰!」一聲重重的落地聲,也是在葉佩此言出後許久,想必沈羽威是思慮了半天,是否要暫且留下雲侗的性命,但是最終理智還是取了勝,他額間暴起的青筋慢慢的平復,葉佩知曉,雖然他心中尚有殺了雲侗之意,但是也算是聽進去了她的話,她便趁著這勢頭而上。

    道:「你先命人關起她來,她現在也給你掐的暈倒了,給她找個大夫吧!雖然說她犯了罪,但是我們不可以虐待犯人,一切自有王法來定奪。還有你的手,也該……」

    「她還有同謀?」葉佩第一次,如此的關懷一個受害者家屬,卻被冷不等的打斷,她一時有些語塞,想了會,還是回道:「對,你先把手巴紮好,我自然會告訴你!」

    只是不知為何,她卻就是想關心他,或許,今日對他而言,真是太過殘忍了!

    連綿的陰雨,下的天氣越發的寒冷,整個沈府,都沉寂在死氣沉沉的壓抑之氣中,完全沒有了平日的熱鬧盡,雲侗自從那次醒來後,便瘋瘋癲癲不省人事了,每日只說著一些胡話,唱著一些不著調的小曲,沈羽威終究還是不忍心,只是一輩子,都將雲侗囚禁在了雲榭,葉佩也不曉得他的不忍心從何處而來,但從他眼中,葉佩總覺得,這個男人的故事,怕是沒那麼簡單。

    只是,現在她更關心的是,如何尋出幫兇,如何快些拿到銀兩,蓮心那連著陰雨天奇,風濕犯的上勁,老大夫雖然已經盡力,卻奈何銀子當前,他只能用著些廉價的草藥幫著蓮心治療,葉佩知道,再沒有銀子,蓮心這腿,怕是要廢了!

    沈羽威卻已經頹廢了好多日,日日閉門買醉,她就是有心查案,少了沈羽威的幫襯,總覺得力量單薄,首先是沈府的人,都不怎麼認得她,她衣衫襤褸,至少對這連下人,都是上等錦緞棉衣的沈府來說,她確實穿的太寒酸,那些人見著她,都以為她是哪個剛買進府的丫鬟,對她置之不理冷言冷語不說,甚至是使喚來使喚去。再者,葉佩瘋後,好多事情都問不出口,就算她精通心理學,也無法和一個瘋子溝通,現在知道一些事的,一個瘋了,一個醉的跟瘋了一樣,原本已經開始明朗的案子,也只能拖著停滯不前,她是當真著急,卻又無計可施。

    這一日一早,想著怕又是在沈家惹一身嫌棄,她卻還是不得不去,出門前,蓮心在她懷裡塞了一個香囊,說是這幾日幫老大夫整理芍葯花,用一些碎花瓣縫製的,香囊雖然不精緻,但是,我在手心,卻很暖!有家人的味道。

    沈府還是一樣的素白,連門口的喜色燈籠,都換上了無力的白,而家丁奴僕的衣衫,是一律的灰白,幸好看門的家丁識得她,不然,怕是以她的窮酸,每日要進個沈府,都是件困難事,逕直走到沈羽威房門前,福康在門外伺候著,看到葉佩,只是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葉佩倒也不介意,只是上前問道:「福康,沈羽威醒了沒?」

    「還沒!」

    得到的答案,還是失望的,葉佩正要轉身離去,自行去尋線索,卻聽的門內傳來一陣粗啞的咳嗽聲,而後,是男子疲憊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讓她進來!」

    「是,爺!」福康恭敬的達到,轉而打開房門,示意葉佩進去,葉佩卻猶豫了,嘴唇掠過的那絲溫暖,他醉著,會不會……

    但是……

    思慮三秒,她還是提步進了房內,這屋子,前幾日還是張狂的一片火紅,今日,卻只剩下了一片晃眼的白,這樣的冷色調,讓人的心,也不由跟著冰冷的三分,葉佩不知為何,好想念那或許對她而言,再見一面怕都是奢侈的家人。

    收斂了莫名的情緒,葉佩抬眼望去,便斷定,他醉的厲害,因為,無論是嗅覺還是視覺,都顯示著,他醉的厲害。那散落一地的酒罈子,那盈滿室內的濃重酒精味,還有,那盯著她的,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的黑眸。

    「你為何還日日都來?」原來,他知道她日日都來,只是?

    「難道你揪出我一個四夫人還不夠,還要揪出我的三夫人、二夫人、嗯?」他這是在逃避嗎?就算真是二夫人、三夫人,難道兇手就不應該被揪出來接受任何懲罰嗎?不過,葉佩明瞭,失去了四夫人和大夫人,他的心,估計很痛很痛,只是,卻也不該這樣避世啊!

    「你醒醒吧!」她冷言道,看著他被酒浸潤了的手,那裡的包紮,已經滲血,她眉心一皺,目光在屋內逡巡一圈,發現臉盆架上已經冷卻的盆內,躺著一塊乾淨的棉布毛巾,怕是下人打了要給他洗漱,卻被他拒絕遺留下來的!

    擰乾毛巾,葉佩躲過地上眾多的碎陶片,奪過沈羽威手中的酒罈子,越是靠近他,那股濃重的酒味更是刺鼻,葉佩看著他注視自己的目光,刻意不去想那日早上的一幕,只顧解開他手上的繃帶,裡面的皮肉,已經是一片深度的腐爛,那白森森的骨頭,讓葉佩看著很是不舒服,他就是這麼作踐自己?放著時間不去替鳳顰和苦劍申冤,就這的買醉作踐自己。

    「你是在關心我,女人?」他挑眉,並不抽手,彷彿很享受她溫柔的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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