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千二百二十九章憋屈的密談 文 / 柳外花如錦
蘇聯外興安嶺方面軍司令員格雷加裡夫大將,接到先頭部隊的報告之後,立即命令方面軍主力部隊停止往遠東戰場推進,原地待命,然後,帶著一個jing衛團的兵力,迫不及待趕往遠東戰場,在他的後面,跟隨著的是龐大的補給車隊。
格雷加裡夫大將和朱可夫大將的會面,沒有想像之中的那樣場面宏大,兩個人一見面,就互相緊緊的擁抱在一起,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善於控制情緒,但兩個方面軍的參謀們,還是看到了,兩位司令員同志,眼中閃現的淚光,尤其是朱可夫大將,恍然有隔世之感。
格雷加裡夫大將帶來的補給品,正是缺醫少藥、給養幾乎耗盡的遠東方面軍急需的,朱可夫為老朋友的細心和周到,而內心感動,整個遠東戰場,成了一個巨大的療傷之地,三十餘萬名傷員,終於得到了救治。
在還瀰漫著淡淡血腥味的遠東戰場,遠東方面軍司令部的一頂帳篷裡,格雷加裡夫大將與朱可夫大將,進行了一次長談,談話的內容,是關於莫斯科與唐秋離,達成談判協議的有關內容問題,當然,兩個人雖然都是執掌重兵的一方將領,統帥部也沒有將於唐秋離達成談判內容的具體情況,進行通報。
帳篷內,只有他們兩個人,jing衛和參謀們,都被攆了出去,就連各自的參謀長,也得迴避,沉默了片刻,朱可夫先開口,說道:「格雷加裡夫同志,統帥部的電報裡,只是說了與唐秋離達成談判協議,談判是莫洛托夫同志主導的,雖然我不知道協議的具體內容,但我有一種預感,我們蘇聯會為了這個協議,而付出重大的代價的!」
格雷加裡夫大將歎口氣,目光有些複雜,說道:「朱可夫同志,在突破日軍阻擊線之戰的時候,我接到指揮後衛部隊的參謀長的報告,說是duli師部隊全線後撤,與我們的部隊脫離了接觸,起初,我絕對不敢相信,但是,隨後統帥部的電報,證實了這一點,我才敢將全部兵力,用於突破日軍阻擊陣地的進攻之中,否則……!」他搖搖頭,沒有再往下說。
朱可夫明白他的意思,說道:「能換取唐秋離的部隊,不在戰役上威脅我們回援的部隊,莫斯科不拿出足夠的籌碼,是不會打動那個中國人的,當時的態勢,唐秋離的部隊,佔據著絕對有利的戰場態勢,能讓他放手……!」朱可夫也是搖搖頭,沒有往下說,有些話,是不能拿到桌面上的。
格雷加裡夫大將,接口說道:「朱可夫同志,當看到統帥部的電報之後,我就猜測到了這一點,我想,斯大林同志也是有難處,否則,不會拍莫洛托夫同志,趕到庫倫,主動向中國人求和,付出代價,也是情理之中!」
「不,格雷加裡夫同志,我們蘇聯不必付出這樣重大代價的,當初,政治局會議決定,抽調歐洲方向的精銳部隊,開赴東方對日本和唐秋離作戰,我就是不同意的,我一直認為,蘇聯的戰略防禦重點,在歐洲方向,之所以有了政治局這個愚蠢的決議,才會導致今天的不利局面!」
「導致在我國重點戰略防禦的歐洲方向,兵力空虛,面對德軍的攻勢,一敗塗地、潰不成軍,重要戰略城市,接二連三的陷落,德軍機械化兵團,如入無人之境,首都莫斯科,處在德軍將被德軍包圍之中,而在東方戰場,歷時幾個月時間,出動了六百餘萬大軍,犧牲了百餘萬士兵,耗費了海量的物資,我們得到了什麼?」
「遠東包括外蒙古地區,我們最精銳的四個方面軍部隊,陷在這裡,那個部隊沒有損失不同的消耗,遠東方面軍更是傷亡過半,我們與日軍血拼,卻成全了那個中國人唐秋離,還要拿出不知道什麼樣的代價,向那個中國人乞和!」
「這是戰略方向上的決策失誤,是無法推脫和原諒的失誤,總應該有人為此負責,部隊回撤之後,我要以政治局候補委員的身份,給政治局發電報,申明我的意見!追究決策者的責任!」朱可夫忽然激動起來,大聲說道。
格雷加裡夫大將,看著憤怒得臉色漲紅的朱可夫,無聲的歎口氣,他理解老朋友的心情,在東方地區作戰的四個方面軍,唯獨遠東方面軍的損失最大,放在誰身上,都不會善罷甘休,但是,追究決策者的責任,可能嗎?
對於蘇共的政治結構,格雷加裡夫大將知道的不比朱可夫少,雖然名義上,在遠東和外蒙古地區用兵,是蘇共中央政治局的集體決議,但是,實際的決策者,是蘇聯最高領袖斯大林同志,他不同意,政治局決定不了任何事情,老朋友要追究決策者,豈不是將矛頭直接指向斯大林同志,而斯大林同志會犯錯誤嗎?
「老朋友,聽我一句,此事就這樣揭過去吧,我們下一步的主要任務,是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歐洲戰場,與德軍作戰,你是政治局候補委員,難道,還不瞭解其中的內情嗎?不要惹禍上身,我是中央委員,瞭解的也不少,非常時期,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格雷加裡夫大將誠懇的規勸到。
朱可夫的臉色,瞬間變得灰白,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般,高大的身軀佝僂下去,老朋友的話,雖然難聽,但卻是絕對的大實話,政治局的決議,就是斯大林同志的決定,這是不爭的事實,自己要追究責任者,難道,要將斯大林同志的錯誤,在全黨公開,不但無法辦到,恐怕,自己的電報到了莫斯科,隨之而來的,就是契卡的高級特工。
兩個深知政治局內幕的高級將領,沉默了,帳篷內,流動著一股壓抑的氣氛,良久,朱可夫喟然長歎著打破沉默,「老朋友,我不甘心呢,遠東地區的戰局,本來不應該是現在的局面,恐怕,此次離去之後,我們再也沒有機會,回到這片曾經屬於蘇維埃的土地了,這塊土地未來的主人,是哪個中國人唐秋離!一個錯誤的決策,導致災難性的後果啊!」
朱可夫的語氣,是感傷和落寞的,也只有在老朋友面前,他才會袒露心聲,假若對面坐著的,是貝加爾湖方面軍司令員基爾加寧大將,就算內心痛苦和失落到了極點,他也不會吐露出半點兒不滿情緒!
「老朋友,你是說,在我們撤離之後,唐秋離的部隊,會與日本人爭奪遠東地區的控制權?遠東的戰火,還將燃燒起來?」格雷加裡夫大將無疑是睿智的,馬上從朱可夫的話裡,推斷出這個結論。
朱可夫點點頭,說道:「可以肯定,那個中國人,現在已經開始著手,部署針對遠東地區日軍的軍事行動了,遠東地區的日軍,現在已經是疲憊之師,又被我們吸引了注意力,唐秋離是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不會的!」
「這個中國人,就是隱藏在暗處的毒蛇,總能把握住每一次機會,甚至,沒有機會他也能創造機會,機會一出現,他會毫不猶豫的撲上來,冷酷無情的將毒液,注射到敵人的身體裡,然後,冷冷的看著對手在死亡線上掙扎,目光之中,沒有一絲的憐憫和同情,在與我們蘇聯軍隊,進行的幾次外蒙古戰爭之中,他的這種特質,得到了充分體現!」
「這一次,唐秋離的目標是日本人,不知道是惋惜還是慶幸,我們不是他的目標,如果沒有政治局的那個愚蠢到家的決議,在遠東地區,我朱可夫是不會給唐秋離這樣的機會的!——絕不會!我會是隱藏在角落裡的那條毒蛇!」朱可夫簡直有些咬牙切齒了,對於唐秋離這樣可怕的對手,他的情緒相當複雜。
格雷加裡夫大將也是重重的歎息一聲,說道:「但是,這一切都與我們無關了,老朋友,別再糾葛遠東地區了,歐洲戰場,等待我們的,將會是比這裡還要殘酷的戰鬥!很期待,與你一起痛擊德國法西斯的日子!」
格雷加裡夫大將的話,等於是為這場兩個蘇軍高級指揮員之間的密談,劃上了一個句號,是啊,遠東地區再風起雲湧、龍爭虎鬥、炮火連天、硝煙瀰漫,日本人與唐秋離打得血肉橫飛,這一切,都與蘇聯人無關了。
「格雷加裡夫同志,咱們一起,去見見其他將領吧,不要讓大家等得太久!我的部下,可是很想見見頗有傳奇色彩的外興安嶺方面軍司令員同志啊!」朱可夫也主動中斷了談話。
實際上,是沒辦法進行下去,再談下去,會越來越令人憤懣,斯大林同志是一堵繞不開的堅實厚牆,任何敢於碰壁的人,不管你是黨內元老,還是軍中宿將,都會碰得頭破血流,甚至丟掉身家生命。
朱可夫深深知道這一點,便轉移了話題,兩個人相視一笑,很多只能意會不可言傳的心情,都在這一笑之中,然後,並肩走出帳篷,外面,是遠東早春晴朗的天空,午後的陽光,燦爛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