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16 諦塵仙子 文 / 君子顏
雕著精緻鳳凰圖案的木窗並沒有完全合上,留有一絲縫隙,淡淡的似蘭似馨的香味飄進鼻端,讓人心曠神怡,精神為之一爽。
這個大祭司平日裡都是這麼不設防嗎?還是他太篤定自己的威信,不會有人膽敢侵入神殿?皺皺眉,一絲狐疑湧出心間,雲曉月纖手搭在窗沿,想要拉開木窗的動作,因為自己太過容易的接近而定格了。
裡面的確只有一個人的呼吸聲,清淺平穩,應該已經睡著了,四周極其安靜祥和,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雲曉月就是覺得空氣中湧動著一絲詭異的氣氛,想要就此打道回府,但是怎麼也不甘心,來也來了,就這麼回去,太虧了吧!咬著唇,一時之間,雲曉月躊躇起來!
「呵呵……天不怕地不怕的雲曉月也有這般猶豫的時候嗎?既然來了,就進來吧,我可是等你很久了!」突然,如泉水般清澈剔透的輕笑從殿中傳出,一道清朗好聽的男聲夾雜著調侃的笑意,讓雲曉月的俏臉有些微紅,心中升起濃濃的防備和詫異:他知道我,一定調查過我,為什麼呢?
「請進,我對你,沒有惡意!」彷彿知道了雲曉月心中的想法,男子的話語中笑意更濃,「吱呀……」一聲,厚重的木門突然之間自行打開,那股好聞的香味更見濃郁起來。
緩緩提起全身功力護住週身要穴,抬手摘去臉上的黑色面巾,雲曉月微微一笑,飄進了殿裡,身後的門瞬間合了起來。
殿裡沒有掌燈,但是卻不黑,四周白色的牆壁上,鑲嵌著許多龍眼大的夜明珠,閃著瑩瑩的銀白色微光,朦朦朧朧的,雲曉月看了看自己的周圍,佈置很簡單,偌大的外室只有一套簡單卻不是華貴的桌椅,兩排書架,一張書桌,一架古箏和一張鋪著白色皮毛的軟榻,桌上有一個很漂亮的大花瓶,裡面插著剛剛花園裡看到的那種金色的花兒,正對自己的牆上有一扇像日式移門似的白色雕著金色鳳凰的鏤空木門,精緻極了,金色和白色如此完美的融合,讓雲曉月驚歎不已,僅僅一間外室,就可以看出這兒的主人是非常講究生活質量的,心裡的好奇,更濃了!
緩步走到移門前,雲曉月纖手輕推,門滑開了,極目看去,不禁怔住了,不是因為空間的巨大,而是因為,這個房間,佈置得太漂亮了!
偌大的房間裡正中間是一張超級巨大的床,白色的紗幔從大殿頂部垂了下來,遮住了整張大床,看不出床上有什麼,紗幔上綴滿了一粒粒小小的珍珠,散發著溫潤的光澤,如夢似幻,左邊是一排衣櫥,右邊有一扇巨大的白色屏風,繪著百鳥朝鳳圖案的超大屏風,看不出後邊有什麼,而讓雲曉月最為震驚的是大殿的頂部,居然是完整的星空圖,用大大小小的夜明珠排列而出的星空圖,那瑩瑩的光芒照得整間房間如仙境一般,虛幻而神秘。
這樣大手筆的佈置,是雲曉月所沒有見過的,就算是在地球上也絕不可能有,這個大祭司,真是不簡單啊!
「雲姑娘,對你所看到的,還滿意麼?」淺淺的笑聲從大床上的紗幔中傳來,瞬間拉回了雲曉月有些恍惚的意識,唇邊泛起讚許的笑意,雲曉月抬腿邁了進去。
「很漂亮,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漂亮,非常喜歡呢!」
「是嗎?喜歡的話,歡迎雲姑娘常來坐坐,可好?」帶著微微的欣喜之聲傳出,一隻纖長瑩白的手伸出了紗幔,緩緩撩開,一個白衣男子噙著絕艷的笑容,微微一晃,便站在了床邊。
頎長纖細的身上,穿著一件似雪一般瑩白無瑕的錦袍,銀色的長及腰部的發沒有任何束縛,柔順地自然垂落,閃著淡淡的光芒,薄薄的嘴唇是淡淡的粉紅色,完美精緻,鼻樑挺直,帶著絕美的弧度,眉如遠黛眼如燦星,那眼,居然是如夜空一般深邃悠遠的墨藍,彷彿整個星空都濃縮在其中,讓人不由自主想深陷,想探究,這樣獨一無二的藍眸,此時,正射出柔和溫暖的光芒,帶著一絲欣喜,一絲感動,一絲驚艷,靜靜的凝望著她。
雲曉月眨眨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男子,恍惚間,看見了諦塵的仙子淡然而立,這樣的高貴淡雅,優雅出塵,是遠勝於燁和玄柯的,不屬於凡塵的絕代風華,是雲曉月從未見到過的聖潔和絕美,深深震撼了雲曉月的心!
「你……就是諸葛奉天?」良久,雲曉月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輕輕地問。
「是,在下諸葛奉天,見過雲姑娘!」微微一欠身,諸葛奉天臉上的笑容更深,緩步朝雲曉月走來。
「深夜叨擾,是曉月的不是,還請大祭司見諒!」臉一紅,雲曉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對奉天來說,是沒有白天和夜晚的區分的,姑娘不必在意,我們到外間坐坐,可好?」停在雲曉月面前站定,諸葛奉天輕笑著回答,似蘭似馨的香味緩緩襲來,讓雲曉月有些恍惚,不自覺地點點頭,兩人轉身跨了出去。
「既然我們已經相識,奉天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姑娘可否答應?」坐在椅子上,優雅而緩慢地倒著茶水,諸葛奉天微笑著問。
「請說!」
「我是太子朱麟的太傅,他最親近的人之一,而姑娘亦是,不如,姑娘叫我奉天,而我,喚你曉月,可好?」垂眸掩住眼底的光芒,諸葛奉天微笑提議。
「好,沒問題!」燦爛一笑,雲曉月爽快地答應了,說實話,要讓她一直叫什麼「大祭司」的話,她還真得覺得很不舒服呢,只是她並不知道,「奉天」這個名字,在整個朱雀國,只有她能這般喚,就連朱雀皇,也不行!
驚喜和深情在眸底一閃而過,諸葛奉天唇邊泛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將手中倒好的香茶遞了過去,雲曉月抬手接過,不經意間碰到他修長的手指,那冰冷的觸覺,讓她心神一震,沒來由的,掠過一絲心疼,來不及思索,雲曉月皓腕一轉,握住了他的手,搭上了他的脈搏。
「曉月,你……」白玉似的無瑕容顏泛起一絲極淡的暈紅,又瞬間消散,諸葛奉天渾身一僵,隨即放鬆身體,任由她握住自己從未被任何女子碰觸過的手,暖暖的情意緩緩浮現。
眉頭越蹙越緊,雲曉月細細探尋著,心情,漸漸沉重起來:眼前的這個男子,氣血虧損的厲害,很明顯是過度的使用心神導致的,儘管內力還不錯,但是,心臟的缺陷並不是內力可以挽救的,用現在的醫學名詞來說,他患有先天性心臟病,而這個人又不注意保養,肆意揮霍自己的生命,所以,已經有了心臟衰竭的徵兆,直接導致了他的體溫偏低。
「很嚴重是嗎?」看見雲曉月的表情,諸葛奉天的眼裡,閃過一絲不捨和釋然:「曉月,生死由天,我並不在意,而且現在你來了,我也就放心了,明天早朝,我和你一起去,你暫代我的太傅一職,行麼?」
「不要洩氣,我會想辦法,只要你聽我的話,好好休息,好好吃藥,即使不能痊癒,最起碼可以保住性命,好嗎?」緊緊握住他冰涼的手,雲曉月抬眸靜靜地看著他,一絲憐惜,一絲疑惑,從心底升騰而起: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妒紅顏」嗎?像他這樣的男子,本不該屬於凡塵,所以,老天要早早召回他,只是為什麼,僅僅第一次見面而已,我卻一點兒都不希望他死,希望看到他健康地生活在陽光下,儘管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卻有這樣的願望呢?
「怪不得,他們都這麼愛你,曉月,你給我的感覺,真是溫暖!我自十歲起就一個人住在神殿裡,整整十五年,我沒有踏出神殿一步,平時,我除了教導朱麟,就連用膳也是別人送進來後我再出來,你是唯一一個和我靠得這般近的女子,我很欣賞你的才華,所以,我很放心將朱麟交給你,曉月,我知道我的身體需要靜養,那麼,你願意幫我嗎?」靜靜地看著雲曉月的俏臉,諸葛奉天溫柔地詢問,纖長的手指緩緩收緊,將雲曉月的手反過來握在掌中。
雲曉月微微一怔,美眸有些恍惚,靜靜看著兩人糾纏的手指,募然間,心頭劃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句話,一瞬間,那冰涼的手彷彿變得火燙,燙得她心都糾緊了,下意識地抽回手捧住茶盞,忙不迭地喝了一大口,壓住浮動的心緒,淡淡地笑了。
「奉天,我不能留很久,因為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今晚我答應過朱雀皇,會留在這兒一個月,那麼,我就暫代這一個月的太傅吧,這段時間裡,我會盡量調理你的身子,你要好好配合,我想一個月後,情況應該有所好轉,你是朱雀國的精神支柱,為了大家,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好,我答應你!」收回手,端起桌上的香茶輕啜一口,掩住心底的悵然若失,諸葛奉天抬起眼,溢出了絕美無雙的笑顏。
汗,這個男人,漂亮得不像人,還笑的這般風華絕代,真是讓人噴鼻血啊,嘖嘖嘖,正宗的藍顏禍水,絕對能引起天下大亂的禍水,暈了!
「咳咳,奉天,和你打個商量,明天你要是上殿的話,能不能戴個面紗,不然的話,我估計,明天的早朝,沒法正常進行了!」很雞婆地,雲曉月說道。
「撲哧!曉月,你真是可愛,二十五年來,你是第二個看到我笑的人,第一個是寶寶,其他的人,當然沒有資格看到,你不說,我也會帶上面紗的,嗯?」藍眸裡溢出絲絲興味,諸葛奉天笑得更燦爛了。
呃,什麼意思?雲曉月呆了呆,有些犯傻。
「很晚了,回去睡吧,明天見,嗯?」起身走到有些呆愣的雲曉月身邊拉起她,諸葛奉天的眼裡,溢出欣喜和笑意,溫柔地說。
「好,明天見!」臉一紅,雲曉月急忙抽回手,起身朝殿外走去。
「對了,曉月,雖說你男裝的樣子很好看,但是明天,請你穿上女裝上殿,好嗎?」諸葛奉天上前幾步,囑咐道。
「女子不是不能上殿的麼,這樣沒問題嗎?」詫異地回過頭,雲曉月問道。
「我說可以就可以,因為我是諸葛奉天,曉月,在這片大陸上,唯有你,可以女裝上殿,你的衣服,明天早上就會有人送過去,早些休息,養好精神哦!」諸葛奉天笑得眉眼彎彎,一語雙關地回答。
「那好吧!」聳聳肩,雲曉月不甚在意地回答:眼前的這位天仙美男說得沒有錯,他是朱雀國的大祭司嘛,百姓心目中神邸一樣的存在,他怎麼說,別人自然就怎麼信咯,反正只有一個月而已,無所謂啦!
「曉月,晚安!」
「嗯,再見!」
揮揮手,雲曉月踏出大殿,運氣輕功,朝樹林飛掠而去。
「月兒,你果然比我想像中的更可愛,更讓人沉迷,怪不得勾魂寧願領罰也要違抗我的命令,只不過……」墨藍的星眸寒意一閃,目送雲曉月的背影消失,諸葛奉天揮手關上殿門,逕自走向左邊的書架,伸手輕輕一拉,書架悄然滑向兩旁,露出了一個一人多高的通道,眼裡閃過複雜的光芒,諸葛奉天緩步走了進去,書架在身後緩緩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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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雲曉月,你怎麼看見美男就忘了自己的目的了,明明是要搞清楚他為什麼要調查你,這下倒好,直接把自己給賣了,居然答應明早女裝上朝做太傅,暈了,唉唉唉,藍顏禍水呀,這句話真是太對了,現在怎麼辦?要不,再回去問問?」掠出樹林的雲曉月突然記起自己的此行目的,一個急剎車,站在樹林邊,頗為懊惱地自言自語一番,遂運功折返而回,剛剛飛到樹林中,又停住了:「哎呀呀,答應也答應了,還能出爾反爾不成?算了算了,估計他已經睡了,明天再說吧,唉……」長歎一聲,雲曉月苦笑著搖搖頭,朝自己的臥室飛射而去……
世界上的事,就是這般奇妙,變化,往往是在一瞬間,現在的雲曉月絕對不會料到,就在她這一返一回之間,很多的事,被改變,而她,也失去了唯一的,也是最後的選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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