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百二十五章 印象 文 / 子一十四
第五百二十五章印象
東茁和保寧剛踏進綢緞店,就聽到一男子道:「嘴大怎麼了?嘴大吃四方,我說這位姑娘,你該不會連這個理都沒聽過吧?」
東茁和保寧忙定睛一看,怪不得這麼大咧咧的誇耀嘴大好呢,敢情這位仁兄是在王婆賣瓜啊。
東茁和保寧可不打算摻和這破事,眼睛忙著打量店舖裡的其他顧客,自然,範圍鎖定在少女身上。
可惜,很不幸的是,他們倆只在店舖裡發現了兩女的穿著旗裝,一中年婦人,一青春少女,而那唯一的一個旗裝少女正在冷笑著:「我還真孤陋寡聞了,沒關係,待會兒我就到大街上去仔細瞧瞧。」
大嘴男子楞了一下,「瞧什麼?」
旗裝少女冷哼了一聲,「瞧瞧乞丐是不是都長著一張大嘴啊。」
大嘴男子臉上有點掛不住,氣結道:「你怎麼變著法的罵人啊?」
旗裝少女癟癟嘴道:「我罵你什麼了?我怎麼不知道,你說來聽聽。」
東茁和保寧有些拿不準,太子的大格格就算是微服上街,也不一定非得穿旗裝啊,而且怎麼可能大庭廣眾之下親自和人吵架呢,隨便一個眼神,自有人去收拾啊…
因此,他們便裝作沒聽見店舖裡的爭執,心不在焉的一邊摸著料子,一邊觀察著穿漢裝的女顧客,倒有一姑娘的年齡看著差不多,身邊跟著一老媽子一丫鬟,此時正在低頭看著布料,當然了,看布料的時間有些久,應該是耳朵忙去了。
棟鄂家的兩小伙子本來還有些拿不準的,不過瞧那老媽子對旗裝女子一臉的不屑,倒有些符合宮中教養嬤嬤的形象。
天祐棟鄂家啊,就在東茁和保寧想好了詞去搭訕時,該漢裝女子許是覺得老這麼認真的看熱鬧不大好,便隨意走了兩步,換了塊布匹來摸手感,這一走,棟鄂家的兩小子就發現倪端了,一看這姑娘走路的姿態,那是肯定裹了小腳的,那麼答案便不言而喻了。
暗叫好懸的兩小伙分清主角了,但事情卻更難辦了,因為旗裝女子和大嘴男就在那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譏諷著,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下來,確切的說,是旗裝女子在譏諷,大嘴男在陳訴事實,或者敘述他所掌握的真理。
東茁和保寧不好冒然加入戰局,只好待在一旁觀戰。
這一細細觀察,兩人便不由深思起來,整個事件透著邪乎啊…
如果旗裝少女是大格格,那麼,那旗裝貴婦,——雖然從裝扮上瞧不出貴在哪兒,但她卻一直笑瞇瞇的,不時拉拉旗裝少女,神態中沒一點小心,而旗裝少女在聲聲冷笑中還不忘給她回一個安慰的笑容,因此,棟鄂家的兩聰明孩子便認定,此人十之***應是太子妃了,——於是乎,在他們眼裡,阿茹娜便一下貴了起來,不再是中年婦人了,而是貴婦人了。
如果人物身份無誤的話,那麼這場景可就太奇怪了:首先,店舖的夥計沒人去勸架,都在一旁傻待著,連其他客人也不怎麼招呼—他們不知道的是,夥計早就去勸過了,被吵架的兩人給瞪了回去,他們也試著向其他正在瞧熱鬧的客人繼續推銷產品,不想又被其他客人瞪了,也是,大家都不急著趕路,有的是時間,幹嘛不先看熱鬧,所以掌櫃的也不好叫安安和傅二爺出去吵,擔心如此一來,其他客人也跟著走了,反正又沒打起來,店舖也沒危險,便忍了;
其次,大嘴男雖然已經有那麼點惱羞成怒的感覺了,但卻沒口無遮攔的進行人身攻擊—那是因為他們來晚了,沒聽到傅二爺對安安眼睛的評語;
再其次,太子妃也沒出面控制局勢—這個可真是天大的誤會,阿茹娜沒出聲,那是因為不想惹出事來,想低調。阿茹娜雖然聽不懂安安和大嘴男在說什麼,但人物表情太豐富了,所以阿茹娜第一時間就意識到,這兩人是對掐上了,可惜,她不會說漢語啊,只好閉嘴不吭聲,她擔心自己一張口就會洩露出蒙古人的身份,萬一被老十的政敵發現了,還不知會怎麼做文章呢。誰說權貴能肆無忌憚的橫著走的?那也得分男女,若是弘暄那幫阿哥,大不了就是被人說成混世魔王,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安安是一閨女,大清可沒有紈褲女一說,只有潑婦和悍婦,攤上這兩樣名聲,安安還有什麼臉見人啊,所以,為了不暴露安安的身份,更重要的是,為了顧全安安的名聲,阿茹娜表現得非常克制,楞是生生閉緊了嘴巴,而且為了緩和氣氛,臉上還不時帶一絲笑容…
於是乎,陰差陽錯,棟鄂家的兩小伙子便想左了,而且左得還有些遠。
東茁懷疑,這是老十專門安排的一場考核,側重於考察他們的觀察能力—能否發現喬裝的侍衛——,分析能力—是否能認對人——,以及解決問題的能力—如何勸好架而又不顯得唐突…
保寧也幾乎可以肯定,這是轉為他們設置的另一場考試。
因此,正詞窮的傅二爺便聽到一男子道:「這位公子,好端端的欺負人姑娘家不覺得羞愧嗎?」
傅二爺一看,一小白臉,長得人模人樣的,但卻不會說人話,當下便沒好氣道:「你哪知眼瞧見我欺負她了?我在和她商量,看能不能將她買的布先勻給我。」
傅二爺說完此話,覺悟了,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怎麼商量商量著就成吵架了啊?傅二爺沒想明白,很鬱悶,但鬱悶歸鬱悶,清醒過來的傅二爺不打算繼續在這丟人現眼了,沖安安道:「你不樂意讓就算了,當我沒說。」說完便大步朝店舖外走去。
率先發話的是保寧,東茁本打算緊跟其後的,但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沒發話,大嘴巴男就撤了,東茁心想,難道自己猜錯了?或者先開口的即為優勝者?
東拙腦子還懵懂著,卻見大嘴巴男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伸手從櫃檯上拿了一包裹,嘴裡還嘀咕道:「不讓就不讓,拿我嘴大說什麼事啊…」
東茁一聽,心裡吃了顆定心丸,只要給機會就好,當下便道:「這位公子,你嘴大是事實,這位姑娘又沒冤枉你,你堂堂男子漢計較個什麼啊?」
傅二爺一聽,氣不打一處來,當下沒好氣道:「你長個櫻桃小嘴也不咋的嘛,活脫脫的一長舌婦。」
東茁還未來得及反譏,就見安安悠悠道:「嘴大的人,舌頭多半短不了」,於是忙點頭附和道:「姑娘所言甚是。」
傅二爺用鼻孔哼了一聲,道:「好男不和女鬥。」說完又掃了一眼東茁,但忍了忍,沒出聲,轉身再次走人,邊走邊嘀咕,「我真是撞了邪了,怎麼想起和你打商量。」
保寧立馬道:「你都說了是打商量,你還嘰歪什麼啊?誰說的一商量,就得如你的願啊?」
東茁也道:「不錯,人家姑娘沒應允你,你也不該心生不滿,出言不遜,你要是個男人,就趕緊給人姑娘道個歉。」
保寧一聽,覺得東茁比自己高明了一點,有些懊惱,怎麼光訓人去了,忘了叫這傢伙認錯呢?
傅二爺停住腳,氣悶道:「我說你們兩個,想當護花使者也先將前因後果弄清楚好不好,弄明白了誰先出言不遜再來幫腔也不遲。」
保寧和東茁同時出聲道:「你這人…」
安安忙阻止道:「兩位公子不必動怒,犯不著和這種人計較。」一旁的掌櫃悄悄鬆了口氣。
安安雖然很高興來了兩***的使者,但問題是,他們一摻和,這事情便容易鬧大了,幾個男的在一起吵不上兩句十之***肯定會動手,這架一打,誰知道後續會如何發展,如果運氣不好,沒準就驚動官府了。再說了,老十先前訂的相親茶館可就在這條街上呢,雖然老十有事改期了,但安安竊以為,棟鄂家的兩個後生定然是早早就候在那裡的,萬一人家被老十爽約後閒得無事在大街上閒逛呢?這邊動靜鬧大了,沒準就將那兩人給吸引過來了,安安可不想給人留下什麼壞印象。
因此,安安便忍氣息事寧人了。
保寧和東茁自然是聽命,「既然人家姑娘都不計較了,這位公子好自為之吧。」
但安安還是忍不住忿忿的補充道:「這種人,你越理他,他越來勁兒。」
傅二爺恨恨道:「搞清楚,是我不和你們計較!」說完又衝安安來了句,「姑娘家家的,這麼牙尖嘴利,怪不得到現在還沒嫁出去。」說完便拿起包裹很牛逼的走出了大門。
傅二爺出來後見永貴還在那瞎轉悠,覺得有些奇怪,因他出京的時候,永貴還沒補缺,所以並不知道永貴的職業,只以為永貴在等人,因心情不爽,便沒再過去打招呼,逕直走了。
傅二爺瀟灑的走了,卻讓保寧和東茁傻眼了,敢情這不是演戲,是真吵啊?試想哪個演員敢沖太子的心尖尖說這誅心的話…
保寧趕緊走到店舖門口,朝外望了望,認識的兩侍衛還在,難道走錯鋪子了?但此時也不好冒然走人,只好沖氣得咬牙切齒的安安訕訕笑道:「姑娘別和那人一般見識。」說完便走了出去。
東茁也怏怏道:「姑娘別為這等小事影響了心情,繼續逛,繼續逛。」既然都已經表錯情了,總不能戛然而止啊,當然,說完這句後,東茁也拍拍屁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