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六十六章 漸入 文 / 子一十四
第三百六十六章漸入
九阿哥被康熙砸出乾清宮後,又哈欠連連的趕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小輩回京了,禮數不可失。
在慈寧宮中,九阿哥見著了鸚鵡日記執筆人,對一身蒙裝打扮的娜仁吉娜甚是佩服,琢磨著下次有機會帶著弘政也去熱河晃蕩一圈,論長像,弘政可不比弘暄差,沒準到時也能騙回兩個蒙古姑娘。
九阿哥倒不是想與蒙古攀親,而是覺得還是蒙古人死心眼,瞧瞧娜仁吉娜,弘暄說什麼就是什麼,太好用了!
九阿哥瞧了瞧笑得完全沒心機的太后,覺得屆時有必要給弘政提個醒,專挑科爾沁的丫頭拋媚眼,阿巴亥的就算了,九阿哥可不想辛苦半天,幫親家養兒子。
因此,九阿哥不僅親切的朝娜仁吉娜打了招呼,而且還順便問了問她有沒有堂妹、表妹之類的…
然後九阿哥又強忍著困意朝延禧宮趕去,本以為宜妃瞧見自己這副模樣,會心疼的趕緊叫自己回府歇息,不想,宜妃卻板著臉坐在那兒,氣呼呼的。
九阿哥鬱悶啊,攤到一個不講理的阿瑪就算了,怎麼偏偏又遇著一個不心疼兒子的額娘啊,自己什麼時候成了黃連的親戚了?!
雖然宜妃沒給九阿哥一個好臉,但見九阿哥一臉的倦意,還是賞了他一張凳子坐,然後才問道:「你五哥的差事是你幫著爭來的?」
九阿哥苦著臉道:「額娘可冤枉死兒子了,我也是昨兒見了皇阿瑪才知道蒙古的事不歸我管了。」
宜妃的臉色才稍微好了些,歎了口氣道:「皇上怎麼想起胤祺了?」
宜妃能混到今天這位置,大事上可不糊塗,清楚知道自己兩兒子的斤兩,一個才學平平,一個聰明又沒用對地方,既然大位無望,自然便退而求其次,希望兩兒子平安就好,可偏偏九阿哥與八阿哥裹得緊,宜妃無奈之下也只好期盼八阿哥真能有一天榮登大寶,但卻不願意將雞蛋全部放在一個籃子裡,蒙古藥材生意誰知道與八阿哥有多少牽扯?
九阿哥見宜妃一臉的不豫,正想解釋兩句,不想就聽宜妃道:「別拿那些上不得檯面的事來煩你五哥。」
九阿哥點點頭,「兒子曉得。」
然後宜妃才開始關心九阿哥的腫眼皮、黑眼圈,聽說九阿哥一夜未睡後,立馬就趕人了,害得九阿哥還沒來得及說他馬上又得奔赴呂宋…
回府後九阿哥剛打了個盹,五阿哥又來了,見五阿哥一臉的不情願,九阿哥真想去給康熙說,自己完全有能力一肩挑兩重任,或者,再不濟也可以兼管一下蒙古藥材生意的,就讓自己掛個名吧,何必弄得雙方都怨氣沖天呢…
但為了見老十,九阿哥忍了,決定從呂宋回來再找康熙掰扯…
九阿哥定下大政方針後,心便定了下來,開始心無旁騖的處理或明或暗的緊急事務,只是中間被突然從西山火器營回來的十四打斷了一個時辰。
十四一見九阿哥便道自己是為了那五萬兩銀子賠罪來了,不過,在整個會面過程中,除了開頭提了提銀子,口頭賠了兩句罪外,十四一直都在打探蒙古的消息,確切的說,任何事情都能朝蒙古上帶,只要和蒙古搭邊,就能扯到車臣汗部去,既然已經說到了車臣汗部,自然得不經意的提提阿茹娜了…
九阿哥是什麼人啊,能讓十四得逞?隨便十四怎麼繞彎子,九阿哥就是裝做不懂,急得十四都想給九阿哥一拳了…
不過,當見十四從宜妃的健康都能繞到阿茹娜身上去時,九阿哥還是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突兀問道:「十四弟,你到底是個什麼章程?」
十四「啊」了聲,沒反應過來,還在想下面該怎麼繼續說。
九阿哥直截了當的問道:「如今不比才入關,你到底想怎麼安置阿茹娜?」
十四漲紅了臉,道:「九哥,你說什麼呢?我就是可憐她年紀輕輕的沒了丈夫,怕她過得不易,想幫襯一把。」
九阿哥直言不諱道:「她是蒙古郡王的嫡女,娘家有的是勢力,漫說不需要你幫襯,就是十弟妹也無需為她操心。」
十四爭辯道:「話不能這麼說,不能說她不缺人幫襯,我就不該幫她了,怎麼說也是相識一場,怎麼能那麼無情無義呢?」
九阿哥拍拍十四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你和她總共才相識幾天,哪來那麼深厚的交情?你還是先想好你到底想幹嘛再說其他吧,別到時誤人誤己,讓你十哥夾在中間為難。」
十四楞了片刻,道:「我沒起什麼歪心思,就是想幫幫她,你怎麼就是不相信呢?算了,我也懶得再給你解釋了,清者自清,你愛怎麼想怎麼想去。」
九阿哥搖搖頭,「真是這樣就好了。」
十四想了想,終於還是直接問道:「阿茹娜到底怎樣?情緒好些沒?」
九阿哥笑道:「你的親兵不是去了車臣汗部嗎?」
十四瞪了九阿哥一眼,心想,你還好意思說,「他是什麼身份,怎能見到阿茹娜?」
九阿哥簡單道:「一切都好,是個有主意的,吃不了虧。」
十四恨不得抽自己一大耳光,看來真是被大炮弄暈了頭,吃錯藥了才來找九阿哥打探阿茹娜的消息,於是也懶得顧及禮儀,直接拍屁股走人,還不忘叮囑:「別給十嫂提這事。」
九阿哥頭還沒搖完,又見十四沖了回來,「九哥,見了十哥,問問他洋人的大炮是不是都比咱們的輕?如果有重的,讓他再搞一門回來。」
十四有些鬱悶,大炮倒是越造越重,但質量卻不敢恭維,想學學洋人,減輕重量吧,一幫工匠乾脆連門都摸不著了,十四隻得一邊繼續叫人加重大炮,一邊挑了幾個機靈的,躲在角落裡尋思如何減負…
科研停滯不前已經夠十四頭疼的了,還得精打細算,廢物利用、以節省經費,望著財大氣粗的九阿哥,十四是又氣又羨慕…
而呂宋,安安也是又急又羨慕的看著弘暄,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但其木格卻堅定的拒絕老十攜帶安安出席,就算老十幫著說話,建議安安女扮男裝也未果。
弘暄對其木格道,「額娘,咱們滿人沒那麼多講究,何必非要拘著安安,這大會她可出了不少力呢。」
被老十硬拖著扮黑臉的其木格其實也鬱悶得不得了,明明是老十堅決不同意安安出席,明明是自己提議安安可裝扮成男孩子,結果壞人卻由自己來當了,當下瞪了老十一眼,才對弘暄道:「萬一被有心人盯上了怎麼辦?」
弘暄小聲道:「要盯也該盯我啊…」
這話昨晚其木格也問過老十,老十當場就滿不在意的道:「你還想將弘暄養在內宅啊?」
但眼下照搬老十的原話很不符合語境,其木格只好道:「誰讓你早晚都要出面打理府務…」
於是,老十愛莫能助的帶著弘暄無奈的走了,留下一臉哀怨的安安,和懊惱不已的其木格,老十不就誇了自己兩句越來越漂亮了嘛,自己怎麼就糊里糊塗的答應他了呢…
相對於一晚上情緒不高的其木格和安安,老十和弘暄的遺憾也不少。
當老十和弘暄出現在大帳內時,眾人不等介紹,就紛紛上前參差不齊的行禮請安,廣東商人下跪請安,洋商則是單膝下跪表示尊敬,亂哄哄的一片…
等大家站定後,老十才清了清喉嚨說了幾句簡單的歡迎詞,當然不能落下康熙的支持,首先就衝著遙遠的西北方感謝康熙,然後又著重渲染了康熙的親筆題詞,引得眾人一陣激動,沒想到開場就如此震撼,廣東商人立馬又衝著西北方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而洋人則互相對視一眼後,來了個口頭感謝,沒再動腳,主要是不習慣沖空氣屈膝下跪。
老十瞧在眼裡,記在心上,並沒說什麼,而是繼續按預定章程行事,等大家感謝完康熙後,便將弘暄這個項目負責人推了出來,廣東商人倒沒什麼反應,畢竟弘暄在前山寨的慈善事業搞得小有名氣,因此並沒覺得受到了漠視;而洋人則有點小小的騷動,覺得東方人太奇怪了,這麼嚴肅的事情怎麼交給一個小孩子負責…
弘暄冷眼看了看眾人的表情,沒發表演說,只是吩咐開席…
整個宴會就是個海鮮宴,好在與會者基本上不是長在海邊就是在海上討生活的,倒沒什麼不適應,反而是老十有些不適,倒不是指飯菜,而是對洋人的行事做派。
宴會一開始,老十的祝酒詞才說完,一荷蘭商人就大咧咧的獻禮了,說是能見到老十是他萬分的榮幸,小小薄禮,不成敬意,請老十笑納。
荷蘭商人一開頭,其他洋人便紛紛跟上,一個個捧著盒子明目張膽的行賄了,連受澳門總督所托打算私下賄賂老十的葡萄牙商人也提前送禮了…
如此一來,廣東商人也只好隨大流,但人家的話可好聽多了,感謝老十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對外交流的機會…
看著一盒盒的珠寶,老十和弘暄都很鬱悶,怎麼還真和熱河巡獵一樣了,但問題是康熙可以大咧咧的接受蒙古人的禮物,那代表的是蒙古人對朝廷的歸順,老十卻不能滿不在乎的笑納啊,除非不怕康熙的雷霆之怒…
老十雖不愛財,但一想著原本可以給其木格顯擺的珠寶全得送進康熙的小金庫裡,更不待見洋人了,本來還想說幾句安撫的話,讓他們少安毋躁,告訴他們朝廷目前還沒打算禁海,也乾脆省了,怏怏的埋頭吃魚…
第二日,當弘暄進行個別會談時,才知道那個荷蘭商人是新來的首代,對大清的規矩一知半解,老十知曉後,來了個借題發揮,指責弘暄工作不到位,竟然邀請新來的傢伙,活脫脫的後爹樣…
而隱忍的九阿哥則當了回親爹,不僅按時出了京,還順帶捎上了弘政,說是要讓弘政多向弘暄學習,康熙一聽,倒沒怎麼反對,不過卻問道:「這一路上都是海路,弘政能受得了嗎?」因趕時間,九阿哥雖然不喜坐船,但還是得從天津港口出發,故此康熙方有此問。
這讓九阿哥很受用,看來康熙對弘政也不是不聞不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