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零二章 惹是生非(下) 文 / 子一十四
第三百零二章惹是生非(下)
四阿哥處變不驚的本領在大清雖然不敢說是第一,但閉著眼也是隨便能進排行榜前10的主兒。
但聽了管家高無庸的稟告後,正在品茶的四阿哥破天荒的給嗆著了,「咳、咳、咳…」
高無庸可是四阿哥身邊的老人了,知道四阿哥是個既愛面子又小氣的主,便裝作沒瞧見四阿哥的失態,而是手拿書信低頭看著地板。
四阿哥捂著嘴,佯作嗓子出了問題,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幾聲後,方問道:「誰送來的?」
高無庸忙將信遞上去,道:「是十爺府上的外管事,奴才去招呼的他,親眼瞧著他從懷裡拿出的這封信,眼下他還在大廳等爺的回信。」
高無庸不愧是個好助手,短短的幾句話,就給四阿哥透露出三點信息,一,送信人不是冒牌貨,二,這信自從進了府後,除了自己就沒再經第二個人的手,府裡不存在洩密問題,三,老十需要四阿哥給個回音。
四阿哥的幕僚鄔思道也在書房,看了眼四阿哥,疑惑的看著四阿哥。
四阿哥注意到鄔思道的視線,掃了眼手中的信封,說道:「的確是十弟的字跡。」
雖然老十總是伸手問戶部要銀子,與四阿哥打的交道不少,但從來都是公文往來,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四阿哥還是頭次知道,原來老十還會給自己寫信。
四阿哥邊拆信封,邊自言自語道:「莫非是為了廣州的事?」
這段時間其木格在廣州鬧得不成樣子,連帶的讓千里之外的京城也不得安省,每次早朝都得為這些破事吵上兩句,所以四阿哥的第一反應就是朝這上面想。
鄔思道搖搖頭,「如果說是為了廣州的事,雖然九爺不在京裡,但朝中還有八爺在呢,怎麼算,十爺也不應該求到四爺頭上來,何況目前這事,皇上也沒發話讓四爺管…」
鄔思道還待繼續分析下去,卻陡然發現四阿哥的臉一下變得鐵青,拿信的雙手不住的發抖…
鄔思道忙問道:「四爺,信裡說什麼了?」
高無庸也一臉擔心的看著四阿哥,不知道老十在信裡寫了什麼,將他的主子氣成這樣。
四阿哥沒說話,面部已經有些猙獰,但老十的信好像還寫得不短,看樣子至少有三、四頁,鄔思道真有些擔心四阿哥能不能堅持看完整封信。
終於,伴隨著兩聲匡啷聲,在兩盞茶杯無辜捐軀後,好似受了嚴重內傷的四阿哥終於喘著大氣、咬牙切齒的說道:「混賬東西!」
…
而同一時間,八阿哥也摀住了額頭,呻吟道:「你們爺還吩咐了什麼?」
「我們爺沒吩咐什麼,只是叫奴才們將信送來就是。」來人恭恭敬敬的答道。
八阿哥想了會兒,擺擺手,將來人打發了下去…
而三阿哥也接到了老十的信函,但他卻是一副想笑又不好笑的模樣,憋著氣問道:「你們爺還說了什麼?」
「沒…」
五阿哥看了看手中的信,琢磨著,九弟去了蒙古,可八弟和十四弟還在啊,十弟怎麼找我啊?
想了想,方問道:「你們爺還有別的吩咐沒?」
「沒…」
七阿哥也是一頭霧水,心想,我與十弟沒這交情啊?還是他在變相的不滿我沒幫他小舅子說話?「你們爺還有其他交代沒?」
「沒…」
阿哥所裡的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也都表情各異的拜讀著老十的大作,7歲的二十阿哥則翻來覆去的將信讀了好幾遍…
一位老嬤嬤看了看手裡的信,又瞅了瞅正在吃奶的、2歲的二十一阿哥,想了想,還是招來一太監,命他給康熙送去…
而康熙此時正在乾清宮裡恨鐵不成鋼的拿著幾頁破紙敲桌子,瞧了二十一阿哥收到的信函後,康熙徹底楞住了,半響才咬牙道:「還嫌不夠亂…」
第二日朝會上,康熙瞇著眼睛先打量了一下四阿哥,唉,頂著兩個黑眼圈、寒氣越發逼人,也是,誰攤上這事肯定都窩火…
康熙又瞅了瞅有些幸災樂禍的三阿哥,癟了癟嘴,再看了看無比鬱悶的八阿哥,康熙的心情稍微好了點,再瞧了瞧其他幾個一臉為難的兒子,康熙知道自己昨天沒費力氣派人調查是明智的,二十一阿哥都收到信了,這些年長的能躲得過才怪!思及此,康熙突然好奇起來,在西山火器營的十四肯定會收到信件的,那遠在蒙古的九阿哥會收到嗎?…
這次大朝會上,大伙都注意到了康熙有些心不在焉,康熙可是明君啊,上班時間從來都不開小差的,想來是連著上了52年的班,有些疲乏了,因此,大伙便沒怎麼鬧騰,一致效率極高的結束了早朝,畢竟儲君未定,若康熙積勞成疾,突然掛了,那大伙的前途將越發充滿變數…
散朝後,三阿哥叫住了四阿哥,擺出兄長的架子,「四弟,你收到十弟的信了吧…」
此言一出,五阿哥忙湊了上去,「三哥,你也收到了?」
七阿哥忙問道:「五哥,你也收到了?」
「…你也收到了?」
「…你也收到了?」
…
康熙的成年兒子們瞬間就將四阿哥圍了起來,不過,卻都沒搭理四阿哥,全在忙著互相確認呢。
四阿哥的臉越發不能見人了,沒當場吐血已是燒了高香,而八阿哥也沒比四阿哥好到哪去,萬萬沒想到,老十竟然這麼二百五…
大伙誰都沒想到,就因為四阿哥罰弘暄一晚上抄寫十遍論語,老十便給四阿哥寫了封信,討要說法。
老十在信裡質問四阿哥,為什麼要體罰弘暄,朝廷哪條律法規定,不准幫人求情的?而且,當初可是康熙邀請弘暄住進宮裡的,就算弘暄做錯了什麼事,上面還有康熙呢,怎麼也輪不到四阿哥來擺威風…
老十嘰裡呱啦寫了一通後,還非常憤怒的聲討道:「一個晚上抄寫十遍論語,還讓不讓弘暄睡覺了?!這一夜不睡,白天怎麼聽課?若被先生處罰了,算誰的?」
這還不算,老十還質問道:「四哥,你可是吃齋念佛的人,心怎麼這麼狠?弘暄才多大,阿瑪額娘都不在身邊,你當四伯的不疼他就算了,怎麼還欺負他?」
末了,老十還不客氣的告訴四阿哥,想耍威風,回家對自己兒子耍去,別來欺負我家弘暄…
最後,老十明確的告訴四阿哥,他需要一個解釋和一個保證。
然後老十給四阿哥發送郵件時,還不忘抄送給康熙和自己的一幫兄弟,不過每封信上都增加了一個前言,給康熙的是,「皇阿瑪,四哥無故體罰弘暄,請您給弘暄做主,至於四哥那,兒子也去信問原委了。」給幾個成年阿哥的則是:「某哥/某弟,四哥無故體罰弘暄,盼你幫弘暄說句公道話。至於四哥那,我也去信問原委了」;給未成年的兩阿哥則是「某弟,你們年紀雖小,但畢竟是弘暄的長輩,別無故欺負他。至於四哥那,我也去信問原委了」;然後,便將給四阿哥的信附上,真難為老十了,竟然將那麼長的信抄了這麼多遍,當阿瑪了就是不一樣…
…
很快,此事便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眾人皆嘖嘖搖頭,沒見過這麼寵兒子的。
而御史也立即上書,彈劾老十目無尊長,給社會樹立了個壞榜樣,要求康熙嚴懲,因此,雖然四阿哥沒去抱著康熙哭訴,雖然康熙和老十的一幫兄弟都默契的沒召開家庭會議討論此事,但這事最終還是被拿到朝會上,成了公共事件…
康熙的態度有些曖昧,他多多少少知道點老十的心思,弘暄作為皇孫住在阿哥所,老十肯定擔心他受委屈,所以才借此機會給大家提個醒,欺負弘暄前先想想他那個不講理的阿瑪…
但老十對四阿哥如此無禮,的確是遭人質詬,三綱五倫在那擺著呢,容不得人挑釁…
經過兩天的遲疑,康熙終於開始著手處理此事,將正在上課的弘暄叫進了乾清宮。
弘暄這幾日雖然覺得老十有些小題大做,但轉眼一想,有這樣的阿瑪也算自己的福氣,所以即使上書房的酸味濃過制醋的作坊,弘暄還是一點也沒覺得熏著自己,該幹嘛還是幹嘛,有點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味道,聽聞康熙突然召喚,弘暄暗暗慶幸,還好自己早就想好了說辭,還改了又改…
不過,弘暄到了乾清宮,卻被臨時告之,接見時間改期,弘暄心中不由一樂,看來自己又可以再將說辭多潤潤色了,於是便笑瞇瞇的走了,壓根不知道,自己的額娘該想說辭應對了…
乾清宮內,大學士馬齊心中也很是忐忑,瞧了瞧站了一屋子的皇子阿哥,馬齊也知道自己打斷了康熙的家庭大會,但沒辦法,廣州八百里加急送來的折子,不能耽擱啊。
馬齊又偷偷瞧了眼康熙,此時康熙的臉色已經完全可以和四阿哥媲美了,馬齊覺得自己很倒霉,為什麼要今天當值呢…
康熙看著折子,已經要給氣瘋了,廣州巡撫派兵上台解救煙館老闆,老十兩歲多的三胞胎竟然出現在檯子上…
康熙暗道,老十兩口子敢情除了惹是生非,就不知道什麼是正事!他家的家訓十之**就是:沒事找事、小事大鬧、大事鬧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