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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迎新 文 / 子一十四

    第二百八十一章迎新

    大年三十上午,穿著吉服的弘暄在宮裡不停的磕頭,給累了個半死。

    回到阿哥所後,弘暄喝了杯酸奶—雖然生意不見有起色,但弘暄還是鍥而不捨的堅持以實際行動支持著自己的產業——,想著自後日起,還得到一群叔叔伯伯、宗室親戚家去磕頭請安,弘暄就不由埋怨其木格,為什麼不早些給他生幾個弟弟,就算沒留守京城,至少春節前也可以打發回來幫著走走親戚。

    不過,下午就沒弘暄什麼事了,所以弘暄便琢磨著是不是趁下午空閒時分出宮去逛逛,要不到時候給安安寫信,只能寫自己暈頭轉向磕了亂七八糟的一大堆頭後,年就過完了。

    於是弘暄胡亂吃了兩口午飯,睡了一覺後,就跑到十四住所,問十四福晉要腰牌,說是要過年了,自己得回府視察一番。

    弘暄雖然很想在宮外多逛些時辰,可怕十四不好說話,便掐算著時間,等十四差不多去保和殿赴宴後,才穿著便裝去纏十四福晉。

    可不想,弘暄剛拿到腰牌,康熙身邊的跑腿小太監就找了過來,說康熙命他趕緊去保和殿。

    每年除夕下午,康熙都會在保和殿大宴藩王和群臣,所有皇子都會出席,但卻沒皇孫什麼事,因此不光弘暄傻了眼,十四福晉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探究。

    雖然太監催得急,但弘暄還是跑回自己房間換了吉服,才匆匆趕去,否則穿著一身便裝,那不是大過年的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到了一看,廢太子的二阿哥弘皙也在,弘暄不由暗道聲還好,忙在弘皙身後站定。

    雖然弘暄覺得還好,可弘皙和在場的眾人卻不這麼覺得,弘皙雖然不是嫡出,但卻一直養在原太子妃名下,比弘暄這個郡王嫡子的血統還是要高貴一些,而且最近幾年,康熙處理政務時也經常會將弘皙帶在身邊,廢太子被圈禁在鹹安宮後,康熙並沒厭棄弘皙這個嫡孫,反而優寵有嘉,一來畢竟有多年的情分在,二來也向眾人彰示自己的慈愛之心,所以19歲的弘皙出場引起的漣漪遠不及10歲的弘暄。

    加之弘暄又遲到了一會兒,自然越發醒目。

    弘皙扭頭對弘暄笑了笑,拿出一副堂兄的派頭,「怎的遲到了?」

    弘暄只回笑了一下,沒有回答,與其說康熙臨時起意,還不如讓大家自個兒猜去。

    三阿哥則沖四阿哥說道:「四弟,看來咱們確實老了,如今侄兒輩都起來了。」

    四阿哥心裡也不是滋味,但卻不像三阿哥那般,不分場合的亂感歎,只扯了扯嘴角算是回答,倒也符合他一貫的行事作風。

    以五阿哥為首的一幫遠躲是非的皇子心中也是百轉千回,但都低頭做沉思狀,如老僧入定。

    八阿哥和十四神色有些複雜,雖然並沒多看弘暄兩眼,但眼珠轉動得卻比先前快了不少。

    九阿哥則似自言自語的說道:「十弟不在,弘暄代十弟出席這等場合好像也說得過去,弘暄畢竟已經10歲了,算得上個小大人了。」說完還不經意的朝八阿哥笑了笑。

    阿靈阿則半合著眼睛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就在眾人的揣測中,康熙大駕光臨了。

    整個宴會除了弘暄的到來不在大伙的掌握中外,其餘的倒皆遵循往年的流程,看來康熙並沒什麼改革的意圖。

    在康熙的授意下,皇子們負責招呼朝中大臣,弘皙負責給康親王等鐵帽子王敬酒,而弘暄則負責招待蒙古敖漢部的郡王溫布等在京的蒙古王公。

    因熱河巡獵才結束沒多久,所以此番在京迎接新年的蒙古王公除了溫布,就只有回京敘職的策稜,康熙的女婿。

    而溫布則是皇太極的中宮皇后哲哲的外孫子,與康熙同輩分,也娶的皇家郡主,前先因病耽擱了熱河之行,因此特意請旨,攜帶家眷回京省親。

    弘暄的任務看似最輕,而且也符合他母族的身份背景,倒讓人挑不出什麼理來。

    溫布此行也帶了他最寵愛的一個重孫女,因早先知道科爾沁的姑娘跟著太后住進了慈寧宮,所以早就打消了與老十結親的念頭,而是想在京裡給她尋一個好人家。倒不是他真能捨棄那傳說中的金子,而是這個重孫女自打生下來就一直在他身邊養著,他委實捨不得讓她做側室,反正膝下的孫女,重孫女都不少,倒不用擔心家族利益受損。

    但見弘暄不僅能出席這等場合,而且舉手投足間毫不怯場,溫布也不由暗暗盤算起來,畢竟眼下可就老十的身份最貴重了,雖然遠據海外,但畢竟手握兵權啊,溫布琢磨著是不是找機會讓弘暄見見自家的重孫女?

    而見弘暄一副小大人模樣,說著一口流利的蒙古語,舉止得當,策稜也想起自家祖母想尋機會將老十府上的大格格娶進門,為此還特意讓他將大兒子的議婚事宜朝後推,策稜心中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策稜使勁回想著,自己在京的日子可不短,但除了聽說十阿哥背不出書或與人打架鬥毆不停的被罰外,就是聽說他一辦差就不讓人省心,不是沒了蹤影,就是胡亂得罪人,罰俸罰銀罰得讓戶部笑得合不攏嘴,怎麼突然之間,這個不成器的敦郡王一夜之間便炙手可熱了?

    溫布與策稜雖然各懷心思,但對弘暄都不失親熱,幾杯酒下肚,溫布還開起了弘暄的玩笑,對康熙笑道:「皇上,聽說在熱河,小姑娘們差點為弘暄打架,我原本不信,今兒一見,倒覺得傳言還算靠譜,呵呵,若再過幾年,弘暄還不知要讓多少姑娘害相思病呢,哈哈。皇上好福氣啊。」

    弘暄看了眼溫布,心想,小姑娘為自己打架,關皇瑪法的福氣什麼事?準備回去就將溫布的言論加進給其木格的書信中,告訴其木格什麼才叫不靠譜。

    康熙露了個似哭似笑的表情,謙虛了兩句後,就對弘暄道:「弘暄,照顧好王爺,不可怠慢了。」

    弘暄忙應了,又給溫布斟滿了酒,道:「小子祝王爺也好福氣。」

    康熙聽了,抿嘴笑了笑,道:「弘暄,不准這麼沒規矩。」

    溫布卻毫不在意,舉起杯,道:「皇上,弘暄可真說到我心坎裡了,我家的幾個孫子一個個都不討人喜,沒一個像我的,去年那幕達大伙,我的第九個孫子也跟著一起去了,楞沒一個姑娘朝他拋媚眼,可把我愁壞了,早知道就把他藏家裡了,這下可好,我回去後還得將先前給他備的聘禮加厚了幾成,多花了不少銀子…」

    溫布一席話說得附近的賓客都大笑起來,惹得四處敬酒幫康熙招呼客人的皇子們紛紛側目。

    弘皙正在給莊親王添酒,而莊親王的座位離溫布不遠,所以將這番對話悉數聽進耳裡,不由握緊了酒杯,不屑的想,這世道就這麼奇怪,這話若由十叔說出來,那不就一粗人說的憨話嘛,怎麼到弘暄這,就能上得檯面了?

    保和殿宴會結束後,弘皙剛回到府裡,還沒來得及繼續腹議康熙心太偏,就接到最新消息,弘暄晚上還得參加乾清宮舉行的家宴,弘皙的臉色刷一下就白了,要知道,這待遇,自己可都未享受過啊…

    晚上的家宴是康熙與後宮女眷一起歡度春節的宴會,除了康熙和那些幼齡的皇子外,再無其他男性成員受邀。

    雖然可以自我催眠,弘暄父母皆不在身邊,跟著康熙噌頓年夜飯也在情理之中,但康熙畢竟是帝王,帝王的一舉一動若沒深意,那又怎麼人人皆說天心難測?

    因此本來就心情鬱結的弘皙更加鬱悶了,在鹹安宮外隔牆給廢太子叩頭遙祝新年時,雖然弘皙嘴裡說著吉祥話,可心裡卻將廢太子埋怨了個要死…

    而阿靈阿聽到這一消息後,也認為康熙將要抬舉老十了,神色越發莫測。

    結果到了次日,大年初一,乾清宮中,康熙與皇子以及宗室諸王再次會宴,弘暄要不來露個臉,大伙反而會奇怪了。

    此次宴會上,有一道節目,就是諸皇子給康熙進獻禮物。

    太子被廢,就算準備了禮物,康熙也不會准他送出來,因此第一回合便沒弘皙什麼事。

    而弘暄既然出席了宴會,自然得代表老十將禮物呈上去,免得日後被老十訓斥白吃這頓宴席,因此弘暄又比弘皙多露了一次臉,不過其中的苦楚也只有弘暄自己知道了。

    前頭的禮物,康熙都是淡淡的,應景似的說了幾聲好,但眾人都明白,自己費心準備的禮物沒入得康熙的法眼,於是,對老十的禮物便多了幾分惦記。等九阿哥獻完禮後,便都扭頭看向弘暄,只有九阿哥一臉的不忍。

    弘暄則一本正經的一揮手,當下便有人抬上了一塊上書「千秋萬代」四個大字的匾,弘暄跪下,道:「阿瑪遠在呂宋,不能回京與皇瑪法團聚,心中甚是不安,好在當地漢人感念皇恩,阿瑪便特意獻上他們製作的這塊匾,以慰聖心,此外阿瑪一人孤零零的在呂宋,心中萬分掛念皇瑪法,感慨良多,有感而發,特意書寫了篇文章,以表對皇瑪法的思念。」然後,弘暄頓了頓,聲音低了八度,為難道:「孫兒願代阿瑪朗讀書信。」

    康熙沒做決斷,而是略略一抬手,當即就有人接過弘暄手上的書信,遞到了康熙面前。

    康熙打開一看,只掃了眼開頭就知道老十沒這文筆,便合上懶得再看,見弘暄窘得滿臉通紅,康熙便道:「起來吧,朕自己看就是。」

    弘暄輕輕舒了口氣,九阿哥也放鬆了許多。

    老十的禮物也許費了點心思,——關於這點,其實康熙是有異議的——,但卻絕不費錢,隨便找兩人,給幾兩銀子,不到三天,這匾就能做好,至於這狗屁文章,若老十在場,他肯定一句也背不上來。

    其實這個禮物是好是壞,可還真得看康熙的心情。

    康熙畢竟也是凡人,七情六慾不比常人少,嫉妒攀比之心並不比市井小民弱,見其木格用私房銀子在南洋大興土木為太后祈福添壽,便對老十的春節賀禮多了幾分期待,要知道,據線報,不止呂宋和南洋一部分的漢人,就是廣東、福建沿海的一些居民在年前也紛紛舉行了一些宗教活動,禱告上天保佑太后洪福齊天。

    因此,見了老十送的匾和文章,康熙便有種被怠慢的感覺,可又不能顯得自己過於小氣,便強忍著沒哼出聲,可心裡已經在琢磨,3月份自己60大壽時若老十還不上道,絕不輕饒他!至少得將老十逮回來,讓他當著滿朝文武深情的朗讀他今天獻上的錦繡文章,看看到底噁心的是誰!

    大殿上的眾人都是人精,瞧著康熙不喜不怒的表情,便知道老十的馬屁沒拍到點子上,三阿哥、四阿哥和八阿哥都心頭一鬆,九阿哥則是一臉的無奈,原本這禮物老十是托他轉交的,所以他早就埋怨過老十,本就不是雅人,學人家那些酸腐勁兒幹嘛,可這東西又不好擅自做主給老十換了,只好硬著頭皮給康熙抬進了宮…

    十四則睜大了眼睛,心想怎麼到了呂宋,十哥就轉了性子了,難道那邊文風很甚?

    弘暄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這東西若是其木格送的,他還能找其木格理論理論,但是這可是老十備的,弘暄可沒那膽子和老十辯論一二,只好厚著臉皮代父受嘲笑了,還好,不用當眾朗讀那酸溜溜的文章…

    而老十哪知道在乾清宮內,自己已成了畫虎不成反類犬的代表人物了,正中途離席,興致勃勃的朝碼頭衝去,留下一幫將官面面相覷,不過也就冷場了兩分鐘,氣氛又熱鬧起來,畢竟是大年初一啊…

    畢竟是大年初一,所以其木格見著哭哭啼啼的嫣紅,也不好發火。

    其木格回到前山寨後,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沒兩天就派人將老十的小妾從尼姑庵給接了回來,昨天大年三十,其木格還代表老十給她們發了紅包、外加禮物,不想這新年頭一天,嫣紅就跑到自己面前哭來了,說自己屋裡遭了賊,老十送給她的一根釵子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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