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亂 文 / 子一十四
第一百五十八章亂
其木格一聽,大驚之下,頓時六神無主。
老十好端端的在前山寨當兵,即使偶爾出錯,一般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毛病,怎麼會惹著康熙,居然千里迢迢派人將他押解回京?
其木格嚥了嚥口水,扶著椅子慢慢坐下,問道:「你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個情形?」
勒孟忙道:「奴才奉十爺的命出去辦差,回轉的時候兵營已經戒嚴,任誰都不得出入,守衛全換了人,奴才一個都不認識,奴才正想回來報信,不想就見一群人圍著十爺出了大營,一刻也沒停留,打馬從官道上走了。奴才正想追趕,劉貴跑了出來,說是京裡來了侍衛,傳了皇上的口諭,將爺帶走了,眼下他去尋蔣先生,奴才就回來給主子報信了。」
雖然勒孟說了一大堆,但除了知道老十被人帶走的這一結果,什麼緣由還是不得而知,其木格想了想,問道:「爺也是騎馬走的?」
見勒孟點了點頭,其木格心裡稍微放下點心,只要不是坐囚車就好,問題應該不會太嚴重。
其木格猶在發愣,回過神來的小英子提醒道:「主子,京裡來傳旨的人還在大廳呢,您看?」
其木格這才想起,自己還要去接旨,忙道:「我這就去,許能知道原委。」
其木格一路小跑進了大廳,聽人念了一大堆的文言文後,慶幸自己古文造詣有所提高,雖然不能體會聖旨的精髓,但至少弄明白了大體意思,就是康熙叫其木格即可打包回京。
雖然依舊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至少能跟著回京,而不至於在前山寨煎熬等候消息,這讓其木格對康熙的不滿略微少了一些。
於是,當天夜裡,其木格就安排好了留守人員,命人打點了隨身行李,便開始守著天亮。
雖然來傳旨的人並沒有軟禁其木格,但本著小心為上的方針,其木格只簡單的交代徐大強和扎丫用心打理莊子的產業,對於一切商業機密和家底均未透露,以防隔牆有耳,但卻將小英子留下來辦理交接,並暗示南邊的所有產業盡快交到徐大強手上。
至於小英子是否能領會其木格的深意,將暗藏的金子告訴徐大強,其木格也顧不得許多了。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其木格就將尚在睡夢中的孩子抱上了馬車,輕裝簡行的上了路。
走了十七、八天,在一處驛站歇腳時,勒孟傳來了消息,太子被廢了。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四日,康熙帝巡視塞外返京途中,在布爾哈蘇台地方,把諸王、大臣、侍衛、文武官員等召集到行宮前,流淚宣佈廢除允礽太子位。十六日,康熙帝回到北京,即把諸王、貝勒等副都統以上大臣召到午門內,宣諭拘禁太子允礽事情,康熙帝又親自撰寫祭文,在十八日告祭天地、太廟、社稷,還把允礽轉移到鹹安宮幽禁。二十四日,把此事頒告全國百姓知曉。
其木格暗暗鬆了一口氣,老十不是太子黨,應該沒什麼事才對。
但高興過後,其木格一算時間,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康熙是九月四日在返京途中廢的太子,可老十卻是在十二日被人帶走的,如今又沒有飛機火車,京城的侍衛怎麼會在短短八天之內就由北趕到南?
要麼就是康熙早起了廢太子的心思,要麼就是老十犯了其他事。
左思右想後,其木格選擇了前者,因此便開始擔心老十去保舉八阿哥,因此路上是一點也沒停歇,緊趕慢趕的在十月二十三日進了北京城的城門。
見著城門處的老十,其木格整個人差點虛脫。
老十上得馬車來,責怪道:「這麼趕路也不怕累著,大人便罷了,孩子怎麼能遭這個罪。」
不待其木格說話,安安就甜甜的說道:「想快些見著阿瑪,不累。」
說得老十呵呵一樂,將安安抱在懷裡道:「安安,阿瑪不在,額娘沒欺負你吧?」
安安眨巴著單眼皮,笑道:「沒有,我欺負額娘了,呵呵。」
老十好性子的問道:「喔,你怎麼欺負額娘的?額娘發火沒?」
弘暄立即在一旁告狀道:「阿瑪,妹妹早上故意賴床,讓額娘急。」
其木格則笑道:「爺,別信安安的,一路上就她事多,故意耽擱行程,壓根就不想快點見著你。」
安安急了,皺著塌鼻子,摟著老十的脖子道:「我沒有,我那是欺負額娘,不是不想見阿瑪…」
車廂內傳出一陣陣笑聲,幸福的其木格回到府裡,見著嫣紅和海棠,心裡才後知後覺的起了酸意,這些日子老十該施展全身功夫慰勞他的兩小妾了吧?瞧這兩人滋潤的!
不過,深明大義的其木格知道眼下還有火燒眉毛的事急待處理,便努力將此事暫時揭過,強迫自己不再往下深想。
晚上,其木格才得知,老十一行人雖然累死了幾匹馬,可趕到京城的時候,已經九月二十九日下午了。
署內務府總管事的八阿哥在查原內務府總管、廢太子胤礽之奶公凌普家產時,查得的家產顯得有些少,在二十八日遭到康熙質疑,斥責他到處妄博虛名。
而二十九日上午,就是老十到京的當日,康熙將一干皇子召集到乾清宮,說八阿哥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命人將八阿哥鎖拿,交與議政處審理。
九阿哥和十四一起帶了毒藥去阻諫,沒頭腦的十四稱:「八哥無此心,臣等願保之。」
康熙罵他們是梁山伯義氣,十四還死不悔改,仗著自己得寵,繼續頂撞康熙,氣得康熙拔出小刀當場要殺他。
五阿哥趕緊抱住康熙大腿,苦苦勸說,一幫人又是一陣猛磕頭,康熙這才罷手,命人將十四痛打二十大板,趕了出去。
而等老十進宮時,十四已經在阿哥所躺著了。
其木格聽得目瞪口呆,這哪像受過良好教育的人幹的事啊,居然父子之間鬧得打打殺殺的,就是市井之間也很少見啊。
其木格覺得當時的場面一定很火爆,高高在上的康熙吵架沒吵贏,居然很沒風度的動起了刀子,簡直是送上門來讓其木格鄙視。
鄙視完康熙後,其木格又是一陣後怕,若老十當時在場,沒準十四這一角色就成老十的了。
「爺,皇阿瑪跟說你什麼了?」其木格擔心的問道。
老十搖搖頭,「我見皇阿瑪的時候只知道二哥被廢了,不知道發生了這些事情,皇阿瑪也乏了,沒說什麼就將我打發了。」
其木格心裡那個氣啊,如有可能,真想來一回潑婦罵街,其木格就不明白了,既然康熙沒精神氣詢問遠道而歸的老十,幹嘛巴巴的將他逮回來啊?這不是誠心添亂嘛!
而老十接下來的敘述,更是讓其木格眼花繚亂,因一算命先生在說八阿哥是大貴人的同時,說了前任太子的壞話,這讓更年期的康熙很是不爽,雖然有人證證明八阿哥當初駁斥了算命先生,但八阿哥依然被革去了貝勒,成了閒散宗室。
接下來,三阿哥又告發大阿哥,說他請人做法陷害太子,於是大阿哥便被革除了王爵,幽禁於府內。
聽老十說完,其木格問道:「爺,九哥沒拉著你去瞎摻和吧?」
老十責怪道:「什麼叫瞎摻和?自家兄弟,能撒手不管啊?今天皇阿瑪氣過了,召見了八哥,連二哥也被宣去了。」
其木格聽得越發擔心,道:「爺,幫兄弟求情沒什麼,可千萬別摻和立儲的事。」
老十笑道:「莫非爺還能不推八哥?」
其木格站起來,正色道:「爺,你答應我,別摻和這些事,誰當太子和咱們都沒多大關係,咱們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好不好?」
見老十沉默不語,其木格急道:「爺,什麼事和那位置沾上邊就立馬變了味兒,你別拿身家性命去賭。」
老十緩緩道:「如今八哥勢頭正盛…」
其木格打斷道:「那就更不需要你去錦上添花了。」
老十並不贊成其木格的意見,但見其木格急得都快哭了的模樣,便妥協道:「讓爺再好好想想。」
其木格知道不能一蹴而就,但因不清楚廢太子後康熙是什麼時候叫大家推舉太子候選人的,因此只得硬著頭皮繼續道:「爺,咱們打個譬方,若弘暄行為囂張,不忠不孝,你能下得了狠手?」
老十看著其木格,噌怪道:「胡說什麼呢,弘暄是淘了些,可性子卻隨爺,忠厚著呢。」
其木格沒功夫取笑老十自誇自買,只是繼續道:「外面的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即使太子被廢了,皇阿瑪不見得就能捨棄他,皇阿瑪可是手把手把他從小教到大的,眼下大哥被禁,八哥被奪爵,歸根結底,哪一樁不是因為太子?」
老十想了想,道:「說得也是,十三弟以前那麼受寵的,如今還在夾縫道關著沒出來呢…」
「啊?」其木格聽到這令人震驚的消息,忙著拉著老十盤根究底的問道:「為什麼?十三弟做了什麼事?」
老十瞪了其木格一眼,沒好氣道:「爺離那麼遠,怎麼知道。」
其木格懷疑的看著老十,有九阿哥在,老十再不濟也能得到二手消息,還想追問下去,老十不耐煩的說道:「其木格,你到底向著誰啊,先還在勸爺,怎麼一轉眼就一個勁兒的問十三弟啊?」
其木格一聽,便知趣的閉了嘴,沒再提十三,繼續和老十談判著:「爺,要不你先答應我,一旦你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告訴我,千萬別瞞著。」
老十皺著眉頭,緩緩的點點頭,然後吩咐道:「明兒得進宮給太后和皇阿瑪請安,你仔細些,叮囑一下兩孩子,明天別出什麼紕漏。」
聽了這話,其木格又開始操心了,這兩孩子在前山寨一直敞著養,弘暄還好些,老十不時還給他唸唸金箍咒,可安安那簡直被寵得沒邊了,明天可千萬別童言無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