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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章 冤枉(上) 文 / 子一十四

    第四十章冤枉(上)

    我低著頭,沮喪的看著地上的光影,恨不得太陽公公下一秒就走到頭頂。

    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眼殿門外的太監,見他的注意力暫時比較分散,便彎下腰,揉了揉我跪得發酸的膝蓋,後悔自己沒生在朝鮮,沒大環境讓我練習膝蓋的承受力。

    沒有手錶,也不知道到底跪了多久,總之太后派人快馬加鞭的將我傳來後,照面都沒打一個就讓我直挺挺的在她慈寧宮的院子裡罰跪,連頒布罪名都給直接省略了。

    后妃們一般早上都要給太后請安,也許我來的時候她們早請安完畢,此時已經在各自的住所開始無聊的數螞蟻,或者現在時間還早,請安程序還沒啟動,反正自我跪在這裡,就沒見有人來過,我不禁有些納悶,慈寧宮什麼時候變成冷宮了,一點人氣都沒有?不過就算有后妃經過,我也指望不上,這些人怎麼可能為了我去觸老佛爺的霉頭,何況我幾乎和她們沒什麼交集。

    不知道皇子們是不是每天都要給太后請安?這樣還能指望一下十三或者八阿哥,九阿哥就別想了,昨天才得罪了他,他可能沒那麼寬曠的胸襟.但好像沒聽老十提過,希望的肥皂泡還沒吹起就已經破滅。

    於是,我決定裝暈,但太后幾乎是一睜眼就讓人叫我逮了去,早得連路上賣早點的都沒生意。而我跪到現在,太陽似乎就沒移動過,雖然我的膝蓋早就發出了信號,提醒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但誰讓我命好,不論前世還是今生,我就沒被罰過跪,當然這次除外,因此就算讓我跪個兩分鐘,我的膝蓋也會發出同樣的抗議。在度秒如年的情況下,為了防止誤導,我不大敢以膝蓋為坐標,萬一我還沒跪到10分鐘,就暈過去,這也太假了點,畢竟我又不是林黛玉。

    身體的難受讓我忘記了去揣測自己到底出了什麼錯,剛跪下的時候還東想西想的,不一會兒,注意力就全集中到膝蓋上了。此時為了轉移自己對膝蓋的關注,我開始強迫自己努力回想自己到底被抓住了什麼小辮子。

    與阿靈阿有關?不可能,最火爆的場面早過去大半年了,就算是秋後算帳也不會等到現在;

    李嬤嬤?就算是也應該是宜妃找我麻煩啊;

    昨天管的那碴閒事?就算要罰,也不會只罰我這個從犯,而漏掉主犯吧?

    我小心的左右瞧了瞧,確定沒有八福晉的身影,於是又開始繼續猜想,到最後連我是否與某一小白臉過從甚密都想出來了,還是沒找到答案;

    我揉了揉腿,想著還好,自己今天早上還沒來得及喝水就被拖過來了,否則這時怎麼去上廁所啊,

    結果不想則已,一想就立即覺得膀胱漲得難受,雖然自己也覺得是心理作用,畢竟從睜開眼到現在我根本就是滴水未沾,哪有水轉化成尿液啊?

    不知道我這時開口要去出恭,會不會再給我加上一條罪名:藐視太后?

    想了一下,覺得風險有點大,趕緊再次轉移注意力,到時候以哪種方式暈倒比較好呢?

    …

    終於聽見有腳步聲從殿裡走了出來,我趕緊直了直腰,做出一個標準的跪姿,然後摒住呼吸,祈禱著:快叫我進去,快叫我進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十幾步的距離此時卻好似沒有盡頭,終於有一雙腳出現在我眼前,還沒等我鬆一口氣,又繼續邁開,離我越來越遠…

    失望極了,身體已經難受到了極至,都是嬌生慣養的錯,我已顧不上計算時間,準備隨時暈倒,我抬眼再次打量了一下那小太監,還好,仍在神遊,我再次彎下腰,正準備雙肘觸地—我可不想直挺挺的胡亂倒下去,要真摔出事來可就虧大發了—就聽一鴨公聲音扯著嗓子叫道:「宣十福晉阿巴垓博爾濟吉特氏覲見。」

    我大大鬆了一口氣,趕緊想爬起來,結果這身體太嬌貴了,腿真的給跪麻了,掙扎了半天也沒成功,還好,這時來了一個宮女,將我扶了起來。今天穿的是花盆底,我站起來後,又搖搖晃晃了半天,才終於穩住了身形。

    「請太后請安,太后吉祥。」我一進去就恭敬的行了個蹲安禮,過了半響,正當我要發狂時,太后終於冷冷的叫了起。

    這時我才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結果整個屋子裡只有太后和我兩人,連宮女太監都不見人影。

    雖然我平時只按規定的時間進宮給太后請安,並沒想方設法的找機會往她跟前湊,但一來我來自蒙古,與她沒有語言障礙,二來我在她面前也比較放鬆,因此兩人都覺得交流起來比較愉快,太后對我自然也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的放縱。

    而且太后雖然不受順治待見,但畢竟有孝莊罩著,也沒吃過什麼虧,孝莊死後,康熙也真心實意的尊敬她,因此儘管她在皇宮這個大染缸裡浸染了大半輩子,卻保留了幾分真性情,頗有些出污泥而不染的味道。

    因此,雖然自己一大早就被她拉來受苦刑,但我還是對這位善良的老者生不出一絲恨意。

    見太后一臉的寒霜,我小心的問道:「不知其木格做錯了什麼,惹得太后生這麼大的氣?」

    太后生氣的指著我,罵道:「自己還不知道錯哪兒?啊,哀家都不知怎麼說你!」

    我可憐兮兮的上前說道:「太后,您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那孫媳的罪過可就大了。」

    太后歎了口氣,語氣稍微柔和了一點:「自打順治爺起,從草原上嫁過來的女人就沒幾個能在後院得寵的,十阿哥那稟性,我起初還以為草原又多了一苦命的女子,萬幸的是,你倒是個有福氣的,十阿哥倒也誠心待你。」

    我有些困惑,難道因為我暫時沒進入棄婦行列,太后怕滿招損,索性給我點苦頭吃?

    太后見我一臉的迷茫,繼續說道:「哀家看你也是個懂事的,所以不管你怎麼鬧騰,哀家也沒開口訓過你。」

    我忙點頭道:「太后一貫宅心仁厚。」

    誰知太后下一秒卻翻了臉,狠狠的拍了一下小桌子,怒道:「誰知哀家卻看走了眼,居然沒瞧出你那歹毒心腸。」

    我徹底楞住了,正因為覺得自己行得端坐得正,因此在院子裡跪著時除了身體難受,我一點也不緊張.見一向沒什麼脾氣的太后突然間發這麼大的火,我也不由自主的嚇了一跳,難道自己真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也顧不上我可憐的膝蓋,當場又給跪下了:

    「太后息怒,其木格雖然行事稍顯莽撞,但卻沒做過壞事,這心腸歹毒又是從何說起啊?」

    太后一點也沒息怒的意思,指著我的頭頂,罵道:「你把李嬤嬤打發出去,明眼人誰不知道打了宜妃的臉,你說,宜妃為這找過你麻煩沒?」

    我老實的搖搖頭,確實,宜妃到目前為止似乎忘記了這件事情,當然不排除她秋後算總帳的可能。

    太后聲音越發大了起來,「你倒好,不知道收斂,還一個勁的得寸進尺,昨兒又巴巴的跑去九阿哥府鬧一場。」

    這可真是六月飛雪,讓九阿哥小妾在大太陽下罰跪的是八福晉,和九阿哥高聲爭執的還是八福晉,我其實連從犯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一看客。

    但這心思簡單的老太太正在氣頭上,我也只得委屈一下了,不過讓我非常不服氣的是,為什麼不教訓八福晉,難道看著我好欺負些?

    但太后接下來的話卻給了我一記悶棒,完全顧不上與八福晉攀比。

    「你給哀家說說,那些歹毒的話,你是怎麼說出口的,啊?」太后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宜妃一聽這消息,當即就氣病了。」

    我抬起頭,茫然道:「太后明鑒,我真沒說什麼。」

    本來就是啊,從頭到尾,我做的那是有理有據,頗有大國風範。

    太后見我的表情似乎不像做假,楞了一下,「你有沒有說九阿哥有天落魄了?」

    我想了想,好像說過這話,而且我也沒覺得這話有什麼歹毒的,便點了點頭。

    太后本來剛準備熄滅的怒火一下又開始熊熊燃燒,「你還不知錯,簡直是豈有此理!」

    我小心翼翼的壓著心中的不服,不甘心的問道:「太后恕罪,我真不知道這話犯了什麼忌諱。」

    太后一點也不為我旺盛的求知慾喝彩,卻拋一下句讓我更摸不著頭腦的話來:「不知道犯了什麼忌諱,哼,就你聰明,當旁人都是傻瓜嗎?好,就算你蠢得不知道犯了忌諱,那這個呢?還是不知道?你敢再這麼說,哀家撕爛你的嘴。」

    說完便抓起小桌上的東西便朝我砸了過來…

    老十一身戎裝,威風凜凜地站在點將台上,慷慨激揚的宣讀完康熙的聖旨,聽著廣場上震耳欲聾的「萬歲」,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等將士們激動完,老十開始了自己嚮往以久的演說,先誇獎將士一個個都勞苦功高,代表康熙說朝廷不會虧待他們,更不會忘記他們,然後又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最後語出驚人的說為了更好的瞭解將士們的心聲,在黑龍將將軍薩布素的強烈要求下,他接下來的幾天將會到基層與士兵們共同操練,體驗生活…

    台下的薩布素一臉黑線,心道:「活了一大把年紀了,大白天的在眾目睽睽下被人冤枉還是頭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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