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34安氏血 文 / 梅果
白柯到了衛**營後,向遠清已經等在營裡了,給白柯又看了一回傷,把這小孩要用的藥和藥方,都交給了要護送白柯上路的暗衛們。之後也不管白柯聽不聽,向大太醫又坐在床前,叮囑了白柯一番,這才告辭回宮,跟安錦繡覆命去了。
帳中的無關人等都出去後,帳裡就只剩下父子二人了。
白柯的精神不好,很萎靡地縮在床上,擺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式。
不過上官勇不在乎這個大兒子的冷臉,伸手試了試白柯額頭的溫度,跟白柯道:「京城這裡最近不太平,所以我和你娘親商量了,先把你送出去避一避。」
白柯冷哼了一聲。
上官勇說:「你徐伯父的軍營不大,但進去後出來很難,你身上有難,就別想著跑了,不然他打你,我不會心疼的。」
「心疼?」白柯的眼中又閃過怒火,瞪視著上官勇道:「我要你心疼做什麼?」
上官勇看著白柯卻一笑,這笑容跟閃電似的,就那麼一瞬間,不過還是讓白柯看得一愣,上官勇跟兒子說:「你方才沒見白承澤,我很高興。」
白柯愣神之後,再聽到上官勇這話簡直惱羞成怒,衝上官勇喊了起來:「你知道什麼?」
「你信我們的話了,」上官勇說道:「不然你為何不肯見他?」
白柯瞪著上官勇,又把嘴唇抿了起來。
上官勇說:「你是我的兒子,如果你跟著白承澤回去,他一定會拿你要挾我和你娘親的。」
白柯說:「那我要是跟他走了呢?」
上官勇把頭搖了搖,說:「我沒想過,你跟他走了後,我會再想的。」
白柯就冷笑,說:「殺了我?」
上官勇眉頭皺了皺,說:「沒發生的事,你要想它作甚?」
白柯一噎,隨後就喊道:「你一定會殺了我!」
上官勇看著兒子想了想,說:「我不會殺你。」
白柯一臉你騙誰的表情。
上官勇一字一句道:「我會殺了白承澤。」
白柯的心跳得有些快,這讓小孩又難受了,在床上翻了個身,拿背對著了上官勇。
上官勇替白柯把被子蓋蓋好,說:「入夜之後,我讓他們送你走。」
白柯沒理上官勇,只是聽到上官勇的腳步聲出帳之後,翻身又看向了帳門,門簾子還左搖右晃著,上官勇的人已經不見了。白柯吸了吸鼻子,看著帳門簾出神,最後藥性上來,小孩在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
到了這天的中午,上官睿回到軍營裡,跟上官勇一起用中飯的時候,就問自家大哥:「平安跟你問過李鍾隱的事了嗎?」
上官勇說:「沒有。」
上官睿說:「他是還沒聽到消息?」
上官勇沒把這個當一回事,隨口就道:「可能吧。」在上官勇想來,白柯要是知道自己師父造反的事,這小孩一定得問啊。
上官睿把碗裡剩下的半碗飯吃完了,起身跟上官勇道:「我去看看平安。」
上官勇這時正在吃第三碗飯,也沒抬頭,就嗯了一聲。
上官睿走進白柯睡著的帳中時,小孩已經一覺睡醒了,看見上官睿後,馬上就想翻身朝裡躺著去。
上官睿快走了幾步,在白柯還沒翻過身去的時候,走到床前,伸手就按住了白柯的肩膀,說:「平安,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
白柯這才睜眼看向了上官睿,眼神依舊不友好。
上官睿往床邊上一坐,說:「你的傷怎麼樣了?」
白柯說:「你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不能來看看你?」上官睿看著白柯笑道。
白柯說:「你們這幫人是不是都這樣?」
上官睿很好奇地說:「我們這些人都哪樣?」
「知道不被人待見,還要往前湊?」
上官睿笑著搖頭,說:「因為你是上官平安啊。」
白柯這一回沒再喊自己不是平安這話了,跟這幫人打交道也這麼久了,小孩已經發現了,自己就是這麼喊了,這幫人都可以當自己暫時耳聾。
上官睿打量了白柯幾眼,小孩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不過看這張臉,長大後會跟安元志一樣,是個禍害女人的人。說來也怪,上官睿看著面前這小孩,就在想,怎麼以前看這小孩的時候,他們這幫人就沒想到這小孩可能是平安呢?
白柯被上官睿看得渾身不自在,說:「你也看過我了,沒事就走啊。」
上官睿說:「你不問問你師父的事兒?」
白柯說:「我師父怎麼了?」
上官睿盯著白柯的臉看。
白柯說:「你還看著我做什麼?」
小孩的眼神躲閃,這被上官睿看在眼裡,能說明什麼?「你知道了吧?」上官睿跟白柯說:「京城裡很多人都在說這事,你是在路上聽到了,還是在軍營裡聽到了一兩句?」
這究竟是一幫什麼妖怪?白柯看著上官睿瞠目結舌。
上官睿說:「你就不想問我些什麼?」
白柯警覺道:「我應該問你什麼?」
上官睿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想你應該是想知道李鍾隱的事的。」
窗戶紙被上官睿捅破了,白柯便很乾脆地道:「我是聽到有人說我師父造反了。」
上官睿說:「你不吃驚?」
白柯說:「他要幫我父王爭天下,造反是遲早的事。」
上官睿說:「那你就不擔心他的安危?」
白柯說:「我現在這樣,怎麼擔心他?」
是這麼個理,只是上官睿看著白柯皺眉,這小孩若是真這麼想,是不是天性太涼薄了一點?
白柯說:「你就是來問我這事的?」
上官睿說:「看來我小看你了,以為你會為李鍾隱擔心。」
「我師父說過,事情是自己做下的,那後果如何,就由自己去承擔,」白柯說:「我師父起兵之前,一定已經把利弊都想好了,我不用為他擔心。」
上官睿說:「那你知道,李定坤和你的另三位師兄被白承澤殺了嗎?」
白柯一驚,鐵青了臉色。
上官睿說:「就殺死在往南去的官道上,離京城不遠,屍體由九門提督的人幫著收殮了。」
「這,這不可能,」白柯底氣不足地跟上官睿喊了一句。
上官睿說:「我何必騙你?你要是想看屍體,趁著還有時間,我帶你去看看?」
白柯說:「不是收殮了嗎?」
「埋了可以再挖出來啊,」上官睿看著白柯說:「聽你這麼說,你是相信我的話的。」
白柯把嘴唇一咬,然後說:「你想跟我說什麼?告訴我,我父王是個壞人?」
「他本來就是,這個不用我告訴你,」上官睿道:「平安,你也不是什麼乖小孩。」
白柯現在簡直是氣急敗壞,瞪著上官睿的雙眼有些發紅。
上官睿看小孩氣成這樣,歎口氣,抬頭摸了摸白柯的頭,低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哄著你,因為我們把你丟了這些年?」
白柯就瞪著上官睿不說話。
「現在若是太平時節,我跟你保證,你父母,你那個舅舅,我和你嬸嬸,還有你弟弟平寧一定都會圍著你轉,把丟了你的那些年月給補回來,」上官睿跟白柯道:「只是我們現在沒有這個工夫,平安,城南舊巷的那場大火燒死了你的姑姑,還有我們很多的鄰人。」
白柯說:「所以呢?」
「所以你是個命大的。」
「那是因為我父王救了我!」
「救了你,為何不把你送回來?」上官睿說話比安元志要更為犀利,跟白柯道:「你父親當天晚上就回了京城。好,就算他擔心你父親那時護不住你,可你的外祖是當朝太師,他為何不把你送到安府去?混淆皇家血脈,這是死罪,白承澤為什麼非要養你?就因為他疼受你?」
白柯負隅頑抗道:「那時候上官勇只是一個小軍官。」
「可他很快就成了帶兵去雲霄關,剿滅項氏一族的一軍主帥!」上官睿說:「平安,你別忘了,你給你父親遞過毒藥,平寧的眼睛差點失明,是誰讓你做這事的?」
白柯說:「你這是在教訓我?」
「不是教訓,」上官睿一笑,道:「只是想讓你把事情想得更明白一些。」
白柯這一回把身子朝裡翻了。
「以後不要叫什麼父王了,」上官睿說道:「棋子沒有管下棋人叫父親的。」
白柯面朝裡躺著,沒反應。
上官睿起身出了這個軍帳,站在帳外後,深鎖了眉頭。他等了這半天,白柯始終沒有問他李鍾隱好與不好,就一個小孩而言,這樣的性子,上官睿在心裡罵了一聲,這哪裡他上官家的小孩?這分明就是潯陽安氏的種啊。
安元志這時走了過來,看上官睿陰沉著臉站在帳前,馬上就道:「你這是怎麼了?那小崽子給你氣受了?」
上官睿狠狠地瞪了安元志一眼。
安元志被上官睿瞪得莫名其妙,說:「那小崽子給你氣受,你瞪我做什麼?他那樣又不是我教的。」
上官睿小聲恨道:「你安家的血太好了!」
「啥?」安元志說:「這跟我安家的血有什麼關係?不是,那小崽子把你揍出血來了?」安元志說著話上下打量上官睿一眼,說:「我看你不像受傷的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