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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32巫歌送魂 文 / 梅果

    上官睿經過這幾天的觀察,發現自己大哥跟大嫂的想處,就是他大嫂當家作主,順帶欺負他大哥。不過他試探著跟他大哥說了這個問題後,發現他大哥笑起來的樣子讓他有些不忍目睹。對於一個樂在其中的人,上官睿就無話就說了,花錢難買人高興啊。

    安元志倒是放心了,據他的觀察,除非動手,不然他姐夫完全就不是他姐的對手,這兩人以後的日子一定是他姐姐當家作主,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姐夫也就是個聽吩咐的命。

    不光是衛**,軍裡對上官勇留在大宅裡養傷先還有議論,太后娘娘,哪怕是個垂簾聽政的太后娘娘,那也是個寡婦,上官勇怎麼能留在寡婦門裡呢?不過上官睿一連幾日也住在這座大宅裡,並且跟人話裡話外都說,聖上和太后娘娘要依仗他哥手裡的衛**,他和他哥住在大宅的前院裡,離著太后娘娘幾重大院呢,根本也見不著面。

    上官睿這麼一說,軍裡的議論聲漸漸就沒有了,就是有也放在了心裡,沒再往外說了。

    喬林有一天喝多了酒,還半醉半醒地說了一句:「這就是大人物們籠絡人心的手段,你們這幫給人賣命的人,說破大天又有何用?」

    白承澤聽白登傳了喬林的這句話後,小聲歎了一句:「他倒是想得開。」

    白登說:「王爺,您看?」

    白承澤揮一下手,讓白登退下。

    白登不敢多言,把頭一低退了下去。

    白登退下之後,白承澤才小聲自言自語了一句:「寡婦?真是可笑。」

    轉眼六日過去,到了陣亡將士的頭七這天,永康城裡無論男女老少,一起聚到了北城內外。

    安錦繡這一回戴上了面紗,又一次站在了北城的城樓上,安元志,袁義一左一右把安錦繡護住了。

    白承澤站在離安錦繡不遠的地方,與安錦繡之間只隔著幾個侍衛。

    上官勇養傷六日之後,跟衛**中的將官們站在了一起。

    永康城的人信巫,是以永康城的葬禮看起來似乎比中原佛家的更加虛無縹緲,主持葬禮的巫們都戴著一張表情猙獰的木雕面目,有的青面獠牙,有的雙目赤紅,各人各像,沒有一個是雷同的。

    「我的天,」安元志小聲跟安錦繡說:「他們這是在裝地府惡鬼嗎?這是安魂?」

    安錦繡沒說話,看著戴著青銅面具的大巫。

    袁義看了安元志一眼。

    安元志閉了嘴。

    過了好一會兒,安錦繡才小聲說道:「招魂,送魂,原來這就是永康城這裡的葬禮。」

    安元志說了句:「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大巫在這時登上了城樓上用沙土堆起的高台,往空中灑了一把永康城外的黃沙。

    一直只有巫樂響著的永康北城內外,到了這時突然就響起來了哭聲,百姓們紛紛跪倒在地。

    安元志和袁義不明所以,安錦繡卻說道:「這是他們把魂靈送走了。」

    安元志抬頭望向被大巫拋灑向天空的黃沙。

    就像真有巫師的靈力一般,一陣大風從沙漠的深處吹來,將這把黃沙往東南方吹去。

    「那裡是白玉關,」袁義說了一聲。

    所有的人都往著這風去的地方望去,過了白玉關一路往南,就可以回到中原,埋骨在這大漠小城的人,藉著這風,就可以魂歸故里了嗎?

    大巫在這時高聲吟唱了起來。

    歸去之人,何時歸來?

    歸來之時,可否告之?

    極樂世界共有七重,一路行去,莫要回頭。

    路途繁花,勝過人間四月。

    ……

    恫哭聲中,大巫的歌聲蒼老黯啞,更像是在吟頌一段古老的咒語,讓亡魂踏入黃泉之後,就不要再回頭。

    風不斷從大漠的深處刮來,席捲走無數的黃沙。

    大片的雲團將炙熱的陽光遮住,天地昏暗,這正是亡魂們上路的好天氣。

    城樓剛剛修葺了一半,還是能看出當日兩軍激戰時留下的痕跡,安錦繡低頭看一眼腳下的城磚,轉身往城樓下走去。

    白承澤看著安錦繡的背影消失在城樓之上,隨後邁步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

    「末將見過王爺,」上官勇沖白承澤躬身行了一禮。

    「傷重就不必多禮了,」白承澤虛扶了上官勇一把。

    上官睿在一旁道:「下官聽說王爺這一次也是傷重,王爺,您的傷好點了嗎?」

    白承澤拍一下上官勇的肩膀,笑道:「本王還好,沒有衛朝傷得重。衛朝,你的傷怎麼樣了?」

    上官勇說:「多謝王爺掛念,末將沒什麼大礙了。」

    白承澤說了句:「這就好,這下太后娘娘可以放心了。」

    上官勇看了白承澤一眼,說:「讓太后娘娘憂心末將的傷,末將真是該死。」

    白承澤掃了一眼上官勇身後的將官,「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這話,白承澤帶著人往城樓下走了。

    有將官在白承澤走了後,小聲道:「他那是什麼意思?」

    上官睿小聲笑了笑,說:「他是巴不得我哥死了才好,這樣聖上和太后娘娘沒有依仗,他不就好行事了?」

    大多數將官沒悟出白承澤方纔那些話裡有這個意思,但上官睿的話他們信,這個狀元郎打仗是指望不上,不過玩心眼,這個上官二公子的腦子夠使。

    上官勇咬緊了牙關,白承澤方才拍他肩頭那一下,把上官勇的傷口震得一陣劇痛,當著眾人的面,上官勇還不能用手去摀住生疼的傷口,就只能硬忍著。

    「哥?」上官睿安撫了眾將官之後,扭頭看看身旁的上官勇,發現上官勇的下頜繃得很緊,上官睿嚇了一跳,忙就道:「不舒服了?」

    上官勇搖一下頭,讓上官睿不要吱聲。

    上官睿看看四周的人群,現在上官勇是衛**的主心骨,他大哥不能倒下,也不能在人前顯出傷痛的樣子來。上官睿往上官勇的身邊走近了幾步,靠著上官勇站下了,頓時就感覺到他大哥把身子靠在了他的身上。

    安錦繡的轎子還沒到大宅門口的時候,袁義在轎窗外跟她小聲道:「白承澤去見那個都郁了。」

    「他一個人去的?」安錦繡坐在轎中問道。

    「只帶了王府的人,」袁義說:「沒帶軍中人。」

    「他稍晚一些會來見我的,」安錦繡說:「我們等等看吧。」

    一個時辰後,葬禮結束。

    死去的人塵歸塵,土歸土,而活著的人還是得繼續各自的生活。

    上官勇坐在了衛**安在北城外的一個營帳裡,上官睿喊來了軍醫。

    軍醫替上官勇把傷口處的紗布解開,軍醫還沒做出反應,上官睿就罵了一聲該死!

    上官勇胸膛上的這道傷口又裂開了口子,往外流的血已經自己凝固了,在傷口上結了一層血痂,讓人看著揪心。

    軍醫說:「侯爺,你這是?」

    上官睿要說話,上官勇衝他搖了搖頭,道:「走路走得快了些,你替我包紮一下。」

    軍醫忙就應了上官勇一聲是。

    紗布被血粘連在了傷口上,軍醫不能硬往下拽,只得用小刀,一點一點地把紗布從上官勇的這處傷口上割開或者挑開。

    上官勇的額頭上,不一會兒就冒出了黃豆般大小的汗粒。

    上官睿在一旁光著急,幫不上忙,也不敢催軍醫手腳快點。

    「姐夫?」帳外不多時響起安元志的聲音。

    上官睿問上官勇:「讓他進來?」

    這個時候趕安元志走,那安錦繡後腳就得來了,上官勇點一下頭。

    「姐夫,你在帳裡嗎?」安元志看帳中沒人應聲,又喊了一聲。

    「進來,」上官睿應了一聲。

    安元志進帳之後,一眼就瞧見上官勇的傷口了。

    「別喊,」上官睿沖安元志說了一聲。

    安元志幾步就跑到了近前,說:「這是怎麼回事?傷口不是已經開始癒合了嗎?」

    上官睿把安元志拉到了一邊,小聲道:「是白承澤。」

    安元志的眼睛頓時就瞪起來了。

    「他拍了我大哥的肩膀一下,」上官睿說:「我覺著他那一下子沒用勁,沒想到,唉!」

    安元志嘴裡罵罵咧咧,但不敢大聲,怕讓軍醫分了神。

    軍醫用了快一個時辰的時間,替上官勇重新處理了傷口。

    「把布弄緊一點,」在軍醫又往傷口上纏裹紗布的時候,上官勇跟軍醫道。

    軍醫的手一頓,跟上官勇說:「侯爺,紗布纏緊了不好。」

    「我一會兒還得進城去,」上官勇抽一口氣,道:「晚上你再過來我這裡一趟。」

    「是,」軍醫只能是遵命了。

    等軍醫下去給上官勇熬藥去了,安元志才道:「姐夫,你怎麼樣啊?」

    「沒事兒,」上官勇還是這句話。

    安元志給上官勇倒了杯水,說:「早知道我不跟我姐先走了,我一定踹白承澤一腳。」

    「算了,」上官勇就著安元志的手喝了一口水。

    上官睿說:「哥,你這會兒要是沒力氣,就少說幾句吧。」

    安元志白了上官睿一眼。

    上官勇喝了幾口水後,聲音能放得大一點了,跟安元志道:「這事不要告訴你姐姐。」

    「你的事能瞞住我姐?」安元志說:「你要是瞞著她,她不找你啊?」

    上官勇想想自己的媳婦兒又是頭疼了。

    上官睿說:「大嫂這會兒得操心都郁的事吧?」

    安元志說:「她前邊幾天也沒少操心那個都郁,她還操心白承澤呢,她有不管過姐夫嗎?」

    上官睿被安元志拿話噎住了。

    「暫時不要說吧,」上官勇說:「蒼狼王不會來了,等白承澤把都郁安排好,我們就得回白玉關了。」

    「你這樣能騎馬嗎?」安元志說:「還是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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