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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81過不去 文 / 梅果

    世宗將面前的桌案推翻在地,這才讓這幾個近臣住了嘴。

    一個近臣跪在地上,突然就小聲哭了起來,跟世宗道:「聖上,您要死守在雲霄關嗎?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更何況您是天子啊,聖上!」

    世宗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暴怒中的心情,說道:「朕若是走了,你們覺得諸將還能死守城池不退一步嗎?」

    「聖上,」有近臣說:「就是雲霄關失了,再奪回來就是。衛國侯爺從項氏的手裡奪過一次城關,他不能再奪一回嗎?」

    世宗氣樂了,說:「再奪一次?上官勇是我祈順自己的將軍,他攻下雲霄關,跟藏棲梧攻下雲霄關是一回事嗎?」

    「臣擔憂聖上的安危,」這個近臣說:「聖上離開,衛國侯爺他們就不守城關了嗎?」

    「朕不會離開雲霄關,」世宗沖這些近臣揮了揮手,說:「退下吧。」

    「聖上!」近臣們跪在地上不起來。

    「你們是不想跟著朕一塊兒死?」世宗問這幾個近臣道:「朕派人把你們護送去落月谷就是。」

    現在誰敢說自己要去落月谷?

    「朕最後再跟你們說一次,」世宗看著自己的這幾個近臣道:「朕不會離開雲霄關。」

    近臣們還要勸。

    「出去,」世宗直接揮手趕人。

    近臣們被趕出了書房,湊在一起想了又想,他們現在好像只剩下一條路可走了,喊將軍們來一起勸說世宗離開。

    只是要怎麼跟將軍們說這事兒?將軍們在雲霄關拚命,他們護著世宗離開?這個口好像不大好開。

    安元志在房裡悶了幾天,上官勇也沒去找他,就當那天在城樓上的事沒發生過。

    等到這天夜裡,上官勇在城樓看著城外沙鄴人壘土的時候,安元志走到了他的身旁。

    城外的兩個土堆這時已經有云霄關的半個城樓高了。

    安元志說:「他們是想在那裡堆兩座山出來嗎?」

    上官勇說:「你怎麼來了?」

    「我想明白了,」安元志說:「所以過來跟姐夫一塊兒守城。」

    上官勇這才看向了安元志,說:「想明白什麼了?」

    「白承澤的事以後再說,」安元志小聲道:「雲霄關裡這麼多人,我不能看著不管。姐夫說的對,男兒丈夫要堂堂正正地立於厚土之上,蒼穹之下。」

    上官勇看著安元志,試圖看出這是不是安元志的真心話。

    安元志看著上官勇一笑,說:「姐夫放心,我再壞也不到白承澤那份上去的。」

    上官勇拍一下安元志的肩膀。

    安元志下巴指指城外的土堆,說:「我們要怎麼守城?」

    「風大將軍說,我們也可以把投石機拖到城樓上來,」上官勇小聲道。

    安元志說:「土堆沒了,沙鄴人可以再堆,可城樓被毀了,我們能現造一個城樓嗎?投石機防不住沙鄴人投過來的大石,風大將軍他沒事吧?」

    「他快急瘋了,」上官勇小聲歎了一句。

    「侯爺,少爺,」袁申這時騎馬上了城樓,離著老遠就喊了一嗓子。

    「這裡,」安元志站在垛口處,沖袁申揮了一下手。

    袁申下了馬,衝到了上官勇和安元志的跟前,低聲道:「袁遠回來了。」

    上官勇和安元志對視了一眼,安元志說:「他人呢?」

    「在軍營裡,」袁申說:「他的情況不好,侯爺,少爺,你們快回去看看吧。」

    上官勇點手招過了一員將官,囑咐了幾句後,帶著安元志匆匆下了城樓。

    安元志騎馬下了城樓後,跟袁申說:「你去帥府找向遠清。」

    袁申說:「就跟他說請他去看袁遠的傷嗎?」

    「就說是我身上的傷復發了,」安元志說:「別在帥府說袁遠的事。」

    袁申說:「可是袁遠回來,北城那裡的風家軍都看見他了啊。」

    「這事我姐夫去跟聖上稟報,你不要說,」安元志吩咐袁申道:「嘴嚴點,嗯?」

    袁申看上官勇沒有表示,沖安元志點了點頭後,打馬往帥府那裡跑了。

    「要是小睿子那邊的事不好,我們還能事先商量一下,」安元志在袁申走了後,跟上官勇解釋道:「總好過那邊把袁遠直接帶走問話的強,誰知道聖上會不會遷怒到小睿子他們的頭上?」

    上官勇說了句:「袁遠也許沒能見到衛嗣他們。」

    安元志狠狠甩了一下馬鞭,跟上官勇一起往衛**駐軍地方向跑去。

    駐軍地裡,袁遠躺在床上,老六子餵他喝水,餵了半天沒餵進去,袁遠這會兒已經虛弱到沒力氣吞嚥了。

    安元志趕進屋的時候,老六子手上的水一大半都潑床上了。

    「少爺,」屋中的人看安元志進來了,都喊了安元志一聲。

    安元志走到了床前,看了一眼袁遠後,就命老六子道:「去熬些參湯來,他光喝水哪行啊?」

    「可他連水都喝不進去啊,」老六子跟安元志急道。

    安元志大聲命門外自己的小廝道:「把我房裡的參拿過來。」

    小廝沒一會兒的工夫,捧了一個裝人參的盒子進屋來。

    安元志直接把人參切了幾片,一起塞袁遠的嘴裡了,讓袁遠含著,一邊把參盒扔給了老六子,說:「你去熬參湯去。」

    老六子抱著參盒跑走了。

    上官勇的腿上有傷,不像安元志能跑,直到老六子出去熬參湯去了,上官勇才走進了屋來。

    安元志這時已經把袁遠身上穿著的,已經髒得看不出原來顏色的衣服扯開了,就看見袁遠的腹部帶著一支駑箭,傷口潰爛,散發出一股惡臭。

    「袁遠,」上官勇喊了袁遠一聲。

    人參的汁水讓袁遠慢慢又有了一些力氣,眼睛睜了一道縫。

    安元志:「袁遠,大夫馬上就來,你再忍一下。」

    「侯,侯爺,」袁遠要跟上官勇說話。

    「沒事兒,」上官勇輕輕拍一下袁遠看起來沒傷的手背,說:「有什麼話,一會兒再說。」

    安元志沒再跟袁遠說話,說什麼再忍一下這樣的話,他跟袁威說了一路,結果也沒能把袁威的命留住,今天袁遠這樣,安元志背過臉去,站了一會兒後,就說:「我去看看向遠清到了沒有。」

    安元志跑出屋去後,上官勇握住了袁遠的手,小聲又跟袁遠說了幾句話,讓袁遠不要急。

    「過,過不去,」袁遠卻還是開口跟上官勇道:「找,找不到,找不到二少,二少爺他們。」

    床前的死士侍衛們心裡都是發慌,找不到上官睿他們是什麼意思?上官睿他們都被白承澤殺了?

    上官勇心裡也是一慌,但還是穩住了聲音,小聲跟袁遠道:「好,我知道了,你不要急,我們先看傷,有什麼話看完傷後再說不遲。」

    袁威的雙眼又閉上了,半天也沒再出聲。

    上官勇不放心,伸手試了一下袁遠的鼻息,確定袁遠還活著,這才鬆了一口氣。

    「侯爺,」袁誠說:「二少爺他們不會出事了吧?」

    上官勇搖了搖頭,說:「等袁遠好一點了再問他吧。」

    「那二少爺……」

    「他們就是出了事,我們現在也沒辦法做什麼了,」上官勇看了一眼袁誠,說:「我們現在得先顧著活人。」

    「不可能啊,二少爺他們那裡十幾萬人呢,」有死士侍衛喃喃低語道:「他們能出事?」

    上官勇接過一個死士侍衛手裡的熱毛巾,替袁遠擦了臉和手,心裡著著火,上官勇這會兒卻也只能坐在袁遠的床邊上,作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來。

    向遠清帶著自己的兩個小徒弟,跟著袁申到了衛**的駐軍地裡,剛下了馬,就被安元志一把拽住了。

    向遠清先是嚇了一跳,看清拽著自己的人是安元志後,向遠清哎了一聲,說:「五少爺,不是說你傷勢復發了嗎?」

    安元志拉著向遠清往袁遠那屋疾走,說:「我傷復發了也死不了。」

    向遠清被安元志拉得一溜小跑,問安元志說:「那是誰受傷了?」

    安元志沒吱聲,一路把向遠清拉進了屋。

    屋裡這會兒瀰漫著一股惡臭。

    向遠清一聞這股味兒,邁步就跑到了床前。

    上官勇說:「向大人,你能救活他嗎?」

    向遠清搖一下頭。

    「你又搖頭?」安元志叫了一聲。

    向遠清說:「這箭釘他的肚腸上了。」

    「取不下來?」上官勇忙就問道。

    「侯爺,五少爺,」向遠清看看上官勇,又看看安元志,說:「下官不一定能救活他。」

    安元志瞪著向遠清說:「反正我想救的人,你一個也救不了就是了。」

    「元志!」上官勇訓了安元志一聲。

    向遠清衝上官勇擺了擺手,說:「侯爺,下官把這箭一取,他可能立時就亡了。」

    屋裡所有的人都看上官勇,等著上官勇拿主意。

    上官勇看一眼袁遠,說:「不取箭,袁遠就一定會死,向大人你取箭吧。」

    「侯爺放心,」向遠清說:「下官一定盡力。」

    安元志又走出屋去了。

    「你們也出去吧,」上官勇跟袁誠幾個人道:「這裡我守著,你們去看著一些元志。」

    袁誠幾個人站著不動。

    向遠清說:「他們要留就留下來吧,下官不會因為人多就分心的,侯爺,下官這就替他取箭了?」

    上官勇點了點頭,伸手扶住了袁遠。

    向遠清跟兩個小徒弟都淨了手,看著袁遠腹上的駑箭深吸了一口氣。

    「侯爺?」袁遠這會兒又有些清醒了,喊了上官勇一聲。

    「要取箭了,」上官勇跟袁遠說:「你忍著一些。」

    向遠清想往袁遠嘴裡塞毛巾,可是塞不進去。

    袁誠說:「他嘴裡有參片。」

    上官勇騰出一隻手來,將袁遠嘴裡的參片扣出來,把毛巾硬塞進了袁遠的嘴裡,跟向遠清說了句:「取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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