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41挾恩圖報 文 / 梅果
盒裡子沒有白承英和白楠想像的珠寶錢財,而是一枚玉印,雕琢成了瑞獸麒麟的模樣,有成年男子的手掌那麼大。
白楠不知道這是什麼,白承英卻一下子瞪大了雙眼,失聲驚叫道:「四哥,你拿這東西是要幹什麼?!」
白楠一臉不解地自己的父親,再自己的叔父,說:「這是什麼?」
白承允把玉印從盒中拿了出來,手指在玉印上上下摩挲了一回,道:「六弟,你的命是安妃救下的,我得謝她。」
白承英目瞪口呆。
白楠急道:「父王,這是什麼?」
「這是豐城的城印,」白承允跟兒子說道。
豐城?這下子白楠也望著白承允發呆了。
豐城是世宗賜給白承允的封地,日後若是奪嫡失敗,豐城可能是四王府眾人最後的安身立命之所。
「你,」白承英愕然了半天之後,問白承允道:「你要把豐城送予安妃?」
白承允將玉印放回到了盒中,說:「跟你的命相比,一座城池算什麼?」
「父王,」白楠吃驚道:「你真要把豐城送出去?皇爺爺會同意嗎?」
白承英說:「楠兒說的對,四哥,私相授城,讓父皇知道了不得了啊!」
「對安妃要以誠相待,」白承允說道:「我送她這座城,等於是把我的命也交到了她的手上,日後我若真能成事,豐城也會是九弟的封地,這樣做,安妃娘娘對我,應該能相信了。」
「父王,」白楠這一回受得驚嚇不輕,說:「您,您跟安妃娘娘之間有,有什麼?」
「她幫我,我就應該回報她,」白承允道:「否則,非親非故,她憑什麼要幫我?」
「有了安妃,四哥你就能對付白承澤了?」白承英問道,他知道安錦繡厲害,只是安錦繡對他四哥而言,已經這麼重要了?
「至少這一回,她救了你的命,」白承允說道。
白承英說:「那不是應該由我來謝她?」
「她救了你,等於救了我,況且你還沒有封地,」白承允道:「這件謝禮,你進宮望順嬪娘娘時,替我交給安妃。」
白承英手捧著裝著豐城城印的小盒,感覺這小盒子有千斤之重。
「楠兒記住,」白承允又著自己的嫡子道:「日後就是我敗北,你掌了我這四王府,對於安妃娘娘和你九叔,你也要恭敬,因為我欠了安妃娘娘的大恩。」
白楠被白承允說的心裡害怕,說:「是,是為了六叔嗎?」
白承允說:「不光是了為你六叔這一條命。」
「四哥,」白承英說:「你好好說這些做什麼?你別嚇我們,你現在可佔著上風。」
白承允搖搖頭,低聲道:「我未必是白承澤的對手,一切盡人事,聽天命吧。」
白承英和白楠叔侄倆對望一眼,都感覺白承允這會兒的這話,語意不祥。
「你去吧,」白承允這時沖白楠揮手道:「讓你在這裡,就是想讓你知道這事,城印之事,你不要與你的弟弟們說,對誰都不要說。」
白楠說:「兒子知道了,只是父王……」
「我心中有數,你退下吧,」白承允不再給嫡子說話的機會,趕人道。
白楠又了一眼被白承英捧著的盒子,退了出去。
白承英在白楠出去之後,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了將他與白承允隔開的茶几上,說:「四哥,真有必要這樣嗎?」
「我這也是,」白承允咬了咬牙,似乎是有些羞愧難當地道:「我這也是挾恩圖報,不是什麼君子所為。」
白承英沒聽懂白承允的話,說:「安妃不是在幫四哥你嗎?難不成她還有別的想法?」
「她能幫我,為何就不能幫老五?」白承允小聲道。
白承英沒跳起來。
「我如今沒有什麼可承諾過安妃的,」白承允說道:「能給她的,只有這座豐城了。」
「沈妃跟安妃就是仇人,」白承英說:「我不相信,她會幫白承澤。」
「雲妍要嫁與安元志了,」白承允道:「安家的事,安妃會不問嗎?」
「雲妍就不想嫁!」白承英跟白承允強調道。
「五日之後,她就是安家婦了,」白承允說道:「你不必再說了,好生將這個城印交給安妃,跟她說,我白承允說過的話,從來都是算話的。」
白承英說:「你還答應了她什麼?」
「你就不要問了,」白承允道:「去床上躺一會兒,今晚在四哥這裡歇下,還是你要回府去?」
白承英著面前的小盒道:「我明天一早就進宮去吧,就怕父皇又要懷疑我裝病了。」
「你讓人抬你進宮去,見過父皇之後,再去見順嬪娘娘,」白承允吩咐白承英道。
白承英點了點頭,說:「那我見到安妃之後,要跟她說什麼?」
白承允也向了面前的小盒,道:「你告訴她,這是豐城的城主之印,是我給她的謝禮。其他的,你什麼也不用說。」
白承英沉默了片刻,突然又跟白承允道:「四哥,謝謝你。」
「你我兄弟,說什麼謝?」白承允在白承英的手背上拍了一下。
「這個帝位,四哥你一定要坐上去,」白承英說道:「我不會對白承澤臣服的。」
「我盡力,」白承允望著白承英一笑。
白承英著白承允臉上這難得的笑容,心裡還是發慌,他就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他們佔著上風,著急發慌的人不是白承澤,卻是他們?「四哥,」白承英忍不住問白承允道:「你說白承澤現在到底在想什麼?我怎麼他一點也不著急呢?還有空跟我們這兒鬥嘴,帶著兒子逛大街?」
白承允說了一句:「他就是著急,也不會讓你出來的。」
白承澤這會兒還真讓人不出著急來,他跟白柯坐在轎中,明明轎中的地方挺大,他卻跟白柯擠在一起坐著,半掀著轎簾,跟白柯一起著外面的街景。
白柯的心情這會兒還是恢復不過來,著眼前的下雨天,心情似乎是更加低落了,小嘴也越噘越高。
白承澤低頭白柯的樣子,笑道:「你是真哭過了?」
「沒有,」白柯聽白承澤這麼一說,忙伸手擦眼睛,發現眼睛幹幹的後,才發現自己上白承澤的當了。
「都這樣了,還說沒有?」白承澤說:「為了上官勇?」
白柯歎氣。
白承澤好笑道:「你才多點大,歎什麼氣?」
「上官勇為什麼要叛了父王?」白柯問白承澤道:「四伯就那麼好嗎?」
「人是要往高處走的,」白承澤說道:「他為自己重新選一個主子,這沒什麼。」
「可是他是靠著父王才當上大將軍的啊!」白柯憤怒道:「他怎麼能這樣做?」
白承澤一笑,著還是一點也不在意地道:「他們這些做臣子的,講究良禽折木而息,也許在上官勇來,你四伯更像一個好主子吧。」
白柯冷哼了一聲,說:「他遲早會後悔的。」
「是啊,他會後悔的,」白承澤著懷裡的白柯,低聲道:「柯兒記住,外人永遠是不能全然信任的。」
「嗯,」白柯點頭道:「柯兒只相信父王。」
白承澤用下巴蹭蹭白柯的小腦袋,說:「上官勇跟你說什麼了?」
白柯在白承澤的懷裡,換了一個更舒服點的姿式坐了,說:「上官勇說,他是臣子,聽皇爺爺的命令就行,他誰也不幫。還說,這是大人的事,我不該管。」
白承澤冷笑道:「他誰也不幫,怎麼會去你四伯的府上?」
「所以,他還是在騙我?」白柯一下子又坐直了身體,說:「他對我就沒一句真話?」
「不說他了,」白承澤笑道:「想想我們去哪裡吃飯。」
白柯這會兒一點胃口也沒有,氣都氣飽了。
白承澤說:「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生氣,傻子才會做這樣的事。」
「我不傻,」白柯氣道。
「不傻,你氣上官勇什麼?」
「他,」白柯還真說不出來,他在氣上官勇什麼。
「他只是一個臣子,」白承澤說:「你不能被一個我白氏的臣子牽著鼻子走。」
街邊這時有一群小孩子淋著雨,打鬧著從轎前跑了過去。
白柯著這群小孩子在積水的路上跑著,淋成了落湯雞一樣,嫌棄道:「真髒。」
「一群貧民的小孩,」白承澤說道:「你覺得他們髒,他們自己卻活得開心呢。」
白柯著白承澤。
白承澤教白柯道:「所以王孫就是王孫,跟那些臣子,那些平民百姓,永遠都是不一樣的。柯兒,你可以跟這些人交朋友,甚至可以跟他們結為異姓兄弟,但你一定要記住,你是白氏皇族的人,跟他們生來就是不一樣的。」
白柯沒有說話,只是著那群又停下來打鬧的小孩子發愣。
「不要再了,」白承澤把白柯的眼睛一捂,說:「跟父王說說,今天晚上你想吃什麼。」
「父王,」白柯把白承澤的手一拉,向了白承澤道:「上官勇的手裡有兵權,我師父說過,掌兵權的將軍是要拉攏的,若是拉攏不到,就要……」白柯說到這裡閉上了嘴。
白承澤說:「拉攏不到要怎樣?」
白柯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師父說,除非那個將軍跟他一樣,願意交出兵權,歸隱田園,否則,否則一定要,一定要除掉。」
白承澤的手背上青筋崩起,臉上卻還是掛著微笑,道:「你師父竟然連這些事也教你?」
白柯說:「父王,你要怎麼對付上官勇?」
「你想我殺了他?」白承澤問白柯道。
白柯垂下了眼眸。
「讓我再想想吧,」白承澤挑起了白柯的下巴,說:「現在還不到你死我活的時候,所以柯兒不必為父王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