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67自取滅亡,能怨何人? 文 / 梅果
囚帳之中,上官睿跟著林硯墨走到一個懷抱嬰兒的婦人面前。
這婦人認識走到了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是上官睿,抱緊了自己兒子,身子往後面蹭著,不敢抬頭上官睿。
「就是這個?」上官睿問林硯墨道。
林硯墨點了點頭。
上官睿伸手就要抱小孩。
婦人驚叫了一聲,抱著孩子往後躲。
「把孩子給二少爺,」林硯墨開口道。
婦人抬頭著林硯墨,面色驚慌地問道:「太叔公,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我的話,你也不聽了?」
「你們要我的兒子做什麼?」婦人聽了林硯墨的問話之後,更是抱緊了孩子。
熟睡中的小嬰兒,被母親抱得緊了,難受得在夢中哼哼了起來。
林硯墨沖這婦人伸出了雙手,道:「你以為待在囚帳之中,這麼小的孩子能受得住?」
衛**已經盡力在照顧這幫囚犯,只是暴雨的天裡,他們沒辦法找到一處乾爽的地方安下營帳,這會兒這些林氏族人的身下,就是一片爛泥地。
婦人林硯墨也伸手了,將信將疑地將小嬰兒交到了林硯墨的手上。
林硯墨抱了抱這孩子,隨後就將這孩子交到了上官睿的手上。
上官睿抱了這孩子就走。
「寶寶!」婦人一上官睿要抱著孩子走,忙就驚叫著要起身。
「攔下她,」林硯墨跟這婦人身邊的族人道。
幾個族人一起伸手,把這個婦人按在了地上。
「寶寶!」這婦人意識到不好,哭喊起來。
「閉嘴!」林硯墨狠狠地喝了這婦人一聲。
婦人身旁的一個老婦人在林硯墨的視意下,伸手摀住了這婦人的嘴。
「是你一人的兒子重要,還是我們這麼多人的命重要?」林硯墨故作無奈地問這婦人道。
婦人瞪大了眼睛著林硯墨,悶哼了一聲後,便昏倒在地上。
上官睿抱著孩子出了囚帳,隨即就把孩子放到了袁威手裡拎著的一個大食盒裡。
袁威說:「這要怎麼辦啊?」
「先帶回去,」上官睿說道:「你就當拎著食物好了。」
袁威說:「這孩子要是哭呢?再讓人傳出來將軍吃小孩的話?」
「你還真能想,」上官睿白了袁威一眼,「我大哥寧願讓人相信他吃人,也不想這個孩子讓人發現的。」
「誰會發現啊?」袁威四下裡,小聲跟上官睿說:「這裡就守在,連只蒼蠅都沒有。」
「滾蛋,」上官睿往前走,說:「真有蒼蠅,你能得到?」
袁威拎著食盒,跟在上官睿的身後走,說:「少爺已經在軍裡清過一次人了,軍裡還能有外人的眼線?」
「花錢就能買到的東西,我們還是防著一點的好,」上官睿說了一句。
袁威嘟囔道:「花再多的錢,也買不到我。」
「你跟一般人一樣嗎?」上官睿回頭又白了袁威一眼,「不信你,我能喊你過來?」
「水坑,」袁威下巴往上官睿的腳前抬了抬,說:「二少爺你走路著路。」
上官睿回過頭路,說:「這路上全是水坑,我要小心什麼啊?」
食盒這時平白無故地晃了晃,袁威嚇了一跳,忙原地站下來。
上官睿走了幾步後,袁威沒跟上來,忙又回頭。
「噓,」袁威讓上官睿不要說話。
上官睿也到了食盒在晃,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袁威用空著的左手扶住了不停晃著的食盒。
上官睿大聲說:「你別把給我大哥備下的酒菜弄翻了。」
袁威著手中的大食盒,囚帳就靠著伙房安下了,他跟上官睿從伙房裡拎了食盒出來,應該不會再惹眼線們的懷疑了。這種軍士們的無意之舉,是不是意味著冥冥之中,老天爺也要給林家留一條根呢?
上官睿等了一會兒,聽這食盒裡的嬰兒沒有哭出聲來,這才放了心,又往前走去。
「別哭啊!」袁威衝著食盒小聲念叨了一句,跟上了上官睿。
上官睿跟袁威進了上官勇的中軍帳後,就見袁白已經等在帳中了。
袁威把食盒放在了上官勇面前的桌案上,說:「將軍,孩子帶過來了。」
上官勇打開了盒蓋,幾個人就見食盒中的小嬰兒,吃著自己的手指,還是在沉沉地睡著。
袁白這個小嬰兒,犯難道:「這麼小的孩子,我在路上要怎麼照顧?」
「讓他吃飽穿暖,」上官勇道:「不要讓他生病。」
「是,」袁白答應上官勇道。
上官睿伸手,在這小嬰兒的身上翻了起來。
袁威說:「二少爺,林家人還能在這小孩子身上藏東西嗎?」
上官睿說:「難說,最後的一個種了,總不能一點念想不留吧?」
上官勇這個小嬰兒身上穿的衣服,說:「這身衣服都給他換了。」
袁白說:「軍裡沒他能穿的小衣服啊。」
「去平寧那裡拿幾件衣服來,」上官勇說:「大就大點吧。」
袁威又跑了出去,
上官睿這時從小嬰兒的身上摸出了一個玉指環來,藉著燭光一,指環的內環裡刻著符鄉林家四個小字。「方纔林硯墨抱過他,應該就是這個林硯墨放的了,」上官睿跟上官勇道:「他這是還不死心嗎?讓人知道這孩子的身份,這孩子還怎麼活?」
「算了,」上官勇道:「誰也不會願意著族中香火斷絕的。」
上官睿說:「哥你不是給他們留了一個根嗎?」
「這孩子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世,」上官勇說:「你覺得林硯墨能甘心嗎?」
上官睿小聲罵了一聲,遞給袁白一封他親筆寫了,封好了口的信,跟袁白道:「我在西北乾州萍鄉有一個同窗,叫林悟,五年前科舉再敗之後,便失意歸鄉了,年過四十沒有子嗣,你把這個孩子送到他那裡去。」
袁白點頭說:「我記下了。」
「你就跟他說,我隨大哥去江南,在江南的路邊撿到了這個孩子,想著學長至今無子,便命你將這孩子給他送去。」
「是。」
「我的這個同窗也姓林,」上官睿又說:「這個小子注定此生是要姓林了。」
袁白說:「我丟下孩子就能走了?」
「帶些銀子過去,」上官勇道:「既是科舉屢試不中,你的這位同窗應該家境不佳。」
上官睿挑了挑眉,這年頭就是家境好,朝中無人,科舉也是沒戲啊。「大哥放心,」上官睿跟上官勇說:「我的這個同窗家中也有不少良田,養活這個孩子不成問題。」
上官睿這麼說了,上官勇還是拿了一包銀子給袁白,說:「你路上要小心,不要讓人跟上了,有人問,你就說是我們從江南撿來的孩子。」
袁白接過了銀包,裝在了自己要帶著走的包裹裡。
袁威拿了幾件上官平寧的小衣服跑了進來,跟上官勇說:「將軍,你這幾件行不行?」
上官勇親手替這個小嬰兒換好了衣服,低聲說道:「我願你能平安長大吧。」
上官睿這時道:「哥,我帶著袁威去辦事了。」
上官勇點了點頭。
上官睿跟袁威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路上一定要小心,」上官勇著袁白把孩子用繩帶綁在了懷中,叮囑道:「這孩子還太小,你不要讓他著涼,發現孩子病了,要及時帶他醫。」
袁白說:「將軍放心,我明白,這個孩子是林家唯一的根了,我不敢大意的。」
「好,」上官勇道:「你連夜走吧。」
袁白又穿上了一件外袍,將林家的這個遺孤嚴嚴實實地掩在了自己的衣襟裡,衝上官勇行了一禮後,就轉身匆匆地走了。
上官睿與袁威又走回到了囚帳的外面,並排一共三個囚帳,燭火如豆,三個帳中都隱隱有女子的哭聲傳來出。
上官睿跟身後的軍士道:「把東西抬進去,讓他們每人喝一碗。」
幾個軍士分抬了三桶熱湯進帳。
上官睿進了林硯墨所在的囚帳裡,著林硯墨道「軍中給你們送來了驅寒的熱湯,每個人都喝一點吧。一會兒我們還要趕路,喝了熱湯之後,身子要是再撐不住,就不要怪我們衛**不照顧你們了。」
林硯墨著自己的這些族人道:「都去喝一點吧。」
林氏族人們紛紛起身,走到了軍士們的跟前,領了一碗熱湯喝。
「喂她也喝幾口,」上官睿著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那個孩子的母親道。
一個軍士盛了一碗熱湯就要上前。
林硯墨道:「不勞軍爺們了,你們哪個去幫她一下?」
一個老婦人上前接過了軍士手中的熱湯,另一個婦人在一旁幫忙,扒開了這婦人的嘴,讓老婦人將一碗熱湯給這婦人灌了下去。
上官睿著帳中的每個人都喝了熱湯,帶著人走了出去。
不多時,三座營帳裡都傳出了呻吟呼痛之聲,只是在暴雨聲中,這些聲音讓帳外的人聽不分明。
林硯墨按著劇痛不已的肚子,事到如今,老人家心中已經沒有什麼念想了。白承澤不仁,上官勇兵圍林家大宅也算不上心慈,說到底,大家都是為了爭權奪利。這會兒他們死在上官勇的手上,可是真正想他們死的還是白承澤,為了自救,這個皇子殿下不惜棄他們這一族的人如棄草芥。
「他們要殺了我們!」有林氏族人捂著肚子在泥地裡打滾。
更多的林家族人則是在大喊:「這是為什麼啊?!」
「自取滅亡,」林硯墨像是在回這些族人的話,又像是在喃喃自語地道:「已有富貴,卻還想登天,能怨何人?」
「裡面沒有聲音了,」半盞茶的工夫之後,袁威跟上官睿道。
「你帶人進去,」上官睿小聲道:「不管人死沒死,都將喉管割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