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05步步為營 文 / 梅果
沈妃回到自己的永寧殿時,雲妍公主已經坐在前院裡等了她半天了,看到沈妃走進來,雲妍公主跑到了沈妃的跟前就說:「母妃,我聽說齊妃娘娘被父皇趕到東池佛堂去了?那以後的倚闌殿誰住?」
沈妃看了女兒一眼,從雲妍面前走過去,連說話的心情都沒有。
「母妃!」雲妍公主追著沈妃走進偏殿裡的花閣裡後,撒嬌地喊了沈妃一聲,說:「雲妍又惹你生氣了?」
「宮裡妃嬪們的事輪不到你管,」沈妃開口就訓女兒道:「那些話是誰跟你說的?」
「還用誰跟我說嗎?」雲妍公主一撇嘴,「齊妃娘娘的事宮裡都傳遍了,庵堂裡的那個狐狸精……」
「啪」的一聲,沈妃往地上扔了一個茶碗,「你也想去東池佛堂唸經嗎?」沈妃問雲妍公主道:「安妃娘娘是你能開玩笑的對象?你父皇給你的教訓還不夠?!」
雲妍公主一縮脖子,說:「我是想說齊妃娘娘好糊塗,在那女人正得寵的時候去找麻煩,這下子她也吃苦頭了。」
「叫她一聲安妃娘娘很難嗎?」沈妃問雲妍公主道。
雲妍公主這時才覺出自己母妃的心思可能跟她的不一樣,「母妃,你不討厭那個女人?」
「安妃娘娘,」沈妃道:「這四個字你若是叫不出來,那就回海棠殿去給我寫,什麼時候能叫出口了,什麼時候算完。」
「母妃,那個女人……」
「回你的海棠殿去!」沈妃冷聲道。
雲妍公主看看沈妃冷似鐵的臉,自從她去庵堂鬧了那一場之後,沈妃已經難得對著她有好臉色了。「安妃娘娘,」雲妍公主道:「母妃你不要生氣了,雲妍知道錯了。」
「你還有什麼事?」沈妃問女兒道。
「沒,沒什麼事了,」雲妍公主訕訕地道。
「娘娘,」永寧殿的一個女官這時在花閣外道:「奴婢秋月。」
沈妃看了一眼雲妍,對著門外說道:「進來。」
容貌很是不錯,年紀卻有些大的女官秋月走了進來,看到雲妍公主也在後,忙又給雲妍公主行禮。
「說吧,」雲妍公主還沒來及開口,沈妃就已經開口道。
「奴婢在千秋殿外看了,」秋月道:「聖上將安妃娘娘抱進了千秋殿,過了約一個時辰後才離開。」
「中膳過後,把我的禮送去千秋殿,」沈妃吩咐道:「就說等安妃娘娘的身體好些了後,我親自去看她。都是後宮姐妹,她若是有事,也可以來永寧殿找我。」
「奴婢知道了,」秋月領了沈妃的命令後,退了下去。
「母妃,你還要給安妃娘娘送禮?」雲妍公主坐在一旁吃驚道。
「我現在只希望她不要因為你的事記恨上我,」沈妃說道:「你也記住我的話,沒事不要去招惹她。」
「母妃你怕她?」雲妍公主話沒經大腦就問了出來。
沈妃目光沉沉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又一次懷疑,雲妍這個女兒真的是她沈如寧生的嗎?
「我,我又說錯話了。」
「齊妃去找安妃麻煩的時候,」沈妃說道:「你父皇就坐在接安妃進宮的車中。」
「所,所以呢?」
「若是一般女人,受了氣直接就會把聖上搬出來為自己說話,可是安妃沒有。」
雲妍公主苦著臉想了想,說:「她是故意的?」
「你說呢?」
「那,」雲妍公主一下子激動起來,「那父皇就沒看出來?」
沈妃想想被她們叫到芳華殿問話的那個宮人的敘述,「她也不是沒有說,只是每次都是話說了一半時,齊妃這個急性子的人就罵過去了,你父皇只會覺得齊妃跋扈,而安妃是他要護在手心裡,才不至於被人欺負了的人。」
「齊妃娘娘怎麼這麼傻?」雲妍公主叫道。
「你那時在庵堂裡還不是一樣的傻?」
雲妍公主又茫然了,不知道自己的母妃又說起這事做什麼,她又沒有去攔安氏那個狐狸精的馬車。
「你就沒想過,你進了庵堂裡,安妃怎麼早不出來晚不出來,你父皇人進了庵堂,她就出來挨你的打了?」
雲妍公主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柳眉倒豎道:「那個女人算計我?!」
「你沒她的本事,就活該被算計!」沈妃看著雲妍公主道:「坐下!誰教你這麼沒規矩的?」
雲妍公主一屁股又坐下了,氣得想摔身旁茶几上的東西,可是看看沈妃,又沒敢扔。
「你回去吧,」沈妃趕人道。
「母妃,你要小心她啊,」雲妍公主說道:「這個安妃不是好人。」
帝王后宮裡,有哪個女人能夠格當好人?沈妃一笑,「你去吧,不要去招惹安妃娘娘,記住了?」
「知道了,」雲妍公主有氣無力地道:「我不是她的對手。」
看著女兒垂頭喪氣地走出花閣,沈妃的心裡也不是滋味,但是此時得罪千秋殿裡的那個人,一定會跟齊妃一樣落個得不償失的下場。世宗不是長情的人,沈妃心裡想著,等世宗對安氏女的這份恩寵淡了後,到了那時,才是她們之間好好算算帳的時候。
算著早朝快結束的時候,沈妃命女官道:「派人去金鑾殿前找二殿下與五殿下,就說我身子不舒服了,讓他們來探疾。」
女官領命後,匆匆走了。
千秋殿裡,安錦繡一覺睡醒後,身旁的白承意還是睡著沒醒。
「主子醒了?」紫鴛趴在床邊上打嗑睡,聽到安錦繡在床上翻身,忙就睜開了眼。
「你也累了?」安錦繡看看紫鴛臉上在床上磕出來的紅印子,問道。
「不累,」紫鴛說:「主子,外面站了好多伺候主子的人,袁大哥正在一一問他們的話呢。」
安錦繡問:「你覺得這些人怎麼樣?」
「看不出來,」紫鴛把頭搖搖說:「年紀都不大,最小的那個小太監才八歲,走路都還紮著腿呢,袁大哥說他的傷口沒長好。我問袁大哥什麼傷口沒長好,袁大哥沒說。」
「你,」安錦繡沒好氣道:「你不知道太監是要去勢的嗎?」
紫鴛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下邊還沒長好?」
「以後在宮裡,你盡量少說話吧,」安錦繡望著紫鴛無奈道:「看見今天那些跪在地上的人了?」
紫鴛點頭,「看見了,那些人還以為主子是好欺負的!」
「我不是說這個,」安錦繡說:「你記住,在這個宮裡,做錯了事就會被罰!那些人在永巷裡跪上三天,那雙腿一定會得病,聖上以後也不會再看她們一眼,這些人的這輩子都沒什麼指望了。」
紫鴛聽著安錦繡的話,愣愣地道:「她們沒指望了,關主子你什麼事?主子又沒拉著她們來永巷。」
安錦繡歎氣,「這些人在宮裡都是主子,犯了錯尚且被罰,你若是犯了罪,想想你的下場吧!」
紫鴛聽安錦繡也跟她說下場,身上發冷,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叫了起來:「主子,你怎麼也跟我說下場?」
紫鴛這一叫,把白承意給叫醒了。
「你這丫頭!」安錦繡忙把白承意抱在了懷裡哄著,看著紫鴛道:「我說下場怎麼了?」
「袁大哥說了,」紫鴛說:「外面的那些人,要是主子不要他們,大總管會殺了他們。」
「有這種事?」
「袁大哥親口說的,我怎麼可能會聽錯?」
「你去叫你袁大哥進來吧,」安錦繡聽紫鴛說話都費勁。
紫鴛跑出去後,袁義不一會兒就進來了。
「我不要的人,吉和就要全殺了?」安錦繡開口就問袁義道。
「我看他是這個意思,」袁義說:「他是不是想陷主子於不義?」
「這個人,」安錦繡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白承意的後背,說道:「現在他位置坐穩了,想我巴結著他了。」
袁義皺眉道:「他還認了我做兄弟。」
「在後宮里拉黨結派?」安錦繡說:「你答應他了?」
袁義這會兒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了,說:「我答應他了,是不是不應該?」
「也沒什麼,」安錦繡道:「他想拉攏你。」
「那這個人我們還能相信嗎?」袁義小聲問道。
「手中有權後,人都難免會自大一些,」安錦繡聲調沒有起伏地道:「也許吉和應該吃些苦頭了。」
「你要怎麼做?」
「不用我們動手,」安錦繡將白承意放在了自己身邊靠裡的這一側,說道:「這孩子好哄,我拍了幾下就睡著了。」
袁義也看了一眼白承意,但他對白承意生不出什麼感情來,問安錦繡道:「那院裡的那些人要留下嗎?」
「這幾日你盯緊一些,誰在這幾日出千秋殿,若者跟宮外的人說過話的,把名字都記下來。」
「知道了。」
「那個八歲的孩子呢?」安錦繡又關心起紫鴛說的那個小太監來。
「他在院子站著,這麼小的年紀,我不知道該讓他去哪裡。」
「先讓他養傷吧,」安錦繡說:「紫鴛說他下邊的傷口還沒長好。」
「我帶他去看大夫,」袁義馬上就說道。
「好,」安錦繡說:「你帶他去看大夫之前,先去一趟東池佛堂。」
「去見齊妃?」
「嗯,你替我帶話給我,問她還想不想親手養大自己的兒子,」安錦繡說道:「告訴她,讓她想想,為什麼宋、沈、魏三妃沒有跟她一起來迎我,在我進宮之前,那三位貴妃娘娘都跟她說了些什麼。」
「她能想明白自己是被當棋子用了嗎?」袁義不太相信齊妃有這個腦子。
「佛堂清靜,」安錦繡說:「在倚闌殿想不明白的事,在佛堂裡也許就能想明白了。」
「那我這就去,」袁義轉身就要走。
安錦繡看著已經穿上宮中太監總管衣袍的袁義,歎了口氣,道:「你真不適合穿這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