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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06心疾 文 / 梅果

    安錦繡在庵堂裡等了兩天之後,等到了跟著世宗一起過來的袁義。i^

    「看來你那個偏心眼的父親還是能記著你的,」世宗跟安錦繡面對面坐了,說道:「他為你找了一個伺候你的太監,說是養在你們家的,以前就伺候過你。」

    安錦繡坐著想了半天,才說:「是袁義?」

    「是,是他,」世宗扭頭沖屋外道:「袁義進來。」

    袁義低看頭從外面走了進來,衝著安錦繡跪下道:「小姐。」

    世宗笑道:「還喊小姐?她已經出嫁了,紫鴛那個丫頭改不了口,你也改不了?」

    「叫臣妾小姐也挺好的,」安錦繡忙道:「不然他也叫臣妾夫人?」

    「叫主子吧,」世宗道:「以後這庵堂裡的奴才都要改口,他們都是朕賞你的奴才,叫你一聲主子是本分。」

    袁義忙給安錦繡磕了一個頭道:「奴才叩見主子。」

    「袁義,」安錦繡站起身來了。

    「你看看你,」世宗忍不住又說安錦繡道:「還是教不會,坐下!」

    「袁義是府裡的老人了,我……」安錦繡看著是要跟世宗解釋。

    「你什麼?」世宗說:「他就是在府裡呆上八十年,他不還是你的奴才?」

    安錦繡搖搖頭,說:「袁義不是奴才。」

    世宗的聲音一冷,說:「他不是奴才是什麼?」

    安錦繡目露了怯意,看著世宗張張嘴又閉上了。

    「以後你就好生在這裡伺候主子,」世宗又看向了袁義道:「你這奴才還會武藝,你主子的事,朕就都交給你了,她要是出了事,你就給你主子陪葬。」

    袁義給世宗磕頭道:「奴才遵旨。」

    「退下吧,」世宗讓袁義出去,再轉過臉來看安錦繡,就看自己的這個丫頭,低著頭,手指絞著手帕,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世宗就在想,自己方才說的話過分了?沖安錦繡招了招手,世宗說:「丫頭,到朕這裡來。」

    安錦繡起身走到了世宗的跟前。

    世宗打量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安錦繡,今天是施了薄粉了,淡淡的一層妝,讓這個小女子的臉色看上去好了不少,只是還是少了當初他看見她時的那層紅暈。i^

    安錦繡捂嘴咳了兩聲,說:「聖上,臣妾有些著涼了,要是讓聖上也染上病就不好了。」

    「著涼,」世宗伸手就把安錦繡拉坐到了腿上,說:「朕讓你保養身子,你就是這麼保養的?」

    「臣妾知罪。」

    「想過朕嗎?」世宗看安錦繡又要怕他了,只得放輕了語氣道:「說。」

    安錦繡點頭,說:「想,只是臣妾知道聖上不會天天來看臣妾的,聖上有國事要忙。」

    「這麼懂事?」

    「臣妾也讀過女戒,雖然沒能做到,但不會再犯了,」安錦繡嚅嚅地道。

    看安錦繡吞吞吐吐的小模樣,世宗有些心疼,又為安錦繡到了現在還想著這些事情而生氣,「有朕在,你還胡思亂想什麼?」世宗說:「想著這些事情,你要怎麼養好身體?」

    安錦繡抬眼望著世宗說:「臣妾就是怕聖上嫌棄。」

    「朕嫌不嫌棄你,朕現在就讓你知道!」世宗是抱起安錦繡就往床榻那邊走。

    被世宗壓上身後,安錦繡又驚又怕,她沒想到世宗在大白天裡也能生出這樣的心思來,不過轉念一想,這個皇帝連臣妻都能奪,那白日宣淫對他來說又算得上什麼?

    世宗的手摸上了安錦繡的臉,馬上就感覺到手下這具身體的僵硬,他只道安錦繡這是害羞了,調笑一般地對安錦繡道:「再跟朕說一遍,這兩天想不想朕?」

    安錦繡在這一刻手足無措,又有一種無力感,這時候推開世宗,那就前功盡棄,不推開,真要做世宗的女人嗎?安錦繡怎麼也不甘心。

    「怎麼不說話?」世宗的嘴唇貼著安錦繡的耳朵問道。

    「想,」安錦繡的聲音顫抖地道。

    世宗的手往下摸,要在安錦繡胸前停下來的時候,看見了安錦繡突然之間就褪盡了血色的臉,和一頭的冷汗,世宗愣住了,「錦繡?」世宗忙拍了拍安錦繡的臉,連聲問道:「你怎麼了?錦繡?」

    安錦繡緊張之下,心口劇痛,這疼痛讓她喘不過氣來。世宗的臉和說話聲,還有身在的這個房間,都似乎離她漸漸地遠了。安錦繡在這一刻想,自己這是要死了?就這麼死了,是不是太可惜了?可是如果死了,能為上官勇守住一樣東西,安錦繡又是願意的,至少這一生,她沒有負了這個被她害了兩世的男人。

    「太醫!」世宗看安錦繡就這麼在自己的懷裡昏迷了過去,忙就衝門外大喊:「去把向遠清,榮雙叫來!」

    向遠清和榮雙一路跑進屋中來時,世宗正在猛掐安錦繡的人中,看見他們進來,開口就罵:「還站著發呆?過來看看她!你們是怎麼為朕辦差的?她要是出了事,朕就誅了你們!」

    榮雙走到床榻前一看,便對世宗道:「聖上,夫人這是心疾犯了。」

    安錦繡被世宗掐人中掐的已經有點清醒了,半睜著眼,口齒不清地說了一句,誰也聽不清的話。

    世宗急道:「朕就在這裡,你別急,不會有事的啊,錦繡。」

    向遠清對這種心疾的病症插不上手,只是小聲跟榮雙道:「你還愣著做什麼?下針啊!」

    榮雙吁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開始聚精會神地給安錦繡施針,一邊給一旁的向遠清報了一份藥方。

    「去煎藥,」世宗這會兒對著向遠清不可能有什麼好臉色,冷冷地道:「你站在這裡能有什麼用?」

    向遠清忙就退了出去。煎藥這種事,一般都是跟著他們的學徒幹得活,可是這會兒向遠清不敢不親自去煎藥,世宗說出的話就是聖旨,他敢不聽嗎?

    紫鴛這會兒方才看見袁義的喜悅之情已經蕩然無存了,跟袁義站在一起,眼巴巴地看著房門,問袁義道:「袁大哥,我家小姐會沒事的吧?」

    袁義一開始鬧不清安錦繡是裝的還是真的發了病,等他看到向、榮兩位太醫被叫進了房裡,沒過一會兒向遠清又拿著藥方走出來,帶著人去煎藥了,袁義這才也急了。太醫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就被安錦繡收買了,在太醫的面前也不可能裝病,安錦繡一定是生病了。袁義心裡七上八下,他剛才見安錦繡時,這個主子還是好好的啊,怎麼就他出來的這一會兒工夫,就病到要世宗大聲喊太醫的地步了?

    「袁大哥?」紫鴛看袁義沉著臉不說話,急得要哭了。

    「別哭,」袁義聽紫鴛的聲音帶上了哭音,忙按下了自己心裡的慌張,先安慰紫鴛道:「有太醫在呢,我們沒什麼可擔心的,別掉眼淚,啊。」

    紫鴛低頭抹一下眼睛,說:「我沒哭,袁大哥,我就是怕,我家小姐這是怎麼了?」

    「有機會再問,現在不是時候,」袁義看著站在自己身邊低頭抹眼淚的丫頭,比起在上官家時,紫鴛也足足瘦了好幾圈,可見這段日子對他們每一個人來說,都是難熬。

    「嗯,」紫鴛說:「我知道,得等人走了後,我才能去看小姐。」

    「還叫小姐?」袁義說:「以後叫夫人主子吧。」

    紫鴛狠地抬頭,說:「主子?為什麼要叫主子?我不叫,我就叫她小姐!」紫鴛有些自欺欺人的心思,好像她叫安錦繡小姐,有些事她們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一樣。

    袁義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拍了一下紫鴛的頭,小聲道:「這是宮裡的規矩,你要學著喊啊。紫鴛,到了宮裡,主子不一定有精力護著你了。」

    袁義喊安錦繡的這聲主子,讓紫鴛的眼淚呼啦一下流了出來,小丫頭望著自己前方半開著的房門,跟袁義說:「真要這麼叫嗎?」

    袁義哄紫鴛道:「你聽話啊。」

    紫鴛狠狠地咬了咬嘴唇,然後說:「紫鴛知道了,袁義大哥,有我家小姐,不是,是有主子和袁大哥在,我就什麼也不怕。」

    袁義說:「不怕是好事,但一定在小心。」

    紫鴛轉過頭,看到的是袁義五官清秀也溫和的臉,紫鴛心頭一暖,跟袁義點了點頭,說:「袁大哥的話,紫鴛記下了。」

    韓約站在不遠處,看著站在一起的紫鴛和袁義,心頭莫名地就不爽,總覺得袁義伸手去拍紫鴛頭的動手很剌眼,更讓韓約覺得剌眼的是,紫鴛就那麼傻乎乎地站著讓袁義拍,這個傻子不知道男女之間要避嫌的嗎?

    有手下小聲跟韓約說:「頭兒,那是個太監,你還怕他把紫鴛姑娘搶走了?」

    「找打!」韓約瞪了這手下一眼,是太監他也看著不爽不行嗎?再說他有什麼可怕的?那個傻乎乎的丫頭,被什麼人搶走了,跟他韓約有什麼關係?

    院中的侍衛們都不敢韓約說,方纔你看那個太監的眼神,恨不得殺了人家一樣,再說你沒看上那個丫頭,誰信呢?當他們這幫人都是瞎子?

    「向遠清煎個藥,怎麼煎到現在還不來?」房裡的世宗這時跟榮雙發火道。

    榮雙說:「聖上,藥要煎到時辰了才有效,您再等一會兒吧。」

    「朕能等,她能等嗎?」世宗憂心地看著床上躺著的安錦繡道。

    安錦繡這會兒已經緩過那口氣來了,聲音虛弱地跟世宗道:「聖上,臣妾已經沒事了。」

    「沒事?你這會兒的臉色看上去就像死人臉!」世宗一下子沒能壓住火氣,跟安錦繡喊道:「朕讓你好好將養身子,你到底有沒有聽朕的話?這個世上還沒人敢不聽朕的話,你是不是想做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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