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81父子緣淺 文 / 梅果
袁義趕著上官勇趕來的馬車走了。%&*";
紫鴛眼巴巴地看著袁義走遠,才回到了庵堂裡。
「紫鴛姑娘,」有個御林軍的小頭目問紫鴛道:「那個王大哥叫什麼名字?」
「王大生,」紫鴛說:「他是安府的老人了。」安府是有個叫王大生的僕人,也是管送貨的,所以紫鴛這會兒還不怕自己的謊話被戳穿。
「知道了,」這小頭目記下這個名字後,跟紫鴛說:「謝謝紫鴛姑娘了。」
紫鴛往安錦繡住著的東北角院落跑去,一邊還不忘跟這個小頭目說:「廚房那裡著火了,我要看看我家小姐去。」
御林軍們沒去管紫鴛,心都還掛在這場火上,但願這只是庵堂裡的人不小心點著的火,要是再是外面潛進去的人放火,那他們的麻煩就大了。
紫鴛一路跑回到安錦繡的房門前,來不及緩一口氣,就敲門道:「小姐,紫鴛回來了,你有沒有事?」
安錦繡很快就拉開了房門,看看紫鴛的身後,說:「我一個人在房裡能出什麼事?」
紫鴛踮著腳往房裡看看,沒看到上官勇,驚慌地小聲道:「姑爺已經來了半天了,他沒來?」
安錦繡搖了搖頭,她也是等上官勇等得心急,說:「你確定他知道我在這裡?」
紫鴛狂點頭,「說了啊,這是出意外了?」
安錦繡走出了房間,看看院中說:「別怕,火燒不到我們這裡。」
紫鴛跟在安錦繡身後,兩隻眼睛眼淚汪汪的,眼看著就要哭了。
「你這丫頭,」安錦繡抬手碰了一下紫鴛的眼睛,說:「怎麼就哭了?這裡有人護著我們,你還怕什麼?」
紫鴛望著安錦繡眨一下眼睛,突然就明白過來安錦繡的意思,說:「小姐,這裡哪裡有人啊?就我們兩個人。」
安錦繡無奈道:「怎麼我的話你也不信了?」
紫鴛說:「小姐說的人在哪裡?怎麼紫鴛就是看不到?」
「韓大人,」安錦繡似是沒辦法了,衝著院子裡喊道:「韓大人在嗎?」
韓約帶著人跑到廚房看了,廚房的火勢不小,但是還不至於燒了整座庵堂,便又帶著人跑了回來。剛在暗處呆了沒多久,就聽見安錦繡叫他,只得又現身在安錦繡的面前,喊了安錦繡一聲:「夫人。」
「看見了嗎?」安錦繡沖韓約點了一下頭後,問紫鴛道:「這位大人不就在這裡?」
紫鴛縮著身子說:「就這位大人一個人?」
安錦繡只得又神情無奈地看向了韓約,說:「韓大人,你把侍衛們都叫出來,讓這個沒膽子的丫頭看一眼吧。i^」
紫鴛就又眼巴巴地看著韓約,一副受驚後的慌張模樣。
把人叫出來讓小丫鬟看一眼,這對韓約來說不是難事,當下就把手抬起揮了一下。
七個侍衛眨眼間就站在了安錦繡和紫鴛的面前,下跪行禮道:「小人見過夫人。」
紫鴛張大了嘴,說:「院子裡有這麼多人?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安錦繡說:「也許還有在暗處沒出來的呢。」
「是嗎?」紫鴛問韓約。
韓約拱手跟安錦繡稟道:「夫人,今天這裡小人安排了七人,若是夫人不滿意,小人可以再安排人手。」
安錦繡忙一笑,說:「這院子這麼小,七個人都多了。」
韓約低頭嘴角彎一下,覺得在他伺候過的主子裡,安錦繡是最好說話的一個了。
紫鴛拉著安錦繡演戲道:「小姐,這下我就放心了,可是侍衛大哥們都躲在什麼地方?指給我看看好不好?」
「別鬧,」安錦繡把臉一沉,對紫鴛說:「沒大沒小。」
紫鴛被安錦繡這一說,往後退了兩步,不吱聲了。
韓約問安錦繡道:「夫人還有吩咐嗎?」
安錦繡看了看院中的這幾個人,問韓約說:「是廚房起火嗎?」
韓約說:「是,是廚房起火。」
安錦繡又問:「火勢大嗎?怎麼會失火的?」
韓約說:「回夫人的話,廚房的火勢不算太大,火是從廚房的灶台燒起來的,也許是庵堂裡的人不小心弄起的火。」
安錦繡長出了一口氣,對韓約說:「不是外面進來的人就好,我就放心了。」
韓約也不能確定這是意外,還是外面進來的人放的火,但為著那麼多兄弟的性命考慮,他寧願安錦繡相信這只是一場意外。就這麼騙了安錦繡,韓約又覺得內疚,便鄭重其事地跟安錦繡道:「夫人放心,小人一定保護夫人周全。」
安錦繡知道韓約的心思,也不說破,只是說了一句:「多謝你。」
紫鴛站在安錦繡身後,低著頭,眼珠卻到處亂轉,就想看上官勇要從哪裡進來。
韓約這裡看安錦繡沒話要說了,便跟安錦繡說:「夫人若是無事,小人們便退下了。」
安錦繡客氣道:「好,勞煩各位了。」
韓約嘴裡說著不敢當,手抬起再揮一下,他跟七 名侍衛又分散到了院中的各處,不露一點行蹤了。
「在門外看著一點,」安錦繡回身小聲對紫鴛道:「有人過來,記得大聲說話讓我知道。」
「嗯,」紫鴛答應道。
「在門外好好想自己錯在哪裡了,」安錦繡在門外給紫鴛指了一個地方後,轉身就進屋了。
一個雙手伸過來,將安錦繡牢牢地擁在了懷裡。
這個懷抱安錦繡只享受過幾次,但她知道擁抱著她的人是上官勇。
「我從窗戶那裡進來的,」上官勇跟安錦繡耳語道:「這裡的暗衛太多,他們不出來,我進不來。」
安錦繡輕輕嗯了一聲,說:「我也想著你是進不來了。」
上官勇擁抱了安錦繡一會兒後,走到門前將門鎖上,轉身再看安錦繡時,就看見安錦繡在一扇窗一扇窗地關著窗。
此時離黃昏還有一段時間,但陰天的天氣,天色不好,這時候的房間裡已經光線暗淡,看著像是天要黑的樣子。
安錦繡走到了床前坐下。
上官勇躇躊了一下,走上前,緊挨著安錦繡也坐在了床邊上。
「他小叔沒死,」安錦繡最先就跟上官勇說起了上官睿,「我讓他去香安城找你去了。」
「小睿子沒死?」上官勇馬上就道:「這是真的?」
「真的,只是寧兒還有平安就,」安錦繡說到這裡,捂著發悶的胸口就緊鎖了眉頭,「他們沒能逃出來,是我害的。」
上官勇將安錦繡攬在了懷裡,沉聲道:「錦繡,你怎麼會到庵堂這裡來的?」
安錦繡靠在上官勇的懷裡,把庵堂的事說了,只是向上官勇隱瞞了繡姨娘的事情,只跟上官勇說:「我醒來的時候,母親就在我身邊,她說皇帝自己解決了身上的火,到底是怎樣的我也不清楚,我就知道是安錦顏和秦氏害的我。」
上官勇默默地聽完了安錦繡的敘述,羞惱忿恨到幾乎發瘋,但還是忍了下來。
「我不能讓平安他們白死,」安錦繡在丈夫的懷裡喃喃道:「我不能讓安錦顏她們得償所願的活著!我安錦繡就是死,也要拉她們墊背!」
在這一刻,安錦繡身上的殺氣遠遠甚於上官勇身上的。
上官勇把安錦繡更緊地摟住了,說:「錦繡,我也有事要跟你說。」
信王,香安城,名冊,項氏,皇后,太子,從上官勇嘴裡說出來的話,最後在安錦繡的腦子裡成了幾個詞。安錦繡想起來了,信王的叛亂,前世裡白承澤成皇后,為信王白永信平反時,說的就是太子叛逆不道反污信王謀反。
「這是信王爺給我的名冊,」上官勇從懷裡拿出信王的名冊給安錦繡看,說:「我不知道要拿這名冊怎麼辦。」
安錦繡看著名冊,突然就小聲地,帶著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錦繡?」上官勇忙喊安錦繡:「你這是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安錦繡笑著笑著,就埋首在上官勇的懷裡痛哭了起來,平安和上官寧,還有奶娘,農人們,在城南舊巷大火裡死去的這些人都太冤了。安錦顏為了替太子邀寵,害了她和母親,皇后為了殺人滅口,下令殺他們全家,兩件事趕在了同一天裡發生,讓所有的人都逃不掉。
「是我的錯,」上官勇悔恨道:「這座江山到底關我什麼事?!」
「平安長的像我,」安錦繡卻在上官勇的懷裡自語一般地道:「可是個頭很大,這一點像你。我以為他長大後會跟你一樣成為將軍,我想等他長大一點,我教他讀書,你教他練武。平安的私處有一小塊圓形的胎記,元志還開玩笑說,以後只有他的妻子可以看這胎記,這小子連生胎記都這麼小氣,只讓一個人看。我給他打了一塊長命鎖,喊人刻上了平安兩個字,我不求他有大出息,我只求他能平安長大,我……」安錦繡說到這裡,又哭得說不下去了。
聽著妻子說著兒子的點滴,上官勇的心頭滴血,這個兒子他連一面都沒有見過,就這麼沒了。「沒有緣分,」上官勇跟安錦繡小聲道:「這小子跟我的父子緣淺。」
「那些人該死!」安錦繡跟上官勇哭道:「害我們的人都該死!」
「所以你不準備逃了?」上官勇問自己的小妻子。
「這些人不死,我們逃去哪裡也沒有用,」安錦繡跟上官勇哭道:「皇帝跟皇后,太子跟太子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可以逃去哪裡?出關嗎?」
上官勇痛苦地閉一下眼睛,逃到關外他們也不可能此生無憂。關外飛雪連天,苦寒之地生存不易不說,關外的人看見他們這些祈順人一定是殺,他們不但要逃避皇朝的追殺,還要逃避關外異族的殺戮,他們如何有生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