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九十七章 無能 文 / 碧沁
「好，也不好。」鄢陵說著歎了一口氣。
「怎麼這麼說？」
「能跟在陛下身邊，真心是一件愉快的事，畢竟她很好，可是，我卻要遠離大人您……」
鄢陵說著不安又鬱悶地看了霜火一眼，好似自己很對他不起似的。
「這不怪你，是我和她，錯了緣分。」霜火歎了一口氣，鄢陵則是直接跑到霜火身前，撲騰就跪了下去：「對不起大人，您交代給我的事，我沒有完成，您，你殺了我吧！」
鄢陵說著眼睛一閉，脖子一伸，完全就是等死的狀態。
霜火則是看了他幾秒後，伸手在他的脖子上輕輕一劃：「殺過了，起來吧！」
鄢陵驚愕的睜眼：「大人？！」
「起來！」霜火說著伸出一隻手給他。
看著這隻手，鄢陵臉上的歉疚之色更重：「對不起人大，當初您讓我跟著陛下好好服侍她，我跟了，你讓我全心全意保護她，等到您回來！鄢陵有全心全意，卻不想您終於回來了，卻和陛下成了對立之態。」
霜火咬了一下唇。
「大人，是鄢陵無能，鄢陵曾想讓陛下給您一個解釋的機會，可是陛下性子太硬，鄢陵根本勸解不了！鄢陵也曾和陛下打賭，只要鄢陵能贏陛下一招，陛下就見您一面的，可……」
鄢陵懊惱的低著頭，而霜火伸出的手則輕輕地拍上了他的肩：「看來你學藝不精啊！」
「對不起，鄢陵沒用！鄢陵不能為大人盡力，鄢陵對不起大人的恩情……」
「好了！」霜火說著把手再度伸到鄢陵的面前：「起來吧，你要真覺得對不起我，以後就繼續幫我好好照顧她就是。」
「大人，我……」鄢陵聞言抬頭，霜火的手使勁兒的擺了擺：「行了！快起來，我扛著我哥，還要這麼等著拉你，也很累的。」
鄢陵聽到霜火這麼說，立刻說著對不起的站了起來不說，更試圖要幫霜火去抗霜風，但霜火沒讓他接手過去：「讓我陪他一程吧！」
聽著霜火充滿著五味陳雜情緒的言語，鄢陵更加的覺得自己心有歉疚。
霜火是他的救命恩人，不但給了他生命的存續，還給了他自由的人生——哪怕是追隨在魂族女皇的身邊。
他一直以為那時站在自己面前的兩個人會是他用盡一生去服侍的對象，卻不想，他們會天各一方不相往來，更有一個人竟然破開他所看到的「命運」和陛下成為了伴侶。
此刻，他真的有點後悔。
後悔自己那個時候，為什麼不在聖堂用盡一切的手段去殺了夜白。
那樣的話，即使對於夜白他可能會有些可惜，卻可以對得起他的救命恩人，而不是現在看著他，只有滿心的歉疚。
「我當她哥了。」突然的，霜火沒頭沒尾的來了這麼一句，把鄢陵弄了個懵：「她？」
愣完了，才意識到這個她是誰，這一下，更是不由的心頭發酸，臉上都有了一些心疼之色。
「瞧你那樣子！」霜火轉頭看到鄢陵那欲哭的模樣，也是很意外的：「我記得你可是個冷血的傢伙，怎麼這會兒眼圈都紅了？可別告訴我，一萬年裡，你變得溫情了，我可不想看個大男人哭啊！」
鄢陵聞言為難似的使勁兒搓了搓臉：「我的心，還是那麼冷，但永遠只對您和陛下例外，因為是你們，讓我活出了自己。」
霜火當下一笑：「好了，這些不必再說了，我們救你，不過是湊巧，你不必如此的。」
霜火說完便扛著霜風大步向前，鄢陵則強壓著情緒的跟在後面，他看著霜火的背影，漸漸陷入了舊時的回憶。
從鄢陵記事的時候起，最初的影像就是他和很多很多的孩子關在一起。
他們都生活在骯髒無序的黑暗世界，每天看到的都是各種屠戮——食物有限，資源有限，所有的一切都要去搶，而拼搶則是以生命為代價的。
那時的他還小，所以還沒有完全的加入這種拼搶裡，每天都會獲得一定的食物來保證生命的存續。
但他的雙眼前，卻從未停止過這些殘忍的畫面。
而後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也一天天的長大，漸漸地也要成為大孩子，加入那樣的拼搶裡去。
可就在他要開始拼搶的前十天，他發現，自己好像有了一種無法言語的「預感」
他看到了對面牢籠裡的那個孩子會死在一把木楔刺喉的情況下。
他嚇壞了，以為是自己胡思亂想，可那一天，那個孩子真的和他「預感」到的畫面一模一樣。
他嚇的直哆嗦，拚命的捂著嘴巴不敢出聲，心裡告訴自己，應該只是巧合，但這種巧合卻開始不消停。
他看到了更多的人，是怎麼死的，然後在接下來的幾天裡，一一驗證。
他害怕他惶恐，而後，他要去拼搶的日子到來了。
於是，在他們被集體投放進那個殺戮場的時候，他看到了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孩子裡，誰會落進血池，誰會被煞獸吞噬，而誰又會被因為搶不到食物，而在極度挨餓的情況下，墜下懸梯。
「瞧你害怕的樣子！你跟著我，我保護你！」和他一批的孩子裡，有個人高馬大的，湊到他的跟前言語：「只要你讓我親一下！」
「我是男的。」他強調著，可對方卻哈哈大笑：「我知道啊，但你長的根本就像個女孩子啊！」
他生氣，他想要反駁，卻忽然看到了這個男孩子的死時畫面。
那時的男孩子已經比現在還要年長一些，而死的時候，竟然是站在他的身前，替他挨了凶獸的撕抓不說，還大聲地喊著：「快跑！跑出去，你就是贏家！」
話音落下時，男孩子已經被凶獸撕碎，他看不到更多，卻看著那個男孩子已經不知道可以說什麼，因為那個男孩子竟是為了救他而死的。
「到底答不答應啊？」男孩子問著他，他還是沉默不言，而裝著他們的籠子已經放下，柵欄打開了……
「嗨，你先跟著我吧！」男孩子說著拽了他就走，而後那一路，他茫然著，癡傻著，就看到那個男孩子在拼，而他只記得各種血水，泥水飛濺在他的身上，臉上。
當整個戰鬥結束，他的手裡被塞進烤好的肉塊時，他因為看到了上面飛濺的血而嘔吐不止，那個男孩子卻在他的身邊笑著言語：「你看，我說你就像個女孩子吧！」
他聞言喘息著看著他：「你真的會護著我嗎？即使為護著我死掉也沒關係嗎？」
男孩子愣了一下，隨即伸手直接拍在了他的背上：「你覺得我們有明天嗎？有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