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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 棄爵 文 / 碧沁

    蘇悅兒這一問很直白,很犀利。

    靳螭聞言呆滯,他大約從沒想到有人會如此直愣愣的把這種問題拿上檯面,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問出來!

    這村姑是個傻子嗎?

    這一刻,靳螭是又驚又怒,當即沉了臉:「大膽!朕知道你是個才俊,卻也不該如此恃才放曠!朕所賜予爵位,是為嘉獎,是為國家尋棟樑之才!自當是保家衛國的,怎會容你與殘王對掐?胡鬧!」

    蘇悅兒驚愕般的抬頭:「皇上您說的真的嗎?真的不是讓草民與殘王對立?」

    「放肆!君無戲言你不知道嗎?」靳螭這會兒是真的冒火了,他覺得面前雖然站著一把可以對付夜白的刀,可這刀卻是個沒有刀柄,這一握的就先把自己的手給割傷了。

    「皇上自然是一言九鼎的!」蘇悅兒此刻恭敬的開了口:

    「草民斗膽問這些,其實也是想弄個清楚明白而已,畢竟這榮瀾國是殘王受陛下之名滅的,這些年獸潮又是殘王一次次打退的,怎麼也是忠臣良將,絕對戰功赫赫的英雄,草民實在不懂,在有殘王相助的情況下,皇上為何還要封王?」

    一句話簡直如利劍一樣直插靳螭的心。

    這一刻他儼然意識到手裡的這把刀他是拿反了——要不然她怎麼二百五一樣的先戳到自己?

    「封王,是因為烈武國需要有才之人,殘王固然厲害,但朕身為一國之主,豈能因一才而自傲,因一才而不給他人機會?白悅,朕放眼的可是天下,可是長久,你,懂嗎?」

    靳螭的最後兩個字,依然有不悅之音,而眼中更有了怒色。

    他希望面前這個村姑,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怒意,趕緊收斂。

    「草民懂了。」此刻,白悅折身行禮,一副明悟的姿態,靳螭見她如此手中聖旨一揚:「懂了就趕緊接旨吧!」

    白悅聞言依然沒跪,她反而一臉恭敬的衝著靳螭折身而言:「皇上,草民懂了皇上愛才之意護國之意,但如此,草民反而不敢也不能接旨授封了。」

    「什麼?」靳螭驚訝,底下一直看著這一幕的眾人也是個個驚愕不已。

    當然,就連站在靳螭身邊的夜白此刻雙眼裡也有一些驚訝——畢竟在這之前,他的悅兒可是說了要當這個王的!

    「皇上!」蘇悅兒抬頭看著靳螭言道:「皇上愛才,草民真切的感受到了,皇上護國遠瞻之意,草民也懂了!殘王優秀,為皇上打下烈武疆土,更為皇上守護烈武百姓,這是大家有目共睹,心知肚明的。

    若草民不知尊敬,不知尊崇的接受了這個王爵,即使皇上您沒有讓草民與殘王有對掐之意,卻也難免惹得民眾猜疑,局勢動盪,更疑心您這是要過河拆橋啊!畢竟守護烈武,有一個戰神就足夠了,再多一個,除了生亂,草民實在想不通這王爵所封還有何意?」

    「你……」

    「皇上!」蘇悅兒完全不給靳螭開口的機會,她一臉忠君愛國表情的跪地而言:「草民雖然沒有讀過什麼書,但也知道什麼叫做忠君愛國,什麼叫做諫言直書!皇上心繫天下,願給我們這些草民機會,的的確確是愛才重才,但正因為如此,草民就更不能接旨了!」

    「是何道理?」靳螭已經氣結,整張臉都快漲成了豬肝色。

    「因為草民不需要封爵也會為國出力的。」蘇悅兒說著抬手就把脖子上的項鏈給取了下來,立時村姑不見!只有絕色無雙的殘王妃蘇悅兒跪地在前。

    「你,是你!」靳螭驚愕,眾人嘩然。

    蘇悅兒再次搶言:「皇上,悅兒來聖堂之時,聖堂堂主已有安排,因悅兒既能治療,也能傷害,為了對聖堂每個學員公平起見,早已為悅兒準備了兩份學籍,一份自是治療者蘇悅兒,一份便是傷害者白悅!」

    什麼叫做拉大旗作虎皮,蘇悅兒這就是。

    明明是穆斐和夜白為她準備的後路,可蘇悅兒才不會傻到送把柄給皇帝老兒,她自然是把源頭都往堂主身上推,誰讓堂主不在呢?誰讓堂主他老人家威風呢?

    靳螭聞言簡直是氣急敗壞:「大膽!你,你這是欺君!」

    「皇上您嚴重了吧?」蘇悅兒倒是不慌不忙:

    「若悅兒真要欺君,今日便不作聲的授了這封爵,幹嘛還不敢授?再說了,悅兒前來聖堂學習,乃堂主的安排,兩個身份也是堂主的意思,為的就是讓悅兒憑實力說話,免得有欺人之嫌,若不是皇上您一時愛才想要封爵的話,又怎麼會參與其中?實在不是悅兒想要欺騙您啊!」

    靳螭當即面色難堪,卻又憋火到難以言語。

    為何?

    因為蘇悅兒這話再婉轉,也說的明明白白:這是聖堂的安排,誰也沒想騙你啊,若不是你自己參合進來,怎麼會騙到你頭上去?

    什麼叫自找難堪?

    此刻他就是。

    靳螭很憋火,他瞪著蘇悅兒迅速的尋找合適的批判之罪:「好好好,一切倒是朕的不對了,那先前為何不直接言明你的身份,說你什麼姓白名悅,還跟朕說什麼無父無母之話,這難道不是欺君?」

    「皇上,悅兒已脫離蘇家,自是無父,至於生母更是顛沛流離不知去處,自然算是無父無母的,至於姓白名悅,我夫君乃夜白,我是他的妻子,自然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姓白名悅也是沒錯的,更何況……」

    蘇悅兒說著一副忠君模樣:「悅兒先前不提,也是想讓大家明白皇上封爵只是因為愛才,對殘王並無嫌隙之意啊!皇上,您說悅兒說的對嗎?」

    一席話夾著兩件事,卻問一個問題,靳螭能說不對嗎?說了不對,那可就是證明他對夜白忌憚,對夜白已有剷除之心?

    他自然只有點頭的分,可這一點頭的,卻連帶著也無法責問蘇悅兒的欺君之罪。

    看著靳螭無奈的點頭,蘇悅兒衝著他頗為恭敬地又說到:「皇上您請放心!悅兒身為殘王之妻,自當追隨殘王為烈武效力,為守護百姓效力,這是一份忠誠之心,及忠誠於您,也忠誠於夫,更忠誠於天下百姓,所以您的這份封爵,悅兒不敢授,但悅兒一定會殫精竭慮的追隨夫君為皇上,為烈武精忠報國的!」

    蘇悅兒說了這樣的話,靳螭能如何?

    這可是忠心耿耿啊!

    他咬的槽牙發緊,卻也不得不強擠出笑容來:「好一個精忠報國,殘王妃能如此想,朕,倒真的是得了一位才俊啊!」說完他看向夜白:「朕先前問你殘王妃為何不見,你說她一個女兒家不好前來,卻是心知肚明的要給朕這麼一個大禮啊!」

    夜白此時微微折身:「舅舅說笑了,這可不是什麼大禮。」他說著走到了蘇悅兒的身邊,將蘇悅兒伸手拉起衝著靳螭說到:

    「真正的大禮是,烈武現在已無榮瀾做威,也無獸潮亂民,所以夜白即今日起,將棄王爵,與我愛妻山水同行,周遊烈武,若他日獸潮來臨,夜白將攜妻子一同對抗!若獸潮不復……」

    他說著轉頭看向蘇悅兒:「那我與愛妻將做一對布衣百姓,不問朝事不問政,只願恩愛到白頭!還請皇上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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