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記者來了 文 / 風流三少
馬大貴身後的那群人也嚷嚷起來:「就是啊,老伯,你們修路,我們肯定支持,只是一家老少靠田吃飯,你們總得給點賠償啊?要是不給,我們就只能天天坐在這裡了!」
說著,他們竟然真的紛紛坐在了路上。
趁著大家吵鬧的一會,陳子州已經想清楚了,單單是暗塘村馬大貴幾個村民,鬧不出這事,這些村民本身就很樸素,農村人也有其看重面子,不會輕易做出出爾反爾的事,那麼,這背後一定是有人指使!
何況,要是賠償這個口子一開,那沿路佔用的其他村的村民,不照樣跑來要錢,沒有幾十萬,那肯定辦不下來的。
這一招,他們背後的那人,出得可是真毒!
解鈴還須繫鈴人,跟馬大貴們說了也沒用,還得逼他背後的人住手才行。陳子州伸出手,制止了大家的吵鬧,對馬大貴說:「你們的賠償要求,我已經知道了,這樣吧,你們先回去,我三天之內,保證給你們答覆。」
馬大貴冷哼一聲:「不行,陳助理,你別想糊弄我們,我們不要答覆,我們只要錢,啥時候給錢,我們就啥時候走!」
看樣子,他們的確被人囑咐過了,陳子州點點頭,冷笑一聲:「行,那你們就坐著吧。」
他正要叫德望叔們先回村,手機叮叮噹噹響了,是王志友打來的。
王志友在電話那頭打了兩聲呵呵,語氣抱歉地說:「陳助理,對不起,有個事我要給你說說,我得先把工程隊撤回來了,等你啥時候把剩下的十萬塊付清了,我再來幫你完工。」
「什麼?王老闆,你不是答應我緩緩的嗎?怎麼突然變卦了?」陳子州驚愕得一時沒有沉住氣,著急地質問。
王志友吞吞吐吐地說:「陳助理,這事是、是我不對,可、可我也沒辦法啊,你是個好人,我也不瞞你,我還有五十幾萬的工程款,扣在鎮財政,要是給你施工了,我那五十幾萬可就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得了。實在是對不住,還請你諒解。」
啊,原來如此,王志友也的確很夠朋友,這是在暗示自己,那是鎮裡在搞鬼。
陳子州心裡的猜測,這下被證實,他一下子冷靜下來,抱歉地說:「王老闆,謝謝你的提醒,我錯怪你了,你等我的好消息,我也不為難你,一定會如期把錢給你的。」
掛了電話,果然看見工程隊開始撤走機器了,陳子州把德望叔和車永強們勸回村裡,拉著張永軍坐到一旁,把王志友撤走的事情也告訴他了。
張永軍也是機靈人,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這是有人故意在整我們,雙管齊下,好歹毒啊。」
陳子州表情凝重地說:「對,而且是精心策劃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們沒錢的時候來,就是算準了時機,想把我們拖死。」
張永軍擔憂地說:「那現在怎麼辦?」
「這事是有點難辦,沒想到他居然如此記恨我,看來,我得提前行動了,」陳子州望著開闢出來的大路,目光逐漸變得銳利起來,叮囑道,「永軍哥,這幾天你跟德望叔安撫好大家,不要讓大家跟馬大貴發生任何衝突,就給我呆在村裡,我一定會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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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正國坐在空落落的收購站裡,正抽著煙,侄兒三娃子一頭闖進來,喘著粗氣,笑嘻嘻道:「大伯,搞定了,搞定了!」
「說說,現在什麼情況,兩邊的人打起來了沒有?」車正國騰地站了起來,緊張地問。
三娃子搖搖頭:「沒有打起來,但馬大貴他們坐在了馬路上,不給錢不走人,我們村的人已經回村了。奇怪的是,王志友的工程隊也突然撤了,看樣子,一時半會是無法再施工了。」
哦,聽見他們沒能打起來,車正國心裡十分遺憾,突然聽見王志友的工程隊撤了,眼睛一亮,慢慢地壞笑起來:「你親眼看見王志友的工程隊撤了?」
三娃子點點頭,大聲確認:「撤了,我親眼看見的。」
「嘿嘿,那就好,陳子州你這個龜兒的,這回你該死翹翹了,」車正國得意地笑了笑,揮揮手,讓三娃子出去,他高興地給周文平打電話,匯報事情進展去了。
接到車正國的匯報後,周文平坐在辦公室裡,悠然地抿著碧螺春茶,嘴角勾著一絲奸笑,對自己這個雙管齊下的辦法十分滿意。
現在,就要看你陳子州是真金白銀,還是破銅爛鐵了?
正在為自己的計劃暗自得意的時候,門突然被輕輕敲響了三下:「周書記,您好,我是陳子州,有急事要向您匯報!」
周文平急忙收斂奸笑,在太師椅上坐正身子,恢復人前那種威嚴的表情,雄渾地說:「請進!」
嘴上雖然說是急事,但陳子州腳上卻穩步進去,從容地說:「周書記,我們村修路,剛剛遇到一點突發情況,我特得來向您匯報。」
「什麼突發情況?」周文平裝著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從臉上確實看不出任何破綻,陳子州不得不佩服周文平的「修養」,簡單幾句,把村民阻工和王志友撤走工程隊的事情,如實說了一遍。
「哦,就這麼一點事情?」周文平裝著微微一驚,馬上關切地說:「子州啊,這事也怪不得村民,你們雖然事前跟他們說好了,但他們祖祖輩輩都靠田土生活,這也是合理的要求嘛。我看啊,這事埋下的隱患很大,你千萬不要衝動,還是要跟他們好好商量,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兩村的人打起來。至於工程隊的事情,我也愛莫能助了。」
頓了一下,他又說:「如果實在不行,那就先把這個工程放下吧,我們鎮委鎮政府也不會怪你的,畢竟你還年輕,有許多事還沒有考慮周全。」
多好的一番話啊,看似對下屬關心備至,其實暗藏禍心。陳子州心裡冷哼一聲,心想,要不是你暗中使詐,老子再有半個月就修好了。
「謝謝周書記提醒,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絕不出現任何安全問題,但修路是絕不能停下的,請周書記放心,我一定有辦法解決好!」陳子州突然鏗鏘有力地說。
看著陳子州步子剛硬地走出去,再回想他最後很有力的那幾句話,周文平心裡一驚,難道這小子是來向我示威來了?難道他猜到是我指使的?
越想越可能是這樣,周文平想著他背後的區委書記,不由心裡一顫,第一次質疑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了?
但周文平馬上狠下心來,無論陳子州背後的背景如何強大,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他就是一個小角色,不聽老子的當當,就沒你好日子過。
陳子州故意去給周文平示威之後,馬上又到馮新華辦公室,向馮鎮長匯報了這個事,請他放心,自己有能力處理!
給馮鎮長匯報,他是真心實意的,表明自己對他的尊重,當然也有他的小九九,萬一出事了,馮鎮長也會幫他說話。
陳子州剛走出鎮政府,修路被阻的事情就傳遍了鎮裡,唐華生和吳雪梅透過窗子,看著陳子州離去的背影,不驚為他捏了一把汗,看來,不論背景有多強大,跟一把手對著幹,也不會有什麼大的發展。
回到村裡,吃了晚飯,跟張永軍交代了一下,陳子州就走到河邊的小樹林裡,估計這個時候區委已經下班了,他就給鍾林撥電話過去。
修路這兩個多月以來,鍾林給陳子州打過兩次電話,像朋友一樣關心地詢問過修路的進展。陳子州從中估計,鍾林也許真的還會幫助自己,是該試一試了。
鍾林很快就接了:「陳助理,這可是你第一次打電話給我啊,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陳子州呵呵笑道:「鍾哥,真是不好意思,怕你平時忙,還真不敢打電話,今天的確出了點事,就想跟你念叨念叨。」
「哦,沒事,我說過的,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都可以。你說吧,是不是修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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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鍾林真切關心的語氣,陳子州感激地說:「鍾哥,我先謝謝你了,事情是這樣的,」於是,他把修路受阻的事情如實講了一下。
哦,鍾林沉默了一下才說:「這看上去好像是個麻煩,但關鍵是你清楚這事發生的根本原因不?我覺得這事有點蹊蹺。」
陳子州苦笑一下:「鍾哥,我實話實說,這事的確是背後有人整我,」於是,他又把自己得罪周文平和車正國的事情答題說了一下。
鍾林呵呵一笑:「你一下子就得罪了當地兩個頭頭,當然不會有好日子過。不過,這事你本身也沒做錯,在這種情況下,還一心想著為村民修路,也難為你了。」
「感謝鍾哥理解,上次收購站的事,我還沒謝你呢,要不是你提出到院壩上喝酒,估計那一關我就過不了,」陳子州道。
「哈哈,我就知道遲早會被你猜到,但沒想到你現在才跟我說,真是沉得住氣啊。另外,我也不瞞你,趙書記對你修路的事還是比較關心的,」鍾林笑道。
陳子州心裡有底了:「不怕鍾哥見笑,當時我也不知道,是後來明白了領導車牌號的知識後,才猜到了。不過,修路這事我還是不想打擾趙書記,想請鍾哥再幫我一次就行了。」
鍾哥驚訝地問:「難道你心裡有辦法了?你先說說看。」
陳子州微笑道:「我想請鍾哥幫我聯繫一下區委電視台,然後再麻煩你跑一趟,請兩個電視台記者,採訪報道一下村民不等不靠,熱火朝天修致富路的故事。這樣的話,我想阻工的事情就會不化而解。」
稍一思慮,鍾林就明白了,他高興地呵呵笑道:「看來我還是低估你了,沒想到你才出道,就能想到如此巧妙的一招,不錯啊。這樣吧,我還是要先匯報一下,明天給你答覆。」
陳子州又感謝了幾句,就掛了電話,現在,他心裡亮堂了起來,趙書記既然已經開始關心修路這事,就一定要辦好。
而請電視台記者的事情,有鍾林出面,也肯定沒有問題。
果然,第二天九點過,鍾林就給陳子州回了電話,說記者已經請好,安排在這個週六來,其他什麼也沒說。
但聽著鍾林爽快的笑聲,什麼也沒說,卻等於是什麼都說了。
離週六,還有兩天,陳子州騎著摩托車到鎮裡接了張永軍,風風火火趕回村裡,還有重要的事情要準備。
路上,又遇到了馬大貴一群,陳子州裝作驚訝地問:「馬大貴,你們還真準備把這路長期堵下去啊?」
馬大貴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哼,那是當然,不給錢,你們休想再修路,我們就天天輪流在這裡坐下去了。」
「行,那你們就天天來坐吧。不過,我告訴你,你們受人指使,故意妨礙政府修路,不僅一分錢也得不到,而且還有可能被關進派出所拘留,不信,你就等著瞧吧,」說完,陳子州就騎車呼啦啦走了。
聽著陳子州最後甩下的那句話,馬大貴身後的一群人,頓時驚慌地站了起來,紛紛擔憂地看著馬大貴。
「慌個啥,別聽他一個小小村幹部瞎說,車書記可是跟我們打保票了的,沒事,沒事,」馬大貴氣勢洶洶地朝大家揮揮手。
但他心裡也打起鼓來,這個陳子州不簡單呀,硬生生把車正國霸道多年的收購站給擠掉了,還一句話就說中了自己是被人指使,看樣子,哪天真被抓起來也說不定。
讓馬大貴們先心虛起來,等記者到了,那就好辦了。
陳子州把區委電視台記者要來的事,跟張永軍說了,呵呵笑道:「永軍哥,這回你可要挑大頭,跟德望叔一起,把群眾全部發動起來,讓城裡的人們看看,我們山村沒有機械,人工照樣能修出一條大路來,到時候,你可要把氣勢給我做足了。」
「沒問題,山村老百姓別的沒有,有的是力氣。但馬大貴們要是阻攔怎麼辦?」張永軍搞不懂陳子州請記者能解決啥問題。
「嘿嘿,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到時候,記者一來,保證馬大貴們跑得比兔子還快。今天呢,我還要交給你一個任務,我倆上山多打幾隻野兔野雞去,最好能打到一頭野豬,可不能讓記者空手回去啊。」
聽說記者要來,大家還可以上電視,村民們一下子砸開了鍋,紛紛激動起來,一個個都想躍躍欲試了。
把村裡的事情安排妥當,陳子州跟著張永軍就上山打獵去了。
辛辛苦苦上山兩天下來,野豬沒有打來,卻打到了一隻野山羊和六七隻野雞野兔。陳子州腿腳累得不聽使喚,心裡卻興奮異常,野山羊,那可是給城裡人最好的禮物。
週六這天,天氣也很將就,冬日的陽光暖和明亮,九點半左右,陳子州接到鍾林的電話:「再有半個小時,就到鎮上了,你去準備吧。」
陳子州跟張永軍早已等候在路口,馮鎮長和唐華生一會兒也到了。馮鎮長十分高興,昨晚接到陳子州電話,說區委電視台記者要來採訪,他就立刻明白了,這也是對自己的一個機會啊。
跟馮鎮長高興地說了一陣,陳子州走到一邊,給辦公室吳雪梅打電話,現在,該讓周文平知道區委電視台來採訪的事了。
畢竟,周文平才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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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跟兄弟伙打了通宵的字牌,周文平回到家,正準備躺下睡覺,突然接到吳雪梅驚慌失措的電話,他一下子也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