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55章 渭水送別 文 / 七月初三
第55章渭水送別
李恪從岑府回到府邸已經是傍晚時分，剛到書房想練幾筆字就見楊恩走了進來。李恪知道李世民喜歡書法。所以，刻意開始練習書法，又因為他前世臨摹過王羲之的字體。所以，寫出來的王體深受李世民讚賞。而他自己也把練習書法當成了練筆練心境的一項事情。
他吩咐自己練習書法的時候不許別人打擾，但楊恩這樣時刻進來，必定有什麼事情，於是問道，「楊恩，有什麼事嗎？」
楊恩對李恪開始練武習的態很滿意，回道，「殿下，今天午時你去岑府，武府的人送過來一塊玉珮，說是武二小姐給你的，並且說武二小姐今天就要啟程了去利州。」
「他說是今天要走嗎？什麼時候啟程？」李恪接過玉珮，綠色古玉落他的手裡，觸手溫暖，感覺細膩光滑，淡淡的顏色昏黃的燭光顯得雅致瑩潤。果然是好玉，李恪讚道。
「送信的人本想把玉珮親手交給你，可是等了你一下午見你還沒有回來，就說下午他們要走，不能耽擱，然後把玉珮交給了老奴，急匆匆離開了。聽送玉的家人說今天下午就走。」楊恩道，他對李恪很恭敬，就像以前對楊妃一樣，雖然李恪以師之禮待他。
李恪想不到跟武照認識這麼短的時間，這丫頭會臨走的時候給他玉珮。不過他也奇怪武照一個小丫頭送自己玉珮究竟表示什麼意思呢？
「楊老，武府家人走了多少時辰了？」李恪突然問道，既然武照送他玉珮，他覺得自己還是該去送送她。
楊恩不加思的說，「有一個時辰了。」
「陳其，備馬！」李恪喊道，「隨我出城。」
「諾。」陳其門乾脆的答道。
「殿下，你這是要去哪啊？快要用晚膳了。」楊恩說道，他雖然對李恪很恭敬，但同時也對這個王爺很疼愛，時刻關心著他的生活起居。
「楊老，我出城去送送武大人。」李恪一邊把玉珮佩戴腰間，然後把淵虹佩拿手裡，走出了書房，「晚膳等本王回來再吃，你先自己用膳，不用等我。」
楊恩還想說什麼，李恪已經鷹衛的擁簇下出了漢王府。楊恩看著急匆匆走出漢王府的李恪，遙了搖頭，歎息一聲不再言語。不過，他還是比較欣賞李恪騎射和槍術方面的天賦，覺得李恪能夠自己的變態式的訓練挺過來，足見他的心志是如何的堅強。但是，讓他放心的還是李恪對自己安全的重視，每次出門都是鷹衛不離身，陳其不離左右。
李恪出了王府就見陳其已經準備好了馬匹，他接過馬鞭一躍而上，穩穩坐馬上，「出城！」陳其和鷹衛也是齊刷刷的上馬，跟他的身後。
黃昏時分，沉浸夕陽餘暉的長安城李恪數十匹駿馬的馬蹄聲驚醒，讓行走長安大街上的姓臉上露出了一絲的緊張。因為，他們很久都沒有看到過如此放馬奔馳長安大街上的情景，除非是邊關急報。
所以，看到李恪等人一副戎裝，以為邊關又生了什麼戰事。大街上巡視的金吾衛看到黑衣黑甲的精騎，就知道是漢王李恪的護衛，也不敢過來阻攔說他擾民。因為，他們長安預演賽的時候和漢王府一同執行了安全護衛工作，對李恪的黑衣衛很是佩服。他們個個不但身手了得，騎馬騎射是精湛，這讓同時精銳的金吾衛軍人非常佩服他們，因為大唐軍人的驕傲是他們只佩服強者而藐視弱者。
李恪和十多騎鷹衛就像是奔馳長安城大街上的黑色巨龍，囂張而霸氣，瞬間的功夫就消失朱雀門大街，出的明德門消失暮色。
「陳其，距離渭水邊還需要多長時間？」出了長安城的李恪問道。
「回殿下，如果保持這樣速，還需要一炷香的時間。」陳其不暇思的回道，做為一個軍人，李恪的侍衛長，他已經習慣了李恪隨時的詢問。
「太慢了，加快速。」李恪大聲道，一鞭抽馬屁股上，青馬吃疼，瞬間奔馳起來，將眾人甩了後。
武照渭水邊目光有點呆滯，心不焉的望著夕陽，默不作聲。她身旁的武元慶勸道，「二妹，快走，漢王殿下是不會再來的，你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府，難道他晚上回來，你就要這裡等一個晚上嗎？這樣會耽誤爹爹的行程的。」
「是啊二妹，還是走，不要再等了。」武華也旁邊勸道。
「我就要等，就要等。」武照倔強的道，「殿下哥哥會來的，我知道他會來的。」
武夫人和武士擭見到女兒為了李恪如此倔強，不由搖了搖頭，不再言語。他們還是第一次現華姑會為了一個相識不到一個月，見面不超過三次的人三番兩次的不聽他們的話。
不過兩人也女兒的臉上看得出她雖然嘴上說，但心裡似乎已經明白李恪不會再來。
武士擭給武夫人點了點頭，武夫人歎息一聲，走到武照面前，勸道，「華姑聽話，不要再等了，你都等了一下午了，送信的阿福說漢王殿下根本不府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我們再不能耽誤你爹爹的時間，要是再不走天黑之前就趕不到前面的驛站了。」
武照聽到武夫人如此說，心裡覺得難受，難道自己真的就不能走的時候見一面殿下哥哥嗎？「娘親，爹爹非要今天就走嗎？」
「傻孩子，爹爹也是為這個家好啊，多京城待一天就多一天的是非。哎，為娘跟你說這些幹嗎，真是的，華姑我們走，不要再等了好嗎？」
「娘親，殿下哥哥會來的。」武照嘴上說，但是腳步卻不由自主的移動起來，朝車架方向走去。
武照武夫人的勸說下不再等待，她踏上車架的那一瞬間留下了眼淚。因為，她從大哥和大姐口得知他們這次去利州，回京的希望渺茫，這樣就意味著她可能永遠都見不到自己的殿下哥哥了。
就這時，突然長安方向傳來陣陣馬蹄之聲，整齊的馬蹄聲就像是戰鼓一下敲擊著眾人的心。武士擭臉上一變，他是久經沙場的宿將，急速奔馳還能保持如此整齊的馬蹄聲，只有兩隻隊伍，一是，突厥可汗頡利的親衛；還有就是李世民當年的親衛，如今的騎。
馬蹄聲從長安城方向傳來，顯然不是突厥的騎兵，難道是長安生了什麼變故？還是，李世民要對自己下手？不然，為何會出動人數不足五，直接聽命於李世民指揮的精騎呢？
武士擭想到這裡，臉色有些慘白，而武府的眾人，包括車的武夫人武照等臉上也出現不同的驚恐。
「阿福，出。」武士擭果斷的下令。
阿福一揚馬鞭，車架開始慢慢的官道移動，而李恪從很遠就看到前方移動的車架，從車架的規模和人數來看，他肯定就是武士擭。所以，加快了速趕了上來。
武士擭走的同時不時的注意著身後的情況，看到騎兵迅速的追了上來，看架勢是衝自己來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難道李世民真的就不放過他這樣的老臣。他剛來京城就先去看望了一下太上皇李淵，然後去覲見了李世民。李世民對他還是很尊敬，兩個人也說了很多的話。昨天聖旨了下來了，讓他到利州擔任都督。
雖然，他從揚州都督府長史成了利州都督，真正的軍權握。可是，他自己知道這是明升暗降。揚州都督府為大都督府，管轄著淮南的十二州軍事，即使他只是一個長史，但權利也是很大。但是，利州都督雖然掌管一州軍事，卻是受到益州大都督管轄，其實權利還沒有揚州都督府長史的權利大。
所以，他接到聖旨的時候就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讓他利州能夠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晚年。而就這樣敏感的時期，楚王李佑突然造訪。兩人聊了半天，武士擭從他的話語聽出了他想招攬自己的意思。他已經看到了李世民和李建成為了皇位手足相殘的事情，所以，不想再捲入爭儲的是非當。所以跟夫人商議之後，他決定今天動身，不想多呆京城惹上什麼事端。只是，他沒有想到李世民還是不放過他，心裡突然一陣淒苦，自己終究還是不能善終。
可是，當他看到快到眼前的是李恪的時候，心裡不再淒苦，而是驚訝，震驚，不可思議。
他沒有想到，這數十人可以跟突厥精銳和李世民騎相媲美的騎兵竟然是李恪的護衛。其實，李恪今天帶的這些鷹衛就是他打獵那天的護衛，只是當時還有秦懷玉柴哲威等人的家將，護衛參差不齊，所以他沒有感覺出來。
李恪看到眼前還震驚的武士擭，高聲道，「本王送別來遲，還望武將軍莫怪。」
「殿下能來送老夫，老夫已經很高興，何來怪罪之理？」武士擭從震驚回過神來，回答道。
而這個時候武照從車架看到了來人就是李恪，還沒有等車停穩就從車架跳了下來，跑到李恪面前哭道，「殿下哥哥，你終於來送華姑了，華姑以為再也見不到殿下哥哥了呢。」
「華姑別哭，殿下哥哥肯定會來送你啊，殿下哥哥就是再忙，再有事情也不會不來送華姑的。」李恪安慰道，他怎麼也看不出眼前這個哭泣的小女孩會是以後那個權傾大唐，登基為帝的武則天。
「殿下哥哥真的是這麼想的？」武照突然問道。
李恪本想只是安慰一下武照，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問，怔了一下道，「傻丫頭，殿下哥哥怎麼會騙你呢？」
「那殿下哥哥會空閒的時候來利州看華姑的是？」武照趁機問道。
「額，嗯，這個，肯定會啊，殿下哥哥有時間肯定會去利州看華姑。」李恪突然覺得自己上了武照的當，她沒有想到這個丫頭年紀這麼小，卻把自己一步一步引進了她設的圈套。
武照聽李恪答應了她的要求，高興的說，「那華姑就等著殿下哥哥來利州看華姑了。」然後，當她的目光看到李恪配腰間的自己送給他的玉珮的時候，忍不住解釋道，「殿下哥哥，這塊玉珮是華姑歲的時候娘親給華姑祈的平安符，今天華姑就將他送給殿下哥哥，希望能夠保佑殿下哥哥一生平安。」
「那殿下哥哥就謝過華姑啦，呵呵，放心，殿下哥哥不會有事的，殿下哥哥可是王爺，他們都聽我的話的。」李恪沒有想到武照會如此關心自己，心裡感動，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跟武照的對話。
「嗯，那華姑要走啦，殿下哥哥要保重啊，華姑有點捨不得呢！」武照雖然年紀小，但是畢竟生富貴之家，說話很得體。
李恪見武照送自己玉珮，自己不送點東西表示一下不好。但是，送什麼呢？自己出門的時候除了淵虹劍之外什麼都沒帶，又不能送小姑娘寶劍。沉思片刻之後對陳其道，「陳其，筆硯。」
「諾。」陳其答應一聲，立馬從隨後侍衛的馬匹上取下毛筆和硯台，開始研墨。這是李恪要求的，出行必帶的東西之一。
李恪想了半天，既然自己拿不出什麼東西送她，就送她一幅字，反正自己的王體深受李世民讚賞，送給武照也不丟面子。
陳其研完墨，兩個侍衛將手帕四角拉直鋪開，李恪拿著毛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狼毫一揮，手帕上寫了起來。寫完之後，李恪看了看自己的得意之作，微微一笑。手帕是純絲製品，質地很好，所以墨汁上面沒有湮開，字體顯得剛勁有力。
他將手帕交給武照道，「華姑，殿下哥哥走的急，沒帶什麼東西，這幅字就送給你，算是殿下哥哥給你禮物。」
武夫人雖能寫幾個字，但對於書法之道不甚精通。可是，武士擭對於書法還是有點研究，他看到李恪寫手帕上的王體時心裡再次被震驚。這個漢王殿下不簡單啊，身邊侍衛如此精悍，顯然必定有能人輔助他。而李世民酷愛書法，特別是對於王羲之的書法情有獨鍾，這是人所共知的。如今再看到他寫的一手王體，豈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武士擭想到這裡，心裡突然有了主意，他上前道，「華姑，還不謝謝殿下。」然後對李恪道，「殿下，微臣就此告辭，以後有什麼需要的，請殿下明言，微臣拒不推辭。」
李恪聽到武士擭自稱微臣而不稱老夫，心裡明白他的意思，但也不點破，拱手道，「武將軍一路保重！」
武照看到李恪寫給自己的字時，雖然還不太懂上面詩的含義，但是對於李恪的王體很喜歡，開心的道，「殿下哥哥，華姑很喜歡你送的禮物，你放心，華姑以後一定會努力練習書法，一定也會像殿下哥哥這樣寫出漂亮的字的。」說完之後依依不捨的和武士擭等人走向了車架。
李恪看著戀戀不捨遠去的武照的身影，歎息道，「希望我今天的舉動會讓你的人生有所改變。」然後，回頭上馬朝長安城奔去。
而車上的武照，將李恪的手帕打開，仔細讀起來：「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朝朝暮暮。」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朝朝暮暮。」當武照讀到這裡時，又不自主吟了一遍。她雖然還不曾明白全詩的大意，但是就這兩句話足以讓她記住了李恪，永遠的記住了這個殿下哥哥。
很多年之後，當武照長大之後，明白了詩的意思的時候，也就意味著她的人生開始了改變。而李恪自己沒有想到的是，當時他毫不意，隨便寫的一《鵲橋仙》，竟然會改變兩個人命運，竟然會改變整個大唐的歷史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