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四十九章 愛毒入骨(四) 文 / 路嚴

    「相信我，一定會的！」雪凝握緊紅綾柔荑，給予她精神上的鼓勵。

    「希望吧！」微不可聞輕歎，從紅綾唇中溢出；隨後唇角微微勾起：「您知道嗎？紅綾從小就沒有娘親，現在看到您，紅綾竟有一種娘親的感覺！」

    「娘親？」雪凝輕語，彷彿這兩個字離她很遙遠般。

    察覺雪凝一閃而過傷感，紅綾略顯狐疑：「雪凝前輩！您怎麼了？」

    「沒什麼！」雪凝輕輕搖頭，掩飾眸中淡淡傷感；柔荑輕拍紅綾手面：「我這一生，無兒無女，還真沒享受過做娘親的感覺！」

    經雪凝這麼一說，紅綾才察覺，他們來至此地數日，還真未看到除了倆位前輩以外之人！

    「您們是不想要孩子？」除了這個理由，紅綾想不到其它。

    「怎麼會！」雪凝否認；唇角笑意，不自覺染上一抹苦澀：「哪個女人，不希望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可……我已失去這個福氣！」

    「……」紅綾不明白；想要孩子生一個便是，為何要說自己失去這個福氣？

    彷彿知曉紅綾心中所想，雪凝出聲將往事道來：「我們還未退隱江湖之時，也算是江湖中響噹噹的人物；那時，我們一個擅毒與藥，一個武功高強；自認為行走江湖絕不會有什麼危險與意外，便也不會過於防範；然而……」雪凝幽幽長歎：「……有一日；我們的仇家，倏然集合大批人馬尋來，並在我們毫無防備之下出手；那個時候，我並不知自己已懷有身孕，用勁全力與對方廝打，卻不小心遭致對方暗算險些喪命；最終瘋子用毒，將他們驅散……」雪凝微微吸了口氣，接著道：「……當瘋子為我療傷時，才發現我已懷有身孕，可面對奄奄一息的我，他毫不遲疑選擇救我為主；雖然他最終，保住了我的性命；卻因為在我身上用了太多以毒攻毒的藥物，導致我從此失去了做娘親的權利！」雪凝用短短話語，將往日苦澀道來。

    紅綾萬萬沒想到，如今幸福甜蜜的她，原來也經歷過失去孩子的痛苦。

    「倆位前輩！可否為自己孩兒報了仇？」紅綾詢問。

    雪凝輕輕搖頭：「沒有！」

    紅綾下意識蹙起眉頭：「難道倆位前輩，就讓自己的孩兒白白死去？難道倆位前輩，心中就沒有恨意？」

    「說沒有恨意，那是不可能的！」雪凝笑的苦澀，眼底卻有著一絲釋然：「我們也曾經想過復仇；可是，即便我們將他們全部殺害，我們的孩子也不可能再回來！更何況……冤冤相報何時了……就當做，我們為死去的孩兒，積些陰德吧！」

    「冤冤相報何時了？」紅綾雖然明白此話，可卻無法像他們那般，真正做到。

    「其實，我們現在也很幸福不是嗎？」雪凝櫻唇微抿：「雖然我們失去了孩兒，卻讓我們下定決心遠離塵世，在這兒過著平靜而安詳的生活！」

    紅綾眉頭，沒有舒展之意：「難道，您們不覺得遺憾？」

    雪凝淺笑，眸光悠遠深長：「每個人的人生，多多少少會存有一絲遺憾，而我的遺憾，就是此生再也不能為他生兒育女！」

    「……」一個女人，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豈止是遺憾那麼簡單。

    彷彿知曉紅綾心中所想，雪凝道：「每個人對生活思考角度不同，若你換一個角度去思考，也許生活中所留下的傷痕，也就沒有那麼痛了！」

    「換個角度思考？」紅綾悠然輕語，隨後陷入沉默。

    雪凝靜靜坐在紅綾身側，並未出聲打斷她的思緒。

    良久，紅綾幽幽輕啟櫻唇：「紅綾曾經，也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可卻因紅綾的不謹慎，而害他永遠離開了這個人世……」一顆晶瑩淚珠，從眼眶中滑落：「……紅綾不知，他會不會怪我這個娘親，沒有將他保護好！」

    「不會的！」雪凝伸手，輕輕擦拭紅綾臉頰淚水：「只要他知道，你是愛他的，他就不會怪你！」

    紅綾貝齒，咬上櫻唇：「就算他不怪我這個娘親，紅綾也無法原諒自己！」

    「何必呢！這並不是你的錯！」

    「是紅綾的錯！一切都是紅綾的錯……」紅綾笑著，淚水卻不斷滑落：「……若小時候，紅綾不允許一一哥哥將她帶回，她就沒有機會嫁給一一哥哥，更沒機會害死紅綾的孩兒！」

    雖然紅綾說的不太清楚，雪凝還是可以聽出，她口中的一一哥哥，娶了她與另一名女子，那名女子，害死了她的孩兒。

    「紅綾！這並不是你的錯，你無須將所有責任攬在自己身上！」雪凝出聲勸說，希望她可以從自己編製的自責網中走出。

    紅綾並未將雪凝勸說聽進，淚水依舊不停滑落：「紅綾那麼愛他，願意為他放棄殺父之仇；可他呢？又給予了紅綾什麼？」

    「紅綾……」

    「他任由那賤/人殺害紅綾的孩兒，任由她誣陷紅綾；更甚至，放走了親手對紅綾下毒之人……」紅綾自嘲苦笑，眼底有著濃濃悲傷：「……紅綾到底做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

    「你沒有錯，錯的是他！」雪凝耐心，一遍遍為紅綾擦拭臉頰淚水：「他對你不珍惜，是他的損失；我相信，像你這麼好的姑娘；終有一日，會找到一個全心全意對你之人！」

    『會嗎？』紅綾臉上苦澀，令人心酸：『世間有誰，敢愛上當朝皇后娘娘？應該不會有吧！也許，紅綾的一生，已被定格，注定要孤苦無依……更何況；紅綾還真的有能力，愛上其他人嗎？』

    雪凝不知紅綾心中想法，只覺得此刻的她，是那麼的令人憐惜與疼愛。

    「如果真的想哭，就使勁的哭吧！」雪凝主動將紅綾攬入懷中，柔荑輕撫其背脊：「哭過後，就讓一切傷痛隨之煙消雲散！」

    感受雪凝身上傳遞來的溫暖，紅綾淚水掉的更凶；先是壓抑的哭泣著，隨後慢慢開始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