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變天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文 / 風動
車子開著後，孫華還在思索著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從各地趕來的那一批人正在訓練當中，古馳那裡他也不想回去，可能是因為對方年紀開始有點大了，整天在嘮叨著賭王的去向。儘管他不敢在自己面前說出來，但看著他那一臉的愁眉，不自覺的就是感到有點煩躁，想了很久後，他決定到以前他常去的咖啡店裡坐坐。
「研磨時光」，這個名字獨樹一格，沒有人是因為想喝咖啡而喝咖啡的，大多都是因為無聊，想拿點東西喝喝，那咖啡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研磨時光」是一間很低調的咖啡店，一如店的主人——眼鏡，雖然在馬路邊，但店會經常被人忽視，孫華曾經忍不住向他建議過為什麼不給店做做廣告什麼的。而他只是推了推眼鏡然後有點靦腆的說道：「我不喜歡熱鬧，那會讓人感到精神緊張，所以我從來都不想宣揚什麼，就想安靜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而事實上眼鏡平時的生活也甚是簡單，做做東西，聽聽音樂，和遠在外國的女朋友通通電話，跟朋友聊天……
推開咖啡店的門，抬眼望去，孫華發現眼鏡已經重新對店進行了佈置，從一盞燈、一把椅子到牆體的裝飾都經過了精心的挑選和設計，最終效果卻自然放鬆，沒有做作之感。牆面被刷成了暗的灰綠色，點綴著大大小小的海報，那是他自己設計製作的，還有就是他女朋友拍的照片，沒有過多的裝飾，也沒有當下時尚的擺設，客人進門一種濃郁的歐洲氛圍撲面而來，簡單乾淨。
店裡有很多的書，唱片和畫片，書架上的書可供客人閱讀，這些書籍不僅可以隨手翻閱，實在喜歡也可以借回家閱讀，辦一張會員卡即可。
雖然只有一層，經過玄關入內卻有豁然開朗的感覺，座位很多，但人卻很少，倒是有幾個躲在沙發裡，細細品味手裡的綠色∷小說，也有幾個人在這裡喝喝咖啡上上網，度過一個閒在的下午。空氣裡飄浮著花草茶的香味，菜單上茶類的飲料佔了大多數，唯有一杯茶飲跟書中內容推波助瀾。好書如玫瑰，手執之後尚能餘香裊裊。玻璃茶壺裡的花草茶在芳香蠟燭的熱力下慢慢釋放出溫柔的味道，點花草茶的男人不多，可點了花草茶也不能說明他們娘娘腔，只能說明他們比一般男人更細膩。
眼鏡似乎並沒什麼變化，他戴的那個黑邊鏡框還沒被換下來。他聽到了開門聲，習慣性的抬頭一望，見到來人後，眼神掠過一絲驚訝，然後很高興的說了句：「你很長時間沒有來了。」看樣子他是認出孫華來了。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孫華對他來說是一個奇怪的客人，所以印象比較深刻，雖然來店裡的人都是因為無聊才會來的，當然也會有一對對情人想來這兒感受一下浪漫的氛圍。但他們來到這兒不是聊天就是看書。難得有像孫華一樣每次來到都是坐在那個靠玻璃窗的角落，要了一壺咖啡，然後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一個人望著外面的馬路發呆。所以眼鏡也就開始慢慢留意上他。
孫華聽到了眼鏡的話，對著他友善的笑了一下，然後抬手指一指裡面。後者立刻會意的點了下頭，帶著他走到最裡面的座位上，輕聲問了一句：「還是照舊嗎？」
孫華依然沒有出聲，只是笑了笑然後點了下頭。
眼鏡倒沒有介意這些，當然也不會認為他是啞巴，他知道對方性格如此，以前主動過來跟他聊天時，看到他的眼神飄向窗外，他就會主動離開了，因為雖然對方並沒有將其不耐煩直接表現在臉上，但這些小動作已經給了眼鏡一個提醒，你正耽誤我想東西的時間。而有時孫華會去摸一下那本他從來不看的書，很簡單的動作，很簡單的含義－－你打擾我看書的時間了！往往在這時候，那張桌子又剩下他一個人在那裡發呆。
孫華坐了下來後，一如既往的眼神飄向了窗外，馬路外面人來人往，但誰也沒停留下來多看這間咖啡店一眼。隨即他的思緒已經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想著過去，想著未來，想著已經失蹤了的師傅，想著這一切一切。
就連他的咖啡什麼時候被送上來了他也不知道。隨手拿起來輕喝了一口，感覺到有點苦澀，不禁莞爾而笑，原來失神間竟然忘記了加糖加奶。在這個咖啡店的氛圍下，他總不自覺的迷失在思緒當中。
隨手在桌子上面拿起一包沙糖倒了下去。這才再次慢慢端起來品嚐。眼神又重新飄到了窗外。
也許，該盡快解決掉所有事情，重新回到社會中過上正常的生活了。他默默的想著。婷婷年紀也不算小了，雖然她沒有開口，但是他知道她的內心也渴望有個家庭，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小天地。她等了自己這麼多年，不能再讓他繼續枯守下去了。
想到李夢婷，他嘴角不由自主的多了絲笑容。
這讓走過來的眼鏡有點意外，以前這個客人來了這麼多次，雖然不見眉宇間有絲毫愁絲，但說話的次數卻是廖廖可數，表情也是始終如一。這會兒竟然見到他笑了起來，而且看那笑容似乎帶著點甜密，他能不驚奇嗎？看到這情形，他停下了腳步，對方似乎在想著什麼，他不宜在此時此刻去打擾對方。
忽然，在窗外出現了一個身影令到孫華放下了手中的咖啡。
窗外，一個身穿環衛工人衣服的中年人正彎著腰打掃著地面的樹葉。那身影異常的眼熟，但一時間卻想不起是誰。
但是很快，孫華眼中一亮，他終於記起了，這人不是月澗賭場的財務嗎？記得當年他可是師傅身邊極少數獲得信任之人。要知道他可是有著會計師的職稱，怎麼這會兒竟然當起環衛工人來了？
他迅速站了起身飛快的跑了出去，出門時不忘對眼鏡說了句「一會過來埋單！」
眼鏡也沒多介意，熟客嘛，總有一定的瞭解，他不相信對方會走掉他那幾十塊錢。
「天叔！」
環衛工人聽到這一叫聲，身子禁不住一震，緩緩的抬起頭來朝發音處望去。
這時孫華才看清楚他的臉，沒錯，真的是師傅身邊的會計師房天。只是現在看起來他似乎更加蒼老了，那臉上的皺紋多了許多，而且兩鬢已經全白了。
孫華記得以前的天叔是一個極度注重儀表的人，雖然有點年紀了，但每一天他都會將自己打扮得整整齊齊，頭髮白了就去將其再染黑，而且還會定期去美容院裡做面膜，拉臉皮。只是現在這副模樣，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房天有點顫抖著打量著眼前這人，感覺到有點印象，但因為年紀開始越來越大，記憶力開始嚴重衰退，無論他如何的努力，卻怎麼也想不起面前此人是誰。
「你是……？」有點茫然，有點疑惑的問道。
「天叔，我是孫華，你當年在我師傅那裡當會計師時不是見過了嗎？」看著他那副表情，知道他應該也想不起，於是孫華提醒一下他。
「哦！」房天一聲驚叫，像想起什麼一樣激動起來，「你是二少！我記起了！你是二少！」
孫華微笑著點了一下頭。「天叔你怎麼會在這兒了？」說著眼睛望了望他那身衣服和手裡拿著的掃把。
「天呀！我竟然在這兒見到二少了！」他似乎還沒有從驚喜中清醒過來。嘴裡不停的喃喃說著。對於他的問題置於耳後。
「天叔？天叔？你聽到我說話嗎？」孫華又叫了兩聲。
「哦，哦，聽到了，二少呀，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房天哆嗦著說道，有點答非所問。
見到他這種情形，孫華知道對方此刻思緒甚亂，只是憑著本能反應在說話。他不禁有點疑惑，記憶中天叔是一個精明幹練之人，怎麼會變成這樣了？沒辦法，現在只有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嗯，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了！」房天繼續在喃喃的說道。
「天叔，你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穿起環衛工人的衣服在這裡掃街？」孫華問。
「掃街？」聽到這個詞房天呆了一下，緊接著像想起了什麼一樣整個人驚跳起來，「對了，掃街，我還沒有把這條街掃完，下班之前一定要完成這個任務，否則就要被辭退的。對不起，二少，我先做事了！」說完後沒有再理孫華，繼續他沒有完成的工作。
「天叔？天叔？」孫華被他的反應搞得有點迷茫了，天叔到底是怎麼了？只是無論他怎麼叫，房天都沒有再理他，只顧得一個人在埋頭掃街。
見此情形，孫華無奈了搖了搖頭，重新回到咖啡店裡，隔著那個玻璃注意著他的動作。但是很快，他又發現了一個問題，天叔的腳怎麼好像一踐一踐的？
果然，此刻房天正在向前走，那腳步走起來似乎蠻辛苦的，孫華留意到，每走一步他都有點痛苦的皺一下眉。他心中的疑雲不禁更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