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167章花開堪折 文 / 月關
第167章花開堪折
紅衣女子雖是含忿出招,這一腳仍是留有餘地,幾個潑皮被踢得倒跌出去,落地時並不疼痛,他們愣怔了一下,以為女子力弱,膽氣頓時又壯了起來,紛紛叫嚷著撲了上來。
紅衣女子手下只有那個綠衣女婢憤憤然地想要衝上來幫助她,可是她眼睛迷了,一時淚流不止。其他幾個挑夫打扮的男人看來只是雇來幫忙的,眼見幾個潑皮凶悍,畏首畏尾的不敢動彈。
紅衣女子見幾個無賴不識好歹,臉上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她並指如劍,嬌軀似一朵紅雲般在幾個無賴身旁翩然掠過,手指已在那些人身上或戳或點,身形過處,五六個潑皮頓時如遭電擊,栽倒在地上身子直哆嗦,一時再也無力爬起。
柳彪站在楊凌身邊低聲道:「大人,這女子懂得上乘的點穴功夫,是內家高手」。
楊凌驚訝地看了眼那臉上微微泛起兩朵紅雲的女子,又瞧瞧那幾個倒地掙扎的無賴,見他們身子抽搐,神色顯得極為痛苦。
楊凌記得韓幼娘說過,點穴功夫是極上乘的武,縱是她的父親在少林藝十多年,練的也是外門功夫,想不到這身段嬌怯怯的如風拂柳枝似的美人兒竟然懂得這種厲害武。
只是瞧那些被打倒在地的潑皮無賴雖掙扎無力,卻仍可動彈,和以前在電視上見到一被點了穴就呆若木雞的模樣大不相同,也不知是這女子指力弱還是點穴本來就是這副樣子。
他低聲問道:「柳彪,若是你來動手,能制得住她麼?」
柳彪臉一紅,訕訕地道:「看她身手卑職頂多支撐二十招罷了」。
楊凌不懂武藝,不過柳彪的身手他是見過的,瞧那女子一躍丈餘、來去如風的身法和這上乘點穴功夫。估計柳彪也就能在人家手下走上十招,二十招還是為了遮羞故意誇大了,他嘿嘿一笑,也不點破。
只聽那無賴頭子惡狠狠地咒罵道:「臭娘們,哎喲你使了什麼邪法,老子半邊身子都動不得了,老子決不會放過放過你的」。
紅衣女子瓊玉般翹美的鼻子微微揚起,不屑地冷哼一聲。轉身走到綠衣婢女身邊,俯身嗅了嗅味道,這才寬心道:「不礙事地,走,我扶你回去用清水洗洗就好」。
就在這時,人群外有人慢條斯理地拖著長音兒道:「天子腳下,何人在此鬧事呀?給本官統統抓起來!」
人群霍地分開,只見五城兵馬司的幾個小吏提著鎖鏈、腰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那無賴頭子見了大喜。叫道:「四哥,快把這女子抓起來,她燙傷了我,又毆打我的兄弟,把她弄去吃牢飯去」。
被稱為四哥的巡城刀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眼兒打量紅衣女子,見她容顏嬌美、體態婀娜,但衣著打扮卻不像是大戶人家夫人,頓時放下心來。他色瞇瞇地迎上去,嘿嘿笑道:「小娘子,在京城作怪傷人,罪責可是不輕啊,走吧,隨爺們到衙門口兒走一趟」。
楊凌搖搖頭苦笑一聲,這戲碼倒眼熟,不過想來也是。那幾個無賴敢在天子腳下如此肆無忌憚地欺負外鄉女子,在衙門裡沒有關係才怪,他懶得再瞧那些人嘴臉,抬手輕輕一拍柳彪的肩頭,下巴向前揚了揚,柳彪會意,大步走了上去。
那紅衣女子剛剛忍著怒氣說道:「官爺,分明是這伙無賴欺負」。柳彪已笑嘻嘻地迎上去道:「官差老爺要抓哪個?我看你還是把這幾個潑皮無賴拿回衙門好好打頓板子才是」。
那個巡城的刀快在京城混口食。深知天子腳下高官貴人甚多,聽了這話倒沒有火冒三丈。他揮手制止了幾個無賴的鼓噪,審慎地打量柳彪一眼,疑惑地問道:「這位公子是?」
柳彪袍襟微微一撩,讓他瞧清了腰間掛著的銀牌,淡笑道:「這位外鄉姑娘好心施粥救民,這幾個潑皮無賴卻見色起意,勒索刁難,我是親眼所見,你還不將他們送官究辦?」
那個刀快瞧見是內廠地腰牌,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他連忙點頭哈腰地道:「是是是,有大人作證,小的還能信不過麼?小的這就拿他們回去糾辦」。
說著他向幾個手下一使眼色,幾個捕快一擁而上,鐵鐐一抖,將幾個潑皮鎖了起來,那無賴頭子傻了眼,叫道:「金四哥,你怎麼?」
那刀快頭上冷汗都下來了,上前一個大嘴巴狠狠摑了他一掌,同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制止他再胡言亂語,厲喝道:「帶走,統統帶回去」。
捕快拖著幾個無賴急急衝出人群,柳彪在後邊笑道:「西城巡城御使是申得緯吧?回去告訴他,本官有暇會去看看他是如何秉公辦案的,如果本官再見到這幾個無賴擾民生事,就唯他是問」。
金刀快背脊一僵,他本想把這幾個哥們拖到無人處給放了,一聽這話可不敢造次了,他回過身來苦笑道:「是,西城是申大人管轄的地段兒,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將這幾個無賴嚴懲不貸」。
紅衣女子有些意外地看著這一幕,見柳彪回過身來,忙施了一禮,嬌聲道:「多謝大人主持公道」。
她方才就見到柳彪站在楊凌背後,情知那幾個巡城的捕快見了柳彪如鼠見貓,這位年輕公子身份勢必更加了得,說完了眼波情不自禁地地飄向楊凌。
楊凌見她眼波飄來,滿面含笑地向她點頭示意了一下,紅衣女子表情一僵,只道這狗官也是看中自已姿色,所以有意買好。不禁暗暗後悔一時意氣用事出頭賑濟災民,結果引來了一群狂蜂浪蝶。
只是她與丈夫約好在這裡等候,又不能隨意離開,只好硬著頭皮謝過柳彪,趕緊的帶著傭工婢女退回了院去。
楊凌見柳彪還望著人家掩上地房門微微出神,便笑吟吟地走上前一拍他肩膀道:「別看了,我瞧人家姑娘像是已嫁了人了」。
柳彪不自在地道:「大人說笑了,天下間懂得點穴功夫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這女人定然不簡單,看她對幾個潑皮無賴如此忍氣吞聲,如今我們幫助了她,她卻唯恐和我們攀上關係,卑職有所疑心罷了」。
楊凌受武俠小說毒害甚深,聞言笑道:「草莽間奇人異士多的很,而且大多不願和官府打交道,咱總不能因為人家有一身好武功就起疑生事吧?何況她還在施粥濟民。世上有這樣的江洋大盜麼?呵呵,走吧,只要她不在京城鬧事,我們也不能存了疑心便調查一番,一旦風聲洩露。可就貽人口實了」。
楊凌回到府中後院,見花廳中置了三個火盆,廳中暖如春日。滿屋子纖羅丹綺,韓幼娘、雪兒、玉兒、高心、成綺韻幾個風情出眾、姿色姝艷地美女。穿著蘇綢提花的比甲、蜀錦對襟的裌襖,聚在一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直如進了大觀園一般。
楊凌笑道:「怎麼今日這般得空?都在廳中聊天呢。」
成綺韻最是怕冷,穿的也最多,可是這廳中置了三個火盆,又有這麼多人,熱地她白晰嬌嫩的臉蛋兒紅撲撲的,此時早脫了外袍。對襟比甲的扣子也解開了兩個,隱約露出裡邊淡粉色地主腰,一瞧見楊凌進來,她忙不迭又趕緊繫上扣子。
楊凌只瞧見一道粉膩誘人的乳溝,連忙也別過了臉去,見韓幼娘正忙著將攤在桌上的幾個衣服樣兒收起來,瞧大小該是給孩子準備的衣服。
玉兒、雪兒見老爺目注幼娘,知道他這些日子繁忙。平素不能在家陪她。所以一回了家就常常陪在夫人身邊,二女極是乖巧。隨便搭訕了幾句就找個由頭退了出去。
她二人一走,成綺韻和高心更沒有留下地理由,高心在這兒等了一天,只見了楊凌一面,連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不禁幽怨地瞥了他一眼,也幽幽下拜告辭,同成綺韻一齊退了出去。
楊凌見眾人退下,走過去在幼娘頰上吻了一下,將手中提著的包裹放在桌上,然後往椅上一坐,一攬她的纖腰,那翹挺渾圓地小屁股已就勢坐在他的大腿上,楊凌雙手環抱著她柔聲道:「幼娘,今兒身子乏麼?要是累了就多歇歇,不要太過操勞了。可惜現在這節氣沒有鮮果兒吃,再有一個多月,等暖窖裡的番茄長了果兒,你多吃些」。
他一邊說著,手掌已撫上了幼娘柔軟的酥胸,韓幼娘嬌喘吁吁地抓住楊凌地手,有點哀求的口氣道:「相公,你別這是在廳裡呢」。
楊凌笑道:「相公想你了嘛,幼娘有了一個月地身孕了,相公還要等九個啊不是,得差不多一年呢,才能和你親熱」。
韓幼娘被他撫摸的一雙蓓蕾高高挺起,臉頰暈紅,嬌軀酥軟,她軟綿綿地攬住楊凌地脖子,在他耳邊微帶醋意地道:「不是還有雪兒和玉兒麼?相公這些日子晚間可是常常宿在她們房中,人家又不能又不能侍候相公」。
楊凌道:「我怕一時忍不住,動了你的胎氣嘛,嗯。幼娘既然要我去陪她們,那相公去找她們好了」,說著他作勢欲起。
韓幼娘芳心大急,急忙摟緊了他的脖子,小嘴兒也不情願地撅了起來,可她雙眸一碰上楊凌有些促狹的眼神兒,這才恍然受到了他的戲弄。臉色不禁窘紅了起來。
她咬著唇輕偎在楊凌懷中,兩條腿有些難耐地絞纏在一起,翹臀的扭動挑起了楊凌的衝動,幼娘覺察出了他的變化,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羞羞答答地垂下頭道:「相公,心姐姐說說幼娘氣血足、胎元固,若是輕柔一些。頭三個月還是可以侍奉夫君地」。
她說到後來羞不可抑,聲音已細若蚊蠅,楊凌也被她嬌羞動人的模樣勾起了慾火,可是卻不敢輕舉妄動,忙搖了搖頭道:「不行不行,相公可不敢,幼娘還小,身子本來就稚嫩。相公可不敢冒險,來,坐在一邊,相公給你砸核桃吃吧,很補腦的」。
「嗯」。韓幼娘蕩氣迴腸地一聲輕吟,不依地搖動了一下身子,眼波嬌膩的已要滴出水來,胸前一對椒乳被撫摸的也越發挺拔、結實了。
楊凌探進她火熱的懷中。手指在新剝雞頭肉上似的**上輕輕撥弄一下,就弄得她嬌軀戰慄不已。
她的眸子火辣辣地望著楊凌,主動湊上去甜甜地香了個嘴兒,然後臉頰貼著臉頰滑到了他地耳邊,喘息道:「人家也想要相公疼我了,相公花樣那麼多大不了人家人家用別地法兒侍候你嘛」。
楊凌定定地望她片刻,忽地一哈腰托住了她的腿彎,將她嬌小輕盈地身子抱了起來。在她耳邊低笑道:「小妖精,跟著玉兒她們不好,也懂得誘惑相公了」。
韓幼娘臉紅似火,嚶嚀一聲,雙手摀住了臉頰,不敢再去看他,迷迷糊糊地被楊凌抱回了臥房。
高心有些失落地走在曲徑上,她現在是自由身了。可是楊凌一直沒有納她過門的意思。她的本家兄弟反對不說,她自已一個女孩兒家。又怎麼好意思主動開口暗示,眼看著青春磋砣,已經快要到了雙十年華了,自已的終身
她輕輕歎了口氣,望著雪中一株梅花苦苦一笑。
成綺韻一出了門兒就怕冷,她雙手扯緊了斗蓬,遠遠瞧見高心發怔,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會兒,然後輕輕走近了來。
高心聽見腳步聲,扭頭瞧見是成綺韻,不禁有些詫異地道:「成姑娘,外邊天冷,怎麼還沒回房去?」
自從回京路上眼見成綺韻殫精竭慮地為楊凌賣命,再加上在楊府這段日子的相處,成綺韻一直表現地非常得體,高心對成綺韻的態度也不再那麼排斥了。
成綺韻淡淡一笑,輕聲道:「整日兒貓在屋裡,也覺悶得很。我原來覺得自已才賦不讓鬚眉,這些日子大人為朝政奔忙,很多見識也不是我所能瞭解的」。
她苦笑一聲道:「似乎我在行的就是陰謀詭計,但朝堂上敵我之分、政見之左根本是瞞不了人了,倒是陽謀居多,我又出不了力,真成了內廠第一閒人了」。
她歎了口氣,眸子一轉笑道:「高姑娘可願到我房中一坐,你我對奕幾局如何?」
高心黯然搖頭道:「天氣寒冷,沒有心情,我回去了,成姑娘也早些回房吧,莫再受了風寒」。
成綺韻見她一臉落寞,忽地淡淡一笑道:「姑娘姿色出眾,又有七品的御醫官職在身,眼看已屆雙十年華了,難道不在乎孤衾寒冷,枕邊不想有個知心地男子長夜敘話麼?」
高心的俏臉騰地一下紅了,她倏地回身瞧著成綺韻,見她眸子清澈如水,並無出言戲弄的意思,惱怒之意稍減,忍不住問道:「成姑娘什麼意思?」
成綺韻淡笑道:「我只是不忍見姑娘為情所困,所以出言相勸而已」。
她攏緊了斗蓬走近了些,伸出一隻纖素如玉的優美手掌,輕輕撫著枝頭一朵含苞欲放地花蕾,輕聲道:「其實你也勿需怨恚楊大人,雖說男兒三妻四妾平常的很,可是未屆二十已納了三房妻妾也不算少了,他對夫人又敬愛寵溺,就算再有心儀的女子,恐怕他縱有欣賞之意,也不會動了納入房中之心」。
成綺韻屈起手指輕輕一彈,那朵花苞應指彈花,飄飄落向潔白的雪中。高心出神地望著那淡紅的花苞半陷入鬆軟的雪面。
只聽成綺韻的聲音在耳邊繼續道:「不過現在進了楊大人的門,陪著他白頭偕老,這樣地女子比起朝中那班老爺們年屆半百、鬚髮皆白時才納進門的豆蔻少女,可要幸運多了」。
高心羞惱地頓足道:「他肯不肯納妾,關我什麼事?成姑娘倒底想說甚麼?」
成綺韻有趣地望了眼她難得一見的少女羞態,莞爾道:「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真正幸福的能有多少呢?嫁個尋常男子以你的眼界定然是看不上的,若是嫁個有才幹的男人,將來他又免不了要納些姿色更勝於你的妾室。
所以聰明地女人應該挑個肯憐惜愛護她、肯平等對待她,不會因為年老色衰而冷落她地男人嫁了,可是這樣的男人世上有幾個呢?你既然遇到了一個,卻自怨自艾地只等著人家主動來接受你,難道矜持比一生地幸福還重要嗎?
高姑娘,你好好想一想,如果覺得嫁他不能給你幸福,那就盡早揮慧劍斬情絲,另尋一個良人,免得自尋煩惱。如果一顆芳心已寄予了他,捅破這層窗戶紙就能得到幸福,卻白白錯過這個機會,你會遺憾一輩子的。」
成綺韻悠悠地道:「斷無蜂蝶慕幽香,紅衣脫盡芳心苦」,她眉尖兒一挑,說道:「女人可不是無知無識的一朵花兒,有蜂蝶肯光顧便覺幸福可意了。你,可有自已矚意的人?如果有,便只等他來發現你麼?女人便不能挑選自已的良人麼?」
高心向她注視片刻,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半晌忽又一轉身,步履匆匆,逃也似地奔向自已的院落。
成綺韻白玉似的臉頰上漸漸浮起一抹嬌美的笑意,她探手壓低一枝梅花,鼻端輕輕湊了過去。枯乾紅花,嬌顏如雪,顯得說不出的美麗。
成綺韻姿態慵懶地用柔軟的花瓣輕輕撫弄著俏頰,低低笑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常謂女人如花若把男人也比做花呢,似乎才公平」。
成綺韻兩根蔥白似的手指輕輕捻動花莖,將一朵燦然盛開的梅花拈在指尖,注視片刻,眼中忽地露出一抹詭譎、俏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