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44章、淒涼的女人 文 / 朽木可雕
虎哥被白龍這一巴掌打得暈頭轉向,還沒搞明白方向,整個人往沙發上一倒,用手扶著沙發才穩住身形【不良僱傭兵第044章、淒涼的女人章節】。可見白龍這一巴掌有多麼大的力道了。
這一幕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大跳,人們紛紛驚訝的看著這一切。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虎哥顯然是天上人間裡面一個管事的,而白龍顯然是虎哥的上司。現在有人在天上人間的場子上鬧事,虎哥出來調停未果,作為上司的白龍,不對葉凡下手居然反過手來暴打,實在叫人費解。
虎哥捂著臉,很是委屈,「龍哥,我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你不砍他們要來對付我?」
「你個飯桶,讓你半點事情都辦不好。」白龍氣極,當下衝過去又給了虎哥幾腳,直接把虎哥踢在地上,然後一陣爆踢。
每一腳都用了很大的力道,周圍的人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白龍每一腳都是往死裡踢的。
而在白龍暴打虎哥的時候,周圍的幾十號小弟全部站定不動,根本不敢插手,就連虎哥本身也都不敢還手。這也從側面說明了這個白龍在這些兄弟們心中的威望是很高的。
一陣暴打過後,白龍才停下來,氣喘吁吁。
虎哥鼻青臉腫,聲音都沙啞了,「龍哥,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白龍二話不說,對著虎哥的腦袋就是一腳踢過去。
「碰!」
虎哥整個人被踢得在地面上劃出一條長長的劃痕,一口鮮血從虎哥的嘴巴裡面爆射出來。待虎哥停下來之後,他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看上去十分淒涼。
白龍這才走到葉凡身邊,很恭敬的說,「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受驚了。這都是我對手下管教不嚴。如果你還是不解氣的話,你就說一聲,我立刻把他結果掉。」
白龍從自己的煙盒裡面掏出一根香煙遞給葉凡,「你別見怪,他們不懂事。」
葉凡淡然一笑,「不客氣,給你惹麻煩了。」
白龍哈哈一笑,「哥們太客氣了,今天晚上你儘管在這裡盡情的玩,一切由我來買單。你只要玩的盡興就好。」
白龍吩咐好一切後便帶著人離開了,周圍的人也都紛紛的離開了,有服務員上來收拾殘局,換上新的茶几。
葉凡一個人在沙發上抽悶煙,不一會兒就看到李明艷穿著藍色半透明的吊裙上得樓來。當她看到眼前的這個人是葉凡之後,她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繼續邁著腳步走到葉凡身邊。主動給葉凡倒茶點煙。
兩個人都沉默不語,葉凡將一整根煙抽完之後才開口,「你不是被一個叫馮東給包養了麼,怎麼又回到這種地方?」
說完,葉凡拿起桌面上的酒杯,將其中的紅酒全部灌進嘴裡,「你是不是很喜歡做這一行?」
李明艷表情很淡,「上一次因為你來這裡把馮東暴打了,之後又在大街上把他打了,他就和我分手了。」
葉凡又復點起一根煙,「那麼,你為什麼又回來?難道不做這個,就生活不了麼?就沒飯吃麼?還是說,你覺得做這一行輕鬆又賺錢。」
李明艷忽然眼睛一酸,兩行眼淚掉落下來。
葉凡,「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無言可對了。」
李明艷,「我父親得了肺癌,在醫院治療,需要大筆的開支。而我,一個女孩子根本沒有辦法賺錢支付父親的醫療費。迫不得已,我就只能回到這裡。」
葉凡忽然笑了,「迫不得已?你這個人說話真會用詞。新聞台沒找你去做記者真是可惜了人才。」
李明艷,「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這就是事實。我只是一般的女孩子,我家出生平窮,我沒有其他路子可以賺錢給我父親治病。」
葉凡繼續冷笑,並不說話。他很清楚,在學校的時候,李明艷是華南師大的幾大校花之一,多少公子帥哥都跟在她屁股後面轉。最後成了葉凡的女朋友,當時,兩個人的感情還是不錯的。
當然,那些都是成年往事,這些事情已經過去八年了。八年的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李明艷見葉凡不說話,「你是不是認為我在編故事?」
葉凡無言,李明艷說道,「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帶去醫院看我父親。」
葉凡想了想,最後點頭,兩個人打車來到華南市第一人民醫院,隔著房間的玻璃窗,葉凡在門口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躺在病床上,他看上去是那麼的虛弱,是那麼的無助。
當年,葉凡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他去過李明艷的家裡,他見過李明艷的父親【不良僱傭兵第044章、淒涼的女人章節】。他父親是個地道的工人,當時還極力贊成葉凡和李明艷之間的感情,並且還敦促過兩個人以後早日結婚。
那些往事,葉凡都還歷歷在目。但是現在看著病床上那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葉凡忽然感慨萬千。李明艷從包裡面拿出來的病歷上,的確寫著他父親得了肺癌,並且已經七年時間了。上面還有一疊厚厚的醫院開支發票,這些數目都不是小數目,動輒就是十多萬的手術費,動輒就是幾千幾萬的醫藥費……
七年的賬單,全部都夾在病例中。
恍然間,葉凡深深呼吸,渾身有一種脫力的感覺。
李明艷說,「你去參軍的時候,我想參加全國性的一個選秀節目,但是這要花費不少錢。我父親為了讓我能夠順利參加比賽,就日夜加班,每天省吃儉用。辛苦了一年的時間,到第二年他就檢測出患了肺癌。日夜操勞把父親的身體徹底壓垮了。也就是你去參軍的第二年,父親就住院了,我到處籌借手續費,可是沒有人願意幫我。後來學校的一個老師知道我的情況,他說他願意承擔父親的手術費,但是要求……要求我做的他情婦……我迫不得已,舉目無親,只能答應下來。但是好景不長,我和他的事情很快就被他老婆知道了,我被他老婆暴打了一頓,之後為了繼續給父親治病,我只好去了那種場所……」
李明艷說到這裡,眼淚忍不住簌簌而下,「你或許無法想像,當時我有多麼的痛苦,我很想找一個人幫我分擔這一切,但是沒有人真心幫我。沉重醫藥費讓我喘不過氣了,自從走上那一條路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退路了,若不如此,我父親就無法繼續留在醫院裡面治療……」
葉凡聽著這些故事,之前他認為是騙人的謊言,但是此刻聽來,卻更像是一個女人悲情的傳記。他從包裡面掏出一根煙,斜靠在牆上,自己給自己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李明艷說,「你還記得我送你去參軍的那個早晨麼?我站在校門口,眼睜睜的看著你穿著軍裝登上大巴車,我依然記得你在上車之前對我說過的一句話,你還記得那句話是什麼麼?」
葉凡深深吸了一口煙,「我記得。」
李明艷說,「你說——我一定會回來,你等我。其實我一直在等你,但是現實往往很殘酷,很多事情我並不願意去面對,可是每每事情逼到你的眼前,讓你不得不做出選擇。我走上這條路,實在是迫不得已。我現在也知道,我李明艷這輩子算是徹底的毀了。但是父母之恩,不能不報,哪怕為了我父親能夠在這個世界上多留一天,我做出犧牲,我也願意。我從小母親就離我而去,是父親把我養大,從小到大,父親給予了我太多太多,眼下父親有難,我不能坐視不理……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
李明艷說到這裡,傷心的哭了出來,眼淚成了兩條線條從她的臉頰上滑落下來。
她站在那裡,依然是那麼的美麗,雖然她是個小姐,但是沒有人可以否認她的美麗。
葉凡深深呼吸,煙圈從他的鼻孔裡面緩緩的冒出來,「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們,當年如果我不去參軍,你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
李明艷冷笑一聲,「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當我走上這條路的時候,我就學會了忍耐和冷漠。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父親,我沒有第二個交心的人。我知道,沒有人看得起我們這種做小姐的女人。我也知道,我們這種小姐是卑賤的存在,我們這樣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幸福。但是,我依然不後悔我走上這條路。如果不這樣,我父親在七年前就離開了這個世界。我用我的一生,來換取父親的七年生命,我感覺值得了。至少,我李明艷這一輩子,沒有愧疚,沒有內疚。」
恍然間,葉凡感覺如今的李明艷有點兒值得自己尊重,她身上的那股精神,著實讓葉凡感動。
葉凡,「你還是沒變,一點都沒變。大學時候我認識的你,到現在都沒有變……我有太多的話要說,我說不完。我心中有太多的苦楚和無奈,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們父女倆,我也渴望得到你們的原諒。我參軍的那些日子,遇到了太多的太多,發生了太多太多事情。」
葉凡退了兩步,站直了身體,對著李明艷深深彎腰,「如果允許,請允許我對你,對你父親說一聲對不起。大學的幾年時間,我和你有一段快了的時光,那一段日子,是我最快樂的時候,我永遠都記得。那些天真,那些率直,那些懵懂,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了。」
葉凡從包裡面拿出一張銀行卡,塞到李明艷手裡,「我希望你好好的,有一份正當的工作。我希望你父親也好好的,有一個健康的身體。這張卡,是我的一點積蓄,雖然不多,但是已足夠用來給你父親治病。以後,你就去找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堂堂正正做人,開開心心工作。密碼是我的生日。」
李明艷搖頭,沒有去接,「我不會要,這些錢我不能要。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了任何關係。我有我自己的路,你有你的路,以後請你不要再來干涉我的生活。」
葉凡強行將卡片塞到她手裡,「這是我對你們的祝福,對你們的期待,你一定要收下。」
李明艷,「我不想再欠你什麼。」
葉凡,「如果你不收下,我會內疚一輩子。我手上已經染滿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鮮血,我內疚的事情已經多如繁星。你就當是幫我平撫那一顆內疚的心吧。」
他轉身,「保重了,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如果對自己的未來都沒有希望。那麼這個人的心已經死了,她雖然還活著,但已經死了。我不想你也這樣。」
李明艷看著那個遠去的背影,忽然蹲下身痛哭泣來。
而走廊上漸漸走遠的葉凡,表情裡面也帶著深深的痛苦。少年時代的美麗回憶,當時或許不覺得怎樣,但是此刻回想起來,居然是這麼的珍貴,這般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