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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晉都新田 第二百零一章 楚王自刎 文 / 林家成

    第二百零一章楚王自刎

    義信君摟著衛洛,不一會便策馬趕到了齊軍營帳。

    營帳外,齊卒齊刷刷地打量衛洛,他們的眼神,帶著尊敬,也帶著憐惜。

    剛才衛洛所說的,以身死節的家國,便是義信君所在的齊國,她是準備為齊盡忠盡義的,所以,齊人十分感動。

    營帳外,公子秩等齊國貴族也在望著縱身下馬,手牽著手走來的衛洛兩人。

    公子秩的眼神中,滿是關懷和憐惜。不過,有義信君在衛洛身側,他也只是關切地看著她。

    相比他們的表情,衛洛便顯得有點木然了。

    義信君直接把衛洛帶到了他的營帳中。

    一進營帳,他便扳過衛洛的肩膀,親自伸手解去她的紫色外袍,然後,他沉喝道:「來人!」

    「諾!」

    「將此袍燒了!」

    「諾。」

    那軍士一退出,義信君便解開自己的白色外袍披在她的身上。

    他低著頭,望著臉色有點蒼白的衛洛,花瓣般的唇張了張,最後,卻只是一聲歎息,歎息中,他伸手把衛洛重新摟入懷中。

    衛洛一動不動地伏在他的懷中。

    義信君用下巴摩挲著她的秀髮,低低地說道:「洛,我沒能保護於你。」

    他的聲音中,儘是自責,痛苦。

    衛洛疲憊地抬起頭看向他,她伸手摟著他的頸項,無力地說道:「人非聖賢,不可能事事算得到的,休要自責。」

    她的聲音中,明明的帶著沙啞和無力,義信君連忙把她攔腰抱起,把她放到塌上,然後,拉起被子蓋在她的身上,低低地說道:「閉上眼,稍事休息,一切都已過去。」

    衛洛輕輕地應了一聲,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其實,不管是她還是義信君,都知道,事情沒有過去,一切才剛開始。

    義信君守在塌上,靜靜地看著閉眼休息的衛洛,他伸出手去,緩慢地撫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和唇。

    他的動作輕緩,溫柔,堅定。

    細細的呼吸聲,在帳內飄蕩。

    直過了好一會,義信君才輕步走出營帳,衛洛聽得他低沉的命令聲傳來,「任何人都不可入帳!」

    「諾!」

    本來決定交戰的楚晉雙方,雖說是延後三日再死戰,可他們其實知道,楚人應該會另有打算。

    所有的聯軍在這個時候,都在靜觀楚營的變化。

    堂堂楚王在百萬軍中,被一婦人侮辱到這個地步,這事實在太大了,太不可收拾了。不說是楚王,就算是尋常丈夫,怕也沒有幾個人能經受得起這種恥辱。

    楚軍中。

    楚王自從軍中回去,便一直跪在戰車上。公子吾抱著他痛哭時,他也是一句話沒有說。直到公子吾鬆手,他才吐血三升,倒地不起。

    楚王躺在床上時,附屬於楚的吳蔡等國的君侯,都沒有來看望。不止是他們,連楚國國內的一些權貴,也沒有出現。

    第二天,楚王撐著病體走出營帳,他在眾權貴的環繞中,向著楚國方向跪下,痛訴了自己好色荒『淫』,以致無臉面對祖宗和父老後,便轉向公子吾,嘴角流著血,嘶來的,含著無邊悔恨地說道:「吾兒,記得把孤之錯,書於史冊!記得警告來人,從此後出軍行營,不可攜帶婦人!」

    公子吾跪倒在他面前,叩頭泣道:「諾。」

    楚王轉頭看向灰濛濛的蒼天,突然痛呼道:「蒼天!孤之罪孽,孤一人承擔,與子孫無干,與國人無干——」

    痛呼聲中,他右手一揮,利劍劃頸,血濺三米後仆倒在地!

    隨著楚王的屍體倒地,在場的眾權貴,同時躬身行禮。

    他們的臉上,在這個時候,沒有悲痛,有的只有放鬆。

    甚至連公子吾也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這羞辱,實在太大太大了,楚王只有以死相謝,才能讓他們安心,才能讓國人心中稍慰!

    當楚軍中全營都升起了白幔時,聯軍中也沒有人吃驚。

    所有人都知道,楚王以死相謝,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楚王一死,聯軍中便熱鬧了。眾權貴紛紛往晉營跑去,公子涇陵以武勇聞名於世,他們要與他商量一下楚人可能會出現的動作。

    連不譜武勇的義信君,也變得忙碌了。

    而衛洛,在休息了一晚後,便穿著義信君所賜的白袍,跟在他的左右,露出她絕美的面容,堂堂正正地夾在眾權貴中,向晉營中走去。

    沒有人意外,也沒有人阻止。

    這一次的戰爭,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脫去幹系。再說,聯軍也知道眼前這個美姬,實是武勇過人之輩,再加上她又比一般的丈夫還要忠義。所以這一戰,她有資格例席。

    在這種純男人的地方,衛洛這種傾國傾城的美人的出現,實是太引人注目了。她所走到的地方,眾軍士紛紛側目。

    低低的議論聲中,不乏對她的讚美之詞。

    公子涇陵喜歡黑色,他的營帳中,紗幔和床塌,以及塌幾等物,都是黑色的居多。

    眾人一跨進去,自然而然便感覺到了這種沉凝的氣氛。

    這個時候,公子涇陵正站在幾前,鎖著濃眉,手指頻頻地在幾上叩擊著。

    他這個動作衛洛太熟悉了,他這是凝神思考中。

    眾權貴也不用他招呼,紛紛尋塌坐下。

    淡淡的龍涎香中,公子涇陵頭也不抬地開了口,「諸位,不管楚人心意如何,這一戰,我將誓拼到底!」

    眾人一怔。

    一個秦國權貴嗖地站了起來。他衝著公子涇陵叉手道:「若楚人執意退兵,我等又何必求戰?」

    「然也然也,兵凶戰危,若楚人願退,我們也退兵便是。」

    「正該如此!」

    「楚王新亡,此時強攻未免不仁也。」

    一陣亂七八糟地議論聲中,齊人這一席裡,義信君和公子秩兩個有決策權的人同時皺著眉頭,一臉為難。他們兩個,這是第一次上戰場,第一次經歷這種血腥廝殺,實在心有餘悸,巴不得能不戰就不戰,好回到溫暖的府中休息休息。

    可是,他們又是有些見識的人,隱隱感覺到,如果這時放棄了,好似有不對頭處。

    衛洛見狀,向著義信君微微靠了靠,她低眉斂目,輕聲說道:「楚錯在前,軍心已亂。此時攻之,楚必敗也!楚一敗,諸侯離心,霸主之位不復存矣。此刻攻楚者,有可能代楚而稱霸主!」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

    只有公子秩和義信君兩人能聽到。

    兩人尋思了一會,同時雙眼一亮。

    轉眼,公子秩率先喝道:「齊亦將誓死一戰!」

    他這句喝聲一出,一直低著頭的公子涇陵,不由詫異地轉過頭,向著他們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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