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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晉都新田 第一百六十三章離開新田了! 文 / 林家成

    第一百六十三章離開新田了!

    衛洛萬萬沒有想到,高軼會在這個時候提到自己的名字!原來,他還記得自己啊。

    她怔怔地抬起頭,卻是向義信君看去。

    義信君的臉有點冷,有點僵硬。

    衛洛見此,微微低頭,閉著嘴,沒有回答公子軼的問話。

    公子軼見她不理,只是一曬,便收回了目光。

    接下來,元姬慶姬的表演,眾人都有點漫不經心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散場時。

    衛洛被義信君緊緊摟著腰,低頭走出場處。

    人流如潮,走著走著,她漫不經心地頭一側,看向那高大的身影。

    這一回頭,她直直的對上了公子涇陵的目光。

    四目相對片刻後,衛洛垂下眼斂,就在義信君的懷中,朝他微微一福。然後,她頭一轉,再不回看。

    她這是告別,這一別,也許是永別了。這個男人,這個國家,這個地方,不知道她這一生,還有沒有再次見到的時候。

    突然之間,她感覺到了無力,酸楚和傷痛。

    衛洛眨了眨眼,把這種種情緒都藏回心中。

    宴會還會舉行,不過公子軼的到來,明顯使得義信君的心神已不在宴會上。估計他在晉國呆不了多久便會起程了。

    公子涇陵靜靜地目送著衛洛離開的方向,他自是看到了衛洛的告別。不知為什麼,在她一福轉身時,他發現自己的胸口又是一陣堵悶,又是一陣呼吸困難。

    衛洛上了義信君的馬車,一路駛回了驛館。

    果然如衛洛所料,數天後,義信君便帶著她起程回齊。而公子軼,卻還留在晉國。

    長長的車隊,迤邐著駛出了新田。這一路上,又是香車相送。不過這一次,不止是玳姬來送了,新田城的別的貴女們也一併來送別了。

    她們眼巴巴地看著義信君的馬車,目光灼亮,只想著他能露出一面來。

    出乎衛洛意料的是,義信君當真露面了。他掀開兩側車簾,讓自己和衛洛都出現在陽光下,坦然與眾貴女相對。

    新田城轟動了。無數人擠擁而來,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小孩,這一刻,都興奮到了極點。

    不知不覺中,新田滿城皆歡,一路相送。

    直到出了新田城,衛洛都沒有說話。她很想高興的笑,很想快樂地說,自己自由了。

    可是,她高興不起來,快樂不起來。

    這一別,真是永別了。這個時代交通這麼不便,從齊到晉,何止是數月之程?何況,她與他之間,已有了刻骨的傷痛。

    刻意的忽略加上時間的流逝,還在空間的距離,這一別,真是永別了。這一別後,縱使恨也會顯得奢侈,到頭來,不過只是陌路人。

    無邊無際的孤零和失落,傷痛和苦澀,湧上了衛洛的心田。

    不過她沒有刻意地躲避這種情感。這是她最後一次懷念那個男人,懷念這個地方,就讓她沉溺一會吧。

    義信君也沒有說話。他一直鎖著眉,手指頻頻搓動著,顯然正在尋思著很重要的問題,他都沒有心跟衛洛說話。

    涇陵府中的書房裡。

    公子涇陵端坐在塌上,他的腳前,蔡姬正跪伏在地上,美麗的頭顱點在地上,低聲泣道:「君本無心,妾便不能滯留。」

    她說到這裡,哽咽了一聲,略略抬頭看向公子涇陵,淚眼迷濛間,美麗的小臉儘是悲傷。

    這一抬頭,她卻對上了公子涇陵一臉的冷漠。除了冷漠,還有不耐煩。

    再也沒有比這種表情更令人絕望的了。

    蔡姬只是一怔,臉色便嗖地一白。她突然無法自控地,以袖掩臉,嗚嗚痛哭起來。

    她的哭聲,引得公子涇陵抬起頭來,他目光定定地看向她。

    蔡姬的哭聲剛剛小了一些,公子涇陵突然開口了,「姬因何而泣?你的泣聲痛苦不堪,竟不虛也。」

    他說,你為什麼哭泣?你的哭聲聽起來像真哭,很痛苦的樣子。

    這句問話一出,痛泣中的蔡姬都給怔住了。

    她抽泣著收了聲。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公子涇陵,她的臉上,雙眼紅腫,淚痕清楚。她的表情中仍然帶著痛苦,只不過在痛苦上增添了一分驚愕。

    是的,她很驚愕,因為公子涇陵這一句問話,極其好笑,極其幼稚,完全是一個無知的幼兒才說的。要不是親耳聽到,她幾乎不敢相信。

    難不成,這世上有人哭,還儘是在裝哭不成?難不成,在這樣的場合,值得一個人假哭不成?

    四目相對。

    涇陵公子盯了幾眼蔡姬,俊臉上閃過一抹黯然,他揮了揮手,低低地說道:「姬想離,便離罷。」一句話說罷,他高喝一聲,「來人!」

    「然。」

    兩個侍婢應聲入內。

    公子涇陵頭也不抬,冷冷地說道:「為蔡大家置好行裝。」

    「然。」

    侍婢的應答聲中,公子涇陵站了起來,衣擺一轉,大袖一揚,匆匆向外面走去。

    公子涇陵走得很急,很急。不一會,他便衝到了一院落外。

    這院落中芳草萋萋,桃花滿地,卻房門緊閉,寂寂如也。

    公子涇陵剛衝到院門外,那大步而行的身影便是一頓。

    他頓住了,僵住了,久久不動。

    直過了一會,一個劍客才小跑到他身後,雙手一叉,輕聲問道:「寒苑未曾清掃,請容侍婢稍做打理公子再入。」

    他的聲音很輕,表情也很小心。

    因為,他發現面前的公子涇陵動作僵硬,表情僵硬。

    半晌半晌,公子涇陵動了動手指。

    他吐出一口長氣來,低沉地說道:「這地方,封了吧。」

    劍客一怔。

    他的怔忡,顯然激怒了公子涇陵,只見他刷地一轉身,盯視著這劍客怒喝道:「封了它——」

    劍客一凜,雙手一叉,朗聲應道:「諾。」

    聲音剛響,公子涇陵已大袖一揚,轉身走回。

    這一走回時,他又恢復了那平靜雍容,那威嚴冷漠。似乎他剛才的失控,剛才的憤怒,只是劍客眼睛花了。隱隱中,劍客聽到了他的自語聲,「不過一婦人而已,何至於此?」

    齊使的車隊駛出新田後,便駛入了漫長的,荒無人煙的官道上。

    這時代,經常是百里無人音。除了個別大城市,許多地方,只有無邊無際的荒涼。

    因此,每當齊使數百輛,綿延十來里的車隊經過時,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附近的居民百姓便會紛紛而至。他們會趁車隊中人顯得友善時,紛紛求入,婦人則向車隊中的男人自薦枕席。

    很多時候,她們並不是為了能被這些男人帶走,或渴望得到錢財和有可能的虛華生活。她們所求的,僅僅是一夕之歡。是在這漫長的寂寞荒涼的人生中,僅有的幾次刺激和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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